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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招生,从不骗婚[修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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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虫低鸣,夜风微醺,苏语嫣偶然抬头,正好瞥见那个一身青衫的端肃男人负手而立。
一旁的安春泽不知说了什么,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柔和了一身清冷气度,这一瞬的细微变化,让苏语嫣感到了一丝岁月静好的安稳。
她晃了晃头,把心底莫名产生的奇怪情绪轻轻摇散。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辰,所有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裴玄和安春泽也从门外返回室内,两人站在一张长长的桌案后,逐一品评今晚现场创作的书画作品。
他们都是欣赏眼光颇高之人,很快就从所有的作品中挑出了两幅最能打动人心的佳作。
“元之,看来今天的胜出者就要从这两幅画中产生了。”
裴玄颔首,同意了安春泽的说法。
他凝神细看面前的两张作品。一张是春山烟雨图,笔触温婉细腻,风格端丽清新,绝对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上佳之作。
最吸引人的是,这幅春山烟雨图在描摹天地秀美的时候,更注重春光中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牧童短笛,纵横阡陌,斗笠渔夫放歌溪畔,恬淡灵动的田园风光一览无余。
桃源仙乡,说的大概就是画中的世界吧。
而裴玄面前的另一幅作品,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看到这幅画的一瞬间,“铁马碎冰河”这五个字就闯入了裴玄的脑海,随之而来的,是胸膛中的一腔热血莫名激荡。
雪山冰川茫茫荒原,一匹矫健骏马披着铁甲跃然而来,铁蹄踏碎河边的薄冰积雪,清凌凌的寒冰雪水四溅开来,寒气磅礴,丝毫无法阻挡画中骏马一往无前的驰骋之势。
茫茫的雪山冰河有多寂静苍凉,风驰电掣的战马就有多无谓勇往,一静一动,交相辉映,竟让一向心态沉稳的裴玄心神动荡,在一瞬间生出弃笔从戎的向往。
裴玄久久凝视着桌案上的两幅画,一时沉吟不语,一旁的安春泽也恍然入神,视线久久不愿移动。
良久,安春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朝着一旁等候喝茶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诸位才华,让春泽自叹弗如,今日这些作品,各有所长,若是一定让安某从中选择出最好的一幅墨宝,实在是为难至极,为难至极。”
这些人已经看到裴玄一直在盯着两幅作品鉴赏了,知道今日的胜出者就是二者中的一个,此时听到安春泽的称赞,虽然明白这些话中客气自谦的成分居多,但是也都纷纷觉得面上有光,心中受用。
自家的水平自家清楚,没有两把刷子,也不好意思来参与今天的竞争,都是读书人,还是要面子的。
所以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更加好奇是哪两幅作品越众而出,甚至让见多识广的裴御史踌躇犹豫。
看到众人好奇的眼神,安春泽也不卖关子了,他指着裴玄的方向低声说道:
“是春山烟雨图和铁马碎冰河图,真是伯仲之间,元之正犹豫呢。”
裴玄确实犹豫了,说实话,都是好作品,放在一起比较,说是平分秋色也不为过。
但是,从他的个人欣赏角度来说,他更喜欢那幅铁马碎冰河的画,若是平时,他就直接和安春泽讲了。
可是,今天的他多少存了一些私心。
裴玄抬头望了一眼苏语嫣,她正在和身边的年轻人低声交谈,手中的洒金折扇不时地摇啊摇,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就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小少爷。
可是裴玄知道,这是一个姑娘家,是一个换上女装、卸下伪装后就十分娇美柔丽的女娇娥,若是……她的作品是这两幅画中的一幅,那么大概就是这幅婉约清新的春山烟雨图了。
——都是上佳之作,只是风格不同而已,我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就让另一人错失了夺魁的机会。
——可我确实喜欢冰河铁马这幅画……奇怪,我观此人的心胸和风格,不像是特别喜欢春泽兄这座宅子的那类人啊。
——苏姑娘特意男扮女装过来拜访,想必是非常喜欢这幢宅子了,若是因为我的个人喜好,就让她错过了心爱之物,实在有失公允。
“元之,心中可是有了决断?”安春泽注意到裴玄的走神,就凑过来询问。
裴玄神色不动,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纠结。
“春泽兄,这两幅画,各有千秋,我一时之间也无法拿主意。不过,既然是你要卖宅子,不如,这最后的决定就由你来做吧”
“诶?说好的以你的意见为主的,怎么又推给我。”
安春泽满脸不解,他认识的裴玄可不是这样犹豫不决之人。
这两幅画虽然都很好,但是安春泽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偏爱,裴玄自然也不例外,他肯定有更中意的一幅。
“元之,你不用顾虑我的意见,既然已经提前讲好让你最终评判,就是相信你的眼光,你只要考虑自己的喜好就行了。”
也不怪安春泽奇怪,说实话,这书画作品孰好孰更好,本来就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标准的,有时候,一幅作品能够夺魁,还真是运气的问题,就看评判之人是怎么想的了。
这一点,安春泽知之甚深,在座的所有文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裴玄说不出违心之话,但他却知道安春泽的喜好,相比金戈铁马的峥嵘,这位老友更欣赏采菊东篱下的桃源无忧。
“春泽兄,我想了想,还是你来选出最合眼缘的墨宝吧,毕竟是你的宅子。
你无须顾虑我,今日过来做客,我能看到这些画作,对我来说已经是不虚此行了,春泽兄,咱们是老交情了,不用在意一些虚礼的。”
裴玄语气诚恳,态度坚决,安春泽只当裴玄在体谅自己的心情,心中更加感激,他也不是扭捏之人,于是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同意了裴玄的建议。
安春泽重新开始赏画,裴玄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稍顷,只见安春泽撤掉了那幅裴玄十分中意的铁马碎冰河图,把春山烟雨图留在了桌面上。
“诸位,今日的作品里,最让安某喜爱的,是这幅春山烟雨图。”
听到是这个结果,裴玄心道一声果然,而后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对不住铁马碎冰河的主人。
他想着事情,就朝着苏语嫣的方向望去,心想这样一来,这姑娘该开心了吧?最近这些日子,她家里出事,又被纨绔骚扰,总该发生些心愿达成的好事缓一缓的。
然而,让裴玄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苏语嫣的面庞上看到高兴的神采。
——难道,那幅春山烟雨图不是苏姑娘画的?
——可是,那样细腻柔和的笔触……
裴玄正满心疑惑,就见那位蓝袍子的中年男人兴奋起身,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人,是那幅春山烟雨图的主人。
然后,裴玄眼睁睁地看着苏语嫣取回了那幅铁马碎冰河的画作,路过他身边时,这姑娘还朝着他鼓了鼓脸颊。
裴玄:“……”
——天道轮回,果然还是应该诚实做人的!
第24章
宅子的买家定了,苏语嫣有些遗憾,也有些郁闷。
她斜觑了裴玄一眼,心想这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不靠谱哟,若不是知道这人是比试的最终评判者,她才不会临时改主意去画铁马碎冰河图呢。
——谁不知道安春泽更欣赏小桥流水人家啊。
裴玄迎上苏语嫣略带谴责的目光,内心颇有些尴尬。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徇私一次,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这下,他更觉得对不起铁马碎冰河这幅画的主人了。
安春泽看上去心情颇好,他提早就命人在前院的小花园里设了酒宴,此刻确定了买家,最大的烦恼已经被解决了,便热情而诚恳地邀请众人前去松快享用一番。
“相逢便是有缘,诸位的才华,春泽早就有所耳闻,可惜一直无缘相见。
没想到,我安春泽就要离开洛京了,反而有幸结识了诸位,今日,买卖是真,可是也不妨碍咱们交友聚会呐。
不如趁着夜色正好,月华清灵,咱们大家去喝上一杯,也算是成全了这番偶遇,如何?”
安春泽的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连声应和。
忙碌了一下午了,大家此时都饥肠辘辘的,确实应该饱餐一顿,若是再配上美酒佳酿,来一场不醉不归,那就更舒服畅快了。
今日有意来买这幢宅子的人,都是洛京城里有钱有闲的主儿,这些人颇有些逍遥随意的雅士风范,在他们看来,便是在安春泽这里大醉一场,顺便消磨几日也无妨。
偶尔几个不想耽搁太长时间的买家,看在能够近距离接触裴御史的份儿上,也都积极响应安春泽的提议。
“这提议好,在下早就听闻过春泽兄在书画一途上的造诣,当然,还有春泽兄在自家园林上下的功夫。
哈哈,今日有缘,不仅见了春泽兄,还有幸认识了裴大人,咱们确实该畅饮一番。”
“是啊,有诗画有知己还有美景,这样的良辰佳时,岂能没有美酒佳肴,来来,裴大人,宋公子,咱们先不急着归家,合该趁机聚在一起畅谈一番。”
得到赞同应和,安春泽笑容更盛,他朝着新认识的朋友们拱了拱手,就领着众人朝着设置筵席的地方走去。
裴玄被簇拥在人群中间,身边的人都想和他多交谈几句,但他此刻却没有什么闲谈交际的兴致。
他回头望了一眼左顾右盼的苏语嫣,目光中暗含担忧和规劝,他实在不想让这姑娘混在一群放诞不羁的文人之间。
这些男人白日里看上去都是文质彬彬的,可是在酒桌上,几杯杜康灌下去,再聊得兴起,说不定会变成什么荒唐放纵的鬼样子。
——若是……到时候有人想要效仿前朝狂士,在酒席上当众脱衣服高歌跳舞怎么办?
裴玄混迹仕林文人圈儿多年,深知一些辣眼睛的行为。
他严肃地瞅着苏语嫣,暗示她主动向安春泽提出告辞,不要参与接下来的男人聚会。
苏语嫣弯了弯眼睛,无声地拒绝了裴玄的“脉脉秋波”。
虽然在安春泽提议吃饭喝酒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提前告辞的借口,但是此时裴玄的态度,反而激起了苏语嫣的逆反心。
——这人刚刚坏了我的事儿,现在又想限制我的行动,呵,我才不会乖乖听话呢。
眼见着苏语嫣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大晚上的扇啊扇,一路上抬头望月,低头说笑,就是不理睬自己的暗示,裴玄无奈地揉了揉眉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等到了设宴的地方,在安春泽安排座次的时候,裴玄抬手点了点人群中个子最小的“宋公子”。
“那孩子年纪小,不宜喝酒,让她挨着我坐着吧。”裴玄声音清淡,语气却不容置疑。
苏语嫣刚想张口拒绝,一旁就有人积极附和裴玄的提议:
“哈哈,宋小兄弟学识不凡,博闻广识,大家在一起聊天闲谈,总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还是裴大人细心。”
“确实,宋语兄弟,你年纪小,出门在外的,家里的长辈说不定多担忧呢,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这群痴长几岁的兄长放任你喝酒了,心里肯定要埋怨我们的。”
这人说着话,就把苏语嫣推到裴玄身侧,还直接撤掉了她面前的酒水。
其他人也仿佛才注意到宋小公子的年龄,纷纷称赞裴大人心细稳重,思虑周全,十分爱护后辈,是真正的端方君子。
苏语嫣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群人正找不到机会讨好裴玄呢,这会儿可算是能拿我做借口了,裴玄只说了一句话,他们就能解读出君子风范了。
作为主人的安春泽听不到苏语嫣的腹诽,他也觉得老友思虑周全,连忙招呼一旁伺候的婢女上前,给苏语嫣添上果子露和碧荷茶。
裴玄坐在主位,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端起薄瓷酒杯,朝着在座的众人敬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诸位,裴某先干为敬。明日,裴某还需早起上朝,今晚很遗憾,不能和诸位饮个尽兴了,还望海涵。”
裴玄这边刚刚放下酒杯,今晚的赢家——蓝袍中年人马上连连摆手,笑容殷切:
“哪里哪里,裴大人政务繁忙,每日上朝当值,和我们这些闲人不同,我们都明白的,来来,裴大人,我先干了,您随意。”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出声表态,他们举杯回敬裴玄之后,就真的不再劝裴玄喝酒了,连带着坐在裴玄身侧的苏语嫣都是酒宴上的禁酒区。
在座的这些人都听说过裴玄此人的性格和“著名”事迹,谁敢起哄劝裴玄喝酒啊。
要知道,这人可是在宫廷宴席上当众拒绝同僚大臣起哄劝酒,还直言劝谏广和帝要懂得饮酒适量的能人,他们压根就没指望今晚的裴玄能喝酒。
开头那杯一饮而尽,已经很给面子了。
大概是因为有裴玄在场的缘故,安春泽安排的这场酒宴进行得有些沉默寡淡。
裴玄不喝酒,其他人也不敢纵情畅饮,裴玄坐在上首端肃清雅,其他人就不敢开带颜色的玩笑,等到宴席过半的时候,就真的是在努力吃饭了。
安春泽有些不解,他的老友裴玄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严于律己,从来不豪饮放纵,但绝对不是聚会中扫兴的那种人。
以前大家一起出去玩乐的时候,裴玄都能很好地融进热闹的氛围中,即便不参与一些助兴的活动,但也不会让其他人感到拘谨和不自在。
在席面上,安春泽不好直接询问裴玄,就只能努力观察老友的一举一动,想要找出他今晚异常的原因。
看着看着,安春泽就觉得自己当真看出些门道儿来了。
他发现,裴玄挺照顾身边的宋小公子的,先是帮人家布了几筷子的菜,嗯,似乎被嫌弃了。
而后,又阻止了宋小公子想要偷喝酒的小动作,啊,再次被瞪了。
于是,裴玄开始自己吃东西了,但是每吃两三口之后,都要关注一下宋小公子的情况。
有人和宋小公子说话,裴玄就一直旁听,偶有出格不雅的言语,就被他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
这、这简直就像是老父亲在照顾第一次出门做客的小儿子啊!
——莫非,裴玄今晚这么严肃,是因为发现了优秀的后辈,起了惜才爱护之心,想要言传身教,不想让酒桌上的一些荤话不雅之事影响了宋小公子?
——可是这个北境城来的宋语,已经是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还能单独出门谈生意了,裴玄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吗?说不定人家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莫非,元之兄弟最近有了慈父之心?突然喜欢孩子了?也对,若是元之十五、六岁就成亲的话,家里的孩子差不多就是宋小公子这么大了。
觉得自己弄明白了真实原因,安春泽不由得心生感慨,一时为老友多年来孤身一人而唏嘘不已,一时又觉得老友是不是好事将近?
他若是动了结婚生子的心思,估计裴府的门槛都能让媒婆踩平了。
安春泽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悄悄示意一旁伺候的小厮,让他暂时不要把提前请来的两名歌女带上来了,免得影响裴元之挥洒一腔慈父心肠。
于是,一顿丰盛的酒宴早早结束了,在四周的气氛越发沉闷安静之前,裴玄就起身和主人家安春泽告辞了,顺带着,把苏语嫣也一并带走了。
不提剩下的诸人有多羡慕宋小公子得到了裴御史的青睐,只说离开安府的裴玄和苏语嫣两人。
他们都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如同来时那般,选择步行返回各自的府邸。
近些年,皇都洛京已经取消了夜禁的律令,所以到了这个时辰,路上的车马行人依旧不少。
两人都带了仆从属下,但是,裴玄坚持要把苏语嫣送到家门口。
“苏姑娘,我想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春泽兄的那座宅子?据我所知,你现在居住的地方要比春泽兄的宅院好上不少。”
苏语嫣哼笑一声:“自然是因为手中的银钱太多又无处花费,只能买几幢房子玩喽,安春泽的宅子要价低,买来放着也不会吃亏的。”
裴玄知道苏语嫣没说实话,但他没有再深问。
离开安府之前,裴玄注意到苏语嫣特意询问了那名蓝袍中年人的住处,便明白了,她还是打算从蓝袍中年人的手中得到那幢宅子,这样的坚持,就很奇怪了。
“苏姑娘,今晚的事,是我的过失,如果不是我提议临时更换评选人,苏姑娘就不会空手而归了。”
苏语嫣讶异挑眉:“这么说,如果让你做最终选择的话,你会选择那幅铁马碎冰河图?”
裴玄神色坦然,目露欣赏:“我更中意苏姑娘的作品。”
这句夸赞,让苏语嫣今晚的郁闷之情减轻了不少。
不过,只要想到自己和安家的那座宅子失之交臂,全都是因为裴玄莫名其妙谦让改主意,苏语嫣心里刚刚散去的郁闷,又突然加重了几分。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在步入喧嚣的夜市街道之前,裴玄放慢了脚步。
“苏姑娘,可否给裴某几日时间,让裴某帮苏姑娘买到春泽兄的宅子。”
“裴大人,你不用这么上心这件事的,今晚的结果,归根到底是我的运气差了几分,也是实力不足。
若是我画技高超,远胜同侪,无论让谁评选,最后获胜的都会是我。所以,我虽然郁闷遗憾,但并不曾责怪裴大人。”
这话让裴玄更愧疚了,也让他对身边的小姑娘有了新的认识。
他目光微垂,温润的眸光流连在苏语嫣骄傲明媚的面庞上,突然十分清晰地意识到,他今晚确实做了多余的事情。
——我不该看低苏姑娘的心气儿的,也不该觉得苏姑娘需要其他人的成全和礼让。她要赢,就光明正大,她若输,也坦然自若,她有自己的一股韧劲儿,不是那种需要被哄着的任性孩子。
——我该弥补的,即便她不知道是我那几分自以为是的私心,耽搁了她的事情,但是我自己心里清楚。亏欠了,就得弥补。
裴玄没有再和苏语嫣保证什么,他心中有了打算,就准备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和苏语嫣交代。
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安静下来,但却比刚刚离开安府的时候多了几分自在随意。
路过一家热闹的酒楼,里面有唱曲儿的姑娘拨动琵琶弦,泠泠乐声隐约传到楼下行人的耳中,曲调婉约,还算清新,就是这曲词吧……夜市里男人们聚会吃饭的地方,肯定要唱得露骨缠绵一些的。
苏语嫣心中一动。
她抬头看了一眼护在她身侧的裴玄,这人今晚确实打乱了她的计划,晚上吃饭的时候又把她管得严严实实的,让她添了不少郁闷之情。
既然如此,何不趁着这位裴大人正愧疚的好时机,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郁闷这种情绪呀,如果有人“自愿”分担几分,那还是挺不错的。
第25章
“裴大人,洛京百物贵,居大不易。”
“嗯?”裴玄停下脚步,垂眸望向苏语嫣,没有错过她眉目间的慧黠。
“今天傍晚的时候,我本可以用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买下一幢行情紧俏的私人宅院,奈何,阴差阳错呀。”
“裴某愿意尽微薄之力,努力弥补。”
苏语嫣笑着摇头:“无需裴大人努力弥补,只要裴大人帮我做一件小事,今日我就不算白忙活一场。”
“何事?”
苏语嫣抬手指了指两人身侧的酒楼:“这家妙香居生意颇好,每晚食客络绎不绝,可是说实在话,他家的菜品和酒水非常一般,裴大人,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裴玄负手张望,发现正如苏语嫣所言,一条街上的食肆酒家中,就这家的生意最好,人气最旺,一楼大厅里的桌位几乎都已经坐得满满的了,还不时地有客人想要进去吃饭。
“愿闻其详。”
“裴大人,你听见妙香居里面的歌伎弹唱了吗?那就是妙香居生意火爆的窍门之一。据说是南边来的三朵姐妹花,吹拉弹唱,聊天劝酒,各有所长”
裴玄皱眉:“朝廷明令禁止正常的食肆酒家常驻歌伎伶人并用以揽客,这家妙香居……”
苏语嫣打断裴玄的话:“裴大人,他家的生意能做下去,还这样红火,背后自然有人支持,这不是我今晚要关心的事。
我特意提起这家酒楼,就是想请裴大人今晚和我进去一趟,咱们两人在里面歇一歇,吃点东西,顺便再点两首曲子。”
裴玄先是因为苏语嫣的不妥要求而抿了抿嘴唇,紧接着,他便敏锐提问:“苏姑娘,你为何如此清楚这些?”
苏语嫣摇着手中的折扇,忽略裴玄渐渐黑沉的脸色。
“我名下有一家酒楼也在这条街上,最近生意欠佳,老掌柜向我诉苦来着。”
“既然如此,我可以让人详查妙香居的背后之人……”
苏语嫣笑盈盈地斜睨了裴玄一眼,一双美目在阑珊灯火下潋滟灵动,让裴玄突然语塞。
“裴大人,等你命人调查完,再解决问题的源头,我家的店差不多就被挤兑黄了。做生意,时机不等人呀。
裴大人,你可否答应在下的小小要求,同我去这妙香居里坐一坐?”
四目相对,半晌,裴玄率先转身,朝着妙香居的大门走去。
店里的伙计接了苏语嫣的赏钱,连忙喜笑颜开地把二人引到大堂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
这位置还算清净,最主要的是视野开阔,一楼大堂尽收眼底。
待到店伙计忙着去招待其他桌的客人的时候,裴玄扣下苏语嫣手中的菜单,表情严肃。
“苏姑娘,这家酒楼若是真的触犯律法,有伤风化,赚取不当之财,我必会命人整治这里。”
苏语嫣也不是真的要在这里吃饭,所以不去和裴玄争那张菜单的归属,她侧头看着一楼厅堂里的食客,唇角微挑。
“裴大人,杀鸡焉用牛刀,这些生意上的龌龊,实在没有必要劳烦朝廷的都察院掌院亲自查问,你的奏折,该是关乎一些国计民生大事的。而且,你今日答应进来坐一坐,就算是帮我一把了。”
裴玄顺着苏语嫣的目光环视酒楼大堂,赫然发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
这些人在接触到裴玄的打量视线后,先是不以为意,而后,他们吃酒谈笑的动作都猛然一滞,不约而同地抬手挡住了脸,不再朝着正在唱小曲的小娘子看,更别提打赏叫好了,纷纷低头正襟危坐。
不一会儿,就有人连低头坐着都坐不住了,他们急急慌慌地起身,遮遮掩掩地离开,连饭钱都是直接扔给伙计一块差不多的银子,顾不上详细结算。
裴玄心中一哂,哪里还不明白苏语嫣的打算,她这是把自己当成赶客的煞神呢。
自己今晚在这酒楼里一坐,相信今后一段时间里,不少眼熟的家伙就不敢再来这里了。
洛京城里,谁不怕被明察秋毫的裴御史盯上呢?何必为了多听一两首靡靡小调,就让自己被裴玄记在心里呢?
不过是点菜的功夫,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大厅就变得稍显冷清了下来。
虽然,唱曲的姑娘依旧在咿咿呀呀,媚眼如丝,一些喝酒的人仍然在起哄叫好,荤话连篇,但是和刚刚热烈喧闹的气氛相比,这空了三分之一桌位的现状场景,还是挺引人瞩目的。
苏语嫣忍笑:“裴大人不愧是朝堂上衮衮诸公的紧箍咒,这刚一出场,就惊走了七八桌,我看看,哈,掌柜的看你的眼神儿水汪汪的,这是要哭了哟。”
裴玄无奈地瞪了苏语嫣一眼,耳边尽是情啊郎啊贪欢薄幸小妹妹这类的挑逗狎昵之词,实在是满身的不自在。
若是往常,他肯定不会踏足这种地方的,更别提把苏语嫣带进来了,但是今晚,自己的一点私心给苏姑娘造成了损失,此刻不得不跟着这姑娘胡闹。
苏语嫣似乎听见了裴玄的腹诽,她得意洋洋地翘起腿,挽了个漂亮的扇花儿,眉飞色舞,俨然是一位骄纵肆意的小少爷。
台上的小茉莉唱完了一曲博卿欢,底下两桌酒意正酣的食客大声叫好,纷纷往小茉莉的脚下扔赏钱,嚷嚷着让她再来一曲更风骚的。
裴玄恨不得把苏语嫣的耳朵和眼睛都蒙住!
苏语嫣却在跟着凑热闹,她趁着裴玄反应不及,并指一弹使了个巧劲儿,就把一枚金灿灿的元宝投掷到小茉莉的罗裙边。
这沉甸甸的金子落在一堆铜钱儿和银角子上,极其晃眼睛。
“嗬!什么人出手这么大方?”
所有人都朝着金元宝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角落里,一位青衫儒士端坐,眉目清华雅正,一身萧肃沉稳,一看就不是能打赏小茉莉的那种人。
而这位儒士的身侧,则坐着一个翘着腿歪着头的小少年,笑吟吟地张望着,眉目如画看似乖巧,却一身纨绔气质。
最关键的是,这位小少爷的一身装束非常富贵,而那位儒士则朴素了些。
只消一眼,众人就知道,这出手阔绰之人肯定是衣着华丽的小少爷了,只是不知,这两位气质截然不同的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
“姑娘是叫小茉莉,对吗?”果然,小少爷出声了。
台上的小茉莉放下怀中的琵琶,盈盈下拜,声音娇软如黄莺初啼:
“回公子,奴,名唤小茉莉,多谢公子慷慨,奴蒲柳之姿,能得公子垂怜,实属万幸。”
苏语嫣放柔了声音,目露怜惜:“你这琵琶弹得不错,颇有几分韵味,十指纤纤,拨弦转轴,珠玉连绵,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台上献唱的小茉莉微微屈膝,两颊飞起一抹嫣红:“禀公子,奴家福薄,不曾特意拜师学艺,这琵琶的技艺,是奴家的母亲传给奴姐妹三人的。”
“如此啊。”苏语嫣感叹:“那你确实聪慧,多少庸碌之才拜了名师,几年也学不来你这份灵性。”
裴玄轻咳了一声。
“公子谬赞了。”
小茉莉朝着苏语嫣含羞一笑:“公子打赏的银钱不菲,不知可有什么特别想听的,小茉莉这点微末技艺,愿意为公子稍稍排遣心情。”
苏语嫣摇了摇头,指着身边的裴玄说道:
“若是我一个人来,小茉莉你唱什么,我都觉得是仙乐泠泠,妙义十足。
不过今晚么,我特意邀请了这位裴公子一起吃饭,裴公子这人端肃惯了,只爱听清幽含蓄的,不适应之前那种热闹坦率的,茉莉姑娘,你挑拿手的清雅曲子弹一曲吧,不用配着词吟唱了。”
小茉莉见惯了三教九流,如何看不出裴玄是那种正经古板的性子,此时听苏语嫣一说,便微微垂头,收敛了身上的七分媚态,应了一声诺。
她指尖拨捻琵琶弦,一曲清音骤然而起。
弹奏的技艺比之前又精湛了几分,可见是用心了。
裴玄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侧耳倾听的苏语嫣,觉得不能再纵容这姑娘了,等这曲弹罢,一定要把苏姑娘从这里带走。
裴玄和苏语嫣两人喝茶听曲,大堂内剩下的客人中,又有一些人因为苏语嫣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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