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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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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子里是三排兔子模样的小点心,尽职尽责散发着牛乳的淡淡甜香味。
  它们整整齐齐排成队列,一个个都是乖乖的模样,通身的椰蓉细粉似是才在雪地里滚过一遭,毛茸茸可爱至极,得叫人恨不得将它们掬在掌心揉来揉去。
  “这是什么兔子?”先前的尴尬瞬间被抛诸脑后,月佼眉开眼笑地伸出两指,小心翼翼捏起一只兔子点心。
  她的一对明眸笑成弯弯月牙的模样,好奇又专注地打量着手中可爱的小家伙。
  严怀朗看着她毫无芥蒂笑开的模样,如释重负地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才垂眸道:“是三禾居的玉兔雪花糕。”
  三禾居是京中盛名数百年的点心铺子,“玉兔雪花糕”是这家铺子的招牌点心,每日只做三百盒,且只允许每位客人买走一盒,三百盒卖完便明日请早。
  因这味点心的模样极讨人喜爱,加之也不易买到,每日天不亮,三禾居门口便会排起长长人龙。
  见她一副心都要化了的模样,严怀朗顿时觉得,自己今日天不亮就顶着大雪去三禾居门口排队的举动虽有些冒傻气,却还算有所值。
  月佼小心地闻了闻那兔子点心的香味,又笑眼眯眯地好奇道:“是牛乳做的吗?怎么还有一点点栗子的香气?”
  怕自己的思绪又要乱飞,严怀朗连忙拿过她放在桌上的小册子,翻阅起她今日记下的那些疑问。
  他低头查看着她记下的疑问,随口答道:“鼻子还真灵。据说是用三禾居的祖传秘方,再加上牛乳、栗粉、麦芽糖做的。”
  说话间,他忍不住略抬眼偷觑着她的一举一动。
  得了他的解答,月佼面上灿然的笑容愈发得意,一张明丽的小脸似是蓦地璀璨生辉,叫人挪不开眼去。
  “我就说怎么有栗子的味道,”她笑眯眯捏着那只兔子在眼前转来转去地打量着,又问,“这个红红的眼睛,就是麦芽糖吗?”
  “嗯。”严怀朗唇角微扬,将手中的小册子轻轻翻过一页。
  “麦芽糖怎么是红色的呢?”月佼疑惑笑喃,紧接着又自问自答,“唔,是我从前没有见过红色的麦芽糖……”
  又见了一样前一世没见过的东西,她觉得自己离“此生无憾”又近了小小一步。
  见她一直以指尖拈着那只点心翻来覆去地看,严怀朗忍不住好笑地调侃:“你是不忍心吃掉它们吗?”
  
  京中有些小孩子得了这点心,总会因着它模样太可爱又栩栩如生而不忍下口,据闻还曾有小孩哭着抱紧食盒,向家中大人请求将这些小兔子养起来。
  月佼诧异地瞥他一眼:“点心做出来不就是给人吃的?若是放到坏掉,我才当真不忍心呢。”她就是瞧着它模样好看,多看两眼罢了。
  语毕红唇微启,嗷呜一口……咬掉“兔子脑袋”。
  “你要吃吗?”月佼腮边鼓鼓地嚼着“兔子脑袋”,笑容可掬地问道。
  哭笑不得的严怀朗摇摇头。
  确定了这整盒点心都属于自己后,月佼毫不犹豫地将那些“兔子”一只只拎出来,一口咬下一个“脑袋”,再把没了脑袋的“躯体”整整齐齐摆回盒子里。
  见严怀朗目瞪口呆,月佼抬起下巴,鼓着腮故作恶狠狠的模样,口齿不清地解释道:“这种凶残的吃法,才符合‘妖女’的身份……我跟你讲,我其实是个很凶的人,很凶。”
  严怀朗抬手在扶额,挡住自己忍俊不禁的脸,极其配合地应道,“嗯,是很凶。”
  他真是时常摸不清这家伙脑中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如天外飞仙……怎么办,好想笑。
  ****
  又隔了两日,纪向真才重新出现在月佼面前。
  两人照旧在书房读书,相安无事近两个时辰之后,才双双站起身稍事休息。
  那场大雪过后,接连两日都是雪霁天晴。
  冬阳普照,使人免不得周身有些暖洋洋的疏懒之意。两人说说笑笑地一同下了台阶,在院中晒着太阳舒活筋骨。
  纪向真忽然道:“妖女,我来偷袭你,你打我一掌试试。”
  懒腰伸到一半的月佼惊呆了:“哪有偷袭还提前说一声的?”
  纪向真愣住,继而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好吧,我的意思是说,咱俩还没交过手,切磋切磋?”
  “好呀。”月佼半点也不忸怩,痛快应下。
  纪向真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听她应了,便立刻朝她逼近。
  雅山纪氏的功夫是根基扎实的路子,纪向真在师门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终究还是有模有样。
  他这个乍然而来的攻势其实算是打了月佼一个措手不及,扑面而来的气势也算雄浑刚劲,却扑了个空。
  不过须臾瞬间,他掌风所到之处已空无一人;与此同时,他感觉右肩胛处被人轻轻拍了一记。
  月佼站在他背后,一手叉腰,得意到恨不能仰天大笑:“少侠,你输啦!”
  若两人今日真是敌对,她方才那一掌必定不会那般好相与,胜负已现。
  纪向真龇了龇牙,点点头回身道:“总算放心些了。”
  “你受伤了,”月佼没有问他为何有此一出,倒是先皱起了眉,隐隐有些怒气,“谁伤的你?”
  这些日子的交情,让月佼已将纪向真这个伙伴视为自己人。
  她之前在江湖上晃荡了一年,多少学了些草莽义气,当下也不问缘由对错,只想去帮朋友把场子找回来。
  纪向真忙笑着摆摆手,“也不是多重的伤,况且是我自己去找苏忆彤约战的。”
  月佼不解:“你找她约战做什么?”
  她这才有些明白前两日纪向真没有来的原因。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嘛,替你探探虚实,”纪向真笑道,“我技不如人挨了一掌,愿赌服输,没什么的。你方才没使全力,我也不能十分吃得准,不过,我感觉你俩的身手应该相去不远。”
  知道他为自己担心,月佼心中感激,却又不免有些恼:“你向她约战,是事先讲好的切磋,还是偷袭?”
  “讲好切磋的,我还下了帖子给她呢。”怕她误会自己偷袭别人,纪向真急忙澄清。
  月佼生气地跺了跺脚:“既是事先说好切磋,她怎么能重手伤人呢?!这很不君子。”
  “许是她一时没拿捏好,”虽说纪向真的功夫不怎么样,襟怀却还是很有少侠模样的,“再说也是我主动找上门去挨揍的,没事。”
  月佼有些不甘心,总觉朋友被人欺负了,回书房的路上一直叽叽咕咕道:“将来若有机会,我替你报仇。”
  “你别放在心上,也不是什么仇怨,”纪向真忽然想起一事,便话锋一转,“对了,严大人替你办的那个身份户籍,是邺城的是吗?”
  “嗯,”月佼不解地点点头,“怎么了?”
  纪向真郑重地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将那户籍上的身份背景记熟了,到应考时,无论谁问你身份来历的话,你都要说你是邺城人,明白吗?”
  “不能老实说……我是红云谷的人吗?”月佼有些为难。
  她还是不太喜欢骗人。
  “严大人要避嫌,关于点招的事他不方便对咱们说什么,可咱们自己得有数,不能给他惹麻烦。懂?”
  其实月佼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但“不能给严怀朗惹麻烦”这件事她认同的。
  于是她忙不迭请教道:“除了不能说我是红云谷的人,还有旁的事需要注意吗?”
  纪向真想了想,“哦,对了,你总是直呼他的姓名,这样会让旁人有所揣测。”
  而他自己在严怀朗跟前听训一年多,京中是有人知道的,他这几日也在愁怎么摘出这事来。
  “揣测什么?”月佼茫然。
  纪向真“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当然是揣测严大人徇私啊!”
  在邺城时蒙月佼无心之语点醒,他已明白了严怀朗虽时常冷着脸,但在苛刻约束自己的苦心之下,对自己并不少照拂。
  因此他虽多严怀朗多有敬畏,但也是非常感激的,便自觉承担起维护严怀朗声誉的重担了。
  月佼皱着眉郑重点了头:“他根本就没有徇私,谁要是胡说八道,我、我……”
  “你要如何?”纪向真看她憋着气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逗她。
  月佼憋了半晌,怒道:“……我很凶的!”


第二十五章 
  腊月十九,立春。宜祭祀、祈福、开光、求嗣、嫁娶。
  此时离除夕只剩十余日; 京中已有许多人家在忙着置办年货、筹备年节筵席; 原本就忙得不开开交的严怀朗愈发脱不开身,就连纪向真都不得空时常过来与月佼作伴读书了。
  对红云谷的人来说; 整个冬季都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到立春之日便需恢复劳作,并没有“过年”这个习俗。
  加之月佼在红云谷中时,也时常是独自在木莲小院里关在书房看话本子,因此当下虽一时没了伙伴在册; 却也没有什么孤单落寞之感。
  她每日照旧读书练功; 偶尔有那么两三次独自跑去城中坊市间好奇溜达,却并不会过分贪玩,晃上一两个时辰便回家; 继续埋头苦读。
  晨起时见今日天光大好,她将小宅子洒扫一圈后,刚在书房坐下; 便听外头街巷中有热闹的奔走之音,不禁觉得奇怪。
  弦歌巷在京城最西边,并非繁华之所,多是外地进京来的人赁屋而居,街坊四邻之间大都不太熟悉,平日里甚少来往; 除了小孩子们爱在巷中嬉闹外,整条街巷通常都是清风雅静的。
  月佼打开大门; 就见一名衣着缃色云纹锦袍的女子拾级朝自家门口迎面行来,女子身后有一队迎亲的人停在街巷中,有人正将一串鞭炮往地上摆放。
  迎亲人群的正中,新郎与新娘分别坐在两匹马上,两人的尾指间以一根红绳相连;新娘头上精致的小金冠有细金线流苏垂下,隐约遮住含笑的眉眼,旁人却还是能瞧得出那是个风华正好的美姑娘。
  许是她突然开门惊到人,迎面而来的缃色袍女子愣了愣,继而露出温婉的笑意:“他们要放鞭炮了,我可否借姑娘家檐下站一站?”
  这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衣着雅致得体但并不过分华丽,神情举止端和婉柔,浅浅的笑意使人如沐春风;身形又偏柔弱,一看就是不曾习武的。
  见对方客客气气,月佼也弯了笑眼:“可以的。你若是害怕鞭炮的声响,可以站到门里来躲躲。”
  
  她骨子里本就是个热情随和的小姑娘,这种举手之劳、与人方便的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那女子感激一笑,正要说话,迎亲队伍中像是司仪礼宾模样的中年人扬声对四围笑道:“迎亲开路,经过贵宝地,要借宝地听个响,多有打扰,还请诸位街坊海涵啊!”
  虽说这家迎亲队伍只是路过弦歌巷,跟此地街坊全都素不相识,可大家对这样的喜庆之事自是乐意行个方便,并没有谁计较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反而纷纷道贺。
  那司仪礼宾便向出来看热闹的各家街坊送上精致小巧的喜气红封,连月佼也得了一个。
  月佼笑吟吟谢着接过那小红封,略侧了侧身让先前那缃色衣袍的女子站到门槛里来。
  女子站进来后,地上的鞭炮便响了起来。
  迎亲队伍中的年轻人们开始拥着马背上的新郎做些为难人的小小玩笑,整条街的人都跟着开怀,场面很是热闹。
  月佼瞧了一会儿,转头对身旁的女子笑问:“你是新娘子家的人,还是新郎家的人呀?”
  “我只是路过,没曾想就遇到迎亲的了,”女子笑着应了,温婉的目光随意在院中扫过,随口寒暄道,“小姑娘你独自在家吗?”
  “没有的,家人出去办年货了,一会儿就回来。”月佼笑得眼儿眯成一条缝,忍住心中的别扭。
  她不爱说假话骗人,不过严怀朗前些日子才叮嘱过她,不能随意叫人知道她是一人独居的。
  虽说她并不怕遇上歹人,可若是真有歹人打她什么主意,总不免会影响她读书的心情,所以她还是决定在这事上听取严怀朗的提点。
  待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过完场,那缃色衣袍的女子又含笑执礼郑重谢过月佼之后,便举步离去了。
  
  月佼高高兴兴收好那沾喜气的小红封,将门关好,便转身回书房接着看书去了。
  到日落时,有人敲门,月佼本以为是纪向真偷跑来找自己玩,开门一看却是皇城司指挥使卫翀将军。
  年过四旬的卫翀身着黛绿银纹武官袍,身姿高大挺拔,威仪凛凛,眉目间却是疏狂豪迈的笑意。
  因此前严怀朗已匆匆替两人做过引荐,这已是双方第二次见面。
  月佼本就不是忸怩怕生的性子,见是卫翀,便大大方方执礼笑道:“卫将军安好。”
  这些日子除了读书,她也学了一些寻常礼节,大约知道见什么人该行什么礼了。
  “小姑娘成日窝在家中不出门,也不嫌闷得慌?”卫翀豪爽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将手中拎着的一摞盒子塞到她怀里,“呐,严小二让带给你的,说让你只管专心读书,年货什么的他顺道替你办了。”
  那摞盒子拎在卫翀手中时看着像是轻飘飘的,可一塞到月佼怀里就几乎挡了她半张脸,还沉甸甸压得她朝后倾了腰背。
  月佼尽力抱稳怀中那摞盒子,抬起下巴吃力地问道:“严小二是谁呀?”
  “就是严怀朗啊,”卫翀疑惑地皱起眉,“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不知道他在家中排行第二啊?”
  月佼闻言躲在盒子后偷偷磨了磨牙,扬起笑音敷衍道,“哦,一时忘记了,劳烦卫将军跑一趟。”
  当初在泉林山庄的擂台下,她问严怀朗姓名时,他自称“严五”,没想到他在家中竟然是排行第二?真是奇怪,那当初为什么不说自己是“严二”呢?
  卫翀双臂环胸,笑着调侃道:“可不是劳烦了吗?那混小子说过几日还有东西给你,到时只怕还得劳烦我再跑一趟。不是我吹牛,满京城能有面子请动卫将军跑腿儿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完,你要惜福啊。”
  说着又叹了口气,将那摞盒子从月佼怀中拎了回来:“得了得了,瞧你那小鸡仔似的身板,我替你拿进去吧。”
  卫翀替她将东西拎进去放在庭中后,便匆匆赶着回家吃饭去了。
  月佼将那些盒子一样一样拆开来,有三匹裁制新衣的缎子、好几套书册,还有一些糖果点心和……一盒子剥好的炒松仁。
  “我只是不会嗑瓜子,又不是不会剥松子……”月佼皱着鼻子盯着那盒松仁,一对亮晶晶的眼儿却和红唇一同弯成喜滋滋的月牙。
  ****
  腊月廿七的傍晚,卫翀又来给月佼送东西。
  “这回东西多啊,”卫翀抬手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马车,“小半车呢。”
  月佼却皱了眉,连连摇头又摆手:“不要了,还给他还给他。”
  “你俩搞什么?找揍呢?”卫翀单手叉腰,简直要气笑了,“我只是没有严小二那么忙,却并不是不忙,怎么你们两个小混蛋都把我当碎催使呢?”
  月佼连声致歉,又解释道:“给您添麻烦了。可朋友之间不能这样,我总是让他破费,占他许多便宜,这样不好……”
  她明白严怀朗是好意,她也一直打算等自己真正安顿下来,定是要好生答谢他的。
  但在她的心中,朋友之间该有来有往。可自打认识严怀朗之后,她从没有像样的礼物给他,却承他许多关照。
  之前零碎的礼物倒也罢了,这回竟多到要用马车拉来,她要是再若无其事地收下,那她成什么人了?
  卫翀“啧”了一声,瞪她:“你自己同他说去。”
  月佼急了,正要说话,却忽然满眼疑惑地将目光定在卫翀身后。
  卫翀也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先是僵直了脊背,继而带着略显讨好的笑意迅速回身,低声唤道:“阿泓……”
  “你闭嘴,最好连呼吸声都别让我听到。”
  一声冷冰冰的娇喝,威风凛凛的卫将军几乎立刻成了鹌鹑状,连往日那挺拔如松的腰身都像霜打的茄子般有气无力。
  待那眸色清冷带寒的女子走到近前来,月佼不解地抬手挠了挠后勃颈,“你是前几日躲迎亲炮仗的那个姐姐。”
  “这位是昭文阁学士司沁泓,也是我……”卫翀挨挨蹭蹭凑上来与司沁泓并肩而立,殷勤引荐,却被她淡淡一眼得打了个冷颤。
  司沁泓对卫翀冷笑:“今日不是公务,请按辈分称呼我表姨;另外,请你先别插嘴。”
  月佼眼睁睁看着威风凛凛的卫将军又一次变成了鹌鹑。
  虽说司沁泓对卫翀不假辞色,可转脸看向月佼时,神色却柔和许多,眸中甚至一种难过的怜悯:“小姑娘,你别怕他。”
  “我不怕他呀……”月佼讷讷看着司沁泓的神色,心中惴惴,又一头雾水。
  司沁泓瞪了卫翀一眼,又安抚似地对月佼道:“是不是他胁迫你了?”
  一旁的卫翀瞪大眼比手画脚,却当真嘴紧如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月佼茫然极了:“胁迫我做什么?”
  奇怪的中原人,怎么都喜欢说话说半截呢?她听不明白呀。
  “阿泓对不住我忍不了了我跟她没关系她是严小二的人!”卫翀一口气不带喘地说完了整句。
  月佼傻眼:什么叫“她是严小二的人”?
  尴尬了片刻后,司沁泓讪讪瞥了卫翀一眼,“那你偷偷摸摸调府中的侍卫出来搞什么鬼?”
  “我可以说话了?”卫翀翻了个白眼,才没好气地低声道,“那是严小二给别人下的一个套,你别声张,也别问,懂?”
  司沁泓非常尴尬地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将事情解释清楚后,司沁泓再三向月佼致歉。
  不过月佼本就心大,倒也不计较她误会自己是在卫翀胁迫下养的外室,反而疑惑道:“卫将军为何这么怕你呢?因为你是他的长辈吗?”
  “我、我……”出了个大糗的司沁泓蓦地哽住。
  卫翀白眼连天地替她解释道:“她生气时就是我的长辈,不生气时就是我的妻子。”
  卫家与司家的亲缘关系那真是说来话长,总之两人之间的那个辈分是八竿子才打得着的那种。
  月佼再度暗暗感叹一声“奇怪的中原人”,忍不住又问:“所以,卫将军竟是怕妻子的吗?”
  给中原人做妻子竟这么威风的吗?堂堂皇城司指挥使,在生气的妻子面前竟也要像鹌鹑一样,这实在是太奇妙了。
  已然没脸见人的司沁泓一手叉腰,一手掩面,完全没有再说话的勇气。
  倒是卫翀理直气壮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定王殿下知道吗?”
  月佼瞪大眼猛点头,她这些日子读了那么多书,自然对定王殿下的事迹烂熟于心。
  定王殿下是当今陛下的舅舅,麾下将星璀璨,四十年前在西南边境上以少胜多击退强邻来犯,又助陛下一举扫定安王、平王两军之乱,是大缙战史上赫赫威名的人物。
  “当年就是他教我说,‘咱们顶天立地的堂堂儿郎,若是连妻子都不怕,那还有王法吗?’”卫翀高大威武的身躯愈发挺拔,满脸自豪,“所以,怕妻子是很平常的事,你不用太惊讶。”
  月佼点头受教,深觉“做中原人的妻子”听起来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
  不过她心中仍有疑惑:“卫将军方才说,严大人……下了什么套?”
  司沁泓闻言也抬起脸好奇地望着卫翀。
  卫翀有些为难地清了清嗓子,“别问别问,你俩都别问,也别同旁人再声张。各自该干嘛干嘛,事情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月佼迷茫地“哦”了一声,虽抓心挠肝,却也没再追问。
  最后她到底是没有再收严怀朗送来的那一车东西,请卫翀原样给他带回去。
  于是卫翀也懒得多说,点头应下,与司沁泓一道又向月佼致歉后,夫妻两便相携回家去了。


第二十六章 
  腊月廿九下午,纪向真过来看望月佼; 给她带些零食和小玩意儿; 又邀她去雅山纪氏的分舵一道过年。
  不过一则她不懂中原人过年的习俗,怕自己格格不入;二则也心事重重; 没兴致玩乐,便婉言谢绝了。
  她心中有实在有很多疑问,压着一脑门子糊涂官司。
  比如,当初在飞沙镇初见时,严怀朗为什么会说自己是“严五”; 而不是“严二”?
  司沁泓大人为什么会误以为自己是卫将军养的外室?而且还以为她是被胁迫的。
  为什么每回她出门时; 总感觉有人在周围偷偷跟着?
  卫将军说“那是严小二给别人下的套”,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卫将军为什么会说……“她是严小二的人”?
  她隐约觉得; 以卫翀那守口如瓶的架势,这些事惟有问严怀朗才会得到答案。
  然而,自腊月廿七傍晚; 她请卫翀替她将那车礼物归还原主之后,不但严怀朗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连卫翀也没有再来过。
  她疑心严怀朗会不会是因为她退还礼物的举动产生了误解,以为她要与他绝交,不做朋友了。
  好几次她想找严怀朗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可出门以后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去哪里找他; 于是她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继续读书。
  ****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午时过后; 半个月不见的纪向真喜气洋洋地来到弦歌巷,邀请月佼晚上一道去灯市看花灯。
  “我就剩半个月的时间了,看书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看花灯呀。”月佼揉了揉眉心,恹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
  纪向真“啧”了一声,索性伸手越过书桌,将她手中的书册拿走:“听没听过什么叫‘张弛有道’?难道凭多读这半天的书,你就能考出个昭文阁大学士了?”
  这话让月佼忍俊不禁,唇角微弯,无奈地嗔他一眼:“明知你这是歪理,可听着仿佛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既提到“昭文阁大学士”,她不免就想起了司沁泓;一想到司沁泓,自然又想到卫翀。接着便想起严怀朗……和那些困扰了她半个月的疑问,还有这些日子以来隐隐的惴惴不安。
  “对了,你知道严大人家在何处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话锋陡转让纪向真懵了一下,片刻后才答道:“哦,严大人啊,他家就是忠勇伯府啊。”
  “诶,你猜他今日在不在家中?”月佼若有所思地轻咬了下唇,隐隐有了些笑模样。
  纪向真疑惑地挠了挠额角,“你想去找他玩吗?那见不着人的,他甚少住在家中的。”
  月佼顿时笑意,不解地瞪大了眼:“不住家中?那是住哪里?”
  “他有时住在监察司的官舍,有时在他外祖父高密侯府上,”说着说着,纪向真摆了摆手,“哦,他近来不方便见咱们的,前几日我去拜年都被人挡回来了。我找掌事师兄问了问,据说可能跟下月初的监察司点招有关,大约是出了什么岔子,陛下要严大人避嫌。”
  月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扯上陛下了呀?为什么要避嫌?”听起来,严怀朗似乎是遇到麻烦了。
  “不好说,这事连我家掌事师兄都只打听到零碎几句,谁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纪向真一手环胸,另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满眼沉思。
  “反正,这回来应右司点招的人中,就数咱俩与严大人私交最近;眼下这阵势高深莫测的,咱们既帮不上忙,就最好自觉回避,少给他招惹些是非总没错的。”
  见月佼似乎有些替严怀朗发急,纪向真便又宽慰几句。
  毕竟严怀朗是忠勇伯府二公子,又是高密侯自小养在跟前的嫡亲外孙,加上他自己有功勋傍身,即便是当真在朝中遇到了什么麻烦,那也不至沦落到需要他们两个半调子江湖人帮忙的地步。
  月佼并不是个莽撞的糊涂性子,细细想想纪向真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便按捺下满心的困惑与担忧,一切等到二月初八点招结束之后再说。
  ****
  月佼最终没有拗过纪向真的盛情,在临近黄昏时与他一道出门去城中赏灯。
  临出门前纪向真嫌弃她穿得不喜庆,她便拿金粉朱砂在额间点了半朵烈焰木莲,算是添点喜色应了景。
  因弦歌巷在城西,纪向真是坐自家马车来的,于是二人便乘那马车前往灯市。
  元宵灯会算是新年里最后一场盛会,此时京中可谓万人空巷,一路上见到许多赶往灯市的车马与行人。
  到了灯市时天色已暮,整条街上被各色花灯映得流光溢彩,人潮涌动,到处是热闹的欢声笑语,隐隐又有丝竹凤箫之声混杂其间,场面很是喜庆。
  这是月佼活了两世头一回见识到中原人“过年”的氛围,好奇地跟在纪向真身后穿梭于人潮之中,渐渐也受了周遭感染,暂时忘却了心中那些烦忧之事,露出了笑脸。
  纪向真倒也不亏待她,领着她一路边走边买些小零嘴吃,又买了小胖娃娃模样的花灯给她玩。
  月佼笑嘻嘻拎起手中的花灯,与那小胖娃娃四目相对半晌后,乐不可支地对纪向真道:“真是奇怪的中原人,是谁想出来将灯做成这么多花样的?”
  “那谁知道,反正今日在这条街上,任你想要什么模样的灯都有人做得出来,”纪向真随口笑答,又踮起脚望了望前面人头攒动的某一处,“走,去猜灯谜。”
  路上人实在太多,月佼怕跟丢,便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像他身后的一条小尾巴似地任他拖着着。
  纪向真玩心重,在经过多日的繁琐拘束后,此刻全然如一匹脱缰野马,一径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月佼无奈地仰起头笑着轻喊:“纪向真!你慢点呀……”
  她这不经意地一抬头,目光无意间落在街边一间铺子的二楼上,凭栏处那个熟悉的身影让她脚下一滞。
  原来严大人也会来凑这种热闹的呀。
  今日的严怀朗着一袭靛青锦袍,衣摆有银线暗纹,长身秀颀,在璀璨灯火中负手凭栏立于高处,身后立了两名侍卫模样的人,十足清雅贵公子的气派。
  他身侧站了一位满脸大胡子的长者,长者着黑中扬红的玄色锦袍,贵重又不失喜气,看举止似是正同他说着什么话。
  许是那长者说了什么严怀朗不爱听的,他便一脸淡漠地转了头随意朝楼下人潮涌动的街市中望过来。
  月佼展颜一笑,想也不想地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许是她这个举动引起了注意,严怀朗的目光果然转了过来。
  月佼笑得愈发开怀,正要开口唤他,却见他一脸漠然地将头扭了回去,像是根本没瞧见她。
  笑意凝固在月佼的唇畔,有一瞬间她甚至听不到四围鼎沸的人声,耳畔一片寂静。
  她呆怔在原地,看着严怀朗转身走开,进了身后那间屋子。从头到尾,仿佛她只是热闹人群中的一个陌路人。
  可她很清楚,他分明就瞧见她的。
  仿佛有股寒意自月佼脚底一路往上,慢慢蜿蜒进她的胸腔。须臾之后,她觉得,自己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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