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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问你服不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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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映生|摩||挲|着手机,他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师兄那次过来,跟他说什么情爱不过是泡影,看穿便可,现在看来是被打脸了,而且还是狠狠的打了一通,顾及脸都被打肿了。
  对了,师兄历劫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孟映生没想出来准确的时间,当事人来了他的事务所。
  常年浑身的腱子肉紧紧绷着,那脸比平时还要冷硬,他直白的问:“赵君什么时候来的?”
  孟映生说:“一个多小时前。”
  常年的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孟映生对着师兄上下一打量,心想他这会儿也喝不进去茶了,索性没给他泡:“就留下了一句话。”
  常年问:“什么?”
  孟映生说:“下半年你儿子该上小学了。”
  常年一言不发的往外面走。
  孟映生懒洋洋的喊了声:“师兄,你没历劫成功啊。”
  常年魁梧的身形隐约滞了一下,几不可查。
  孟映生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意味深长的说:“我看你这样,还在劫中。”
  常年迈着大步出了院子。
  孟映生侧头朝着左边屋里问:“小叶子,现在的小孩上小学,最起码也有五六岁了吧?”
  屋里传出三叶的声音:“好,好像是。”
  五六岁……孟映生屈指敲点着桌面,他开始回想近几年师兄在道观里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异常。
  师兄本就是个话少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孟映生总以为他心里装的只有道,早晚会继承师傅的衣钵。
  孟映生抬头看向外面,太阳不知何时被乌云遮盖,变天了。
  。
  老旧的居民楼呈筒子形状包裹着一个脏乱的院子,三楼的走廊上挂着很多衣服,其中一扇铁锈斑斑的门前,女人时髦清凉的衣服跟小孩充满童真的衣服晾晒在一起,被大风吹的剧烈摆||动,发出哗啦声响。
  衣架连同一个豹纹小裤子被风卷着从上面掉了下去,常年在那物落到自己头上前抓住衣架,正要扔掉,冷不丁的发现豹纹小裤子上有块针线绣的字“年”。
  想起了什么,认出了什么,他的眼角隐隐抽了一下。
  进了楼道,入眼是成堆的垃圾,腐烂了,小黑虫四处乱飞,常年吸口气,吸进来一股子臭味,他避不开垃圾,索性无视的踩着上楼,上了一楼拐弯到二楼,完了又往上爬楼梯,不快不慢的,脚步沉稳有力。
  到了三楼,常年找到挂着小孩跟女人衣服的那扇门钱,他抬手敲门,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谁啊?”
  他道:“我。”
  末了不知怎的,加了两个字:“常年。”
  里面没了动静。
  常年并不着急,他将手里有点歪歪扭扭的衣架掰正,挂回横在头顶的架子上面,就在这时,门开了,赵君看到他挂的是自己的豹纹小裤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等着他说,等半天都没等到,她甩手砸上了门。
  这里的一切好似都又老又旧,那门被砸的震了震,颤巍巍的,有些可怜,莫名其妙成了背锅的。
  常年立在门口,身高腿长,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隔壁的中年人开门出来丢垃圾,看到他都不自觉的贴着强走,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
  中年人以为是黑社会,或者是什么杀手,怎么都不可能联想到道士上面去,八竿子打不着的感觉。
  “你好。”
  刚走到楼道那里,后面响起声音,中年人的身子一僵,打算装作没听见的下楼,又听到了声音,“请问你跟307熟悉吗?”
  中年人连忙摇头摆手:“不熟悉不熟悉,完全不熟悉。”
  常年的眉头轻皱。
  中年人要哭了:“旁边那家是个挺年轻的单亲妈妈,跑夜场的,她还带着个小男孩,别的我真的都不知道。”
  常年说:“跑夜场?”
  “对啊,就是左拐过两个红路灯那家酒吧,一路往前,周围这一片的酒吧她都有……”
  声音戛然而止,中年人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细了,细的像是平时没少注意,甚至给人一种经常跟踪的错觉,他拽着垃圾袋的手抖了抖,啤酒肚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我那什么,我就是看人母子俩怪可怜的。”
  常年看过去。
  中年人立刻说:“但是我没做什么!”
  常年收回视线,中年人趁机一溜烟的跑下了楼,跑的急,凉拖差点甩飞出去。
  307的门第二次打开,赵君抱着胳膊,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门外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不透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常年说:“师弟同我讲了。”
  赵君先是勾了勾艳红的唇角,而后转过身回了屋里。
  常年抬脚迈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跟外面像是两个世界,虽然面积小,东西多,却不乱,地上有几辆玩具车,桌上有一堆积木,墙角堆放着个小画板,上面是几朵太阳花。
  这里随处充满了孩子的气息。
  赵君打开冰箱,常年说:“我不喝。”
  她讥笑:“没给你拿。”
  常年不易察觉的抿了下薄唇。
  赵君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拽了拉环丢进不远处的垃圾篓里面,她仰头往嘴里灌了几口,来不及咽下去的啤酒顺着下巴流淌,尽数埋进了修身的白色T恤里面,透着难言的|诱||惑|。
  常年移开视线去看桌上的玩具车。
  “砰”
  易拉罐被扣到桌面上,里面的大半啤酒激烈晃动了几下,溅出来一些,滋滋冒着气泡。
  赵君将男人面前的玩具车拿起来把玩:“你来找我干什么?”
  常年没有看她:“解释。”
  赵君就跟听到笑话似的,她望着斜对面茶几上的相框:“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要我解释什么?”
  常年有所察觉的顺着视线看去,相框里的男孩站在海边,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不像他,他迄今为止都没有那么笑过,余生也不太可能。
  可再看去,眉眼却很像他。
  男孩脸颊上的酒涡遗传了他的母亲,位置都差不多。
  常年道:“当年你并没有跟我提过。”
  赵君凉凉的笑了起来:“我怎么提啊?你给过我机会了吗?”
  “就因为你去酒吧接我,看到我跟个小哥在一起,不等我解释就认定是我背叛了你,转身就走,不管我在后面怎么喊怎么追都不搭理,我要不是命大,那天就被车撞死了。”
  常年面无表情,眼底闪了一下。
  “给我判死刑,自己突然人间蒸发,单方面切断了联系。”赵君望着面前的男人,她长得不矮,快一米七,穿的|四||五|里面的坡跟鞋,但是在他面前,还是要仰起头,“常年,我等着给你解释,等了快七年,如果不是我今天无意间看到一个网友拍的照片,跑去那里找你师弟,我还真不知道要等几个七年,或许等我死了,也等不到你。”
  常年说:“过去了。”
  “过去了吗?”赵君手指着南边的房间,“你儿子现在就在屋里睡觉,你跟我说过去了,我问你,怎么个过去法?”
  常年尚未开口,就听到她说,“你是不是要说,孩子不是你让我生的,是我自己生的,你什么都不知情?所以这跟你没关系,你很无辜,你是个受害者?”
  他皱眉:“我没有那么想。”
  赵君哦了声,说是吗:“那你怎么想的?”
  常年说:“你可以找我。”
  赵君低吼:“我他妈找你找的半条命都没了!”
  低吼了句,她自嘲的笑了笑:“你跟我在一块两三年,我自认为对你很了解,竟然不知道你是修道的。”
  常年沉默了。
  “你修你的道,我没意见,可你为什么要招我?”赵君说累了,语气缓了下来,前言不搭后语,“那天是小哥突然抱住我的,我跟他认识了很多年,我主唱,他是贝斯,既是朋友也是队员,没想到他会那么做,所以我懵了,没有及时推开,正好被你看见了。”
  她边说边摇头:“说到底还是你不信任我,也可以说是我没能得到你的信任。”
  “一开始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就在酒吧驻唱,没想到你还是介意,认为那样环境里生存的我不安分,认为我是个随便的人。”
  “常年,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常年依旧沉默着,余光发现了她腰上的飞蛾纹身,垂放在两侧的大手动了动,有些记忆片段不受控制的从某个地方涌了出来。
  当年赵君拉着他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小店里面,出来的时候俩人的腰上都多了个纹身。
  一个太阳,一个月牙,情侣纹身。
  如今月牙变成了飞蛾。
  常年回过神来,鼻端涌进来一丝茉莉香,赵君不知何时近身,|抚||摸|着他的脸:“要不是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
  他没有拉下她的手,也没有顺势搂住她的腰,看起来是铜墙铁壁,不会被女|人|香|侵||蚀|分毫。
  赵君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拇指按住男人的薄唇,来回|磨||蹭|着:“常年,你没良心。”
  常年启唇,湿||热|的气息绕上了唇上的指尖:“我不知道。”
  赵君摸了摸男人利落的短发:“如果当时你知道我怀了孩子,你会不会给我解释的时间?”
  常年不语。
  赵君徒然撤了手后退两步,隔着半张桌子看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男人,她就要发作,耳边响起声音,“跟孩子无关,也不是你的错,错在我,是我的问题。”
  这句话让赵君的呼吸有些紊乱,应该还有下一句,她直直的看着男人。
  可是她迟迟没有等到。
  赵君将肩头的波浪卷发往后一拨,露出修长的脖颈:“常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常年不答。
  赵君一步步走过去,踮起脚凑在男人耳边吹口气:“说你想我。”
  常年还是没有言语。
  很快,赵君就发现男人的身体还记得她的气息,一如当年的回应着她,只是嘴上不承认,她嘲讽的笑出声:“你修什么道啊,常年,你修不了的。”
  “你以为你每天默念上几十遍一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能真的清心寡欲?你要是能清心寡欲,小沐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你的心里有|欲||望|,那时候有,现在也有,只不过被你压制了起来,不是消失了,只要我轻轻|挑||拨||一下就会迸发出来,你清静不了的,别欺骗自己了,看着可笑。”
  常年把赵君推开了。
  力道不小,裹挟着他的愤怒,仿佛被戳到了脊梁骨,失去了理智。
  又像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意识的掌控,从而赶到恼怒,尴尬,甚至还有一两分隐藏起来的窘迫。
  赵君及时扶住桌子,桌上的玩具车跟其他小玩意儿随着那一下发出|震||动|,她站稳了,所有情绪敛去,冷淡的说:“孩子是剖出来的,我肚子上有条疤,要不要看看?”
  常年抬手去按太阳穴。
  赵君看着男人转身离开,跟当年的一幕重叠了,她扶着桌子的手用力扣紧,指尖泛白。
  屋门打开,伴随着一句话:“T恤跟裙子都短了,穿着不合适。”
  赵君脸上的阴云尽数褪去,抿着的唇角翘了起来,她想起来什么立刻跑去卫生间,跟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视。
  下一刻就摘了能戳死人的两片假睫毛,倒了一手的卸妆水扑到脸上,搓洗的动作一停,赵君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妆花了,脏兮兮的,像个女鬼,她忽然觉得挺悲哀的,也很无奈。
  整个青春都拿来等那个男人。
  七年前没放弃,七年里再苦再难都没想过要放弃,现在更不可能,不然她就白等了。
  一辈子就那么长,赵君用将近七年时间明白一件事,她忘不了那个男人,既然忘不了,为什么不再争取一把?
  为了儿子,为了自己,为了得到某些珍贵的东西,面子跟自尊她可以放弃,没有问题。
  赵君把脸埋进|湿||漉||漉||的手里面,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
  常年出了筒子楼,发觉后心被一层汗打湿,他拢在一起的眉峰不但没有舒展,反而拢的更紧。
  没走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常年拿出来看了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那头是孟映生的声音,“师兄,见到你儿子没?”
  常年道:“没有。”
  孟映生似乎料到了,没什么意外:“那你打算怎么办?”
  常年默了。
  孟映生心想,师兄这劫怕是要困他一辈子。
  电话挂掉,孟映生一口茶还没送到嘴边,就看三叶小跑着进来,说来客人了。
  来的是个小伙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面黄肌瘦,黑眼圈很重,瞳孔涣散,眼白里有很多红血丝,一看就是最近严重失眠,没睡过什么觉,精气神很差。
  小伙子怪紧张的,磕磕巴巴的说:“管,管驱阿飘吗?”
  孟映生笑:“管。”
  小伙子似乎半信半疑,瞅着孟映生看了两眼,又去看他旁边的三叶,这会瞅的时间更长,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三叶瞪过去。
  小伙子难为情的收回目光,脸红的像猴|屁||股|。
  孟映生慢悠悠的说:“小朋友,我看你也不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到我这儿来,还有心思盯着我的徒弟看,不如你找个地儿吃个饭喝个茶,散散步再过来?”
  小伙子顿时就跳起来:“我急,我很急!”
  他的嘴巴一扁,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我爸跟我哥都死了。”
  三叶要递纸巾,孟映生从她手里拿走,丢在了小伙子面前的桌上。
  小伙子一把抓住纸巾擤鼻涕,抽抽搭搭的说:“先是我哥,他前段时间在A市买了套新房,准备年底结婚,前一天晚上还跟他女朋友通了电话,第二天人就没了,从家里消失的,凭空消失的,被找到的时候在老家的屋子里面,身上扎了根芦苇,人早就没气了。”
  孟映生挑眉:“芦苇?”
  “对,就是芦苇。”
  小伙子抹把脸,“警察查不出来,报案后就不了了之了,我请了道士做法,以为没事了,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月,我爸也出事了,跟我哥一样,死在了老家的屋子里面,身上也扎了一根芦苇。”
  他又嚎啕大哭起来:“我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我不想死,天师你救救我,只要能救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
  孟映生废话不多说,直接将一份委托推过去。
  小伙子泪眼婆娑的看看委托书上的酬金,数数几个零,他吸溜一下鼻涕,弱弱的问:“能打个折吗?”
  孟映生:“……”
  最后孟映生还是接下了这个单子。
  芦苇扎人事件他有点好奇,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去乡下,路程比较远,来回至少三五天,孟映生让三叶带点儿换洗的衣服,夏天蚊子多,花露水也是要带的。
  三叶查了天气预报,月底前都是高温,她上房里收拾去了。
  两天后,三叶跟孟映生准备出发,赵君又来了,这回她穿的比上次要保守很多,只是相对来说,起码衬衫盖住了腰,裙子也不是超短的那种。
  赵君跟上次一样语出惊人:“你转告他一声,我下个月初带他儿子去齐云山的道观里祈福。”
  孟映生的嘴角一抽。
  赵君一走,孟映生就给常年打电话:“师兄,你儿子他妈要带着你儿子上道观祈福去,是我们那个道观。”
  那头的常年啪地挂了电话。
  孟映生知道师兄完了。
  三叶半响蹦出几个字:“师伯闷,闷|骚。”
  孟映生:“……好词。”
  师兄是闷,但架不住人厉害,看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把他吞下去藏起来的感情给挖出来,认死了的。
  师傅知道了要气的吐血。
  好在还有他,他应该能历劫成功。


第35章 
  小伙子叫赵钱; 二十二了,只是长了张娃娃脸; 看着显小,他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了,干过不少活; 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的,没什么家底,都花了,要不是他哥跟他爸前后出事,他还混着。
  赵钱最近快把自己逼疯了; 他哥跟他爸都是在睡梦中出事的,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他不敢睡觉; 晚上都瞪着两只眼睛; 困了就扎自己一下,扎的胳膊腿上都是针眼。
  现在赵钱情绪很不稳,说哭就哭,说骂就骂,神经兮兮的; 本来有个谈的挺好的女朋友; 因为这个事以后就分了; 说受不了他那样; 还说他有病。
  他哥的女朋友也走了; 不但如此,还把跟他哥有关的东西全部扔了,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毕竟死的很诡异,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方式。
  睡前人在外地,却死在老家,身上扎着芦苇,人是不可能办到的,只有阿飘能。
  。
  赵钱把家里的房子挂在中介那里了,好多天了都没什么动静,八成是听说死了人,觉得晦气,所以才不敢买,好在他哥跟他爸都有不少积蓄。
  他上周拿一部分请道士做法,屁用没有,等于打了水漂,这次请的比上次的贵很多,看着也靠谱,希望能把事情查清楚,救他一命。
  上午八点左右,赵钱将租来的比亚迪停靠在路旁,他一根烟才嘬两口,就看见师徒俩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赵钱连忙把烟往地上一丢,拿运动鞋的鞋底碾过,谄媚的笑着迎上去:“天师,天仙。”
  三叶:“……”
  孟映生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赵钱顿时发怵,他尴尬的抓抓头:“那叫什么?小妹?”
  三叶说:“可,以。”
  赵钱吐出一口气,他殷勤的站在副驾驶座旁:“小妹,你坐前面?”
  三叶摇头,师傅晕车,坐前面能好受点。
  孟映生没去,坐哪个位置他都难受,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三叶跟赵钱还傻站在车边。
  孟映生不耐烦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走不走?”
  三叶立即爬进了后座,抱着背包坐在师傅身旁,乖顺的不像话,赵钱隔着车窗看呆,过了会才回神,赶紧启动车子出发。
  靠着孟映生这边的车窗半开着,热风扑面,他皱着眉头,薄唇紧抿着,表情很是痛苦。
  赵钱频频看后视镜,不敢置信的喃喃:“天师也晕车啊……”
  “好好开车。”
  后座响起孟映生的声音,赵钱一个激灵,不敢多看了。
  太阳光穿透车玻璃,晒在眼皮上面,让人昏昏入睡,赵钱已经快绷到极限了,他倒了很多风油精,抹了一脸,那叫一个酸爽。
  一股子浓烈的清凉味道顿时在逼仄的车里弥漫了开来。
  孟映生闻着那味儿,胃里更难受了,他不由得心想,人生真是艰难。
  没过多久,耳边有咔滋咔滋声,孟映生瞥瞥小徒弟,抱着一盒薯片在吃,跟个小仓鼠似的,他的喉头滚了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是嘴馋,是反胃,想吐。
  三叶咽下嘴里的薯片,抿着嘴巴跟师傅对视,一脸无辜。
  孟映生问她要了个橘子,不吃,就捏着。
  嗡嗡震动声突如其来,从孟映生的背包里发出来的,人一晕车,哪怕只是挪个|屁||股|都能引起肠胃不适,所以他没拿,让小徒弟拿一下手机。
  三叶在师傅的背包里翻找出手机,不知道无意间碰到了什么,面红耳赤。
  电话是楚白打的,他说他人在小楼房外面,还要说什么,听着耳边的呼吸声不对,试探的问:“小三叶?”
  三叶嗯了声:“我跟师,师傅在外,外面。”
  楚白说:“接了单子?”
  三叶:“嗯。”
  楚白不爽的骂骂咧咧:“卧槽,我刚完事回来,晒的跟黑炭似的,打算来你们这儿住几天,就当是度假,我连行李都带了,你们不声不响的就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行吗?别跟我说是去的外地,要出省。”
  三叶说要几天。
  楚白:“……”
  他深呼吸,用哄小情人的语气哄道:“叶儿啊,你把手机给你师傅,我跟他说几句。”
  三叶头皮发麻,她举着手机拿到师傅耳边。
  孟映生正难受着呢,嘴里就吐出三个字:“回头说。”
  话落就挂。
  楚白就这么被打发了,平时吧,他身边多的是人,全都是些|酒||肉|朋友,提不到面上来,只能玩儿,当真的就老孟一个。
  前些天接的单子虽然完事了,却完的不是很漂亮,回去就被老头批了一顿,不出意外的,大哥二哥三姐都在场,每次老头训他,都那么干,成心伤他自尊,他心烦,就想来老孟这僻静的地儿呆几天,哪晓得人不在家。
  瞪着自己的行李,楚白矫情的有点鼻酸,他自我唾弃了一翻就对着行李箱一脚踢了上去,准备灰溜溜找个酒店住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是短信。
  楚白看看短信内容,丹凤眼眯了眯,妖冶的脸上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老孟,算你够朋友。
  按照短信里的提示找到备用钥匙,楚白开了大门,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去,正式开始他的农家乐生活。
  孟映生不担心楚白在他的小楼里面疯玩,那家伙通常只喜欢在女人那里来那一套,别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无所谓。
  楚白|浪|荡|归|浪|荡,别的事上面还是挺有分寸的,不会胡来。
  所以孟映生才放心给他备用钥匙,让他进去住几天,体验一把没有佣人伺候的生活。
  吃了苦,才知道自己原来的日子有多幸福。
  。
  下午三点多,阳光照下来的时候,依旧滚烫。
  赵钱的车到了县城,路变得坑坑洼洼的,他一边开车,一边说原来的路是土路,后来铺了石子,偷工减料不说,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铺完,这一个坑,那一个坑,很不好走,赶上下雨天,再好的车都会变成泥车。
  这刚说完,车轮就碾进了一个坑里面,三叶随着惯性往右边倒。
  孟映生眼帘合在一块儿没睁开,下意识就抱住了她。
  三叶浑身僵硬。
  前头的赵钱无意间这么一瞥,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师徒俩干什么呢,怎么还抱上了?他正要咳一声,俩人就分开了。
  三叶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手心里全是汗。
  孟映生的心里没有面上那么波澜不起,但堪比坐船的颠簸很快让他不能思考。
  车里微妙的气氛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就没了。
  片刻后,赵钱把车停在石子路旁,说前面过不去了,要步走。
  孟映生二话不说就下车,三叶背上自己的背包,抓着师傅的包紧跟其后。
  视野里是一大片不规则的田野,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基本都结束了午觉,提着水瓶,拿着毛巾出来,在自家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小孩子们在田埂上光||着脚丫子玩耍,晒的脸红成苹果,笑嘻嘻的,不知愁滋味。
  孟映生往火烧的胃里灌了几大口矿泉水,他喘口气:“还有多远?”
  赵钱说快了快了。
  孟映生侧过头,赵钱立马正经,“真的快了,过了前面那个山坡,再过个三岔路就到我们村了。”
  “……”
  孟映生以为三岔路是分三个方向的路口,没想到竟然是个地名,住着不少居民,每逢初一十五周围那些村的人还会过来赶集,面积挺大的,心塞的他找个草地坐下来,懒得走了。
  赵钱应付不来这情况,他有点慌,眼神求救三叶。
  三叶去不远处的小店里买了三根雪糕回来,给赵钱一根。
  赵钱接过去,道了谢,看到三叶把手里的两根雪糕放在草地上,拿起一根撕掉包装袋递给自己的师傅,还细心的用纸巾包着雪糕棍一头,他咕噜吞咽唾沫,羡慕。
  找个媳妇也不过如此了吧。
  赵钱吸||溜一口雪糕,这次要是能活下来,他一定找个媳妇,努力工作攒钱,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混了。
  三叶在师傅旁边坐下来,吃她的那根雪糕。
  孟映生的是绿色心情,味道不错,吃着吃着,他眉间的|皱||痕|就舒展开了。
  “赵钱,你不是说村里没几个人了吗?我一路走过来,看到田里有不少人在干活。”
  “别的村人还是可以的,我们村在里面,路难走,也没人愿意出钱修,车开不进去,只能骑个自行车,或者靠两条腿,买个东西都很不方便,现在真的没几个人。”
  赵钱把流到棍子上的雪糕吃掉,“跟我差不多大的在不同城市读书,比我大的在不同城市买了房,结婚生子,比我小的都跟着他们的父母生活,老家连个网都没有,冬天冷死,夏天热死,没空调没暖气的,下雨还漏水不说,外面没法走,一脚下去带一串泥巴,谁愿意回来啊。”
  “享了福就吃不了苦了。”
  三叶跟孟映生自顾自的吃雪糕,沉默不语。
  赵钱继续叽里呱啦:“村里这几年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就三户人家,一户是我大伯大妈,两个女儿在其他镇上,都有自己的家,偶尔会去看看他们,儿子在我们这个省会,就是我小哥,他可厉害了,自己是晚报记者,媳妇是早报记者,有车有房,孩子也有,不过那孩子不喜欢老家,过年回来一趟,吃顿饭就要走。”
  “我大伯大妈也不去小哥那里,习惯不了大城市。”
  “村里还有两户,一个是我四奶奶带着小孙女,那小孙女就在老家上学,四奶奶天天的接送,还有个是我哥的同学,我也叫哥,他跟媳妇在家里开淘宝店,卖什么的我不知道,去年才回来的,带着孩子,听说是不打算出去了。”
  赵钱的音量低了很多,他把雪糕棍丢出去,唉声叹气:“这次我家出了事,估计他们都以为是我家在外面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就觉得不是外面惹的,是老家的,不然也不会死在老屋里面,扎的还是河边种的那种芦苇。”
  孟映生问道:“你爸跟你哥火化了?”
  “没,埋了。”赵钱说,“我们村死了人都要打棺材穿寿衣,敲锣打鼓绕着村子走一遭,把棺材抬到规定的地方下葬,死在外地才按照外地的习俗火化。”
  孟映生古怪的问:“规定的地方?”
  赵钱嗯了声,说:“地都是分好了的,不能乱埋。”
  孟映生无语。
  又走了将近一小时,赵钱指着前面不远的房屋,说那就是他们村。
  三叶快热瘫了,她没应声,径自朝着左边的小坡下去,慢慢踩着大石板靠近河边,蹲下来洗手洗脸。
  微凉的河水扑到脸上,三叶微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声音,又把手伸进水里,孩子气的拍打出水花。
  一滴两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女孩干净柔美的脸庞滑落,往她雪白的脖子里流淌,孟映生下意识看过去,他有些|口||干||舌||燥,视线还不自觉往下移动,幸好及时收住了。
  抹把脸,孟映生心想自己八成是中暑了,脑子坏掉了,他打算去洗个脸,冷不丁的发现河对面蹲着个人,穿着宽大的道袍,贼眉鼠眼的,正是那李老道。
  李老道也发现了孟映生,登时吹胡子瞪眼。
  冤家路窄啊。
  乡下也分地方,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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