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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掌门真绝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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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延启面无表情,他喉头滚动,只是看着曲笙。
事实上,鲁延启并不像曲笙平时昵称的“小蛮牛”那般只有一股蛮力,其实他心思相当细腻,想得也不比别人少,他知道自己修为低,只学过几招粗浅的法术,平时也很少跟师兄对招,何况还是资质最差的五灵根。所以他心里明白,曲笙根本并没有指望他赢,她会把重头压在她自己和夏长老身上。
可他想赢!
少年攥紧了拳头。
曲笙并没有看向鲁延启,她的任何举动都可能会给这只初次上阵的小牛犊带来压力,她同样知道此战必败,但他必须迈出这一步,战斗会让一个少年迅速成长。
彭千繁张手布下一道结界,只见结界中土壤翻滚上升,瞬间堆出一个擂台。
他道:“此番比斗非生死局,掉下擂台者,败。”
彭竟身边的那名筑基女修拂袖一阵清风,将他送入结界。彭竟单身持刀,在空中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当当落在了擂台上。
曲笙走过去,握住了鲁延启的手。
“去试试吧。”她低声道,然后手上用力,亦是将鲁延启送了出去。
相比彭竟的精彩亮相,鲁延启便朴实许多,他借着师父的力登上擂台,手中也没有任何法宝,只是双手掐诀,做出了起手式。
“开战!”
彭竟唇角闪过一丝讥笑,而后高高跃起!
……
鲁延启曾经想过,自己也许不能赢,但是绝对不能输得难看。他会挣扎,他要让师父看到自己的努力,最重要的是,不能给苍梧丢脸!
然而当彭千繁令下,对面的彭竟出手之时,他竟然连一个法诀都没有读完!
鲁延启当机立断,立刻放弃掐诀施法,而是十分撑起了护体灵力罩,闪身堪堪躲开彭竟的攻击,他正想把法诀读完,却没想到彭竟身法诡异,鲁延启后心处立刻感觉到一股劲风,他想躲到右侧,但此时,雪亮的刀光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鲁延启何曾经历过如此凶险的短兵相接?那刀刃闪着寒光,他头皮发麻,腿一软,几乎要朝着相反的方向滚过去——然而彭竟没允许他逃开,而是一脚踹了出去,将他踩在了脚下。
持刀的少年就这样踩着另一名少年的头,彭竟神色冷酷,手中的刀“唰”地燃起一道红色的火光!
场外的曲笙几乎调用了全身力气,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冲上擂台。
彭千繁的结界既是阻止里面的法术伤到外面的人,同时也阻止了外面的人干扰赌战的进行。
她看着自己的弟子被人踩在脚下,双目已经微微泛红。
“延启,回来,回师父这里来。”她无声地唤着。
鲁延启的脸被彭竟碾进尘土里,他用力抬起头,把脸朝向曲笙的方向。
彭竟冷笑道:“杂碎,我平时拿来练手的傀儡都比你强!”
鲁延启牙齿咬得咯吱做响,他慢慢在彭竟的脚下抬起了上身,肩头的肌肉几乎要突破衣服爆出,那小蛮牛一样的身躯在彭竟肆意的凌虐下,发出了骨骼摩擦的声音。
彭竟用的力气不小,鲁延启的头在这沉重一击下,已有些糊涂了,他甚至忘了用灵力,而是在用肉身本能的力量来对抗彭竟。
那是凡人的力量。
彭竟悚然,他松开了脚,将刀横在身前,想看鲁延启还有什么后手。
鲁延启站起来之后,他摇摇晃晃地看了一圈周围,从衣襟里翻出了当年在鲁家村时,顶着凌晨露水上山找山猫时用的那把小刀,朝着彭竟毫无章法地刺了过去!
这哪有修士的样子,简直是村头少年的斗狠!
彭竟简直看不下去了,与这样弱的对手打斗令人恶心,他闪避了几下,便不耐烦地用刀背砸向鲁延启的后颈,然后一脚将他踢下擂台。
而此时,彭千繁在结界之外道:“第一战,彭竟胜出!”
但苍梧这边没人注意彭千繁的话,曲笙飞扑过去,将跌下擂台的鲁延启抱在怀里。他的脸肿了,那身原本白色的苍梧弟子袍上到处都是鞋印,只有手上还紧紧攥着那把小刀。
曲笙摸着鲁延启的脸:“延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赌战。”
“对,你输了。但是没关系,苍梧是一个整体,你没完成的,师父会帮你完成,但你失去的,要你自己捡起来,知道吗!”
“师父,”鲁延启模糊地笑了笑,“你着相了,弟子……什么都没有失去。”
“好,我的小蛮牛有骨气。”曲笙将鲁延启交给安尘照顾,安尘正想喂丹药,却被夏时拦住了。
夏时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把丹药打进了鲁延启体内,谁也没看到那丹药长什么样子。
曲笙则看着彭千繁,她正想报出下一场苍梧的出场人选——她自己。
可此时,常钧语却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曲笙。
“师父,我来。”
三局两胜,鲁延启败了一场,那就意味着后面的两场,曲笙必须赢!
她看了这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徒弟一眼,也没说多余的话,只是伸出手,在常钧语的肩上按了按。
少年的骨架还未完全长成,不过常钧语已经初具宽肩窄腰的成年男子身型,他的肌肉有些单薄,肩膀上突起的骨头硌得人手疼。
可就是这样还不成熟的肩膀,已经开始扛起门派的责任了。
曲笙在看到鲁延启被虐打的时候,就已经将输赢抛之脑后——只要徒弟想做,我有什么不能支持的?
天塌下来,还有她站在他们前面!
“去吧,去试试。”曲笙还是那句话,“苍梧筑基期弟子,常钧语应战!”
常钧语转过头,在鲁延启脑袋上摸了两把:“好好养着,看二师兄给你报仇。”
“哎!”鲁延启闷声应道。
常钧语一笑,掐御风诀,自己飞上了擂台。
彭千繁伸出手,示意一名筑基期弟子走出来,平静道:“刻戎,你去陪他们玩玩。”
彭刻戎是一名高壮的成年男子,他躬身行礼后,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将身后的大刀抽出,翻身上了擂台。
“你是筑基初期,”彭刻戎道破常钧语的修为,“我是筑基中期,同时也是前来天澜山筑基弟子中修为最低的,所以你看好了,我们彭家可没欺负你们这些小白兔,只是你们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哈!”
常钧语那双狭长的眼睛闪着寒光,原本就薄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他从储物袋中祭出两尊足有三丈高的巨型傀儡,将它们一左一右放在自己后方。
这两尊傀儡一出,彭千繁和彭家几个元婴修士都是一惊,就连夏时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五大家族——季、罗、战、任、尤,其中任家最擅傀儡术。
常钧语的这两尊傀儡虽然等级不高,却是用可以力抵千钧的鸦铁制成,做工精湛考究,乃是可以成长的极品法宝。
而鸦铁傀儡,是任家傀儡的标志之一。
“这是我的绝技,”常钧语缓缓道,“但我不用它们,以免让人觉得我欺负了你。我只用术法,就可以让你跪着下去。”
彭刻戎也是烈火般的脾气,被常钧语这么一激,哪里还能忍?立刻暴喝一声,举刀斜劈,用上了十足的力道!
常钧语双手一合,迅速读出法诀,用鲜花在身前竖起屏障,正是曲笙曾经在角子街上用过的“万花之屏”。
可这一招,在常钧语手中用出来,却与曲笙完全不同,那些花藤狰狞妖艳,带着浓浓的杀意,绞住了彭刻戎的刀。
此时彭刻戎也立刻激发了赤琏刀的火焰,他一拍储物袋,那名镇天下的彭家天罡符亦是祭出,“轰隆”声不绝于耳,将常钧语的花藤炸了粉碎。
可常钧语只是噙着一抹冷笑,他再次掐诀,双手掌心向上,从中喷出化为水龙的激流,将其在空中画出一个太极阵图,然后双手结印,在阵图之中打出一个白鹤展翅的术法,如一道利箭,直取彭刻戎面门!
彭刻戎也是老手,他不躲反冲,赤琏刀燃着火焰,与那白鹤对砍!
67、风起天澜(五)
可这一击硬碰硬之下,竟是彭刻戎被那白鹤重捶了心口,他一时脸色发青,喷出一口鲜血。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鲁延启的表现,彭家子弟或多或少都小看了苍梧,没想到常钧语年纪轻轻,手上尽是华而不实的法术,竟然能逼退彭刻戎的赤琏刀?
曲笙喃喃道:“万花之屏、善水成阵、鹤舞沙……他竟然能将苍梧的术法用到这个程度。”
这是曲笙将常钧语收入门下之后,第一次见他出手,此时方知这名喜欢闭关的弟子,居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悟性,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夏时眼中也有不加掩饰的赞赏:“化简去繁,返璞归真,不错。”
彭刻戎也不是花架子,被彭千繁带到天澜山的族中子弟没有一个弱的,当他认清了对手的实力后,彭刻戎的赤琏刀也更凶猛,几乎紧追常钧语,将刀的凌厉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常钧语躲避不及的情况下,擂台上终于开始见血了!
沾了血的赤琏刀更是酷烈,刀刀贴皮肉,在常钧语绚烂夺目的术法之中,彭刻戎也已经杀红了眼。
刀若是尝了血,就停不下来了。
这场战斗异常惨烈,常钧语浑身如血人一般,几处伤口皮开肉绽。彭刻戎也已被卸掉了右臂,只能用左手持刀,他背后肩胛处已经凹下一个醒目的大坑,那是被常钧语用术法生生轰出来的。
到最后,两个人都颤巍巍地站在擂台上,彭刻戎手已经握不住刀,他被揍得鼻青脸肿,脑袋也被开了瓢。
“我……我不会输。”说完这一句话,彭刻戎倒下去了。
常钧语头上的血流得满脸都是,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抹了下眼睛上滴着的血,歪歪扭扭地走到彭刻戎身前,拽着他的脖领,将他半拎了起来。
常钧语带着一种野兽般的笑容,呲牙笑道:“敢瞧不起我们?告诉你,就算老子不用傀儡,也能用苍梧的法术赢了你们——给我滚下去!”
像彭竟对鲁延启一样,常钧语用脚一踹,将彭刻戎踢下了擂台。
周围一阵诡异的沉默。
然后他挥手收了傀儡,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走到了擂台边。
常钧语看着曲笙。
曲笙在常钧语见血的时候就已经说不出话了,可她出奇的冷静,目光幽沉沉地看着他。
其实常钧语这会儿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失血过多,看着外面一片模糊,人和景都散在了血雾里。
常钧语定定地看着曲笙的方向,最后咧嘴一笑:“师父,你怎么不来接我?”
然后少年大头一栽,从擂台边摔了下去。
曲笙早已等在擂台外,她立刻挥袖将常钧语卷到自己身边,及时接住了他。
鲁延启也已经有所好转,他手脚并用,全无形象地冲了过来,看着常钧语的眼里全是泪。
夏时走上前,把一粒金豆子模样的丹药喂到常钧语口中,对曲笙道:“别慌,这丹药下去,不出一时半刻便会伤口痊愈。”
曲笙的理智告诉她,这种历练没有任何错,弟子们应当有各种磨难来使自己更成熟,在定下赌战之时,她已有心理准备。
可她的感情告诉她,心疼啊。
常钧语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曲笙还是沾了一手的鲜血,她想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夏时的手道:“彭家最后一局,定会派出最强金丹修士,我已不求能赢,只求你平安!”
夏时知道她的不安,于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
夏时迈步走向结界,没有御风,也没有借助任何法术,他很平淡地走到擂台下,然后一掌拍在擂台上,只用身体的力量,便跃上了数丈高的擂台。
曲笙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对彭千繁道:“苍梧派长老,夏时,应战!”
当彭刻戎被抬下去时,彭千繁只是略看了看,他神色略有些凝重,不过也还是停留在看戏的阶段。
皮肉伤,对灵丹横行的修真界来说,没什么好在意的——修士比斗,只要不伤到丹田,就算是击穿了心脏,也有办法活过来。
他再次伸手,指向后方一名金丹修士道:“瑞予,由你收场。”
被点将的彭家子弟出列,他戴着黑色的头巾,与前两者不同,彭竟是左手刀,彭刻戎是最正常的刀派,而彭瑞予,是双刀!
彭瑞予有些阴沉,他御风飞上擂台,看着夏时,一言不发。
明眼人都知道,曲笙提出赌战,她便是将胜负压在了筑基期和金丹期这两场上。这意味着曲笙不仅有信心自己能赢得筑基期赌战,对夏时也有着同样的信心。
所以彭瑞予知道,眼前的这名青年绝对不好相与。
双刀亮相,彭瑞予已将赤琏刀激发到极致。
……
不得不说,夏时的丹药果然是极品,不仅鲁延启已恢复过来,就连常钧语的伤都在几息后好得个七七八八,两名弟子并排在下面坐着,安尘在旁边护法。
曲笙来到擂台下,用一种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关切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我是苍梧派的客座长老。”夏时知道彭千繁的厉害,只要有心,还是能追查到他是太和弟子,所以他解释了下,“但是我站在这里,是为苍梧而战,那么,今日我便只以苍梧道法战斗。”
苍梧道藏面向苍梧所有人开放,夏时作为长老,当然也阅读过《苍梧道藏》和《归一经》,纵然他没修炼过苍梧的法门,却已从刚才常钧语的斗法中摸到了一些苍梧法术的关窍,足够他应用了。
而且这样一来,既可以弘扬苍梧道法,也可以掩盖他自身的来历,还能给下方的苍梧弟子做示范,可谓一箭三雕,所以他要用苍梧的法术来赢这一场。
夏时看着台下的少年们,他温和地笑了笑。
那笑容的含意不必多说,他是在告诉他们——看好了!
彭千繁阴沉着脸,将手放在了扶手上:“开战!”
顷刻间,擂台上已经风起云涌!
彭瑞予已经出刀,夏时也放出第一道“万花之屏”,两人出手只在刹那间,几乎让人看不清身法!
这就是金丹修士之战,神识不够强的鲁延启根本无法捕捉他们的身影,只有筑基期弟子才能勉强用神识跟上斗法节奏。
如蟠龙一般的花藤冲天而起,顷刻间将整个擂台都包裹在内,每一道都带着威压,将彭瑞予的刀光围得密不透风。
那鲜花一般美丽的万花之屏,竟然能达到如此程度!
不过夏时也只能毫无障碍的使用这一招,除了粗浅的低阶法术,更高级的五行法术都需要有相应的灵根来辅助施法,而他的单一雷灵根太纯,不足以支撑他用出其他系的高阶法术。
但这没关系。
他又使出了第二招“善水成阵”,姿势和法门都一样,唯独将掌心激出的水法变为雷光,那紫色的闪电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太极阵图,从上方压了下来,几乎遮住了结界内的全部空隙!
彭瑞予在这阵图之下几乎没有反击的余力,他目露惊恐之色,双刀燃起的火焰只剩微弱的光芒。
他已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在这时,夏时又出了第三招“鹤舞沙”!
但这一招已经失去了鹤的飘逸之形,在夏时的气势之下,一只闪电织就的苍鹰盘旋在阵图之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
“没有绝对弱小的门派,没有绝对弱小的道法。”
夏时掐诀,他俊美的脸在忽闪雷光之中更添魅惑之色,犹如神祇临世。
“千万法门,自在心中,无我存道,方为本真。”
“今日我得此领悟,与苍梧诸位共勉之。”
曲笙从不知道苍梧的法术也能达到如此霸气的程度,在夏时的法术攻击之下,彭瑞予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他只能做困兽之斗,负责配合夏时将那些原本华而不实的法术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成为一个可笑而绝望的傀儡。
彭千繁身后的彭家子弟个个脸色铁青,他们如何不知彭瑞予的实力?彭瑞予号称“双刀祥瑞”,乃是彭家金丹期中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之一,老祖本想再打磨个几十年就让他登上天极金丹榜,没想到在这擂台上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苍梧弟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每个人都恨得牙根痒。
眼见彭瑞予灵力不支,将要败下擂台之际,夏时也准备使出最后一招收场。
然而就在此时!
彭家子弟的阵营中,一名元婴修士突然暴起,他手中的赤琏刀比这些弟子狠辣许多,一出手便带着血红的刀光,竟有元婴后期的威压!
眨眼间,他的刀劈开结界,直接向夏时攻来!
电光火石间,所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的刀太快,闪电不及万一!
只有刀光,甚至那刀光也只有细弱游丝的一条线,只有大能修士才能看出,这哪里是刀光,分明是空间被切割后留下的时空罅隙!
不止刀快,这种行为本身也令人意想不到——谁会相信堂堂赤琏彭家,竟有人用偷袭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彭千繁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本来想抬起手阻止,可不知为什么,他停顿了一下。
夏时所展现出的绝高战力令人胆寒,假以时日,难保不成大器。
彭千繁突然升起一股想要将此人扼杀在此地的念头,于是他的手又缓缓收了回去,甚至没有去修补结界,而是看着那名弟子的刀锋直接劈直夏时的面门。
这人名为彭湖,修的是快刀,他的刀在晋阶元婴期之后,速度已经到了直逼化神修士的程度,就算与同境界的太和剑修对战也有一搏之力,所以那个金丹初期的修士死定了。真是可惜……但谁让他进了这多事的苍梧,还参加了赌战呢?而且这是彭湖一个人的行为,与他们彭家无关,事后他最多赔偿下,不过是个小门派罢了,连吞并他都嫌麻烦……
可就在彭千繁已经准备好了夏时死后该有的惊怒的表情同时,他却震惊地发现夏时的背后隐隐出现一股威压。
这股威压之玄奥,也只有到了他这个境界才能感受到,因为那是——
大乘期?
68、风起天澜(六)
在彭千繁的神识范围内,一颗巨大的龙首出现在擂台上空,从它身上轰然传来一股骇然的毁灭气息。
可它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阻止彭湖的刀,只是冷漠地看着下方这一切,包括他。
——月刃此时此刻的确什么都不能做,它的任务不是保护夏时,哪怕他到了生死关头,它也绝不会出手,这是它陪伴在夏时身边需要履行的规则之力。
但其他事项可就不在规则之力束缚中了。
月刃森然地看着这一幕,彭湖的刀在它眼中慢得像一个刚学步的孩子,彭千繁心怀鬼胎的神色一览无余。
很好。
如果阿时死了,它会让这里所有的生灵陪葬!
届时,人间唯一真龙的怒火,将烧遍整个七国联盟,哪怕被天道惩罚,它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
当彭湖出手的时候,夏时恰好在用一个招式繁复的法术将彭瑞予身体定住,他正要将人提起来丢掉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种近乎野兽的直觉是他在砺剑石中厮杀百年,从一次次生死场中锻炼出来的。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有强烈的危险临近,可这股危险来得太快,他来不及变招,来不及结法印放结界,来不及取出任何法宝,甚至来不及祭出本命剑!
与此这种恐怖的速度相比,在凤凰花之心试炼中遇到的老白鼬简直就是初级儿童。
夏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躲不开,因为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出太多!
他不能后退,后退的速度太慢了,夏时瞬间做出调整,他微微偏离身体,向着斜前方冲了过去,同时将护体灵力罩开到极限。
千钧一发之际,刀光已经来到他面门,那冰凉的刀锋破开结界,擦过他右脸上的皮肤,直接斩在他的肩膀上,刀刃下的骨头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他劈成两半。
但这还不够,赤琏刀的火焰骤然间在他身上烧了起来!
夏时从未面临过这样的境地,死亡离他这样近,被对方强大的灵力压迫时涌上的无力感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方法应对,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应对的时间。
大意了。
夏时迅速被烧成一个火人。
在曲笙的眼中,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擂台上就换了天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彭家修士将刀架在夏时的肩头上,从刀上蔓延出的烈火裹住了夏时的身体。
她瞳孔里全是那燃之不尽的火焰。
曲笙的脑子“轰”的一声。
如十万火雷炸响!
如天崩地裂!
在心魔路上的那一幕终于出现在她眼前。
陷入火海的夏时,最终被她害死的夏时,要她活下去的夏时……
幻象与眼前成为现实的景象融合在一起,曲笙只觉此身已在地狱,她眼中已无人间。
她举起定军枪,八大灵窍剧烈膨胀,用一种临近走火入魔的恐怖态势,在周身形成一团暴烈的灵力!
曲笙不要命一般向擂台外的结界冲了过去!
十方心魔加身,不容想,不容念。
她用枪尖猛刺结界,虎口裂血,骨骼生疼。
哪怕前方是烈火,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曲笙泪眼模糊地想,她得在他身边!
……
变故只在一瞬间。
曲笙发了狂,鲁延启傻了眼,常钧语把两个傀儡都甩了出去,大叫着扑向曲笙,安尘掐诀放出法术,也去攻击那结界。
彭家子弟们一脸淡漠,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原本要被夏时丢下去的彭瑞予一脸茫然,他瘫在擂台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彭千繁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在火光中表情扭曲,颤抖着从榻上起身。
而偷袭得手的彭湖却露出狰狞的笑容,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绿光。
……
夏时在烈火烧身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是下一刻,他再次睁开了双眼。
那双妖花眼中再不见清澈,只有一片杀意!
如果有人能内视他的丹田,便可以发现作为金丹期修士的夏时,他的丹田中并没有金丹,而是一片黑暗,大量的黑色能量从丹田蔓延而出,缠绕上他的灵窍、经脉、骨骼、血肉……
那是魔气!
这些魔气像是一层层铠甲,将他的身体武装起来,外面的火焰尽管烧得猛烈,却根本撼动不了他身体一丝一毫。
——然而却逼出了夏时最直接的本能反应和那个一直藏在他身体中的秘密。
为了自救,他终究还是动用了那个力量——夏时露出了微笑,那种青弭峰剑修特有的,在杀人时忍不住上挑起嘴角,享受诛灭对手的笑容。
当彭湖将快刀斩入夏时肩膀的同时,也被他的骨头夹住了刀锋,所以夏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他抬起右臂,一拳砸在彭湖的脸上。
彭湖胜券在握,甚至他以为夏时已经快要死了,所以这一招令他猝不及防,强大的力道直接使得彭湖双手脱刀,从擂台上飞了下去。
而夏时就这样带着满身烈火,同样追了出去。
彭湖到底是练快刀的,他的身法也很快,在空中掐了收回刀的法诀,然后又连番祭出三样法宝,朝着夏时袭来!
可夏时任由那些法宝打在自己身上。
没必要躲了,他的身体已经变成这样,还有什么能摧毁他?
夏时原本就能极其精确地控制身体,有了魔气加持后,他的灵活度似乎又上了一个境界,直接体现在他的速度上。
他追上了快刀彭湖!
夏时飞身上前,在彭湖还没反应的时候,又是一拳将他轰到地面,然后俯冲下去,当彭湖落地之时,一手抓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继续握成拳头。
砸,一下下,狠狠地砸!
……
这逆转来得太快,当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彭湖的头已经不能看了,最要命的是他人还活着,元婴被禁锢在丹田中,享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
彭千繁站起来,大喝一声:“够了!”
曲笙也傻傻地止住了攻击,夏时身上的烈火已经散去,露出了没有任何损伤的模样,她惨兮兮地咧嘴一笑,胡乱擦了擦泪水,倒提了枪,急忙向夏时跑去。
“夏道友?夏时!”她在后面拉住他。
夏时的拳头上都是血,他听到曲笙的呼唤,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几乎完全失去了感情,冷漠得令人心悸。
曲笙一惊,可她没多想,人在危机关头总是会爆发潜力,夏时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疯魔了,就像她刚才一样。
她捧住夏时的脸,连声唤道:“夏时,我是曲笙,苍梧,曲笙!”
夏时似乎恍惚了一下,他认出了曲笙的声音,可被身体渐渐被魔气侵蚀,他的理智已经临近崩坏了。
曲笙不关心彭湖的死活,但她直觉告诉自己不能让夏时继续下去。
她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一声声唤道:“夏时,打完了,我们要回苍梧,回家……”
夏时有些回过神,他看着眼前的姑娘,意识到他得控制住自己。
对,不能放任自己,不能迷失自我,不能随意杀戮,不能……他不能辜负他们!母亲的目光,父亲的叮嘱、师父的信任、师娘的关心、师兄师姐们的爱护……
他现在是不是很可怕?
很吓人吧?
看,曲笙都哭了。
他伸出没沾血的那只手,轻轻把曲笙拉开,然后收回了一直悬停在彭湖头顶的拳头。
然而被夏时气势所骇的彭家子弟,竟无一人敢上前将彭湖带回来。
夏时看向彭千繁:“我赢了。”
鸦雀无声,没人敢质疑他的胜利。
他一甩拳头上的血,对着曲笙轻轻摇了摇头,便站起身,走回苍梧弟子的身边,像一个木头般不再说话。
大概除了月刃,没人能知道他现在身体里的战场比刚才的擂台还要残酷血腥,夏时将身体的气息封闭,正在全力镇压被激出的魔气。
曲笙看出夏时神色不对,她想迅速结束这场彭家带来的灾祸,立刻上前一步道:“苍梧已赢得赌战,你答应我们的承诺,该是兑现的时候了!而且——”她一指地上的彭湖,“这人偷袭在先,彭家又该作何解释?”
彭千繁还被夏时身上隐藏的大乘期真龙之气震慑得缓不过气来,他已不敢去想害夏时,只草草用袖子卷过彭湖,对曲笙道:“幸而贵派道友无事,此事的确我族中子弟行事不妥,这里有五万灵石,权作赔罪,你若有什么话,尽可道来。”
曲笙一皱眉,五万灵石?那是夏时的命啊!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转头看向常钧语。
常钧语一见师父镇定下来,也定了定心神,他收了傀儡,踏步上前道:“我有秘法,可用二人心头之血还原现场。”
彭千繁又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夏时一眼,对身边的一名修士道:“郁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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