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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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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傻,那本《广域贤文》都读多久了,还在第一卷 。”月佼笑哼一声,低头开始看书,顺势抱紧了怀中的小手炉,将身上的雪披拢得密不透风。
纪向真一边伸手烤火,一边盯着书页,口中啧啧不已:“真是见鬼了,你一个还在读《鉴略》的人,居然嘲笑我这个读《广域贤文》的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
《鉴略》共七卷,以韵文加注解概述大缙通史,侧重记述军、政大事,及国家兴亡、朝代更替。
不怪纪向真嗤笑,此书简洁扼要,易诵易读……是一本蒙学读物,通常都是小孩子时便学过的。
其实月佼幼年时跟着祖父也学过一些,但只是凭祖父凭记忆零星口述,因此学得算是缺胳膊少腿儿、乱七八糟。眼下她手中这一套《鉴略》,还是严怀朗借给她的。
被纪向真暗嘲读小孩子书,月佼也不生气,只是斗志昂扬地抬起下巴俾睨他:“严怀朗说了,我比你聪明,也比你专心,读书比你快许多,你看我这都读到第六卷 了!你等着吧,不多久我就赶上你的。”
纪向真也不服输地抬了下巴给她俾睨回去:“怕你啊?你在用功,我也没偷懒啊。”
监察司的点招定在明年的二月初八,距此时已只有两个多月。这短短的光景,对已精心准备近一年的纪向真来说倒还好,可对需从头捋起的月佼来说却要将旁人学好几年的东西全过一遍。
好在她并非全无底子,只是根基太乱,眼下要做的是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捋顺就好。
两人各自埋头苦读,好半晌没再说话。
****
当煨烤在碳盆上的蜜桔爆出一声轻响,被栲香的橘皮立刻散出温热的酸甜气息。
随着那一声诱人的轻响,月佼与纪向真同时抬头,眼巴巴笑望着对方。
纪向真将双手笼在袖中,嬉皮笑脸:“你是主人家,你先请。”
月佼眨巴眨巴笑眼,躲在雪披中抱着手炉的双手纹丝不动:“那筐桔子是你带来的,还是你先请。”
纪向真连连摇头,虚伪笑道:“那是我送给你的伴手礼,已经是你的东西了,我怎么好轻易动手。”
在这件事上,两人谁也不比谁傻。天这么冷,两人都不乐意将捂热的手伸出来,就指着对方动手,自己蹭上三两口。
“你若再推三阻四,”眼看僵持不下,月佼只得使出杀手锏,“我明日就上城中大街,跟每个路人说一遍,你是我的男宠。”
在相熟的伙伴面前,月佼偶尔也是会有一些玩闹之心的。
纪向真顿时如遭暴击,悻悻憋红了脸使长竹镊从火盆中取出烤好的蜜桔,边剥皮边恨恨道:“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了蹭一口桔子吃,竟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毫无风骨!不君子!”
月佼得意地摇晃着脑袋,颊侧蹭着竖起的兔毛领:“君子是不拘小节的,眼下这就是小节。”
纪向真咬牙切齿地将桔子皮剥成开花状,又将果肉略分开些,恼怒而不失恭敬地放到她面前:“嗟,来食。”
此时的月佼还没读到“不食嗟来之食”这个典故,并不明白纪向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也懒怠去追问,只是低头张嘴去咬那温热甜美的果肉。
哪知那小半果肉的底部被桔皮的脉络缠得有些紧,她将头摇来摇去也没能将那果肉扯进口里。
于是她抬起眼,满口含糊地对纪向真道:“帮我把桔子皮按着些。”
纪向真点点头,笑意恶劣地伸出手指按住果皮的一角,却故意动来动去,让她更加咬不下来。
“要不是天太冷,”气恼的月佼终于一口将那小半桔子连皮咬走,边嚼边道,“我一伸手你就得瞎掉。”
纪向真给自己也剥了一颗桔子,掰了几瓣放进嘴里,笑得颇为挑衅:“是想毒瞎本少侠吗?”
“不,是戳瞎。”月佼齿舌配合,终于将那小片连着果肉的桔皮分出来衔在唇间。
瞥见她衔着果皮忽然两腮圆鼓鼓,纪向真跳起就往廊下跑:“你这个妖女恶心不恶心,不许用那个攻击我!”
“你就是跑到门口也没用。”满口含混不清的月佼笑意猖狂,鼓腮努嘴就要将那片桔子皮喷出去。
“幼稚!无聊!”纪向真神色戒慎地往门口退着,一边放声斥道,“妖女,你给我住手……啊不,住嘴!我……”
闹腾间,他背后撞上一个人,吓得他连忙回头。
月佼也忙不迭扭过头去,将口中那片桔子皮连着几颗小果核一道吐进桌脚的小竹篓里,像个与同窗玩闹间被夫子抓个正着的学童一般,坐得端端正正。
****
纪向真讪讪挠着头,自觉地进屋重新搬出一张椅子,讨好地笑道:“严大人请坐。”
“真是好久不见啊,”月佼也忙摆出一脸热情的笑,“请坐请坐。”
说是好久不见,其实也不过才五六日罢了。
严怀朗将手中拎着的一堆东西搁在书桌中间后,才略掀衣摆,慢条斯理地落了座。
他笑意冷冷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假作乖顺的两人,“二位少侠倒是很能自得其乐。”
纪向真素来在严怀朗手中没少吃苦头,一听这嗓音就知要大事不妙,便赶忙低下头盯着书页避祸。
“苦中作乐,苦中作乐。”见纪向真装死,月佼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话。
严怀朗不急不躁地侧身,伸出手探向火盆上方取暖,口中道:“既有闲情玩闹,那说明二位少侠这几日读书大有进展。不如……”
他这意味深长的一停顿,纪向真立刻如临大敌地跳将起来,干笑着收拾桌上的书本:“我忽然想起来,掌事师兄叫我今日早些回去,说师门有要事呢!”
见严怀朗并未出声,他就明白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此时不跑,等着严大人彻底发飙后开始找茬吗?!
月佼瞠目结舌地瞪着那个没义气又不要脸的同伴,当即毫不客气地揭穿他:“你上午还说让我晚饭时给你做酱焖鱼吃!”
个鬼的师门有要事啊?鱼还是你自己带来的呢!
严怀朗微微眯了眯眼,长睫敛下眸中闪过的危险星芒,若无其事地翻过手去,接着烘烤手背。
“所以才说是‘忽然’想起来的啊!”纪向真飞快将自己的东西收好,抱着进屋去找地方放下。
“严大人,我是万般无奈,但不得不先行告辞,您慢慢坐,慢慢坐,”放好东西出来的纪向真对严怀朗赔笑辞礼后,又一本正经地对月佼道,“妖女,你好好用功啊,我明日再来看望你。”
说完也不忍直视月佼那震惊的眼神,拔腿就跑。
什么义薄云天,什么两肋插刀,全都等严大人不在场的时候再谈吧!
看着他风一般奔出门逃命的背影,月佼觉得祖父说得很对——
君子之交,淡如水啊淡如水。
第二十二章
此时临近年关,朝中诸部都需赶在年节休朝之前了结许多杂务,并为来年的事务做些准备,因此严怀朗一回京便忙得不可开交,无暇抽身来亲自照应月佼。
他本想委婉提议让月佼到自家府中居住,又觉过于冒昧,便只说从自家拨些人手给她差使,却被她婉言谢绝。
待月佼自己通过商行找好这间宅子,从客栈搬过来后,他得知纪向真每日主动过来帮忙,稍稍放心了些,便紧赶慢赶处理手中的积务,好不容易腾出今日的空闲过来探她——
迎面就见她与纪向真玩闹得乐在其中,连他敲门也没听见。
从前大缙深受“新学”影响长达数百年,女子被打压成为附庸从属,无父兄或夫婿陪同不得走出后宅,男女之间的大防也严苛到近乎病态。
自同熙帝继位后,重新复启任用女官女将,各州府官学也倡行男女同窗,一扫先帝及之前的风气,女子地位逐渐恢复正常。
如今的大缙,至少在中原大部及宜州、原州几个边境重地之内,女子堂堂正正入学、出仕,甚至执戈行伍;与男子同窗、同僚、同袍,已不再让人侧目,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短短不足四十年间就将风气改善至此,此举被世人公认为同熙帝的重大政绩之首。
纪向真是同熙年间出生长大的,又秉承江湖世家的洒脱不羁,在与月佼相处中从未觉得她与自己有多大不同;而月佼生于红云谷,那里的女子与男子一样上山打猎、下地耕种,男女之间的寻常来往就更是坦荡了。
因而这两人虽成日一块儿窝在这宅子中读书、玩闹、吃吃喝喝,但谁都没往多处想。
严怀朗也清楚这二人多少仍有些孩子心性,都是没心没肺的坦荡相交,并无逾越出格之举。
因此他虽满心不是滋味,却也没立场指摘什么,只能忍住胸闷、气短,任牙根发软。
“酱焖鱼?”严怀朗挑眉瞥了月佼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是洪水滔天。
他都还没吃过她做的菜呢,好气。
月佼怕他以为自己只顾贪玩好吃,没有认真用功,便急忙满脸堆笑地解释道:“我们每日都认真读书的,只是……人总要吃饭的嘛。”
“我和他既是朋友,他又来者是客,”见他仍是面无笑意,月佼又细声细气地解释道,“我舍不得花钱请他出去吃,只好自己做些饭菜招呼了。”
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可她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严怀朗轻哼一声,似是抱怨:“那我也来者是客。”
月佼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偷觑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那……我做鱼给你吃?”
她双手拢在雪披中藏着,周身裹得密不透风,坐在那里就像圆滚滚一团云似的;颈上竖着的兔毛领软软偎一张明丽的小脸,将她那谨慎讨好的笑也衬得暖呼呼,叫人看着就很想伸手去揉一把,哪里还气得起来。
“好。”严怀朗垂眸,掩去眸中忽然泛起的笑意。
见他神色隐约转晴,月佼悬吊吊的心也放回原处,笑逐颜开地提出要求:“那你得负责杀鱼。”
严怀朗从自己带来的那堆东西中抽出一套书册,唇角噙笑:“你竟指使我做杀鱼这种杂事?”
月佼点点下巴示意他将书册放在桌上,满眼的理直气壮:“反正我就是不敢杀鱼;若你也不敢,那今日我就只好白米饭待客了。”
“严大人杀人都敢,会不敢杀鱼?”严怀朗似真似假地睨她一眼,不想被她察觉,严大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她任何荒谬的要求。
月佼嘿嘿一笑,半点都不怕他,只兴高采烈地盯着面前新的书册:“我将《鉴略》读完之后,就读这个吗?”
严怀朗点点头,目光瞥到门口的墙头,忽然想起一事:“你在墙上动了什么手脚?”
“诶?竟被你看出来了?”月佼顿时皱眉,似乎对自己有些失望,喃喃道,“这么容易被看穿,那就是没用了。看来之后得做些新的……”
她自己独居在此,为以防万一,便在墙头上弄了些毒粉防备歹人翻墙偷袭。
严怀朗知道自己猜对了,便揉着眉心告诫道:“你有防心是好事,可京中还算安稳,不至于需要如此凶残的手段自保。若是因此误伤了旁人,那可就没事找事了。”
虽他语气轻缓,月佼却总觉得他好似有责备之意,心下顿生委屈,立时有些倔强起来:“我走到哪里都先洒一圈毒粉的!上回在飞沙镇的客栈内疼到忘记了,可不就被你潜进房中啦。”
她自忖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谨慎自保;严怀朗的话总让她觉得,他分明是想说她的手段过于激进毒辣。
见她闹起性子来,隐隐有要炸毛的趋势,严怀朗连忙笑着安抚道:“没说你不对,你做得很对,很是机灵。”
“那你说我没事找事。”月佼闷闷低头咕囔,看都不看他一眼。
怎么说着说着就一团乱了?哪有说她没事找事啊?真是……
严怀朗无声一叹,将纪向真临走前烤在火盆上的几个桔子取来放在桌上,小心地剥开,取了一瓣递到她眼前,“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呢,我已同卫翀说好,他会加派人手在这一带巡防,你不必担心。”
“卫翀是谁?”月佼抬头将他手中那瓣桔子衔进口中,心下觉得还是严怀朗这人比较够朋友,都直接喂到她嘴边,不像纪向真,只会不情不愿地放到她面前,像喂什么似的。
这小小安抚,让她立刻就将先前那点不快抛之脑后了。
严怀朗没料到她会张口就着自己的手就将那桔子吃掉,飞快将手收了回去,微瞪她:“没手的吗?”
他都不必照镜子,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必定是从脖子根红到耳朵尖了。
“手……冷。”见他面色赧然,月佼也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不大对,于是也跟着心虚起来。
“既怕冷,做什么要把书桌搬出来?”严怀朗转头看向院中的红梅,稳了稳遽跳的心。
“都、都是纪向真骗我说今日要下雪,根本就没有雪,”后知后觉的羞赧让月佼有些慌乱,她连忙又换了个话题,“你还没说,卫翀是谁?”
“皇城司指挥使卫翀将军,”严怀朗想起她不熟悉京中的人情世故,便对她略作解释,“整个京城的防务都由他统领。”
月佼“哦”了一声,点点头在心中将这个人名与职衔默默记了一遍。
之后,严怀朗又询问了她这几日读书的进度,考了她一些问题,见她对答如流,文义皆通,不觉又放心许多。
眼见天色不早,月佼道:“严大人可以杀鱼了。”
“本想带你出去吃的。”严怀朗倒不是不想杀鱼,只是想着这几日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得空带她去吃喝玩乐,便想着今日带她去吃顿好的,顺带领她四下逛逛。
“哦,好啊,”月佼一听可以不用做饭,倒是巴不得,“那鱼就留给纪向真明日来杀吧。”
严怀朗一听,当即就改主意了:“天这么冷,你又是个怕冷的,还是别出去了,改日天气好些时我再带你出去吃。”
酱焖鱼是吧?他一定会吃到半点不剩,连鱼刺都不会给纪向真留一根的。哼。
“你怎么像小孩子似的,一会儿一个主意。”月佼笑笑,领着他往灶房去。
一路上月佼越想越疑惑,时不时偷偷打量一下他的神色,总觉得他似乎在跟谁置气似的。
有那么几个瞬间,严怀朗险些就要脱口叫她往后不要再做饭给别人吃,好在最终还是忍住了。
点招在即,他作为监察司的右司丞,与月佼之间的关系实在不宜过界,否则落人话柄,对她的前途无益。
况且这小姑娘涉世不深,对男女之事只怕懵懵懂懂,他很怕一个不当将她吓得转身就跑。
毕竟这家伙是个小松鼠精,若当真吓到跑路,他未必还有那样好的运气能再将她逮回怀里。
只能徐徐图之。
哎,该死的徐徐图之。
第二十三章
腊月初七,天降大雪,撕绵扯絮一般,将偌大京城扮了个银装素裹。
这可把活了两世才头一次见到雪的月佼给乐坏了,一大早便在院中的积雪中撒欢,乐得跟傻子似的。
听到有人敲门,月佼乐颠颠拎着衣摆行过去将门开了,门外是自觉带了东西来“进贡”的纪向真。
她眉开眼笑地指着身后的积雪道:“你瞧,我一脚一坑,一脚一个坑,怎么这么好玩呀……”
纪向真同情地看她一眼,拎着东西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口中嘲笑道:“有毛病就得早就医啊,拖久了怕是要傻进骨头缝里。”
他完全不能理解月佼在乐什么。
月佼飞起一脚踹了雪打在他背上,哈哈笑道:“你才有毛病呢!”
若不是怕冷,她简直想在雪地里滚上十圈八圈。
纪向真将给她带来的东西随手放在廊下,见她还傻不拉几地在雪地里踩坑玩,白眼连天。
“过来,过来,跟你说个事。”纪向真蹲在廊下,冲她招招手。
月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踩出的那些小雪坑,满意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拎起衣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他,立在廊下仰头听着。“什么事?”
“你还记得咱们从香河城出来时,跟在我们后面那辆马车吗?”纪向真俯视着她,满目皆是急欲显摆灵通的得意。
月佼点点头:“记得,那辆马车怎么了?”
怎么会忘呢?她当初借着那辆马车为由头,偷了严怀朗剥好的瓜子吃,这么丢脸的事,想忘也忘不了。
“知道那马车里的人是谁么?”
“你就不能一气儿把话说完嘛?”月佼皱眉轻啐,“烦人。”
纪向真撇撇嘴,他本想制造个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叙事氛围,却被她无情打断,太不给面子了。
“马车里是香河县丞的女儿,叫苏忆彤。她跟我们同一日进京,也是为了监察司点招来的,据说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哦,那又如何?”月佼不解。
“你是不是被这雪把脑袋给砸傻了?”
纪向真抬手就想敲她脑袋,月佼眼疾身快,平地一个轻跃后退,登时离他老远。
红云谷第五姓神女这一支,代代传家的最主要秘技就是神速精妙的手法与诡谲轻盈的身法,虽之前纪向真多少见识过月佼身法的过人之处,但这还是头一回见得如此彻底。
她是平地轻跃,且又是后退,可那身法之诡异,如行云流水,又如雨前的蜻蜓,急速后退间足下轻点数次,竟只在雪地上留下若有似无的几处小小印记。
月佼退出去站定后,使劲踩着脚下积雪,远远瞪他:“说话就说话,打我做什么?”
“我打了吗?我打得着吗?”纪向真冤枉死了,“诶你到底要不要听?”
月佼想了想,认真道:“那你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动脚,不然我毒哑你。”
纪向真目瞪口呆地见她倏地又翩跹破空而来,啧啧称奇好半晌之后,才疑惑道:“‘动手动脚’……为什么会被‘毒哑’?”
这是什么奇怪的关联?正常人不是会说“我打断你的狗腿”或“我卸了你的胳臂”吗?
“因为我知道你说话会憋死,”月佼笑瞪他,“好好说你的话。”
纪向真摸摸鼻子,“哦,就是想说,那是个劲敌啊。咱们得空怕是该去打探打探,免得到时候狭路相逢却猝不及防。”
月佼皱眉,挠了挠脸,一头雾水地嘀咕道:“她去应点招,咱们也去应点招,若都考中了,那不就是同僚?怎么会是劲敌?”
“说你傻你还不乐意,”纪向真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不过这回没敢再朝她伸手了,“且不说之后的筛选,单就点招这道关卡,也不可能是个人就能考过吧?有人上,那自然就有人下啊。”
“这是严怀朗告诉你的?”月佼问。
纪向真白她一眼:“这还用严大人告诉吗?你拿脚趾头想也该明白了呀。”
虽说纪向真在严怀朗跟前受教一年有余,可严怀朗在点招之事上并不徇私,从未向他透露过任何不该说的事。
“那这件事算你赢了,我的脚趾头不会想事情,”月佼耸肩摊手,满目调侃地仰头笑觑他,“我都只能用脑子想事情的。”
“滚滚滚,”纪向真笑骂,“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还竟给我插科打诨,半点不放在心上。真是白替你忧心了!”
他一直担心月佼会因为文考太弱被刷下去,毕竟她读书的底子实在不如旁人。
昨夜听分舵的师兄师姐们提起苏忆彤,皆是赞不绝口,都夸她是文武双全、两头不落,年后点招必定大出风头,这让他更替月佼捏把汗。
若同期无十分抢眼的人物,月佼凭着好身手在武考上能讨个好彩,或许能让主考官员本着惜才之心在文考上对她稍稍放水一些;可若是苏忆彤真如传言那般没有短板,那月佼就岌岌可危了。
既有全才,谁还会在意偏才呢?
这是人之常情,纪向真懂,月佼却不懂。
月佼认真地想了想,诚恳地宽慰他道:“没关系的,你别发愁。若我没有考上,那就是说我还不够好;到时你先去,我下一年就来跟你做同僚。”
纪向真没好气地叹道:“你手上的钱够撑到下一年吗?”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月佼自有她的骨气,虽大家平日里交情热络,可她是断不会接受自己或严怀朗在银钱上接济的。
“我昨日去城中看过了,”昨日纪向真有事没有来,她便独自进了城中晃荡,“有一个缉捕采花贼的悬赏榜文,抓住那人可以领赏银五十两呢!”
“你不是打算这时候跑去抓采花贼领赏吧?”纪向真咬牙,“你只有两个月时间读书了,还揭榜?”
月佼“啧”了一声:“我又没说这会儿去,我是说若没考上,明年可以靠揭榜去赚赏银,总之能撑一年,不怕的。”
“这位姐姐!这位女侠!”纪向真扶额哀嚎,“你不会以为这采花贼到明年都还没落网吧?”
“那、那会有新的采花贼呀!又或者有别的歹人啊!”月佼道。
纪向真放弃与她继续沟通,只道:“你还是抓紧时间好好读书,别再想采花贼的事了。严大人若是知道你不好好读书,成天就盼着有落网歹人给你揭榜,不把你绑起来剥皮才怪。”
“你、你才要被剥皮呢!”月佼恼了。
纪向真随手从自己带来的“进贡物品”中拿出一包瓜子扔到她怀中:“我不知你昨日进城晃荡了,还以为你窝在家里没出门,就顺手给你买了包瓜子。”
其实他是见月佼自进京后就不买瓜子了,想着她许是手头拮据舍不得,又不愿伤她面子,便托词只说是顺道买的。
月佼笑眯眯谢过,见他起身要走,便跟在他身后道:“你今日不读书吗?”
“嗯,师门有事呢,我就给你送点东西来,这就回去了。”纪向真笑笑,心道既她懒怠去探那苏忆彤的虚实,便只好由他这个做朋友的人多操劳些了。
****
送走纪向真后,月佼想了想,也不敢再贪玩,抖了满身的雪,依依不舍地回房看书。
诚如纪向真所言,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不能净想着玩。
她虽多少有些玩心未泯,却又是个极容易沉下心的性子,在书房坐下不多久,便就又专注如老僧入定。
之前的《鉴略》已读完,今日读的是严怀朗上次给她带来的《十六策》。
这是一本兵书,从前她的祖父并未教过她这个,其中有许多地方她看得似懂非懂,于是拿了小册子将不懂的地方抄下来,想着待严怀朗得闲时过来时再请教他。
就这样边看边抄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月佼才回过神,看看天色不早,便搁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拈了一颗瓜子咬在齿间,准备去灶房做些吃的。
刚打开书房的门,她就听到有人叩响大门的门环,于是诧异地转向大门行去。
“谁呀?”月佼手搭在门闩上,却没急着开,扬声先问。
门外的人似是轻笑了一声才答:“严怀朗。”
月佼疑惑又欢喜地将门打开,将严怀朗迎了进来,还狗腿万分地伸出小爪子,殷勤地替他掸去肩头积雪。“诶呀,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呢?”
严怀朗扭头瞥她一眼:“无事献殷勤。”
话虽这么说,可他脚步不着痕迹地放慢了,显然很受用这突如其来的殷勤。
“我正想着你哪……”
月佼这话一出,严怀朗只觉一股热浪直冲头顶,脚下险些一个踉跄。
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两眼亮晶晶瞪着自己,月佼原本欢快的小甜嗓顿时讷讷弱了下去,“……今日看书许多不懂的,正想着向你请教。”
严怀朗闻言,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长腿迈开,疾步往她的书房行去:“哪里不懂?”
月佼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许多都不懂……你怎么像是生气了?”
“没生气。”严怀朗头也不回,举步上了台阶,倒是又放慢了步子。
月佼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不知为何就想起白天纪向真说的那句“严大人若是知道你不好好读书,成天就盼着有落网歹人给你揭榜,不把你绑起来剥皮才怪”。
她看了整日的书,此刻脑子有些稀里糊涂,于是便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想把我绑起来扒光……”
等到严怀朗急急收住脚步,神色高深莫测地回首瞪着她,她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呀呀个呸的,她想说的明明是“绑起来剥皮”啊!
在这尴尬无比的瞬间,月佼忽然很想吞一把哑药自行了断。
第二十四章
寂寂冬夜,四目相对; 静谧无言; 耳畔仿佛能听到每一片雪花落地时的声音。
月佼觉得,若是雪花会说话; 那每朵雪花落地时,定然都会说同样的一句话:尴尬。
“我、我嘴瘸,不小心说错的!”月佼微微踮起脚,胆大包天地伸出手将严怀朗的头推回去朝前,又从后抵着他的肩推着他继续上台阶。
月佼在背后推着他往书房去; 面红耳赤地讷讷地嘀嘀咕咕:“我原是想说扒皮……”
许是方才的尴尬还未散尽; 此时连这个“扒”字都仿佛透着一股子别扭的深意,颇引人遐思。
于是月佼急忙又改口:“不是,是想说剥皮、剥皮啦!”
夜色掩映下; 同样面色赭红的严怀朗只能轻咳一声,心知不能再与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否则……
场面极有可能会变得非常“不像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严怀朗举步走到书桌前,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书桌一角,熟稔地取了火折子点燃明烛。
站在门口的月佼这才注意到书桌上多出一个精雅的点漆食盒。
她一边顺手掩上书房的门,一边强颜欢笑着寻了话头缓解尴尬:“正巧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
严怀朗将火折子封好放回原处,不经意瞥见她关门的动作,面上带着可疑的暗红急急沉声道:“不许关门。”
月佼被他话中的少见的严厉吓了一跳; 赶忙又将书房的门重新打开,讪讪垂下眼帘; 拖着脚步向书桌前行去。
长烛微光渐盛,有寒风自门口灌进来,那烛光便顽皮地摇曳着地上一双人影,如投石入了湖心,荡起许多难以言喻的暧昧涟漪。
见她好似被吓到,严怀朗心下懊恼,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将场面圆回来。
好在月佼是个懵懵懂懂的家伙,只知是自己的小破嘴说错话,才惹出这尴尬别扭的氛围来,并未再费脑子去深想“关门”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我就是怕冷……”她干笑着挠挠头,不敢直视严怀朗的目光。
无论如何,她这也算是尽力圆场了。严怀朗轻轻“嗯”了一声,将那食盒推过去。
尴尬的气氛稍缓,月佼这才抬起头来,尽力友好地眯起笑眼:“你请坐呀。”
自己也迈开步子噔噔噔绕到桌案后,与他隔桌而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欢快地打开食盒的盖子。
盒子里是三排兔子模样的小点心,尽职尽责散发着牛乳的淡淡甜香味。
它们整整齐齐排成队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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