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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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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姐姐保证,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想着迅儿,念着迅儿,永远将你装在心里。”
    两人抱着哭成一团,程牧游等他们哭够了,这才走上来,他看着蒋惜惜,将一封信交给她,语气中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淡定,“你一直朝西南方走,骑马走上半月,就会到达蜀地,到了那里后,你去寻找一个叫做淡水镇的地方,将这封信交给一户姓樊的人家,他们见了信,自会收留你。蜀地出美食,景致也好,你就在那里游山玩水,吃喝享乐,半年之后,我去接你回来。”
    蒋惜惜捏着信的手抖了两下,“接接我回来?我还能回来?”
    程牧游嘴角微微翘起,“我研究了那于芳几日,发现他满身污点,要想抓住他的错处,一点都不难”
    “大人,你不能为了我去冒险。”
    “就算不是为了你,这个人也留不得了,”程牧游两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一笑,“你不用担心,伤敌一千,也不一定就会自损八百,于芳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安心在蜀地等着便是。”
    蒋惜惜咬着下唇,轻轻的点点头,她跳上马,又一次看了程牧游和迅儿一眼,这才朝马屁股上一拍,朝着西南方绝尘而去。
    迅儿拉着程牧游的手,“爹爹,惜惜姐姐不久就会回来,对吗?”
    “一定。”
    风雨兼程十几天,蒋惜惜终于来到蜀地,这里气候湿润,温度也比北边高上不少,亮得发白的太阳挂在正空,将知了都赶了出来,趴在枝头拼命的舒展压抑已久的歌喉。
    蒋惜惜闷热难耐,她从马上跳下来,手做成凉棚朝前望。前方,是一片绿油油的茶园,春天,茶树脱下了暗绿色的衣裳,露出娇嫩的新芽,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碧海,煞是喜人。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心里暗自嘀咕,刚才找人问路,那人说淡水镇的镇民产茶养蚕,若是看到了茶园,那镇子也就不远了。
    蒋惜惜心里一喜,随后又多了几分忐忑:也不知那樊庆峰到底是什么人,和程大人的关系究竟怎样,愿不愿意收留她这个逃避朝廷赐婚的“旅客”,若是他有所顾忌,拒绝了她,那今后可要怎么谋得一番生路呢?
    正想着,身后的马儿突然不耐烦的撂起了蹄子,蒋惜惜回头去抚摩它的鬃毛,却发现背后的天色不知何时变暗了,乌云大朵大朵的从远处赶来,不一会儿就染黑了天穹,冷风也从阴云的缝隙中漏下,瞬间就将她被汗浸透的衣服吹干了。
    蒋惜惜打了个哆嗦,心说这里的天气果然与北边不同,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还没走几步,就已经风雨欲来了。
    正想着,雨水已经大滴大滴的砸落到身上,她忙从包袱里取出斗笠戴在头上,纵身上马,靴子在马屁股上一踢,朝着茶园的方向跑去。可是,她低估了这里和茶园的距离,它看似就在不远处,实则却和她隔着一座山,只因那茶园太大了,漫山遍野无穷无尽,所以造成了视觉上的错觉,其实从山脚下绕过去,还要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雨中奔驰了一刻钟光景,她才终于来到了山脚下,只是,被雨水侵扰的焦躁不安的马儿却越走越慢,山路泥泞,它走几步就滑一下,在小心翼翼的踱了几十尺之后,它终于不再满足于蒋惜惜的安抚,四蹄站住,一动不动,不愿再朝前挪上半步。
    蒋惜惜掏出一把干粮放到它嘴边,它吃了,满意的喷出两道白气,脚下却仍是不动,甩甩鬃毛上的水珠子,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树荫下的一方安稳。
    蒋惜惜长叹一声,“算了,我知道连日奔波,你也累了,我们找处地方歇脚,等雨过天晴了再上路吧。”
    说完,她踮着脚朝前看,希望能找到一处荫庇之地,没想,还真让她找到了,树丛里隐约现出一道红墙,墙里面有三个灰色的尖尖的屋顶,俨然是一座山庙。
    蒋惜惜兴奋的照马背上猛拍一下,“懒虫,走吧,前面有座小庙,我们进去歇歇脚,说不定还能给你讨碗水喝。”
    马儿像听懂了似的,不再耍脾气了,被她牵着慢悠悠的朝山上走去,顺着山路没爬几步,他们就到了小庙门口。
    门开着,一眼望去,只见三间大殿,一主两副,旁边的两座关着门,中间那座门敞着,里面立着一座雕塑,上半身隐在阴影中,看不清,从下半身青色的衣服和鞋履可以看出是一个男子。
    虽不知道这庙里供奉的是何许人也,蒋惜惜还是在门前弯腰行礼,“得罪仙家了,从贵宝地路过,突遇急雨,想借一角屋檐避雨,还望不要见怪。”
    说完,她便牵着马儿走进庙内,走到大殿前面,这才将那雕塑的样子完全看清楚。
………………………………

第三章 鼠
    雕像是一个披着青袍的男子,长须长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左手拿着一捧花,花是真花,一看就是刚被采摘下来的,花瓣娇嫩舒展,上面还带着几颗晶莹的露珠。右手抱着一团丝线,这团线就是木头刻的了,不过一定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每根线都纤细立体,竟也像是真的一般。
    雕像前面没有牌位,蒋惜惜也无从得知这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她跪在蒲团上面拜了三拜,喃喃自语道,“我虽不知道你的名号,但是你愿意为我提供一个避雨之所,一定是个好神仙,蒋惜惜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她便走到外面靠门坐在,抬头望向屋檐下面的一串串水帘。
    雨声淅淅沥沥,不知不觉中,蒋惜惜睡着了,梦中刀光剑影,火光冲天,她又回到了童年生活的那座山上,踏着满地的尸体在山林间飞奔。前面陡然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背影,她笑了,喜悦浸透了每一个细胞,拼命的朝前伸着手,她喊着:“大人,大人,我在这里。”
    程牧游回过头,温润如玉的脸上宁静平和,他冲她伸出一只手,“惜惜,过来。”
    可是,脚面上猛地一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她的皮肤,蒋惜惜倒抽一口凉气,朝下面望去:那些死尸活了过来,他们长着长长的尖锐的指甲,用力的拽住她的脚腕,不让她上前一步。
    耳畔传来马儿的嘶鸣,蒋惜惜一个抖擞,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奇怪,院子里怎么多了这么多石头,黑灰色的,圆圆的,数量有百余,遍布在庙宇的各个角落。
    “嘶。。。。。。”
    马儿的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声音不对劲,又尖又高,充满了恐惧,蒋惜惜望向拴在廊柱上的马,发现它四蹄在地面上剁来剁去,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几个灰不溜秋的小东西正在它的四蹄中间来回窜动,有两个还顺着马蹄爬到马背上,它们露出又白又尖的牙齿,猛地朝马背咬过去。
    马儿又发出一声嘶鸣,它突然挣脱了缰绳的束缚,朝着院外飞奔过去,不一会儿功夫,健硕的身子就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还没来得及追出去,蒋惜惜的脚面又是一疼,她低下头,发现靴子已经被咬开了一条缝,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正将头钻进那道缝里面,用尖锐的牙齿咬开她细嫩的皮肉。
    到了现在,她才总算从梦境中挣扎出来,也彻底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的鞋面上,趴着一只老鼠,不光如此,那些散布在庙宇中的石头,也都是老鼠,一百多只,除却冲锋陷阵的这一只,其它都蹲伏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她。
    她,是它们的猎物吗?
    蒋惜惜不知道,因为她已经利落的拔剑出鞘,一刀斩断了那只正在舔舐自己鲜血的小崽子。
    老鼠的身体段为两截,向两个方向迸开,不过,它细长的尾巴还在上下摇摆,像是不甘心就此身首异处。
    蒋惜惜握着剑的手不住的抖动,或者这么说,她全身都抖个不停,包括那些直直竖起的汗毛,她倒不是怕,比这更血腥吓人的场面她不是没见过,但是,看到这密密麻麻的老鼠,另一种感觉猛然涌上心头。
    恶心。
    没错,女人好像对老鼠有种天生的厌恶,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东西,个头不大,却贪婪残忍,比如现在,面对比自己个头大这么多的人,竟然有了偷袭的念头。
    剑被高高扬起,她心里突然升腾起强烈的杀念,是的,面对这样的东西,似乎只有将它们全部斩除,才能将心里那接近反胃的恶心压制下去。
    然而,就在她冲出屋檐的那一刻,院中的老鼠却突然站直了身子,两脚着地,尖尖的小耳朵朝西边转了几下,然后,它们同时放平身体,朝着庙宇中冲过来。灰色的背毛被雨水冲刷得黑亮,看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蒋惜惜如临大敌,她看着这片汹涌的灰色的“潮水”朝自己涌来,已经做好了和它们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
    “唧唧。。。。。。唧唧。。。。。。”
    老鼠们争先恐后的窜上台阶,跑到蒋惜惜面前,然而,就在她的长剑即将落下时,它们却转了个弯,贴着她的脚面直奔过去,跃过门槛,钻进大殿中,顺着供奉着雕像的桌腿爬到桌面,然后扑到雕像木制的底座上面,用比小刀还尖锐的牙齿,拼命的啃食。
    雕像?它们的目标是雕像?
    蒋惜惜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拿剑的手软软的耷拉下来。可是,下一个瞬间,她已经飞身上了桌子,挥舞着长剑朝雕像砍过去。小时习剑,父亲总让她以树上的坚果为目标,剑过之处,若坚果恰恰从中间被分开,便会受到父亲的赞赏。
    对比坚果,这些老鼠可就大的多了,蒋惜惜的长剑在雕塑身上上下飞舞,将那些老鼠全部腰斩,灰黑色的身子“啪啪”的掉落在桌面上,溅起一片片血花。
    终于,雕像上面只剩下一只老鼠了,它趴在最顶端,乌溜乌溜的小眼睛慌乱的望着下面断成两截的同类的尸身。
    蒋惜惜冷笑一声,长剑朝它直飞过去。
    “噗”。
    它的肚子被扎穿了,身子被剑带的飞出去,直直的钉在雕像后面的一道木门上。
    “原来这里竟有一道暗门。”蒋惜惜走过去,刚要将剑拔下来,木门却“吱扭”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穿粉紫色裙子的年轻姑娘从里面闪了出来,她的动作有几分慌乱,差点撞到了木门上那只锋利的宝剑,待看清楚剑锋上那只被扎得血肉模糊的老鼠时,她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嘴里连叫了几声老娘。
    蒋惜惜忙将宝剑从木门上拔掉,嫌恶的甩掉那只老鼠后,她将那姑娘搀扶起来,刚要将实情相告,却发现门缝里闪过一个人影,虽然只是一眼,她还是将那人看清楚了,那是个男人,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

第四章 蚕神
    只扫了一眼,蒋惜惜就赶紧将头低下,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好在那姑娘抓着门环慢慢将门关上了,她看着满桌满地被分尸的老鼠,惊魂未定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天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该死的耗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说完,她又瞄了蒋惜惜手中那把沾满了鲜血的长剑一眼,“它们都是被你杀掉的?刚才那些动静都是你搞出来的?”
    蒋惜惜这才注意到她明黄色的抹胸还没穿好,露出洁白的一截胸脯,于是手轻轻指了指,提醒她注意。
    那姑娘瞟了她一眼,嘴巴中不屑的嘁了一声,转过身子将衣服整理好,这才又转回头,“我的问题你还没答呢,这些耗子都是你干掉的?”
    “是。”她如实简短的作答。
    “它们都是从哪儿来的?”她砸吧着嘴,踮着脚小心翼翼的从老鼠残缺不全的尸体上踏过去,生怕自己的鞋子粘上恶臭的血迹。
    “它们突然就出现在庙中,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那姑娘站住,缓缓的回头,手指在蒋惜惜肩膀上一戳,“那你呢,你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她出言很不客气,蒋惜惜自是恼怒,她冷冷的盯着那张俊脸儿,一个字都不愿再答。
    那姑娘噗嗤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呦,生气了,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说完,她弯身作了个揖,“姑娘,请问您是从何处来此地的呀,到我们这里又有何贵干呢?”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不过,蒋惜惜人生地不熟,不愿与她再有争执,况且,她现在的目的是找人,听那姑娘的语气,她应该是本地人无疑了,倒是正好可以问问她认不认识樊庆峰。
    蒋惜惜清清嗓子,“我是来淡水镇投奔朋友的,他叫樊庆峰,不知姑娘可否认得。”
    “樊庆峰?”那姑娘终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蒋惜惜来,看了一会儿,她抖着双肩一笑,“认得,不过,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听到这句话,蒋惜惜血都凉了,她瞪大眼睛,“你说可是真的?樊庆峰真的死了?”
    “真,比真金还真,他是我老爹,我前几日刚去给他上过坟,你说我的话真不真。”说完,她漫不经心的玩弄着鬓角的一缕头发,接着问道,“你怎么会认得我爹呢,以你的年龄,出生时他都死了几年了,难道是托梦认识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提到自己的亲爹都敢开玩笑,蒋惜惜摇头叹气,“认得你爹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兄长。”
    “你兄长?那是谁?”
    蒋惜惜赶紧将程牧游的信从衣襟里面掏出来,心说还好还好,包袱虽然不知被马儿带到了何处,这封信至少没乱丢。她将信递过去,“我兄长说,你爹看了这封信,自然会收留我一段日子,所以我才千里迢迢的过来。”
    “你犯了事?难道是什么朝廷钦犯?”斜着眼睛打量了蒋惜惜几下,她耸耸肩膀,“也不像啊,半大的小姑娘,就是想劫法场也没那个本事。”说完,她扭过头,将信纸摊开,逐行逐句的读了起来。
    看完之后,脸皮上的那抹轻佻不见了,歪着脑袋在蒋惜惜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她慢条斯理的将信纸重新叠好,腰身一扭就朝殿外走去,“跟我走吧。”
    “走?去哪?”蒋惜惜忙跟在身后问道。
    那女子扭头看她,“你不是来投靠我家的吗,不跟我回家还能去哪儿。”
    淡水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子,镇子地貌狭长,就像一条水蛇镶嵌在南舟河与青仑山之间。镇上的人只从事两样工事,养蚕和种茶,蒋惜惜看到的满山遍野的茶园便是淡水镇居民的产业。
    走在前面带路的这位姑娘名叫樊晴,是樊庆峰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妹妹,叫樊荫,两人是双生姊妹,樊庆峰去世后,他的夫人靠着几亩茶园,将两姊妹抚养成人,日子过得着实不易。
    这些都是樊晴告诉她的,听她说完,蒋惜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还好,大人给了她不少银子,自己至少不用白吃白住,樊晴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说话间也对她客气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水汽蒸腾的街上走,蒋惜惜看到不少人家都敞开着门,将一张张草席拿到门口,草席上盖着白布,布上面铺满了桑叶,绿油油、脆嫩嫩,放眼望去,如一片片绿茵。
    “晒这些桑是为了喂蚕吗?”她问樊晴。
    “可不,这里几乎家家户户养蚕,那小东西爱干净,叶子不洗不晒,它们准得生病,伺候它们啊简直比伺候人还难。”樊晴冷哼一声。
    “不过,这是传统,镇民们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樊晴耸耸肩膀,“那倒也是,淡水镇养蚕的历史估计有几百年了。刚才你避雨的那座庙,知道叫什么吗?它是蚕神庙。”
    “蚕神庙?”
    “相传蚕神偶经蜀地,发现万物凋败,民众衣不附体,于是他便在这里逗留了几日,教蜀地的百姓们养蚕种茶,并将蚕茧和茶种送给他们,自此之后,蜀地才变成了一块富庶之地。”
    “所以这里的人才建了那座蚕神庙,用来纪念蚕神?真的假的?”
    樊晴点了点蒋惜惜的额头,“脑瓜不正常吗?这种问题也问的出来?当然是假的了,这里种地的少,养蚕种茶的多,不过是因为气候地形更适宜而已,和神仙又有什么关系。”
    蒋惜惜讪讪的笑,心里却暗自嘀咕:你没见过鬼神,不代表世间没有鬼神,还说我半大小孩,我看你才是稚子无知。
    正想着,脚面上突然一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跳到她的鞋子上,然后又一使劲,窜到了墙边,顺着墙角慢悠悠的朝前走去。
    蒋惜惜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只白猫,它体态轻盈,身姿矫健,踱着猫步在街角拐了个弯,不见了。
………………………………

第五章 安身
    见状,樊晴搓着胳膊朝蒋惜惜身边靠了靠,“好恶心,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蒋惜惜皱着眉毛,她不是被猫吓着了,而是那猫跃到她脚面时牵扯到了被老鼠咬破的伤口,她蹲下身,看到伤口里又有血水渗出,不禁龇着呀吸了口凉气。
    “脚怎么了?”
    “方才在庙里被老鼠咬了一口,不妨事。”
    樊晴看起来比她紧张多了,她过来搀住蒋惜惜,“你怎么不早说,被耗子咬了可大可小,不及时处理会出大乱子。”
    蒋惜惜刚想多问,却见樊晴朝前面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挥手,“樊荫,快过来,帮我把她搀回家。”
    蒋惜惜坐在床榻上,伤口里的脓血已经被挤出来了,樊夫人拿过来一只小小的白玉**,从里面剜出来一小块淡黄色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抹在伤口上面,药的腥苦味钻进蒋惜惜的鼻子里,令她想到了一个人,不禁感到一阵久违的心安。
    樊夫人抬头看着围在一旁的女儿们,“没事了,只是一点外伤,上过药,休息两日便能好,”见她们还蹙着眉,于是又加上一句,“那病灭了十几年,早断了根了,你们不用这般担心。”
    “病?什么病?”蒋惜惜疑道。
    樊夫人温柔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兄长没告诉你吗?就是因为那场疫病,我家老爷才和他认识的。”
    蒋惜惜茫然摇头,刚想再问,樊夫人却将枕头拿开,让她躺在床榻上,“此事说来话长,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好好歇息,反正你要在我们这里长住,以后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蒋惜惜感激的看着她,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翻身起来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两锭银子,“夫人,这段时间要在你这里打扰了,我什么活都不会做,这些银钱就当我宿食宿的费用吧。”
    樊夫人面色一滞,将那银子推回去,“我若收了这银子,百年后和老爷相会,都不知该如何向他交代,快,收起来。”
    樊荫在一旁劝她,“姑娘,你这样就是为难我娘了,你来这里,我们不过是添双筷子,能多费几个钱,快收回去吧。”
    “嘁,穷还喜欢装大方。”樊晴刚说了一句,就被樊夫人瞪回去了,只能瞥了蒋惜惜一眼,兀自朝门外走,“走吧,再不上山好花儿都要被别人采去了。”
    樊夫人又对蒋惜惜叮咛了几句,和樊荫一同走出门。
    屋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人,蒋惜惜吐了口气,将两脚摊开,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呆呆的盯着房梁:以刚才的情形看,这姓樊的人家应该和程大人关系不错,所以才会对自己招待周到,不过樊夫人说樊老爷和大人是十几年前认识的,那时程牧游应该十岁出头,难道他们两个是忘年交不成?还有那樊晴,她为何会对自己的伤如此紧张,不过被老鼠咬了一口,她却像如临大敌,未免太小题大做。更奇怪的是满庙宇的老鼠,它们像是顺着雨丝爬下来似的,而且,庙中并无贡品,难道是那尊蚕神的雕像将它们吸引过来的吗?
    然而,纵使脑中思绪缭绕,却终抵不过困意的袭扰,她奔波了半月,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一个念头还没过完,眼皮已经沉得挂不住,努力挣扎了几下,便重重的阖上了。
    醒来时已是黑夜,不过,她不是自然的醒过来的,而是被吓醒的,梦里,她看到黑暗中隐藏着一双双眼睛,很亮,反射出一片斑驳的白光,潜伏在角落中,一眨不眨的瞅着自己。
    醒来时,蒋惜惜觉得后背一片冰凉,她脸朝里背对门,胸口剧烈的起伏,梦中那种惊怕的感觉久久都没散去。
    终于,她回忆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也想明白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境,可是,身体还是收的很紧,没有因为从噩梦中醒过来而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两腿蜷缩着,脚趾紧紧勾起,她很怕,毛骨悚然,却不知道自己怕的究竟是什么。
    背后有什么东西吗?蜷成一团,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蒋惜惜一点一点的将头转过去,她看到,窗台上卧着个小小的黑影,背毛被月光照得油亮,一双眼睛闪着寒光,直直的插进她的心底。
    老鼠,我杀了它那么多同伴,所以它来找我复仇了。
    一个荒唐的念头闯进她的脑子,可是,明知道很荒唐,她却坚信不疑,心脏噗噗的跳,她的手在床边摸索着自己的长剑。
    手指触到剑柄,冰凉的触觉让她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可是,老鼠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的喉咙一阵发紧,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它冲她张开了嘴巴,露出里面深红色的口腔和舌头,一团鲜艳的红中间,夹杂着几颗锐利的尖牙,森白色,亮晶晶的,仿佛集中了世间所有的冰霜。
    蒋惜惜觉得浑身上下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喉咙,让她差点忍不住胸口的翻腾。
    “喵。”
    一道白光闪过,窗台上的老鼠不见了,蒋惜惜连忙走到窗边朝下望,她看到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只白猫正站在院中,它已经将鼠头整个吞进了嘴巴里。
    “咔嘣。”
    几缕鲜血从白猫的嘴边溢出来,老鼠的头被咬碎了,它也终于停止了挣扎,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渐渐瘫软下来。
    白猫得意的瞅了蒋惜惜一眼,叼着自己的猎物,昂首阔步的朝院外走。
    “咪咪。”
    蒋惜惜在窗前唤它,冲它投注赞许的目光,白猫却对她的夸奖不感兴趣,它走到墙边,四脚微弯准备跃上去,院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了。
    樊晴看到一猫一鼠的身影,吓得大叫一声,臂弯里堆得满满的鲜花全部丢了出去,洒的满院都是。
    白猫被惊到了,身子如一道闪电般,“嗖”的穿过院门,贴着樊荫的腿窜了出去。
    樊荫没叫,反应却比她的姐姐更加夸张,她当即跌倒在地,捂着脸大哭起来。
………………………………

第六章 无伤
    一直到第二天,蒋惜惜坐在桌边和母女三人一起用早膳时,樊晴还耷拉着张脸,对她爱答不理的。
    虽然昨晚的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寄人篱下,又怎好与人起争执,于是蒋惜惜不得不陪着笑脸,“樊晴姐,你别生气了,以后我见猫就赶,绝不让它们再进院子了。”
    樊晴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粥,还是不理她,倒是樊荫坐过来,将一盘酱菜端到她前面,“你别自责了,那猫要不是见院中有耗子,也不会过来的,快些吃饭吧,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樊夫人也走过来,“蒋姑娘脚伤还没好,你别让她到处走动。”
    蒋惜惜正觉屋里气氛压抑,忙接话道:“没事,这点小伤没妨碍,我从小习武,不知道受过多少比这严重的多的伤呢,夫人就放心吧。”
    樊夫人一笑,“也好,今天这热闹确实值得一看,别的地方没有,想看也看不到呢。”
    “到底是什么啊?”
    “拜蚕神。”
    一直走到了青仑山脚下,蒋惜惜才搞明白这“拜蚕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传说三月十六为蚕神爷的生辰,蜀地为了纪念这个带给人民富庶生活的神仙,要举行一连半月的庆祝活动,来为蚕神庆生。因此,三月的后半月也被称作蚕月,而今天的送蚕花就是整个蚕月的开端。蚕茧丰收后,蚕农以酒食祭谢蚕神,祭毕,则由当地最漂亮的姑娘将蚕花奉上,来供奉蚕神像,求蚕神保佑来年一整年的蚕事顺利。
    “所以,你们昨天出去了一下午,就是为了采集鲜花?”
    樊荫点点头,“淡水镇每家每户都要准备蚕花,谁家的花要是被挑中了,便是无上的荣耀,来年自家的蚕事必会受蚕神照应,我们家虽然不养蚕,但是,也对准备蚕花很重视,毕竟,能给神仙献花,谁不乐意呢。”
    “原来如此,”蒋惜惜抓抓头,“不过,你们家为什么不养蚕呢?”
    樊荫叹口气,“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姐都怕猫,可是没有猫,是无法养蚕的。”
    “没有猫便无法养蚕?”
    樊荫眼睛转了转,贴着蒋惜惜的耳朵小声说道,“你知道蚕祟吗?”
    她纳罕,“蚕祟?”
    樊荫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蚕月说蚕祟,不吉利的。”
    “哦,可是,它到底是什么?”
    樊荫将蒋惜惜拉到一旁,避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年蚕月之前,蚕农都要将蚕室打扫干净,方法有好几种,一是用石灰水在门前画一张弓,弓背向外,搭上三支向外待发的箭,这样蚕祟就不敢从门窗进入。二还可以在蚕室内挂一张空蚕匾,匾中斜贴一张正方形的红纸,从田里拔一棵带根的蚕豆苗和一把麦苗以红纸包束,再以麻绳系一把无柄的镰刀,将此三物一起挂在蚕室内。蚕上山后,将此三物放在山棚上,用以辟邪驱祟。三,蚕农认为桃枝祛祟威力最大,在整个蚕事活动中,将它放在蚕室里,也可以祛祟。”
    “这么麻烦,那这蚕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和你们两个怕猫又有何关系呢?”蒋惜惜摇着头感叹。
    樊荫笑了,“妹妹,你真是个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你就你耐不住性子了。上面说的三种方法虽然大家都在用,却不是最主要的法子,真的要祛蚕祟,还需得请蚕猫。”
    “蚕猫?”
    “蚕室打扫干净,蚕农做的第一件事是请蚕猫。蚕农喜欢到庙会上去请蚕猫,认为庙会上的蚕猫受神感应,更灵验,不仅能逼鼠,还能辟许多恶气。泥塑彩绘的蚕猫放在墙角僻静处,纸印的五色蚕猫除贴在墙上,有的还糊在蚕匾底下,以驱鼠避害。当然了,最好的方法是养几只真猫,这样老鼠自然不敢过来了。”
    “等等,所以那蚕祟就是指老鼠?”
    樊荫摇摇头,“算是,也不算是。”
    “为什么不算是?”
    “老鼠当然对蚕的危害最大,若是不防,便会将蚕的幼虫全部吃掉,所以这里家家户户才会养猫,而且对它们极好,每一只都喂的油光水亮,肥硕异常。但是要非说蚕祟就是老鼠,似乎又不太对,它没那么具体,你想,要真是老鼠,为何又是驱邪又是祭祀的,这些都是用来对付妖异的吧,对老鼠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的。可是,这些除蚕祟的法子却被流传下来,可见,老祖宗也知道这玩意儿没那么好对付。”
    蒋惜惜没说话,她看着前面熙来攘往的人群,心里忽然想到昨天在庙中遇到的怪事:那些老鼠本要攻击自己的,却在同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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