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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魂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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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楼下,四人早已被众姑娘们带去他处,没了踪影了。
付葭月也不管他们,径直出了醉仙楼,坐上马车回了谢府。
回到谢府时,也不过超过午膳时间半个时辰,倒也不算晚。
这些时日谢白都不是上完早朝便回来,似乎挺忙的,她自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下,草草地吃完午膳后,便是打算亲自给他做一桌子饭菜,算是弥补今早忘记给他做早膳的错吧。
不过,这自然是少不了绿篱的帮助的。
被付葭月拉着一路小跑到小厨房的绿篱,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的细气,当下才是皱着小眉头道:“公主啊,你这才刚学完燕窝粥,才不过几日功夫,却又要学什么啊?”
看着她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付葭月一个暴栗便赏给了她:“没教训你几日,你还如此懒怠了不成?”
“不是,绿篱是……”担心驸马的胃啊!
捂着被敲疼的头,绿篱简直是叫苦不迭,眼中已是闪起点点泪光。
付葭月怒视着她:“是什么?”
绿篱却是当即卖乖地巧笑道:“公主今日要学些什么啊?”
付葭月白了她一眼,冷哼道:“我要给谢白做晚膳。”
闻言,绿篱下巴差点要合不上了:“晚膳?那可是要十几道菜肴的啊!况,平日里给驸马备的饭菜都极是讲究的,请的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厨所做。这才短短几个时辰,公主你却是学的会吗?”
当即,看付葭月的眼神就宛若在看怪物。
付葭月再度赏了她一个暴栗:“谁说要十几道了,不过是一顿饭,要那么讲究做什么?做多了吃不完还不是浪费掉了?我看过寻常夫妻间,那都是三菜一汤便是足够的。”
绿篱:可那是驸马啊……
小脸皱得愈加深了:“但,公主啊,平日里你也是几个时辰就学一道菜的,这一次一下学这么多,却是真的没问题吗?”
“费什么话?我这食材都命人准备好了!”
“喏!”
这一顿饭,自然是不出所料地花了她们极大的功夫。
没错,就是她们。
一个教得累,一个学的累。
尤其可怜的便是身为白将军的某白毛,一日内竟是要被喂掉几乎可以拿来喂猪的难以下咽的饭菜。
不过,亏得有着一个多月的练习,她也算是在饭菜方面有了一些技巧了。
虽说学得匆匆忙忙,又极是手忙脚乱,但还是赶在晚膳前将三菜一汤给赶制出来了。
当下,黄昏也不过刚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天色还不算太暗。
借着暗黄的光亮,付葭月撑着下巴,坐在一桌子饭菜旁,等着归主。
其实,自她还阳的这些日子,她不知为何很是不喜欢晚上烛火亮堂的场景。
曾细细想过,许就是害怕孤单,害怕在烛火映衬下愈显落寞的物与景吧。
但久而久之,这种感觉仿若随着时间一同减弱般,少了几分一人独处之时的哀愁,多的只是一种习惯。
还不待夜色完全黑透,绿篱便是在屋中点起了烛火,不多不少,只斜对着墙角的两个。
不算昏暗,也不算太过明亮,恰好能看清屋中的光景。
目光落及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摇摆的烛火,付葭月的嘴角也是不禁缓缓勾起。
然而,等了许久,却是迟迟未等到谢白归来。
问了下时辰,却是早已过了晚膳时间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了。
绿篱伸手在瓷碗边缘探了探,皱眉道:“公主,今晚驸马应该是有事,该是要迟点回来的。不如我叫人把饭菜拿去小厨房热一下,你先吃了吧?”
付葭月脑袋早已是耷拉了下来:“他经常晚膳不回来吃的吗?”
“这,绿篱也是不知道。”
两人却是昨日才同榻而眠的,她整日跟在付葭月身边,又哪是能知晓的呢?
皱眉思忖间,心头一个激灵:“不如我去找驸马房中的小厮问下吧?”
“嗯。”淡淡一声答应。
绿篱脚步却才刚踏出房门,便迎面撞上了正往屋子走来的谢白。
“驸,驸马?”
目光绕过谢白,却于其后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一时想不出究竟是谁,竟是也忘了让出位置,便这般征愣地打量着同样在疑惑地打量着她的女子。
余光瞥见谢白略带阴寒的眼神,绿篱脑袋中一个清醒,反倒是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谢白道:“卫小姐怎么会在这?”
语气也是尽带着不悦。
此刻,屋中的付葭月也是隐隐感觉到了屋外的不对劲,走出屋时看到僵持在门口的三人,也是一征愣:“卫绮彤?”
反倒是卫绮彤大方地朝她一笑:“葭月妹妹,好久不见。”
她怎么会在这?
迟迟不见回应,卫绮彤原本微笑都显得有些僵硬,眼底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
还不待付葭月想到该做回应,谢白便是抢先一步解释道:“今日母亲邀她来府中用晚膳,我本想来屋中拿点东西,她……”
于他眼中,除了一直以来的淡漠,绿篱丝毫没看见一丝愧疚之意,当下,面上愈是掩不住愤怒之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驸马爷,这是公主与你的卧房,带这么个外人来着实不合适的吧?”
“绿篱!”
“公主——”
付葭月笑道:“既是母亲邀来做客的,要拿东西便快些吧,免得叫母亲等了许久。”
当下,便也不再管这三人究竟是何种情形,便是兀自转身走进了屋中。
目光落及饭桌时,便是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把这些给撤下去。”
“公主!”着急间绿篱的声音也是不禁大上了几分。
付葭月却似没听见般,待得饭桌清理干净了,便是兀自坐下了。
此时,谢白也是于内室中拿完东西出来了。
见付葭月接过丫鬟递来的书兀自看着,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谢白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焦虑,努了努唇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了一句话:“等我,晚些时候我有话同你说。”
付葭月并未抬头:“今夜我有些累了,怕是要早些睡。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语气中没有愠怒,没有不悦,多的只是他鲜少于她眼中看到的淡漠与疏离。
一时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
你不语,她兀自看书,便这般僵持着。
还是卫绮彤面带歉意先是打破了这份尴尬道:“本来三哥是叫我先在外间等的,却是我说想进来见见葭月妹妹才随了三哥一起进来的,妹妹不要介怀。”
一语毕,绿篱便立刻冷声反驳道:“都和驸马爷成婚一月有余了,自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外人而心中有嫌隙的。”
“我——”
“绿篱!”
“再拖下去,母亲该是唤人来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么怨妇,竟是连丈夫平日里与女子见面都是要干涉的呢。天色黑了,绿篱,拿个灯笼送送二位。”
言毕,付葭月便是合上书,自然地站起身,绕过挡在身前的谢白,忘内室中走去。
不自觉间,谢白眉头隐隐皱起,不自觉便是想要抬脚跟上,却是被绿篱撑着手臂阻止:“公主要休息了,你们便请吧。”
目光再度落及她离去的地方,已是不见她的背影了。
她这是吃醋了吗?
原本绷着的面容当下也是不禁勾出了一抹笑颜,眼中的冷漠也逐渐被点点柔光给破碎,宛若泛着烂漫的色彩。
一直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的卫绮彤,看着从未在谢白眼眸中看过的柔波,心下隐隐地仿若有众针搓弄着,不是很疼却像是众蚁咬噬般极其难耐。
眼中逐渐被层薄雾给浸润了。
绿篱看着他奇怪的表情,心下更是不悦,正要开口催促时,却是见到谢白当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也未唤上呆楞在一旁的卫绮彤,便好像她并不是他所带来的人般。
绿篱本来心下又是隐隐恼怒自己被无视了,却在转头看见了卫绮彤偷偷擦拭着眼睛时,心下便是涌起一阵快意。
朝她冷哼了一声,便是故意放重了脚步,同样不理会她扭头朝屋外大步追去了。
一时,一阵晚风吹落了卷起的竹帘,发出啪嗒一声响后同样带灭了仅有的两烛火。
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幽幽月华下,只能看见她被微风吹动的发梢泛着点点的银光,眼眸藏在扑动着的黑长睫毛之下,只能看见墨色一片。
夫人房中。
谢白与夫人已然是落座,待看见卫绮彤来了,夫人原本有些不悦的面色立刻转为笑脸了,忙朝她挥了挥手道:“绮彤来了啊,快些坐下吧。”
卫绮彤朝夫人微微颔首,余光偷偷瞥向谢白处,见他只是静坐着,并未有打算理会自己的意思,眼中又不禁闪过一丝落寞,随即乖巧地在饭桌旁坐下。
夫人自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先声训斥谢白道:“你也是,叫你去把绮彤给接来,你倒好,自己却还先来了。”
“母亲可还有事?若是……”
夫人当即打断:“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同我自己儿子一起用晚膳却是还要寻个正经的理由?”
“孩儿不敢。”
一时,卫绮彤感觉方桌上显得有些尴尬,就这般静坐着感觉又有哪里不对,动筷的话也不妥,毕竟众人都未动。
还是夫人先给她夹了一筷子道:“来,绮彤,吃一块糖醋排骨。”
“谢谢伯母。”
“傻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就当是在自己家中一样,不必拘束。”
“好。”
一语毕,谢白先行放下筷子了,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
见他转身就要离去,夫人连忙唤道:“诶,你这才吃几口啊?”
“之前在外间吃过了,等会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
言毕,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她特意唤人同他说,今晚与他一同和绮彤用膳,他却是吃过了?
骗谁呢!
卫绮彤在桌子下的一只手不禁攥紧了裙角,心中隐隐的戳痛让她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面上的哀容了。
夫人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道:“绮彤,不必理他,他便是这般臭脾气的,往日里都是这般。”
卫绮彤缓缓启唇:“我知道。”
“真是个乖孩子。来,我们吃我们的,再吃吃这碗。”
“好。”
……
夫人很是热情,虽和卫绮彤并未见过多少次,却宛若极是熟络般,又极会找话题,不多时,饭桌上便是显出一派其乐融融来。
卫绮彤也逐渐丢了拘谨,按压下心中的揣揣不安,和夫人大方地聊些家常了。
一时间,二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待丫鬟们将饭桌收拾干净时,夫人便伸手握住了卫绮彤的手,赞赏道:“长得可真是标致呢,越看越是喜欢。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记得那时你还只到我肩头呢,那时你脸颊上还带着小小的两团婴儿肥,也是好看的打紧呢。”
说着,便带着极尽的赞许上下打量了她来。
卫绮彤被看得面色一红,吐语道:“那是五年前,我随父亲母亲一起来府中道谢的时候。”
闻言,夫人不禁懊恼道:“哎哟,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竟是提起这了。”
见状,反倒是卫绮彤担心起来,忙安慰道:“没关系的。那时我与母亲从他处赶来京城,幸好遇见了三哥,才得以从山贼手中逃脱了出来。”
那时,她还未行及笄之礼,不会武功。
若不是谢白出手相救,她现在恐怕不是做了某个山寨夫人,便是被卖到哪个窑子中去,亦或是根本没机会长到这年岁了。
夫人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怜惜道:“可怜你那时小小年纪,可是吓坏了吧?”
卫绮彤淡然一笑:“年幼时,胆子小,梦魇了好一段时间。却是在后来,母亲同我说,山贼窝已经被三哥给剿灭了,我才算是彻底从中缓过来了。现在,心中虽还是会有些隐忧,却是在每每见到三哥时,都不由得安心几分。”
言及至此,面上又是不由得一红。
“没事了就好。若是因此落了病根,便是将这群山贼皆满门抄斩都不足为恕的。”
卫绮彤只是盯着自己的鼻尖,默默地点了点头。
夫人又问道:“你年纪也不算小了,长得标致,家世又好,这些年提亲的人该是踏破你家的门槛了吧?”
“伯母取笑了。这些年母亲确实时有与我提出,我却是心中一直留有一人而不愿答应的。”
闻言,夫人也是彻底放心下来了。
她这个儿子她是最摸不透的,本以为他是最不会娶公主的,可最后他竟是娶了。
娶了便娶了吧,她也不是看不上这个公主,总归是兴性子有些顽劣罢了,待得当了母亲后,一定会改变的。
然,她们间的关系,又不是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她年纪大了,也不想管这些琐事。
总归能早些让她抱上孙子即可,在享受一番天伦之乐的同时,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压制一番谢白的心性。
谢白近些年所干预的朝堂之事几乎是与日俱增,她隐隐感觉不妙。
所谓伴君如伴虎,她虽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所作为,但人生安全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若能将心思多放在家庭上,她也是可以放下点心来的。
“伯母也不是喜欢绕弯子的,这些年也不是闭门不出,不知外间事的,你心中的人便是老三吧?”
卫绮彤一愣,虽是知道刚才夫人旁敲侧击地便是想于她口中套出个所以然,却不想竟会如此直接地问出口。
话语一顿,卫绮彤便是随即说道:“恩。至那日被三哥救起后,我心中便只容的下三哥一人,那时便下定决心,今生唯三哥不嫁。”
声音愈来愈小,最后一个嫁字几乎便只能自己听到了。
夫人笑道:“这却是还没嫁进谢府呢,当下心中便只容得下老三一人了?这要是进门了,可是把我这婆婆放在何处啊?”
“伯母——”
一声娇嗔,卫绮彤便再度垂下眼眸,脸颊火辣辣的便是如她平日里爽快的人都是不禁感到羞愧。
夫人结果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抿了抿,道:“我也不是个老古董,也年轻过,你们年轻人心中的那点心思,我也是知道的,也了解。我对儿媳妇呢,也没有太多旁的要求,总不过是年老了,想抱抱孙子,享受一番天伦之乐的。”
卫绮彤疑惑道:“葭月妹妹却是……”
夫人一下打断她的话:“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你也不必管太多,老三的心思我也是摸不透的,能不能把握住他的心也只能取决于你自己。你这些日子便住在谢府如何?我明日会亲自去府上拜访,说是留你在谢府小住上几日。”
心中隐隐显出几抹期待,卫绮彤努了努唇,应道:“好。
“客房我已是命人给你收拾出来了,你若是认床,晚些时候我命人去你府上取些你平日里所用一应要物。”
卫绮彤摇了摇头:“伯母不用麻烦了,我不认床的。”
“那也好。现在才刚吃完晚饭,要不你陪我去府中走走吧。”
“好。”
且说付葭月在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意。
想到今日自己辛辛苦苦所做的饭菜便那般倒掉了,还有意外见到的卫绮彤,心中便犹如被乱绳缠绕般,久久得不到解脱,便随便披了个披风,出门透气去了。
绿篱知她今日心情不好,便也一直随侍的。
谢府最值得欣赏的地方便是离主院不远的水榭处。
特意避开了挂灯笼,只以自然的月华相看,倒多了几分悠然惬意之感。
其间的一秋千是付葭月这几日才叫人安上的,尽管院落中已是有一个,但其间的风景是远不如这的,她最喜欢的便是吃着小点心,然后被晃荡的感觉。
飘飘然间便犹如置身于仙境般,一切杂乱之事仿佛都可以借此荡去般。
不过,晚些时候是最忌讳吃甜点的,不仅营养成分吸收不到多少,还容易发胖。
小时候没的忌口,现在已过了及笄之礼了,自是要格外注意些的。
付葭月晃荡着脚丫,扶着秋千绳,兀自轻轻晃动着。
衣摆在晚风的轻抚下微微拂动着,绸缎金边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黄色的光亮,灼灼地仿若在跳动。
越到夜间,便越是有些寒凉。
又一阵冷风吹过,绿篱不禁打了个寒颤,揉搓了下小手,随即凑近了些付葭月道:“公主,你冷吗?要不我去拿个暖手炉吧?”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付葭月轻笑:“没这么娇贵。”
微闭起眼眸,静静地感受着凉风的轻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婴孩般,仿佛有一双温暖的大掌在抚摸着自己的脊背,一切的烦恼都若过眼云烟般没了踪迹。
片刻,付葭月突然开口:“绿篱,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问的一愣,绿篱咬了咬嘴唇,做思忖状,随即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大概就是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他做的每件事都格外在意吧。”
闻言,付葭月歪了歪脑袋,将目光移向她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绿篱便犹如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惊得几乎要合不上下巴了:“绿篱怎么会有啊?小时候我便是跟在公主的身边,所接触的都是小太监,大太监,老太监的,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啊?公主又在取笑绿篱了。”
说着,便是有些不甘愿地跺了跺小脚。
付葭月挑眉:“那现在呢?现在在谢府总是接触不到太监了吧?”
闻言,绿篱小脸不禁一红。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怎么也同公主谈论起这么没羞没臊的事了。
轻咬着银牙,让声音从齿缝间流出,显得极是含糊不清:“这才不过一个多月啊,公主不会是自己喜欢上的驸马,害羞说不出口,便来诓绿篱了吧?”
虽没太听全,但大意还是听出来了,付葭月耸耸肩,坦然道:“我其实没喜欢过人。”
说她堂堂一届活了五十年有余的鬼差,美男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可就是没个喜欢的人,和她同期任职的小鬼当下都有五六胎可以打酱油的鬼娃了,而她,却还是个几十年不变的老光棍,说出去,怕是要给人笑掉大牙了!
绿篱却全然没被她的话吓到,语气中带着笃定道:“公主,你这话说出来,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是不相信的。谁人又是不知你以前整日跟在驸马身后便是想早日嫁进谢府呢?现在说是不喜欢,旁人想来便像是你进府后因不得宠而想出的一个托词。”
说着,眼中便是带了几分同情地看向付葭月。
付葭月轻笑一声:“如此吗?那你觉得呢?”
看着她与平日一般略显轻浮却又有不同于往日认真的眼神,绿篱干脆便实话实说了。
“若是搁以前,我是百分百不相信的,不过吧,自公主失忆后,我便觉得公主的性情和行事作风与以前是大有不同的。似乎呢,好像也没那么喜欢驸马了。但又不像是完全不喜欢。反正你们间的事,绿篱是看不明白的。”
说着,便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若是她家公主可以那般喜欢驸马,两人婚后欢欢喜喜地过日子,她在谢府的地位肯定是会更上一层楼的。
那时候,耀武扬威起来便如在宫中时那般痛快啊!
只是可惜……
付葭月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了,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像那个谁,哦,对,就是林黛玉。”
不过吧,林黛玉那般短命悲惨的人生,她却是着实不要的。
当初在世时,算命先生便说过,她这一生,福气永存,不仅惠及自己,还恩泽他人。
虽说,在她在还未过二十岁的年纪滚去阎王殿时,她是多想手提三十八把青龙偃月刀杀去那道士的家中,将他给碎尸万段了,但纵观她之后的几十年,细细想来,倒也说的不太错。
至少,在她看来,在冥界混得有模有样,当个鬼差,比起在阳间吃苦,倒是幸运了不少。
绿篱被她奇怪的话与奇怪的表情给逗笑了,当即便是捂着嘴笑道:“公主又在胡说了,你既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付葭月白了她一眼:“自还有些事是记得的。”
近些日子,偶尔在见到往日里公主所熟悉的物件亦或是景物之时,她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与之相关的片段,虽说零碎,但多了,串起来,倒也是能知道个大概。
不过奇怪的是,她本该是不应该知道公主灵魂之中的事的,不同的灵魂便像是不同空间的事物般,平行之中应是不会有交集的。
不过事总有万一,况,唯一一个同她情况相近的还是几千年前的一只母猪,这事怕也没的个定数。
“也对,不然,皇上皇后怕是该被吓得直接请个大师给你洗洗脑了。”
说着,绿篱便愈加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付葭月却像是没听见她所说的话般,双手单向抱住一侧的秋千绳,头倚在两手臂之上,做思春状,缓缓道:“我活了这么个几十年,还没正正经经地喜欢个人,说出去是不是该叫人笑掉大牙啊?”
一时间,绿篱没听明白,兀自又笑着,然则细细想想后,却是细思恐极,背后仿佛有一阵阴风吹过。
周围树叶被晚风吹得簇簇飘动的情景都是显得有些诡异了。
绿篱忙就又凑近了付葭月几分,弓起身子,小脸凑在她的小脸旁,神经兮兮道:“公主你别吓绿篱啊,什么几十年啊,你这才不刚过笄礼吗?”
声音故意放小了,又带着委屈和害怕之音,在这安静到仿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得到的环境中,愈加显得有些诡异。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她便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大半夜的,如此说,浑身鸡皮疙瘩都不禁竖起了。
付葭月瞥了她一眼,当即便是扮了个鬼脸,唬道:“可能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老妖怪!”
“公主——”
一声尖叫,绿篱紧闭着双眸便是一下赖在了她的身上。
这么一闹腾,付葭月心中原本的沉重也是在不经意间消退了许多。
说实话,这点她是很钦佩自己的,若是没有这么强大的内心与牛逼的自我安慰能力,她怕是要在第一眼见到凶狠如母老虎的茶茶之时,便是被吓得魂不聚拢,灰飞烟灭了。
如此想着,她也便任由绿篱依偎着,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暖意,重新闭上眼眸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片刻,绿篱在心中确认了自己不那么害怕后,便是悄悄地睁开了一小缝隙。
挪了挪眼皮,再挪一挪。
隐约间看见眼前金光闪闪的一片。
咦,那是什么?
好奇之余,蹭的一下睁开眼睛,顿时入眼物便是满天空的金光闪闪,飞舞飘动着,像是萤火虫,个头却又比萤火虫大。
不禁张大了嘴巴:“咦,这是什么?萤火虫?不对?草鸢?也不对?”
闻言,付葭月也睁开了眼眸,一时眼睛也被这满目的金光所迷离,也是微愣。
缓缓伸出手,恰一只草鸢停落在她的掌心之中,只见它的背脊处有着灼灼的一亮点,在月华的照耀下更加显得灼灼生辉。
“草鸢?”付葭月喃喃道。
“好漂亮啊,公主快看,天上还有许多呢!”
看着越来越多的草鸢于空中飘飘然落下,绿篱也是从这惊愕中缓过神来,当下无比激动地抬着小脸观望着这满目的金黄,面上尽是陶醉幸福之意。
金黄色的光亮衬得她的小脸仿若置身于火堆之中,带着年轻独有的朝气般,丝毫不输这绝美的夜色。
付葭月此刻眉眼间也尽是带着笑意,嘴角缓缓勾起,却是轻哼一声:“不过是在草鸢上沾了点荧光粉,没什么稀奇的。”
然则,表情却是充分出卖了她,它无不在诉说着,她现在在说着反话。
绿篱却是一个劲地兀自左抓一只草鸢,又捏两只草鸢地左右对比着:“荧光粉?原还是可以这么玩啊?莫不是驸马爷知道了公主心情不好,特意弄的这些?驸马爷还真是有心啊。”
闻言,原本正把玩着草鸢的付葭月动作一顿,神色间转过一抹不经意的哀伤,却是随即被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给取代了。
当即轻笑道:“不是他。”
闻言,绿篱不禁放下正眯着眼打量着的草鸢,疑惑道:“咦,不是驸马爷,那还会是谁?”
付葭月笑得愈加开怀:“难不成还不许他人看上我了,追求我啊?”
看着她浑然不在意,宛若在说同自己不相干的人的样子,绿篱一下便是丢开了手中所拿捏的几个草鸢,忙劝道:“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若是被旁人听去了……”
“停!快去给我叫几个丫鬟来,把这些草鸢给捡起来。找个质地好的箱子放进去。”
“这,不是……公……喏!”
原来这便是被人追求的感觉吗?
倒还不错,比想象中不要好上太多了。
其实,当下细想来,她也是没必要这般的。
总归她与谢白的结合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其实细究起来,是谢白单方面的取所需。
若是谢白当真可以看上卫绮彤,那于他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今后他眼前多了个哪里都看的上眼的女人,想来也不会太过多管她的事了。
况,卫绮彤虽说心思比较重,但,她也是可以看出来的,不过是因着太过喜欢谢白,却又如何得不到回应,还时刻被她给咯衬出来的。
换位思考一般,若是谁一直霸占着她喜欢的东西,想来她不是只会对那人有敌意那般简单,怕是会抄上家伙直接将那人给宰了吧。
如此想来,卫绮彤倒还是个良善的主。
不过多时,付葭月便是带着绿篱回房了。
回去时,屋中烛火尚还熄着。
谢白还未回来吗?现在早就过了歇息的时间了吧。
心底掠过一抹苦涩,自嘲地笑了笑,便是朝里间走去。
“我睡了,不用点灯了。”
绿篱能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又有些凝固,却是不知这才短短一段路的时间,她究竟是又想到什么不快的事了。
当下也只道她当真如自己所说般,自失忆后便有些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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