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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在下白无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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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入六道轮回的那一刻,她模模糊糊的瞥到了师弟淡漠转身后飞扬的衣角。
  千年的情分,最终在此刻画上了句号。
  在熟人的暗箱操作之下,在六道轮回里不知道沉浮了多少年的她,投胎在了一个富裕之家。
  从此不管承不承认,上辈子都二的很彻底的二师姐真真正正成为了邢家的千金小姐邢凌珍,聪明美丽,名冠京华,再嫁个千里挑一的良人,那就是无数闺阁少女梦中的理想典范——师弟果然很够意思。
  万分惋惜的是,无论是找熟人托关系的二师姐还是大开后门的小师弟都没有想到,本该在幸福的大道上高歌猛进到让人眼红的邢千金会像无数前辈一样在“良人”这一项上跌了个狗啃泥。
  然而真相是——当一个女人名满天下,就连三岁稚童都会哼哼她的名号的时候,那就离倒血霉不远了。
  小师弟谨代表地府所有工作人员发来贺电,并友情提醒亲爱的师姐,本店货物一旦离柜,概不负责。
  坑爹呐!
  不过此等深奥的人生哲理,不把中二少年玛丽姐姐汤姆哥哥七彩女神等魔兽魔王大魔王通通打倒是无法自行领悟的——就算是从商城用软妹币买了技能书也会因为等级过低无法使用的哟亲。
  你想体验史诗级的冒险吗?
  你想造就无人能及的神话吗?
  蜡烛牌吐槽神技,让你轻轻松松单刷大魔王!
  PS:使用等级LV。999
  那时候仅仅死了一次还忘记了的邢凌珍距离领悟这条真理还隔着几万辆解放卡车的距离,通俗易懂的形容是,从粉红少女到怪阿姨的距离。
  说到粉红少女,就不能不唠叨一下连邢女王也不能免俗的粉红少女常见错误妄想——我是特别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
  明明年纪已经到了用数字2打头了还穿着粉色米奇四处装嫩,实则内心稀烂的作者君表示其实自己勉强也可以挤进粉红少女的队伍,好羞涩~(@^_^@)~
  不要脸的作者君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正义使者——绿霸娘打上了正义的马赛克,请电脑前的小伙伴们保持镇定。
  两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性友人接受了本台的采访表示:
  友人A:“恋爱对于男人来讲更像是一场盛大的游戏,当你发现手里拿着的花朵没有路边的娇艳,自然就要换掉。当然,我这种异类不算入其中。”
  友人B:“师兄说的极是。”
  先不提友人A明显的自吹自擂和友人B的毫无主见,中心意思倒是表达的明明白白。
  显然这种犯过的错误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邢凌珍不值一提,虽然因为那一碗兑水的孟婆汤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已经栽过一次了,令人扼腕的是,虽然积累了经验值,可是丧失记忆的她完全达不到升级的标准。
  既然等级没达标,那就只好再死一次。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人诚不欺我。
  也许是上辈子的仙缘还未散尽,这一世的邢凌珍自幼便与其他孩子大相径庭,聪慧异常不说,乌鸦嘴更是一口一个准。
  凭着这张嘴,邢家小姐铁齿断天命的名声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最后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
  后来发生的事正如县志上记载的那般,被圣上金口玉言赞誉为神女的邢凌珍被派遣为监军,带着不知道是监视作用还是卖萌摆设作用的御赐侍从就这么奔赴了遥远的边疆。后面的发展就回归了作者极为苦手的正统言情套路,非要来个概括性描写的话,无外是邢监军料事如神,霸气侧漏之威武让人无法直视,众将全部给跪了。
  期间种种精彩,请自行脑补。
  什么?你说这是YY流的路线?
  你没看到下面跪着的一个将军特别英武不凡……对!就是那个跪在第三排左数第四个的小白脸!
  小白脸不是普通的小白脸,起码根据他的肤色应该叫小麦脸,他的身份按照正统言情套路不是正在冉冉升起的将星就是手握一方军权的有为英才,反正无论哪个都不妨碍剧情发展,请诸位看官按照个人口味自行套入。
  要是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一一设定,那邢女王的悲惨情史就没完没了了!别闹!这绝对不是作者在偷懒!
  先前说过,渣作者对于正统言情极为苦手,所以关于他俩怎么勾搭上的过程就用一句“你勾我搭,缠缠绵绵到天涯”来敷衍过去吧,反正总不能在边城苦地搞什么花前月下,折柳传情吧?
  事实证明,就算过了这么多年,邢女王看男人的眼光也没有丝毫的进步。谁叫她上辈子严格来说只接触了三个男性——师尊、师兄和师弟。
  明明当时跪在小白脸左边的将军A和右下方的小将B都是优绩股,就连淹没在最后几排里的将士C也是很有前景的潜力股,她偏偏就眼斜的选中了跌停的那个,最后只好破产认命,深陷囹圄,只待等死。
  这真是个悲伤地故事。
  邢凌珍上辈子死于过于天真,这辈子还是死于过于天真。
  上辈子她天真的相信着师兄的爱与誓言,这辈子她天真的一头扎进了水比海深的朝堂,她不懂得什么叫功高盖主,不懂得什么叫挡人道路,更不懂得人人在夸赞她的神奇背后深深隐藏的恐惧和厌恶。
  所以最后她只能坠入水底,长眠不醒。
  说白了,活了两辈子,邢凌珍也不明白什么叫人心。
  如果不是侍从冒死潜入牢狱,她甚至不知道那封置她与三百将士与死地的奏疏正是出自枕边人的授意。
  原因简单的过分,她在让敌人闻风丧胆同时,也成为了自己人眼下的阴影,曾经赞誉她的皇上对她警惕提防之心日重,而只要她在,无论取得多少战功,边疆所有的将士都会被她过于耀眼的光芒压得永无出头之日。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为了一座孤绝的高峰,压在了所有人心头。
  枕边人的身份麻痹了她的警觉,让她全心全意沉醉在温柔乡之中,全然忽视了对方眼中的不除不快。
  堪堪得知真相的邢凌珍制止了侍从私放钦犯的大不韪之举,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相应的代价。
  连同三百将士被缚于坑底的时候,她木然的任由一抔一抔的泥土从天而降,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哪怕一张口便是满嘴沙土,也撑着直面一双双充满了愤怒与仇恨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对这群被自己连累至丧命的下属承诺:
  “总有一日,吾等毕将卷土重来,血、债、血、偿!”
  同日,侍从在袭杀了风头正劲的年轻将军后自戕而死。
  侍从名为钟淼,将军叫做陆涅。
  如果邢凌珍没有喝那碗孟婆汤的话,她大概会在看到陆涅的那一刻就吓得慌不择路转身逃跑,要是略微阴暗点趁机打击报复让他一无所有也未可知——就凭他和师兄同名同姓还有一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陆涅这个名字代表了邢凌珍两世的凄苦,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份凄苦会生生世世轮回下去,噩梦永不终结。

  第六章 饕餮入宴

  沉默着送走了邢凌珍,从头到尾二人没有什么像样的交谈,甚至于男子的眼神都没有从茶杯上移动一下,茶水里映出的少女正挽着袖子与一摞又一摞的碗碟奋斗,洁白的衣裙上水渍蔓延,一块块的湿痕格外惹眼。
  男子保持着观察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玄关再次响起脚步声才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清来人后,在心底不动声色的“啧”了一声。
  这次来的是个道骨仙风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乍看一下让人如沐春风。当然,在主人眼里则是怎么看怎么虚伪碍眼。
  主人不由得在心底的庆幸,幸好他和邢凌珍没有碰上,而是刚好打了个前后脚,不然他这间小庙非得让他们拆了不可,不,应该说是后者故意掐算好了把前者避了过去。
  男子并没有像对待邢凌珍那样漫不经心,虽说慵懒的姿态未变,眼睛却是一瞬不眨的盯着来人,可以看出内心是警惕万分。
  开玩笑,一个得道已久的地仙拜访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就算走个形式也要表明自己对其万分忌惮,这是起码的礼貌。
  “师弟,真是许久未见,”不速之客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自觉,反而是非常自然的在对面的藤凳上落座,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反正主人永远不会开口招待他,也没有什么招待的必要,你见过仙人和魔头把酒言欢吗,何必自找不痛快,“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九百年了吧?”
  男子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他可不记得上次面对面的交锋愉快到了可以拿来寒暄的地步,果然是活的长了,就连脸皮也可以炼制成法宝拿去砸南天门了吗?
  师姐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以为与自已一样陷入无限轮回的男人已经成仙了吧?
  不,确切的说是做梦也想不到,与自己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只是这个男人的一个身外化身吧?
  如果她还能做梦的话。
  为了成仙不惜囚禁相爱的师妹,甚至亲手剥夺她的灵根去讨好他人,做下了这一切还能顺利成仙才是天地间的一大笑话,就算他真的对师妹没有丝毫感情,也无所谓产生心魔,天道因果循环也不会这么轻松地就放过他。
  更何况,陆涅压根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是真的爱着自己的师妹,从囚禁师妹的第一天起就宛如生活在地狱之中,哪怕偷偷的去看师妹一眼,都足以让他在痛苦和悔恨之中不得超生,可是,让放弃成仙,对他而言是比下地狱更加可怕的事情,因此尽管痛苦不堪,他也再未踏进过密室一步。
  假如任其发展,相信不用任何人动手,他自己就会在成仙之前崩溃于自我折磨,于是,这个男人只好剑走偏锋,踏出了常人不愿意也不可以踏出的一步。
  他耗尽心力制作了一个身外化身,将自己的七情六欲全部逼入了化身体内,然后将化身投入轮回,以期消除满身的因果业力。
  这个方法不可谓不妙,起码凭借它,陆涅顺利的渡劫成仙,踏入了地仙之境;这个方法不可谓不糟,它也是让陆涅停留在地仙之境上万年,看不到飞升天界可能的罪魁祸首。
  想要依靠化身作弊蒙骗天道?
  抱歉,天道又不是某宝过双十一还全场五折成仙大甩卖。
  想要作弊的后果就是,化身跟投胎的师妹纠缠不清,别说了却前尘了,这些年积攒缠绕的因果业力要是能具现化,编成一条登天梯都绰绰有余。
  虽然万分不情愿,男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完美的演绎了老妈子这一角色的师兄,跟自己是一路货色。
  所以他对师姐的境遇没有丝毫的惊讶和诧异,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应验感,就像自己为了长生坠入魔道,师兄为了成仙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但是,了然不代表赞同。
  总是在暧昧的边界上徘徊,既不愿为了目的彻底堕落,也不愿死心塌地的认命,最后落得不上不下,害人害己。
  啧,真是拉低了整个师门的智商。
  全然不知已经被师弟扣上了“师门之耻”的陆涅面对意料之中的冷遇没有半分抱怨,不如说,要是师弟真的亲亲热热的有问必答,那才会把他这个万年地仙吓的走火入魔。
  “想来为兄的来意,小三你再清楚不过。”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柳无常,接下来的必然是炸毛的“你才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而放在师弟这里则变成默默地在“我的仇人”名录上的陆涅这一项上又重重的记了一笔。
  哼,本尊是注定要成为人生赢家的男人,等本尊……
  且慢!师弟你的人设里面没有中二这一项!快趁还来得及把这一句话从台本上划掉!
  “九百年前不慎将你卷入我们的私斗,为此为兄心中常怀愧疚,”说着感性的话,陆涅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况且我与小二,也该有个了结了。”
  男子曲起食指,在瓷杯上轻轻一敲,绿色的茶汤带着映出的少女荡起了一丝波纹。
  嘴上说的情真意切,实际上人间缺乏仙气,陆涅以地仙之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只怕再勉强下去,修为也无法再进。
  陆涅等了上万年,他不想再无意义的等下去,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要么飞升天界,要么转修他途,据陆涅瞻前顾后的性格而言,他是绝不肯选第二项来个破而后立的。
  这样一来,方法只有一个了。
  陆涅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对他说这一通话,自然为的不是什么师兄弟叙旧抒情,他的未尽之意,二人都一清二楚——这一次,我和小二,你选哪边?
  前两次斗争,他都顺应形势站在了师姐那方,要说他是出于义愤心甘情愿的讨伐负心汉,那真是鬼都不信。
  说白了,最重要的还是天枰上的砝码哪边更重。这也是今日邢凌珍和陆涅相继拜访的真正原因。
  九百年前的那个“不慎”到底真相如何,三人心知肚明。
  若从因果循环来看,顺着九百年前的做法才是正确的选择,可就像他一直不告诉师姐身外化身的真相一样,她与他们之间的层次相差的越来越远,远到了就算知无不言也毫无意义的程度。
  设想一下,若他告诉师姐真相那又如何,只会让她看清这场闹剧后万念俱灰而已,一场复仇就因为双方实力境界过于悬殊而变成了一场滑稽大戏。
  邢凌珍拼尽全力,陆涅不痛不痒。
  男子对着茶杯又是曲指一弹,突然展颜一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
  师尊生前最害怕的场景终于上演,他们三人到底是化为了永不满足的饕餮,完全投入了这场以私欲为名的盛宴。
  最后是得偿所愿还是作茧自缚,全看个人手段。

  第一章 梦做多了总会成真

  邵雨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梦里——一个千篇一律的噩梦。
  “醒醒!快醒醒!”
  身旁有人在急切的推攘着他,焦急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冰凉的手在他脸上来回的拍打,邵雨琪认命的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连雀斑都一清二楚的脸。
  “雨琪姐,你可算醒了!”身着葱绿色丫鬟服的小姑娘对于他的苏醒外份惊喜,卷起衣袖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珠。
  邵雨琪懒得搭腔,说实在的,他根本算不上认识这个哭的满脸豆花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方,更不想被人喊什么“雨琪姐”,况且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他刨根究底的问下去,对方也会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把他无视的彻彻底底。
  算了,不过就是场梦而已。
  没错,这只是场梦。
  麻木的扫过小丫头又变的泫然欲泣的脸,邵雨琪对她接下来的话可以倒背如流。
  “雨琪姐,方才前厅传来消息说,红苕姐她……没了,”不出所料,小丫头直接忽视了他的所有反应,自顾自的絮絮叨叨,“表少爷让我们瞒着小姐,可是红苕姐毕竟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大丫鬟,这怎么瞒得住呢……”
  事到如今连问一问的兴致也消磨的一干二净,邵雨琪撇了撇嘴,小丫头照例对他这个非常粗鲁的动作视若无睹。
  其实,邵雨琪保持沉默的原因很简单,他实在无法面对开口后的悲惨人生。
  “……红苕她……是怎么去的?”
  这柔弱中带着颤抖的声音是谁的!到底是谁的!他压根不想说话,所以绝逼不是他的!
  无论经历多少次,邵雨琪都坚信自己绝对无法淡定的面对惨淡的事情,无论是对这张根本不听话的嘴巴,还是这把轻飘飘柔弱弱的嗓音。
  “红苕姐她……”小丫头低声啜泣起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竟、竟然……一头磕死在了柱子上,表、表少爷已经命人拖出去好生安葬了。”
  对比小丫头的悲伤害怕,邵雨琪的毫无反应格外扎眼,反正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耗费精力按照剧情发展摆表情的是猪。
  说实话,他对这个剧情发展很费解啊,谁来给他一个完整的人物设定,让他搞清楚眼前这个熊孩子到底在说啥?如果真像地府第一研究室宣布的那样,梦是人心底的潜意识在作祟,难道他的潜意识就是想跑去当大户人家的丫鬟,在顺便演演狗血泼天的话本剧情?
  别逼着他呵呵一脸啊喂!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身体却按照剧情发展自发动作着。
  这只是场梦。
  邵雨琪再次在心底默念,木然旁观“自己”失魂般的在长长的游廊里游荡,尽管这个“自己”刺眼的姿容秀美,纤细无力。
  再往前一点,他不禁默念,再一步,对,就是这里。
  当他看到“自己”走到左数第四个窗口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深深吁了一口气,这场古怪的梦终于又要结束了。
  霎时间,天旋地转。
  猛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邵雨琪在看清这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卧房后,也不管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他确认般的望向自己的左边,依着他睡的女孩仍沉浸在梦乡之中。
  此刻,他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什么红苕触柱而亡,真是无比荒唐的梦境,梦就是梦,无论做多少次都不会成真。更何况,他邵雨琪哪怕顶着一个娘娘腔的名字二十多年,本质上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纯爷们啊!
  柳厌离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梦里——一个被盘子和碗碟包围着大合唱的噩梦里。
  梦里堆积成山的碗碟一边化作一个巨人,一边唱着“向前进!向前进!”,眼看就要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在碗碟巨人抬起那张足以一下子就把她碾成肉酱还绰绰有余的左脚时,她奋力挣扎,总算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
  不过,要是早知道醒过来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景象,她宁肯回到梦里跟碗碟巨人大战三百回合。
  这样的景象是指——她枕在邢凌珍的膝上。
  柳厌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的情况是,她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而邢凌珍坐在床沿,她的头不仅枕在鬼之女王的膝上,甚至鬼之女王还用手温柔的梳理着她的鬓发。
  毛骨悚然。
  真真是毛骨悚然。
  这是柳厌离第一次与邢凌珍如此接近,近到她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得到这个认知的那一瞬间,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头破发麻是何种感觉。
  中招了,这毫无疑问。
  鬼根本无法入睡,自然不会做梦,更不可能大汗淋漓的醒来,可她却确确实实的有了以上体验,那只有一个解释,她被拉入了自己的某一段记忆之中。
  好歹是在酆都包子铺当了几日洗碗工,她对这个能够与荀记棺材铺做对门的地方不再一无所知。
  包子铺的老板虽然长了一副正正宗宗的奸佞小人相,却是数量极为稀少的善鬼,充分以身为例说明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善鬼,大概是时尚数量最为稀少的鬼怪,不,单说是鬼怪已经不太合适,应当说是鬼仙。
  想要成为善鬼可谓是难如登天,首先,要几世一生行善德行不亏,其次,要半路枉死却不沾半分戾气,光是这一关就将大部分的枉死鬼拒之门外了。
  嗯?你问为什么要半路枉死?
  能寿终正寝谁还来当鬼这么没前途的职业啊,早就去享受了美好的新人生了哟亲。
  与其他鬼怪不同,善鬼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也不允许产生任何的恶念,他们存在的唯一的意义就是镇压一方气运,因此在同一个地方,你几乎找不出第二个善鬼来。
  资源本就稀缺,配置急需合理。
  每一个善鬼都怀有功德在身,不受任何攻击,不被任何人窥视,在他们的领域里,没有人能随意行动。柳厌离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乖乖的呆在包子铺的杂物间里,百无聊赖的数着房顶的水污排遣寂寞。
  包子铺老板作为镇压酆都气运的善鬼,其存在的年数之长,其修为之高深,都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就算是鬼之女王邢凌珍在他面前也跟吃奶的娃娃没两样,想在他眼皮子地下偷偷劫走某个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排除素有不可能的选项后,最奇葩的那个就是真相。
  柳厌离相信自己还呆在那间破破烂烂疑似漏雨的杂物间里,眼前怎么看怎么眼熟的雕花木床,只是一个幻境。
  正确来说,是邢凌珍通过挑起她隐藏的某段记忆,再巧妙地代替记忆中人出现的障眼法。
  毕竟,善鬼不受任何攻击,柳厌离却不是。

  第二章 母亲总是在孩子的人生中扮演BOSS

  对于不幸暴毙而亡的娘亲,柳厌离的记忆模糊的离谱,除了她身为皇族的高贵明艳以外,她的模样、她的习惯、她的喜好,乃至性格做派,是尊贵不可亲近,还是温柔慈爱,竟然全部变得模棱两可,以至于娘亲二字最终只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柳厌离不是孝顺的女儿,在成鬼的无数岁月里,她甚少回忆起自己的娘亲,她害怕在重温心底的温暖时,只能记起一个被岁月侵蚀成白蒙蒙的雾团。好在,这些被孟婆汤强行忘却的记忆只是被深深的埋藏起来,没有被彻底剔除出大脑。
  在她不甚可靠的印象里,娘亲的身世经历了很大一番变动后,才得以成为后来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而这些变动的起因,便是娘亲的生身父亲——她的外祖父。身为亲王的外祖父并不是一个只知依靠祖宗荫庇的纨绔,赫赫的战功巩固了他在朝堂之上无可动摇的地位。他立下的彪炳功绩足以遮盖高贵的出身,甚至在娘亲说亲时,排在第一位的也不是强调血缘的郡主,而是大将军家的三小姐。
  外祖父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然先帝驾崩于南巡的途中后,也不会跳过了遗留的先帝幼子,顺利成章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之后,娘亲也由侍郎夫人变成了最为高贵的长公主,父亲也由原本的尚郡主变为了尚公主,风头一时无两。
  可惜,常年的戎马生涯给外祖父带来了无人可及的荣耀和威望,也带来了无数隐疾和病根,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将他谋筹了一辈子的位子最终留给了大儿子。
  娘亲往上有两个哥哥,他们是否因为继承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互相争斗,柳厌离不得而知,可是比起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一张棺材脸的大舅舅,她与时常来看望妹妹,还陪她玩举高高的二舅舅更亲近是不争的事实。
  二舅舅为人开朗直率,颇有用兵天赋,被称赞为肖像其父,获封将军的他到底有几分真心为兄长开疆拓土尚不知晓,但是对自己唯一的同母妹妹到是真心疼爱,光是不顾父亲宰相之子的身份,让丢了娘亲颜面的他活在惊悚的磨刀声中不提,怕妹妹唯一的女儿受到轻慢,他放弃了巩固地位的大好良机,亲自上门给自己的世子与刚满月的柳家千金定了娃娃亲。
  奇怪的是,比起志得意满的爹爹,娘亲对于这门亲上加亲的婚事并不怎么热衷。
  回头看来,爹娘的婚事中透出了浓浓的军政联姻的气息,要是娘亲没有嫁给代表文官的父亲,外祖父的登基之路必然多生磨难。如果可以,柳厌离很想知道,在这场政治联姻之中,爹娘的感情到底有几分,若是真像对外宣称的那样青梅竹马、郎情妾意,那为什么通房会先于主母有孕,为什么娘亲身体无碍十几年只有自己一个孩子。个中缘由,在爹娘俱亡的现下,和爹娘到底因何暴毙一样,恐怕会成为永远的谜题。
  柳厌离无法想像在生前无忧无虑的生活之下汹涌的暗流,就像她早已记不清娘亲微笑时的容颜。
  没想到的是,在九百多年后,她还能在阴差阳错之下重温当年母女相处的细小片段,即使应该是娘亲的位置上坐着她唯恐避之不及的邢凌珍,而他们之间的对话也离温情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也许是因为身处最柔软的记忆之中,柳厌离连质问的语调都下意识的披上了柔和的外衣。
  “来看看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轻轻抚摸她的额头,邢凌珍用同样温柔的语气回答道。
  “卧槽!你上次玩老娘玩的那叫一个开心,老娘没找你就算厚道了,你竟然还敢腆着脸上门要债,小心老娘去酆都镇消费者协会告你!”
  当然,以上内容就算借柳小姐一百个胆子,再把她灌醉,她也是不敢在睡梦中透露出来的,但这不妨碍她在内心让奔腾的羊驼用蹄印踩出来。
  上一次没有经住诱惑,被邢女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惨痛经历她还没全忘光呢!
  嘴上说什么让她自己揭开真相,结果她除了悲惨的得知自己生前无节操的对着亲哥哥小鹿乱撞,而且小鹿乱撞的对象还想弄死自己以外,啥都一头雾水好吗!
  你倒是说说我老哥为什么要弄死我啊!
  最坑爹的是她上辈子是自杀的啊!是自杀的!等她自杀的时候兄长的尸体都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好吗!一个线索都没给是闹哪样啊摔!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也许是柳某人的怨念过于浓厚,邢女王明显接受到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既没有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的喊“妹妹”,也没有趁机发表什么灭世感言,邢凌珍一反故弄玄虚的常态,对柳无常认真解释起来。
  如果一句话也算认真解释的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这句话实在是意味深长,起码等于变相承认了当初柳家灭门惨剧确实是人为而非天灾。
  柳厌离实在想不通她们家怎么会跟鬼神扯上关系,要知道人间的皇亲国戚对于邢凌珍这样的存在而言毫无意义,就算是她自个,用链子捆着拖走的九五之尊没有一千也由八百了。
  到底谁会对她们家出手呢?在这其中邢凌珍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还有能让邢凌珍顾忌到无法说出口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环套一环的疑问顿时搞的柳某人头都大了。
  拜托,她是白无常柳厌离,不是某个瞪谁谁惨死的万年小学生,更不是神探狄某某好吗!
  邢凌珍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柳无常,反而兴致勃勃的帮她梳理这不听话的额发,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柳厌离偷着恨恨的瞥了悠闲的邢女王一眼,老妖怪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等等,老妖怪?
  这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以彗星撞地球之势在她堵塞的思路上生生撞出了一条血路。
  说起来,她们家确实跟一个老妖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最亲爱的七舅老爷荀某某。
  柳厌离的心就像被咬钩的鱼漂一样沉了下去,仿佛是回到了刚刚得知兄长想杀自己的时候,大概是发觉了她情绪的陡然低落,邢凌珍安慰般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邢凌珍的力道很轻,轻柔到能充分的感觉到对方从心中透出的温柔。
  说实话,柳厌离对这样的邢凌珍有些陌生,她自六七百岁时就与邢凌珍相识,至今已逾三百多年,说是老熟人也不为过。可这三百多年,她每次遇到的邢凌珍都与上一个有些微差别,从初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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