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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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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一愣,“这么小就看兵书啊?我这里倒是有,就在后边的角落里,不过不多了,现在有多少人会看兵书呢,姑娘带着公子过去看看便是。”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摇头道,“错了错了,都怪我以前叫顺口了,现在啊,应该叫您程夫人才对。”
***
如掌柜所说,书肆里的兵书总共加起来也不到十本,且由于年长月久无人碰过,上面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有几本还被虫蛀了,在发黄的书页上留下了几个破洞。
晏娘把这些书全部挑出来摆放在地上,趁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缕日光,打开其中的一本,拿在手中细细揣摩。
“晏娘,”迅儿终于将栗子全部吃完了,他拍拍手,指着书页上的一幅画,轻声问道,“这个奇奇怪怪的形状是什么?怎么有点像八卦图?”
晏娘回头一笑,遂将他抱在怀里,指着书页说道,“这叫《八阵图》,是蜀汉丞相诸葛亮推演兵法而创设的一种阵法。这图共分九幅,一幅为八阵正图,其它八幅为八个阵式,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每个阵式在不同环境下都有不同的战术应用。”
“它吸收了井田和道家八卦的排列组合,兼容了天文地理,是古代不可多得的作战阵法。其中不但涉及易理,也透露出诸葛亮对卦象占筮的精通。《阴符经注》云:八卦之象,申而用之,六十甲子,转而用之,神出鬼入,万明一矣。所谓‘八卦之象,申而用之’,就是指八阵图用了周易的占筮方法。”
迅儿微微张开嘴巴,摇头感叹道,“听起来真有意思,怪不得晏娘要将此书收走。不过,晏娘教我这些,是想让迅儿长大之后带兵打仗吗?”
晏娘凝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战场凶险,迅儿会怕吗?”
迅儿吸吮着手指上残留的糖味儿,“有多凶险?”
晏娘将目光转到八阵图上,“这幅图最有名的推崇者和传承者就是唐朝大将李靖,八阵图在李靖的手里得以发扬光大,他也凭借此图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最后封侯拜相,被后世称为一代战神。不过,每个战神的靴下都沾满了鲜血,李靖也不例外。”
“贞观四年,唐王李世民命令,由兵部尚书李靖指挥,出动十多万唐军分六路北上,痛击突厥。李靖分析认为,庞大的十多万步兵,对于突厥的威胁不大,必须以精锐骑兵为主力,闪电攻击突厥,击破他们的主力。所以他亲自率领三千大唐兵士,从马邑出发,一路杀到定襄。突厥骑兵仓促应战,根本不是大唐铁骑的对手,一边倒地被压制,将士一批批的倒下,伤亡惨重,全面溃败,局势在朝夕之间得以扭转。”
“可晏娘为何说李将军脚下沾满鲜血,难道是在为突厥人可惜吗?”迅儿仰脸看她。
晏娘脸上泛出一个浅浅的笑,“行军打仗,不流血是不可能的,战场的凶险就体现在此。不过当年突厥兵发现敌人来袭,已来不及集合军队,被打得七零八落,整个作战过程就是一面倒的屠杀。所以,这笔血仗就被记下了,而且记在唐王李世民的头上。”
迅儿吃了一惊,“被记下了?被谁记下了?”
晏娘轻点他的眉心,“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等以后得闲了我再慢慢讲与你听。”
说到这里,她将那几本兵书上的灰尘掸去,小心收好,拉着迅儿走到掌柜面前,冲他说道,“掌柜的,这几本我们都要了。”
掌柜的朝那摞兵书看了一眼,陪着笑说道,“哎呦,这些书破的破,烂的烂,姑娘若是不要,估计也就放在我这里喂虫子了,您看着给几个铜板也就是了。”
话刚至此,一个挺拔的身影踏门而入,“掌柜的,如今兵书无人问津,那您这里卖的好的都是些什么书呢?”
听到这个声音,迅儿惊喜地转过头,冲那人跑了过去,嘴里叫道,“爹爹,您怎么从颍昌来了?您怎么知道我和晏娘在这里?”
程牧游莞尔一笑,目光遂落在晏娘脸上,“我只是偶路此处,没想正好遇到你们两个,”他略顿一顿,眼底涂上一抹温情,“夫人,这几天迅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晏娘摇头,微微一笑道,“他很乖,就是被右耳喂胖了。”
程牧游于是捏捏迅儿明显圆起来的脸蛋,转而望向掌柜,“掌柜的,你还没说,你这书肆里面什么卖的最好?”
掌柜的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自然是诗词碑帖名画琴谱,哦,对了,还有一些街市剽闻的朝报卖的也不错。”
………………………………
第七章 灵显寺
“大人、夫人,慢走,下次再来啊。”
看着三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顺着街道渐渐远离,书肆的掌柜情不自禁从嘴角抿出一丝笑,“俊男美女,再加上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看起来可真是赏心悦目啊。”
只是
他心里飘过一丝疑惑:这晏姑娘和程大人之间为何隔着一点距离,看起来略显生疏,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影响他勾画出来的这个完美的意境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兀自摇了摇头:也是,现在街市上人来人往,两人又是新婚,可能也不愿表现得太过亲昵,省的被一些嘴杂的人取笑。
是了,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掌柜的又依依不舍的冲那三个背影看了一眼,这才自顾自走进了书肆。
“这么珍贵的兵书,却无人问津,卖的好的,却都是些诗词歌赋。”程牧游看着手里那一摞破旧的兵书,摇着头感叹。
“重文教,轻武事,所以名将难出,与辽人打仗总是占不着便宜。”晏娘接着答道。
“所以夫人买了这些书,就是为了让迅儿耳濡目染,不要重文轻武?”
“耳濡目染,这小子总能学到一些,大人,不官人不是也觉得迅儿太过柔顺,希望他刚强一些吗?”
听她如此称呼自己,程牧游心里一热,遂抱拳行礼,“夫人思虑周全,把迅儿交给夫人教养,我就放心了。”
晏娘冲他一笑,“相夫教子本就是我该做的,官人未免太客气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朝新安府走,路程似乎也短了不少,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就已经到了新安府外面。
刚步上台阶,却见蒋惜惜带着史飞史今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几人身着官服,腰间还带着佩剑,显然是要去执行公务。
“有案子吗?”程牧游上前拦住他们。
见到程牧游,几人忙抱拳行礼,晏娘见他们有案子要谈,便先行一步,带着迅儿回府了。
见两人走进大门,蒋惜惜方才说道,“大人,方才有人来报案,说城外的灵显寺里发现了大量的尸骨,所以属下才急着要和史飞史今一起赶过去。”
程牧游皱眉,“灵显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寺庙?”
“这寺小得很,总共也就是几座厢房围成了一座院子,属下今天也是第一次听闻。”
程牧游点头,遂接着问道,“是谁来报的案?”
“住在附近的一个村民,他今天上山砍柴,路过那座小寺时听到里面有呜呜的哭声,于是便进院查看,没想,却看到了长住寺中的三个和尚的尸首,除了这三具尸首外,菜地下面还埋有大量的尸骨。”
程牧游一怔,“一座小寺,竟然出了这么多条人命?那哭的人又是谁呢?”
蒋惜惜接着说道,“是一个陌生女子,不过她被麻绳束缚住了,那村民吓傻了,也不敢给她松绑,只敢等官府的人到了再定夺。”
由于昨日刚下过雪,道路难行,所以程牧游一行出了城之后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灵显寺。
如蒋惜惜所说,这座小小的寺庙只是几间厢房围成的一个小院,最中间的厢房供奉着一座沾满了灰尘和蛛的佛像,显然庙里的和尚心思不在敬佛上,竟像是从未打扫过它一般。
蒋惜惜帮张瑾梅解了绑,又给她换上了衣服,让她服下一碗热茶,耐心地等她情绪平稳下来,这才将张瑾梅带到程牧游旁边。
“我听报案的人讲,你亲眼看到了三个和尚被人杀害,此话可属实?”程牧游看着瑟瑟发抖的张瑾梅,轻声问道。
张瑾梅擦了把眼泪,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我是亲眼看着他们死的,可是大人,这事儿不对劲,邪门的很。”
“邪门?”
“小女子昨日独自离家,突遇风雪,被那几个和尚救进这庙里,哪知哪知这里根本不是敬神礼佛的寺庙,而是一个淫窝,小女子竟然被这三个畜生轮番糟蹋了。”说到此处,她又抽泣了起来,站在一旁的蒋惜惜心疼不已,忙握住她冰凉的手,将一件大麾盖在她不住颤抖的身上。
张瑾梅于是接着往下说,“后来,这三个和尚不知为了何事起了争执,那老和尚便被其他两人杀死丢在坑中了。”
“那另外两个和尚是怎么死的?”程牧游皱紧眉头追问道。
闻言,张瑾梅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不自觉的裹紧了大麾,两眼直视着院中的月色,缓缓说道,“他们是被对方杀死的”
“难道他们之间也起了争执?”
张瑾梅咬着下唇,将上面咬出一个血印子,“表面是,他们一人持刀,一人执铁锹,两人都被对方击中了要害,失血而亡。”
程牧游更听不明白了,“表面是?你这话是何意?”
张瑾梅忽然将目光锁在程牧游的脸上,口中急急道,“大人,那两个年轻和尚本来还好好的,商量着要将我重新送回屋里,神态如常。可是忽然间,墙头冲下来一阵狂风,风过之后,小女子便看见墙头多了个东西”
“是什么?”
张瑾梅眼睛一瞟,看了程牧游官帽上的软翅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嗫嚅道,“是一颗头颅,一颗带着官帽的头颅。那帽子和大人的帽子很像,软翅乌纱,俨然就是县令爷的模样。”
“怎么可能?”蒋惜惜插了一句,“我方才去后院了,那围墙修得还挺高,怎么也有十几尺了,怎会有人长得那般高大,还是说,他一直趴在墙头?”
张瑾梅狠狠咽了口口水,“蒋大人,人当然不可能那么高,但是鬼鬼就不一定了”
此话一出,蒋惜惜和程牧游对视了一眼,程牧游遂望向张瑾梅,肃声说道,“鬼?你为何如此笃定他是鬼?”
张瑾梅的眼泪簌簌落下,她抽泣了几声,终于说出那个压在心头已久的一句话:“大人,那人的脸分明就是个骷髅,一个明晃晃白灿灿的骷髅。”ps
第八章 忧
“骷髅?”蒋惜惜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你可看清楚了?昨夜风大雪大,会不会看走眼了?”
张瑾梅缓缓摇头,“蒋大人,我那时虽然受惊过度,但头脑还是清楚的,最主要的是,那东西在墙头立了好久,一开始,它还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个和尚,可是到了后来,它竟然看他们笑了。那笑诡异得很,因为它刚咧开嘴,那两个和尚就跟着了魔似的,从地上捡起家伙就对打起来。他们的动作凶狠异常,每一下都要治对方于死地的模样,可是他们的眼神,却是木木的,里面没有神采,好像魂魄已经被那骷髅吸走了一般。”
说到这里,张瑾梅忽地跪下,“大人,小女子说的都是实情,绝无半分虚言,虽然这话听起来着实荒谬,可是它确确实实是昨晚发生在我眼前的真实景况,虽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程牧游将她搀扶起来,一字一句道,“我信你,方才我已经检查过那几人的尸首了,他们身上的伤痕的的确确是对方造成的,所以本官知道你没有说谎。只是坑中尸体加上那三个和尚一共有十一具,你可曾听他们说过其它几具尸首是属于何人的吗?”
张瑾梅连连点头,“大人,这些人应该都是被这几个和尚杀死的,他们将迷路的妇人引到庙中,奸淫囚禁,玩弄之后再将她们杀死。大人,这几个人是畜生,不,说畜生都辱没了畜生,他们死不足惜。”
程牧游点头,眼中划过一道微光,“他们是死不足惜,可是那具骷髅难道也同你想的一样,所以才要将他们就地正法?若真是如此,他岂不是越俎代庖,把本官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
“李将军严于治军,赏罚分明,不避亲疏与仇雠,以惩恶劝善,激励将士。《卫公兵法》说:尽忠益时、轻生重节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惰、败事贪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质直敦素者,虽重必舍;游辞巧饰、虚伪狡诈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赞,恶无纤而不贬,斯乃励众劝功之要术。”
“他还说,只有这般,才能造就出一支战斗力强、军纪严明、深得民心的军队。不过,这治军之道对于你来说过于晦涩了,现在天色已晚,等明天我再逐字逐句的讲与你听。”晏娘说着帮迅儿把被子扯到肩头,“快睡吧,明日一早还要到书院去呢。”
迅儿不依,拉住她的胳膊,“晏娘,你就再讲一讲吧,这李将军好生神勇,谋略又多,迅儿对他敬佩不已,还没有听够呢。”
可是随之而来的一个哈欠却出卖了他,晏娘于是宠溺的冲他一笑,“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强撑着不睡呢,你乖,明早儿让右耳给你煮红枣粥吃。”
话落,迅儿的眼皮已经重重落下,显然陷入了沉睡,晏娘于是站起身,把床幔放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她刚推开门,便看见右耳斜靠在一根高高的树杈上,双腿漫不经心地耷拉下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刚想骂它不懂规矩,忽然想起它随自己进入程府这些日子,做人做得极为辛苦,不能睡在外面不说,平日里还要遵从各种礼节,不敢随意簪越,于是心中一软,冲它喊道,“今天他们都出去了,你也总算自在一回。”
右耳见她出来,麻利地顺着树干滑下,抓着痒朝她走过来,“大人说了,在后院,我想怎样就怎样,不用拘束,不过我怕给姑娘添麻烦,才多少收敛着一些。”
晏娘点它的脑袋,“哎呦,我家右耳什么时候开始懂得为我考虑了?”
说完,她便径直走到一个石墩子上坐下,顺手折下一片枯叶,将里面融化的雪水倒进嘴里,细细品了几下,满意的咽下。
“我一直都在为姑娘的事情殚精竭虑,晚上也睡不好,”右耳脸上透着一抹压抑了很久的红晕,与它平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同,它气鼓鼓地走到晏娘身旁,急急说道,“姑娘,我一想到那妖道知道了姑娘的行踪,心里就不安生,生怕他哪日便杀上门来,可是姑娘怎么却似乎不像我这般慌乱,甚至连御敌的准备都没做,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
晏娘冲它嘻嘻一笑,“你要我做什么准备?在新安府的大门上贴满符纸?还是现在就避入山林?”
右耳更着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怎么还没个正形,我虽不怕与那道人拼命,却也不想被他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姑娘你,你好容易修炼出来的人形被他一把火烧得干净,难道现在还想再重蹈覆辙吗?”
见右耳面红耳赤极力争辩的模样,晏娘眸中闪过一道暖意,伸手将右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我并非不想自保,可你也知道那妖道法力通天,一般的手段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我不能顾此失彼”
“我知道报仇对姑娘而言是最要紧的一件事,可是,它当真比你的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右耳的声音抖了几抖,将这句压在心头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晏娘微微一怔,心中已被一些东西触动:右耳刚刚修成人形不久,心智未开,许多人类才有的情感,譬如同情,譬如敬重,譬如忧虑,于它而言,不过是远在天边的云彩,能看到,却摸不到,无法深入体会。可是现在,它似乎终于精进了,它在担心自己,甚至夜不能寐,这种单纯直接的感情,令她珍惜之际,更是充满了感激。
于是,晏娘莞尔一笑,轻轻说道,“右耳,旁人都说我捡着了一桩好姻缘,有幸嫁给程牧游,他们还说,这是我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
右耳撇嘴,“凡夫俗子一叶障目罢了,姑娘难道还在乎旁人的议论不成?”
晏娘淡淡一笑,“那你可知我为何执意要嫁给他?”
………………………………
第九章 毒
右耳搔搔鼻头,“姑娘嫁给大人,当然是为了那剂药,那剂毒死了先帝的药。当年姑娘不惜把逆鳞放入先帝的腹中,就是为了他尸身不腐,血液不固,以求日后能找出那剂毒,将先帝之死的真相宣告天下,揭露赵康的罪行。”
晏娘点头,“可惜程德轩精明老辣,李姑娘百般刺激他,甚至用了我教给她的厌胜之术,也没让他对自己下毒。”
“李姑娘不惜以身试毒,也要找出程德轩和赵康下毒的证据,可惜临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她即时将此事告知姑娘,将计就计,与姑娘上演了一场双簧,使姑娘赢得了程德轩的信任,得以嫁入程家,也为日后之事铺好了前路。”
晏娘凝视着墙头剩下的一层残雪,淡淡道,“此事能成也少不了赵大人的功劳,他故意将厌胜之术告诉程德轩,让他对李姑娘起疑,还旁敲侧击,让程德轩对我放下戒心,使我可以顺利嫁入程家。不过在汴梁时,我曾在程家仔细搜查过,可是都未发现那味毒药,就连程德轩药箱里的瓶子都是空的,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将那毒藏在何处了?”
右耳吁出一口白气,“言归正传,姑娘心急着找证据,可是也不能不顾着自己,那妖道现在在暗,我们在明,我生怕”
晏娘抿嘴一笑,“右耳,其实我入程府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自保。”
右耳吃了一惊,“自保?”
“嗯,自保。迅儿那小家伙看起来柔弱,可实则身上藏着一股将气,以前与他相处时我便猜出他是将星转世,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一名不可多得的武将。所以这些日子,我也有意朝那个方向引导他。大宋现在重文轻武,极缺这样的人才。”
右耳愣了,他实在无法将每天追着自己讨吃食的小胖墩子和威风凛凛的武将联系起来,不过,他还是追问道,“武将身上的将气和煞气,难道能克制住那妖道?”
晏娘微眯起眼睛,“将星华盖,都是四柱神煞,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
右耳忽然参透她话中的深意,“那道人竟是华盖星?”
“华盖善恶难分,智慧过人,命中有它的人,宜僧道不宜凡俗;也因这样的特质,若‘华盖’逢煞的话,则孤而不吉,不是凶灾不断,就是安忍残贼,背违正道,很遗憾,那妖道的命理正属于后者。”晏娘幽幽说道。
“所以姑娘与迅儿在一起,或能抑制住那道人?”
晏娘看它一眼,“克制他是不可能的,但多少能拖住他的脚步,让他不敢轻易出手,给我多留下一些时间。而且,那道人现在还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现在也只是躲在暗中试探观察。”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右耳,上次我让你查蜾蠃的功用,你可查到了什么?”
右耳抓抓脑袋,“蜾蠃亦名蒲卢,腰细,体青黑色,长约半寸,以泥土筑巢于树枝或壁上,尾有毒针。姑娘,难道那妖道竟然怕一只小小的蜂虫不成?”
晏娘凝神思索一会儿,缓缓摇头,“不知道,不过为以防万一,你去找几只蜂房,让蜾蠃在此处安家落户,说不定到时能派上用场。”
***
“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什么门杀入,此阵方可破。是什么门呢?死门?惊门?”
梦中,迅儿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兵阵前,认真思索着兵士的出路,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应该从何门杀入,于是不免心焦气躁,忐忑不已。
他忽然睁开眼睛,麻利从暖和的被窝中爬起来,披上衣服下了床,推开门便朝书房走去。他知道自己若是弄不清楚破阵之法,今夜便别想睡着了,索性起身去找到那本兵书看个究竟。
岁暮天寒,迅儿被一阵冷风吹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加快脚步,顺着走廊一路小跑着过去,没多大会儿便来到书房的门口。
刚要推门进去,却猛然看见隔着一道拱门的案宗室烛光微动,窗户上隐隐还透出一个人影。
“是爹爹回来了。”
迅儿心里一动,遂生出些退意,他怕程牧游发现自己夜里偷偷溜出卧房,又不免一顿斥责。于是,他将放在门上的手慢慢撤回,轻手轻脚地转过身,抬步准备回到卧房。
可就在这时,案宗室忽然传出一声极轻的笑,笑声穿透房门,如一根尖锐的针刺到迅儿的后心。
“里面不是爹爹。”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迅儿步子一滞,急忙转过身去,又一次望向卷宗室里的那个人影:他正伏于桌案前,认真地翻阅着一本案卷,他的脸很尖,特别是下巴,像锐利的刀刃,竖直向下,仿佛没有皮肉覆盖。
迅儿心里一阵发毛:这三更半夜的,难道新安府竟进了贼不成?可是这贼为何对财物不感兴趣,偏生要到这卷宗室里来呢?
想到这里,他拔脚就朝内院跑,想将此事告诉晏娘,可刚跑出几步,背后忽然“哗啦”一声,案宗室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阵冷风从房间冲出来,撞在迅儿背上,将他吓得一个激灵,站住不敢再动。
他颤颤巍巍回头,发现案宗室里被月光照得一片朦胧,方才还在闪耀的红烛不见了,那个尖脸男人也不见了,桌案上,只剩下一册翻开的案卷,在提示着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
迅儿心中大骇,恐惧溢满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空间,可是他的双脚却像不听使唤似的,带着他走进卷宗室,引着他走向桌案。
趁着月色,他翻了几页案卷,发现它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和旁边那上百本案卷一样,记录了一桩程牧游亲审的案子罢了,于是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奇怪,他为何对爹爹断的案子感兴趣呢?”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扫进一道冷风,随即,千千万万条红丝随风飘进案宗室,直冲着迅儿扑面而来。
………………………………
第十章 彼岸花
“官人为何这么晚才回来?难道遇上了棘手的案子?”
程牧游推门入房时,晏娘已经歇下了,听到响动,又爬起来,托腮望向那个一身寒气的人影,缓缓问道。
“惊扰到夫人休息了吧。”程牧游脱下斗篷,在水盆里洗了手和脸,这才脱靴上床,斜靠在床头,接着说到,“今天这起案子确实古怪,据当事者说,她亲眼看到一个带着官帽的骷髅人。”
“骷髅人?”
“对,她还说那骷髅人似乎能迷惑心智,让两个和尚自相残杀,不过,那两个和尚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两个手染鲜血的恶人。”
晏娘一笑,“这么说,那骷髅竟是替天行道的好人咯?”
程牧游钻进被子,轻声道,“好人坏人目前还无法下定论,我只知道,他绝非常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含混,带着明显的困意。
晏娘于是也躺下,不过与程牧游不同,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身上也没有盖被,显然是不惧初冬的严寒。她将身子转向里侧,不做声地嘟囔了一句,“骷髅人?他来新安做什么?”
“哗啦。”
屋门忽然被重重推开了,一股寒意闯进屋里,把两人惊得同时坐起身来,望向门口。
“迅儿,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程牧游看着一脸惊惶的儿子,忙起身下床。
“爹爹,晏娘,府里进贼了,进贼了。”
听他如此说,晏娘也下了床,来到两人身旁,俯下身冲迅儿问道,“贼在哪里?”
迅儿深吸了口气,“他在案宗室,不过,他已经走了,不,不是走了,是一下子就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个。”
他说着,便将一个东西塞进晏娘手心里。晏娘摊开手掌,只见那是几根红色的丝线,像染了鲜血的蚕丝一般,轻嗅过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此为何物?”
程牧游见她脸上微微变色,连忙询问道。
“花开不见叶,有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它就是黄泉路上的唯一风景:彼岸花。”
“这些红丝是花?”迅儿惊得目瞪口呆。
“彼岸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朵,它的花瓣如龙爪,似蚕丝,美的妖异。黄泉路两边大片大片的开着这种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鲜血铺成的地毯,所以黄泉路被喻为‘火照之路’,它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灵魂就是顺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晏娘幽幽说道。
“地府的花为何会在那贼人手里?”程牧游问了一句,忽然转头望向迅儿,“他可偷了什么东西吗?”
迅儿摇头,“没有,他只是在翻看爹爹的卷宗,其它的倒是什么也没做。”
程牧游凝神想了半天,这才看着晏娘问道,“夫人能猜到来者何人?他来此的的目的又是为何?”
晏娘轻笑一声,“地府的来客,想也不是什么善类,官人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为妙。”说罢,她抱起迅儿,柔声问道,“怕了吗?若是怕了,今晚可以睡在这里。”
迅儿刚想点头,忽然嘴巴一努,“李将军南平萧铣、辅公祏,北灭东突厥,西破吐谷浑,从未有过退怯之心,我若是因为这些小事便怕,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说完,他从晏娘身上滑下,冲两人行了个礼,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走了出去。
程牧游不解:“这小子,怎么忽然变得这般胆大了?”
晏娘笑而不语,心里却甚是安慰,她跟着走到门外,吩咐右耳守在迅儿房前,这才重新回到屋内安睡下来。
***
第二天天还未亮,程牧游便又一次和蒋惜惜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了灵显寺,因为此案涉及人数众多,且时间线拉得又长,坑中的尸骨碎的碎,化的化,区分出来已经很是困难。所以一行人忙碌了大半天时间,才将那十一具尸体勉强拼凑好,又根据每具尸体的特征,请画师作画,将告示在城门内外宣贴出去,方便民众认领尸体。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向西偏斜,程牧游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揉着酸痛的肩膀走出灵隐寺,他回头,正看见日光将屋中的佛像割裂成两半,一半明亮,一半漆黑,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喟了一声,遂舒展着筋骨,顺着山路朝下走去。
“大人,”蒋惜惜跟在身后跑了过来,她递过去一个水囊,笑着说道,“大人忙碌了大半日,一定累了吧,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程牧游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抬头看着上方稀疏的树杈子,轻声道,“累倒也罢了,我只是感叹人心险恶,竟能到如此境地,想那些妇人,本以为自己受神佛庇佑,大难不死,没想却是落入魔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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