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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招生,从不骗婚[修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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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人抵达裴玄口中的废旧木屋后,南羽发现里面还算干净,有水有食物,并且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大夫。
当他知道这位大夫是裴玄特意带上山的后,看向裴玄的目光完全变了,南羽突然发现,这个气质儒雅端肃的男人有好深的心思,他若想要算计什么,简直是毫无遗漏。
等大夫给苏语嫣把完脉,确认完从信王身上搜到的解药对症后,南羽看着裴玄送大夫出门熬药,再回来时,这人手中又抱着一床干净的被褥,简直目瞪口呆!
他觉得裴玄这个男人肯定是妖精变得了,否则,怎么会有正常人类把事情预料得这么周全?
——好可怕!
苏语嫣看不惯南羽的怂样子,让他自己去弄吃的。
南羽在矿场里干活,有一段时间没有吃到肉类了,看到食物中的肉干后,两眼冒光,连连点头,恨不得一口吞掉这些美味。
但南羽小哥还是有坚持的,他在大口吃肉前,非常郑重地问裴玄:“裴大人,信王做的这些事情暴露后,圣上会依律处置他吗?”
裴玄点头:“信王谋逆,罪不可赦,陛下不会轻饶他,我也会行使都察院掌院的职责,促使信王得到应有的惩罚。”
南羽在洛京城这些年,自然了解裴玄的为官名声,如今得了他的这句承诺,心中的一些小疙瘩化解了不少。他虽然遗憾没有马上让信王偿命,但是无论如何,信王都会受到惩罚的。
于是,南羽没有再多说什么,非常干脆地抱着肉干离开了。他觉得自家主子和裴大人肯定还有好多话要吵,不是,是讲,他就不掺和了。
果然,南羽一离开,苏语嫣率先出声:“宫中有太后在,信王根本不会以命抵命,最后判罚的结果,不外乎就是削爵圈禁起来。
也许头几年,陛下正在气头上,信王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但是随着太后年纪渐长,她会越来越思念小儿子,到时候,陛下碍于孝道,同时也是时过境迁了,说不定会改善信王幽禁处的待遇。
呵呵,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崔瑾依旧会锦衣玉食地度过后半生,而边境英灵们的埋骨处荒凉破败,无人祭奠,这就是你追求的世道公理、国泰民安吗?”
“裴某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裴玄肃容以对。
苏语嫣挑眉,对裴玄的保证不太感兴趣,她知道他君子一诺,可她更喜欢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裴玄觉得自己最近想叹的气越来越多了,他在苏语嫣的身边坐下,打算和她好好谈一谈。
只是坐得近了,他就忍不住端详了一会儿这姑娘黝黑的肤色,得到对方一个黑白分明的瞪视。
裴玄两颊绷紧,他忍了再忍,真心觉得不该在这样的气氛中露出笑意,可是,这姑娘的牙也太白了吧?
第41章
从阻止苏语嫣刺杀信王,一直到带着她和南羽暂且躲避进深山木屋,裴玄其实也是一直紧绷着心神的。
此时,木屋内就剩下他们两人,他终于有多余的精力认真打量苏语嫣的一身装扮。
“苏姑娘,你为何打扮成这样?”
苏语嫣轻讽:“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怕一旦刺杀失败,被活下来的信王崔瑾记仇报复,你看,我这份小心翼翼还是很有价值的,这不,就防住了裴大人你的搅局吗?”
这话等于变相告诉裴玄,那个受伤昏迷的信王暂时还不知道苏语嫣和南羽两人的真实身份,这个认知,让裴玄端肃的眉目多了一丝放松。
“苏姑娘做事,总是足够谨慎,裴某佩服。”
“当不得裴大人夸奖,若是我真的足够谨慎,今日就已经让崔瑾血债血偿了。这不,还是让裴大人猜到了我的计划和打算。”
裴玄十分坦然地看着苏语嫣:
“谨慎和赤诚坦荡这两种品性并不矛盾,苏姑娘待人以诚,对裴某隐瞒甚少,因而让裴某猜测出了你的一些打算,所以才能紧赶慢赶地提前一步,来千源县阻止苏姑娘私下里报仇雪恨。”
“赤诚坦荡?待人以诚?不,是我年少狂傲,轻忽了人心,这次的教训我记下了。”
“既然苏姑娘认为这是一次教训,那么,下次就不会如此恣意行事了吗?”
裴玄明知故问,认真地曲解苏语嫣的意思。
苏语嫣轻哼一声:“不,是下次再出手的时候,我要把计划制定得更加周密一点,还要特别防范一下神机妙算且忠君爱国的裴大人。”
这样的明褒暗讽,原本并不能动摇裴玄的心绪,但他心中自有一番酝酿许久的苦涩,因此,再开口时嗓音便沙哑了一些,吐出的字词也是仔细斟酌:
“苏姑娘在怪罪裴某,但,裴某却有所坚持。裴某在家慈亡故那一年,就选定了这一生为之拼搏奋斗的目标。”
裴玄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坦坦荡荡地注视着苏语嫣,并不掩饰眼底的真实微光。
他欣赏苏语嫣的才干和性情,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她光彩夺目,独一无二。
但是,这并不能动摇他对一些理念的坚持,他心中有自己追求的“道义”,即便,这些理念道义同苏语嫣的行事作风存在分歧。
裴玄的许多话没有明说,但苏语嫣却了然一笑。
“我明白的,裴大人,你我道不同而已,这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
这话说完,木屋内安静了一瞬。
两人都觉得有些怅然,心底的,曾经的,那些渐渐清晰轮廓的悸动,再次被不着痕迹地掩盖住,苏语嫣的目光越发的明锐坚定。
“裴大人,这次是你技高一筹,不过,我也不遮遮掩掩的,明白告诉裴大人,信王的命,我记在心里了。”
裴玄沉默了片刻,沉吟开口:“苏姑娘,裴某想问你一句,若是这次裴某不提前出现拦截,让你真的刺杀成功,而后再及时撤离,你真的认为此事能够就此风过了无痕了吗?”
苏语嫣知道裴玄要说什么,她心中自有得失衡量,因此,只是懒洋洋地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了裴玄一眼。
裴玄今日想把自己的想法说透彻,尽量减少两人之间的隔阂,因此,尽管有些东西是心照不宣的,但他仍然继续说了下去:
“你离开洛京城的事,隐瞒不住,津川府总督接到的匿名举报,其实细查起来,你和你的人仍然会引起朝廷方面的注意。
苏姑娘,这个天下是陛下的,他若是真要想计较什么事,其实普天之下是没有多少秘密的。”
“陛下便是查出来又如何,信王曾经想要他的性命,现在依旧要谋朝篡位,为了这种兄弟,陛下真的会对我这个凶手动震怒吗,真的会大发雷霆吗?”
裴玄摇头:“以我对陛下性格的了解,他不会大发雷霆,但是,他会非常不悦的。
皇家人,可以自相残杀,却不容外臣百姓挑衅报仇。
即便你有充足的报仇理由,但是在陛下看来,你的行为就是僭越,就是在挑战皇室威严、枉顾尊卑。
今日,你能杀一名亲王,谁知明日能不能刺杀皇帝呢?”
苏语嫣睁大了眼睛,她一面惊疑裴玄此人会和她说出这样“不知深浅”的话,一面忍不住心生不忿。
“裴大人是在和我说君臣纲常,伦理尊卑么?”
裴玄摇头:“我只说人心如此,世道如此,苏姑娘的一些想法和做法,在许多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
“那么,裴大人也认为我大逆不道吗?”
“若是如此,裴某就不会为苏姑娘安排这处木屋了。”
这话让苏语嫣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她把裴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而一笑:
“我刚刚说大人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这话倒是有些名不副实了,大人能坐在这里和我说出这番话,看来也不是多忠心耿耿的臣子,说不得,大人你比我还要狂妄呢?”
裴玄眉目端凝,沉声申明自己的立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开万世太平,这是裴某的夙愿。裴某所有的坚持,并不是为了一朝一君,一姓天下的春秋万代,为的是清平岁月,烟火人间。”
这话掷地有声,苏语嫣心中触动,但她不会因为这一份欣赏和认同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大人的坚持,我大概懂了,你非要把信王的性命留到三堂会审,圣意裁夺,无非是追求一个律法公允,秩序清明。
你认为我不该行私刑,不该随意剥夺其他人的性命,可是大人,你所坚持的条条框框,就真的公平吗?律法之外,还有人心。”
“人人都有私心,所以更不能任性行事。”
“大人不许我任性行事,焉知明日陛下和太后就不会任性行事了?
杀人当偿命,谋逆当凌迟,但是轮到信王崔瑾,我不信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难道皇室血脉,太后亲子,就天生比别人更应该活下去吗?”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王子犯法,不与庶民同罪。”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就是对的吗?大家习惯了这样的差距,就不需要改变了吗?”
“当然需要改变。”
裴玄声音低沉,目光坚毅:“苏姑娘可知,陛下登基之前,大启朝勋贵家族子弟若是杀害平民百姓,只需赔偿白银五百两,戴枷锁囚百日,若是受害者的亲人愿意出具谅解书,接受更多的赔偿,勋贵子弟甚至可以免除百日牢狱之苦。
直到去年修改部分律法后,这项规定才被废除。至此,无论是勋贵子弟,还是布衣平民,杀人者,皆按照统一的量刑审判结案。
苏姑娘,这个世道有许多约定俗成的不公平,有些根深蒂固的顽疾,我不敢说能够凭一己之力荡平崎岖,洗涤污秽,但我愿意尽毕生心力,去追求一个朗朗乾坤,盛世安稳。”
“呵,裴大人好口才,好气魄。”
苏语嫣听完裴玄的话,嘲讽着拍了几下手掌:
“可是,我没有裴大人这么恢弘的胸襟和志气,我只想让亲人的血不白流,只想报家仇!我等不到裴大人创造出朗朗乾坤的那一天,也不想因为什么大义和大局,就让仇人逍遥法外。”
裴玄敛眉喟叹:“我懂苏姑娘的心情,也理解你的选择。”
苏语嫣挑眉:“但你仍然要阻拦我!”
裴玄默认。
苏语嫣无奈摊手:“看来,咱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了,那今后,就各凭本事呗。”
“我不想和苏姑娘闹成真正的陌路。”
“可你现在已经招我厌烦了。”
裴玄蹙了蹙眉头,决定换一个角度劝说。
“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陛下在北境城被刺杀的时候,信王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他甚至还没有亲王爵位,更别提掌握什么实权了。
那样的他,如何培养甚至掌握了那么一支秘密的刺杀队伍?甚至十分的高明谨慎,让陛下这些年都没有查出什么来。”
“裴大人知晓?”
“裴某现在并不比苏姑娘知道得多,但是,裴某心中有怀疑的人选。”
“愿闻其详。”
“无凭无据,裴某担心冤枉了无辜之人。”
苏语嫣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玄,显然在等着他的下文。
按照裴玄一贯的为人修养,让他空口无凭,仅凭直觉猜测就给人按上嫌疑罪名,还要谈论出来,实在有些为难。
苏语嫣哼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看对面的人。
裴玄心软,无奈开口:“我怀疑宫中的太后娘娘。信王手中的势力,应该是从太后娘娘手中继承来的。”
闭目养神之人呼吸一顿,仍然不肯睁眼。
裴玄看着苏语嫣轻颤的羽睫,继续缓声分析:
“若真是如此,太后就不是普通的后宫妇人,她有搅动前朝风雨的势力和能力,再加上本身的身份,不可小觑。
一旦苏姑娘你真的刺杀了信王,太后在失子之痛的刺激下,非常有可能做出不智之事。”
“那就让她来。”
“苏姑娘你不怕报复,难道北境城的边军就不怕报复了吗?武威伯留下的那支宋家军,就不怕报复了吗?”
苏语嫣唰地一下睁开双眼:“这只是你的猜测,裴大人别忘了,信王是刺杀过陛下的,那也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子。
信王的这些人脉势力……若真的是太后给他的,当初怎会去刺杀陛下?即便他是先斩后奏,瞒过了太后,那么刺杀之后,太后也应该把这些势力收回去的。”
裴玄想到当今太后的偏心,心中的微妙直觉更加强烈。
他同广和帝君臣相合,又经常出入宫廷大内,虽然不会去后宫,但是同其他人相比,他更了解天家母子三人之间的亲疏远近,遂叹了一口气: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也许有时候,人心就是偏的。”
第42章
苏语嫣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南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裴玄没有让开位置,他接过苦涩的药汁,递到苏语嫣的面前。
“喝了药再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从小路下山,这座碧澄山很快就会被封山的。”
苏语嫣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裴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有六、七枚糖渍的金黄色果脯。
“用这个吧,去去味道。”
苏语嫣诧异:“裴大人这么大个人了,竟然随身带着零嘴。”
裴玄沉默了一下,把果脯往前送了送,一丝淡淡的酸甜味道钻进苏语嫣的鼻子里,她悄悄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嘴里残留的药味儿更加难以忍受了,所以,没有多犹豫,她就接受了“敌人”的“贿赂”。
——生气归生气,吃东西归吃东西,不能混为一谈!
看着苏语嫣嚼东西时一鼓一鼓的脸颊,裴玄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苏姑娘还愿意接受他的零食,就说明,她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他吧?
苏语嫣看了裴玄一眼,似乎猜到了对方此时心中所想,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把所有的蜜饯都吃掉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刚才想了想,也许吧,让信王立刻死掉并不是最好的安排,像他那种野心勃勃的人,幽禁在方寸之地,终生郁郁不得施展抱负才华,才是最好的惩罚。”
裴玄点头:“人死了,确实是一了百了,有些苦痛,唯有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
“可是,主动选择让信王苟延残喘地活着,和不得不接受他死不了,这是两回事。细想起来,实在是让人意难平,恨难消,郁难解。”
“裴某惭愧。”
苏语嫣眉笼轻愁:“算了,裴大人,我退一步吧,若是陛下仅仅赦免信王的死罪,其余的惩罚都会全部执行的话,我就再不谋算此事。”
裴玄朝着苏语嫣微微低头,抱拳行了一礼:
“裴某会负责监督此事的,请苏姑娘放心,裴某今日来阻止苏姑娘私自复仇,此后,就会阻止任何人纵容包庇信王的罪责。”
“任何人?”
“任何人!”
苏语嫣的眉宇间依旧有些怏怏不乐的痕迹。
裴玄低叹一声,他望了望木屋外的天色,时间不早了,他也该返回矿区那边了。
等到裴玄的背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后,南羽谨慎地看了一眼门外炮制药材的老大夫,然后才凑到苏语嫣的近前:
“主子,咱们这次就这样算了?真答应裴大人,不再想办法刺杀信王了?”
苏语嫣扯了扯嘴角,神色中哪里还有刚刚的脆弱愁绪,全是锋锐桀骜:
“暂时是不能动手了,等着看圣意裁决吧,若是陛下顶住了太后的求情,一杯毒酒要了信王的命,咱们当然就此罢手。
如若不然,呵,被拔了爪牙的病老虎,很容易让我们抓住弱点一击毙命的。”
南羽嘿嘿一笑,就知道他们主子不是什么讲规矩的实诚人,这次没有算计过那位裴大人,下次就不一定了,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连续摔倒两次吧?
与此同时,走出一段山路的裴玄回首望着绿树掩映下的木屋,沉静的目光中隐含柔和。
苏姑娘愿意和他做戏,就说明不是真的怨怪他今日所为,即便有嫌隙,也不是不能消除和弥补的。
否则的话,依着苏姑娘骄矜的脾气,哪里还愿意和他浪费时间敷衍试探呢。
广和三年末,信王谋逆一案震动朝野上下,随着调查的深入,许多隐蔽的算计和未成形的阴谋一一浮出水面,牵涉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计其数,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宫墙之内,广和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之上,手边散落着三司和闵睿老亲王呈上来的奏折。
当初抓捕信王时,算得上是人赃俱获,且因为对方的昏迷重伤,致使乱党势力失去领头羊而一时乱如散沙,非常容易突破,所以说,奏折上的内容十分详实,几乎没有含糊其辞的地方。
广和帝越读奏折上的各种细节,脸色就越黑沉,当然,他已经度过了初闻胞弟崔瑾想要犯上作乱时的震怒和心痛,此时即便怒意勃发,但是,他的头脑还是非常清明的。
“老五心中一直有不平,朕知道。
他觉得,朕和他都是皇子,而且是一母同胞,只因为他比朕晚出生了几年,母族的势力就不支持他争夺储位,甚至还要求他为朕这个兄长做出牺牲。
也因为这个原因,朕继位后,对老五多有优待,母后也因为当初的决定,想要尽力弥补老五,但是朕怎么也没有想到,老五曾经想要刺杀朕!”
广和帝的声音喑哑疲乏,他低低地倾诉,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说给其他人听。
御座下方,闵睿亲王、丞相白闻礼和都察院御史裴玄都沉默以对,静待广和帝对信王一案做出批示。
广和帝踌躇良久,若是其他人涉及谋逆重罪,根本不容多加考虑,肯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是,这次的罪魁祸首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从感情上来讲,广和帝心中有些淡淡的不舍,可是,再深厚的手足情谊,当他得知崔瑾曾经派人刺杀过他的时候,几乎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如今让他倍感为难的人,是身体越来越不好的太后。
广和帝知道,若是让母后知道了,自己一杯毒酒要了老五的性命,她老人家肯定受不了的。
并且,广和帝也不是笨人,裴玄能察觉到的不妥当和疑惑之处,他这个在权谋漩涡中心挣扎半生的最终赢家,怎么会忽略?
甚至,他比裴玄要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也比他想得更加深入并极端。
裴玄怀疑太后,尚且需要证据证明,不愿武断定罪,广和帝则不会给自己添上这种道德上的约束,他一旦开始怀疑谁了,就会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思考。
他现在浏览着信王的一条条罪行,想的却是深宫中看似不问世事的太后,她老人家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她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一直在觊觎兄长的东西吗?
当初那场刺杀,自己的亲生母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她确实丝毫不知情吗?
还有就是,信王的爪牙如今几乎被剁净了,可是太后那里,还有没有与之相媲美的暗中势力?
若是有的话,一旦自己下旨把信王鸠杀了,这些年越来越偏心的母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击?会对他这个长子展开报复吗?
“裴卿,这上面说,当初上云寺一案中,信王早就发现了嘉平侯和崔珉余党的算计,但他同样觊觎先武威伯留下的人脉势力,所以打算将计就计,以受害人的身份同苏语嫣绑到一起。
这事儿,你当初负责调查的时候,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裴玄上前一步,行礼后答道:“臣在结案的那道奏折后面,列出了当时没有查清楚的疑点,已经呈交给陛下过目了,此时再回想,许多谜团就迎刃而解了。”
广和帝也回想起了这一码事,面露恍然:“是啊,当初许多不自然的地方,如今对照一想,确实就捋顺了。如今再看,老五出现在竹舍中的理由就有些牵强了。”
“以信王的谨慎,本不该如此轻易入瓮。”
“对了,那个妙香居里的三名歌姬,竟然也是老五特意让人□□的。说起这个,朕还要和裴卿道一声谢的,当初若不是你及时诤谏于朕,说不定朕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职责所在,是臣的本分。”
丞相白闻礼看广和帝一直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而不谈及信王崔珉其它重大罪责,就知道广和帝现在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置信王,他上前一步:
“陛下,信王谋逆一案,兹事体大,仅津川府一地,就有三分之一的官员涉案,朝廷动荡,人心惶惶,微臣恳请陛下早日做下决定,严惩有罪之徒,奖赏忠义之士,安抚枉死冤魂。”
广和帝看着老丞相郑重其事的表情,心知这些事闹腾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再拖延下去,确实于人心安稳、江山社稷无益。
其实,依照广和帝的杀伐决断,根本无需拖延到白丞相特意提醒他。
他对想要刺杀他、并窥视他权柄的亲兄弟,并没有多少残留的情分,他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还不做出决定,其实是在试探太后的态度。
对于生母,广和帝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也更加复杂,他想看看,在明确得知了老五曾经对他下过杀手后,他们的母亲会如何选择,还会依旧偏心小儿子吗?
昨日后宫就传来消息,太后忧思成疾,寝食难安,他想着,今日早朝过后,差不多就可以得到结果了。
可是此时,看着信王犯下的累累罪行,他又不太想顾忌太后的态度和意愿了。
广和帝闭了闭眼:“既如此,传朕旨意……”
就在广和帝想要按律处决信王的时候,御书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陛下,陛下,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太医等人愁眉不展,陛下,娘娘病情不稳,思念陛下,奴婢斗胆打扰陛下处理朝政,恳请陛下去探望太后娘娘!”
广和帝的旨意被打断,他面色复杂地听着门外的高声喊叫,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良久,他终于从龙椅上起身。
“诸位卿家,今日议政暂且先到这里吧,太后身体有恙,朕先去母后寝宫探望侍疾。至于信王之事……等朕从母后宫中离开后,再做定夺吧。”
广和帝离开了,剩下的三位大臣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明白,广和帝这一去,就是信王崔瑾的生机。
“天家骨肉之事,我等臣子原不该掺和的,可是信王的所作所为,太过恶劣。
他结党营私,掳掠平民,草菅人命,甚至筹划在边境制造事端,企图动摇军心,祸乱朝纲,唉,他若是不被严惩,终究是个隐患啊。”
闵睿老亲王是崔氏宗亲,皇室长辈,看待问题的角度同贫寒学子出身的白丞相不同,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太后舐犊情深,可以理解,信王年轻,连个后代都没有,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身后荒凉。即便是陛下想要立威,也可以先通融几年,让信王留个后。”
白闻礼嗤笑,叹息地摇了摇头,若是能通融几年,就可以通融一辈子,真可笑,乱臣贼子还要留个后代祭奠吗?
裴玄没有出声,他看得通透,早就料到了今日这个结果,也不像老丞相那样留有三分幻想,他朝着二人抱了抱拳,就率先离开了御书房。
走在长长的宫墙之下,裴玄目露坚定。
——太后既然年迈卧病,且私心颇重,便不该继续干预国君的判断,此次过后,都察院也该查一查这位老人家的底细了。早点剥夺掉她手中的权力,才能让她真正安心荣养在宫闱之内,无法继续庇护那些有罪之人。
果然,不出裴玄等人所料,第二日早朝,广和帝就让大太监孙忠全宣读了几道旨意,至此,有关信王谋逆一案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裁决说法。
“信王除爵幽禁,贬为庶人瑾,剥夺皇族姓氏。没收家产,门客长吏幕僚数人……”
苏语嫣低头看着纸上抄写的圣旨内容,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之前在津川府,她和裴玄两人就已经把这个结果分析明白了,虽然,两人对待此事的处理方式不同,但是对结局的预估还是非常同步的。
“主子,庶人瑾幽禁的地方,我们是否要安排人混进去?”
苏语嫣摇了摇头:“不用,正是风尖浪口,那里肯定戒备森严,说不定朝廷还要用庶人瑾做诱饵,钓出他的余党呢。咱们现在凑上去,太危险了。”
冬青听了这话,有些不甘地嘟了嘟嘴:“主子,那咱们就这么算了?”
“要沉得住气,冬青。”
苏语嫣拨了拨香炉里的香料,神色悠然:
“几年而已,我们等得起。再说了,庶人瑾现在也不好受,他一无所有,还满身病痛,说是身心备受煎熬也不为过。等他用几年时间平静下来了,咱们再动手,说不定更划算。”
听到苏语嫣的话,冬青拍手一乐,她知道主子那把匕首上毒药的药效,庶人瑾此刻肯定不好受。
“主子说得对,先折磨几年,比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一旁做针线活的白姑抬头:“姑娘,幕后的真凶已经找到了,报仇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今后的生活?”
苏语嫣目露向往:“当然是返回北境城了。我得先去外祖父的墓前告诉他老人家,咱们抓住真凶了,他们大仇得报,可以瞑目了。
然后,去看看那些昔日的小伙伴,看看他们这些年的身手有没有退步。”
听说要回家乡,溪风一乐:“主子,我听南羽他们说,秦无咎现在可威风了,都被人喊秦将军了,每次打仗他都是前锋,杀得异族闻风丧胆的。”
冬青不满撇嘴:“南羽也很不错啊,这次他跟着主子一起刺杀那个信王,就很利落。
秦无咎那家伙心眼太多,当初咱们来洛京城,就他不愿意跟着主子离开,哼,肯定是想着在北境城里更容易建功立业,威风凛凛地打仗当将军。”
溪风挑眉:“哎呀,这就护上南羽了!”
冬青也不害羞,反而扬了扬下巴:“我又没说假话,当初,老伯爷就想让那个秦无咎当孙女婿的,尽心培养他。
可是老伯爷出事了,他不想着陪主子进京,陪在主子身边分忧解难,反而选择了入伍当兵,积攒战功,说是不能让宋家军就此没落,呵,就他最精明。”
苏语嫣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冬青的额头: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提这些做什么?人各有志,秦无咎的人生,当然要让他自己选择,你呀,无需计较这些。”
冬青还要再抱怨,白姑咳嗽了一声,悄悄瞪了她一眼,让冬青不情愿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这时,门帘被掀开,溪月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主子,门房那边收到一份拜帖,你猜是谁的?”
苏语嫣望向溪月,注意到她手中那份外表装饰分外华丽浮夸的拜帖,先是疑惑,随后眼睛一亮:
“是小姬吗?他竟然愿意离开他的温香暖玉锦绣窝,千里迢迢来洛京城了?”
溪月双手奉上帖子,声音轻快:“正是姬红玉姬公子的拜帖,主子快看看,姬公子现在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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