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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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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顷棠轻咳一声,移开渐眯渐柔的视线。沉默片刻,板正姿态道:“事实上; 本将军也想知道。”
“你,你你你……”薛云希眸中再次聚齐明火,“你不知道,不知道还占本公主便宜?”
风顷棠愕然瞠目; 又惊又无奈地瞪着她,“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刚才。”
他有口难辩,转而去问司檀:“我占她便宜了?”
司檀迷蒙忽闪着长睫,完全不知他们说到哪里。她很认真地再将他们之间的打斗在脑中回演一遍,茫然摇头,“我不知道。”
风顷棠再次无言以对。
薛云希愤愤添了清茶,像是要以此浇灭那团发不出的火气一样,仰头倒进肚里,“白瞎本公主那一通绞尽脑汁的夸奖,居然说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你早说啊!”
她说得占便宜,不会是指的这个吧?风顷棠再次忍了要将她掐死的冲动,“太后应承,陛下亲笔,本将军要是有办法,还来受你鞭子做什么?”当他很愿意娶似的。
还容易看到的曙光,被一阵夹带闪电的雷雨掩盖,薛云希被雨浇个透彻,又像是被霜打了,根本不想再与他争口舌,蔫吧吧地撑着额头靠在矮几一角。
真要嫁吗?
她扭动脖子,瞥一眼与她同样闷沉无言的风顷棠。
上将军呢,还是出自风家,身份地位比那个人应该好多了。如果真没办法,大不了硬着头皮嫁呗!反正,风顷棠也不喜欢她,大家很公平。
算算时间,那人,参与谋反,应该……不死也快了。都是要杀她的,她还不要脸地惦记个什么劲?
呸,她堂堂大梁长公主,如花似玉的人儿,搞得跟没人要了似的。
突然的静寂,让静然坐在一侧的司檀不知如何是好。她看了看锁着眉头的薛云希,又看了看面容沉静如潭的风顷棠,心生同情。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
她只能干坐着,干看着,干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亭后堆叠的太湖石深处,隐约有谈聊声传出。紧接着,便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那假山往东,直通正厅,会是谁呢?司檀转过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出口处。同时高高竖起耳朵,欲仔细辨一辨,其中有没有闻亦。
沉稳闷重的步子,落地快慢不一。不是闻亦。闻亦平日行步轻缓匀称,如风掠影,是相反的。
她屏息凝神,两只眼睛骨碌碌转动一圈,继续竖耳听着……
温风卷起枝头残瓣,终是送来了可撩动她心跳的熟悉声响。司檀梨涡轻陷,笑眯眯地弯起眉眼,自软垫上爬起身来,就那么随意拨两下裙摆,便小跑着出了六角亭。
叠落的山石内,松影缓移,清然若风。渐行渐近,司檀笑意趋深,甜糯唤一声:“闻亦。”便如往常一样,朝前猛扑过去。
“呃……”还有外人。有所意识,司檀急刹收了脚步。可她跑的太快了,停的又突然,惯性催使她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刚刚好,没能扑过去,却紧挨着他。
闻亦面露温色,含笑捏捏她沾着湿气的鼻头,“兔鼻子真灵。”
“我是用耳朵听的。”司檀舔舔唇瓣,凑上前小声道:“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厉害吧?”
她小眉毛一动一动,一脸的得意相。尤其要求夸赞时,嘟嘟的唇珠红软饱满,诱的他抑不住就想要低头尝一口味道。
虽说这味道他已尝过许多次。可他觉得,每一次都不一样。
他最终还是忍下了,笑着点头,道:“特别厉害。”
司檀被夸得要翘起尾巴飞上天。越过闻亦,见他身后还有一人,便立马收笑,一本正经地端好外人面前的乖顺模样。
闻亦介绍道:“这位是纪惏,纪先生。”
纪先生?先生不都是大袖宽袍,飞发扬带的自在人吗?他怎么看起……一点儿也不像。一身上好精绣锦衣,银冠玉面,跟个话本上描写的堕落公子哥儿一样。
不过他长的不错。长眉斜飞,清俊俨然。鼻梁直挺,协调勾勒出一道完美弧度。恍如精雕细琢过的面容无一缺处,尤其那双眼睛,聚了一汪幽潭一样,可真好看。
这样痴痴地盯着外人看,眼看就要流口水了。闻亦明显不悦,抬手狠掐一把她的脸。
司檀终于回神,微吐口气:都不轻点儿!她瞪了闻亦一眼,撇撇嘴。再抬起头,勾起唇角,挤出一道妥帖笑意,面朝纪惏微一颔首,算是见礼。
待她目光下移,至纪惏腰间时,顿时一滞。
流云如意佩。这不是,长公主先前珍视不已的那枚玉佩吗?怎么会,在他身上?
莫非……他就是长公主那要死要活的心上人?
要死要活这个词,用的过于夸大了。不过想想长公主近来的异样,也没什么不妥。
司檀像是发现了特别大的事情,似惊又似喜,眯起眼睛贼兮兮一笑,一副我已明了的态度。
纪惏被她这奇怪的眼神打量的发憷。只觉得心头漫起一阵又一阵阴森森的诡异气息。可到底是没问她这是何意。回了礼,便随着他夫妻二人之后,迈进六角亭。
薛云希见司檀跑出六角亭,只猜是她那宝贝夫君回来了。本来就烦,哪还有心思去听是有几人。
她注意到风顷棠追随着司檀往外的灼灼视线,低声随口道一句,“再看也不是你的……”
风顷棠竟破天荒地笑了笑,没说一句话。
他不是一向简单粗暴,今日见鬼了?
薛云希暗道一声:无趣。便耷着眼皮,百无聊赖地摸向矮几,转动起精巧的冰裂莲纹青瓷茶盏。
“风将军也在。”闻亦不浅不淡地道一句,拉着司檀软绵绵的手,自在落座。
风顷棠眼皮都懒得抬,不挪不动地,就坐在原位。颇有几分泰山难移的架势。
“表……”薛云希手一抖,茶盏落在地上,在青灰地砖上肆意打起圈来。
她想过千万种再次遇见的场面,在水牢,在刑场,在暗室,或者……在乱葬岗。
她唯一没想过的,是他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在梦里千百次臭骂过他,鞭抽过他……甚至,拿剑朝他身上戳一个个带血的窟窿。
她明明是恨极了他的。可梦醒过后,她总是惊地一身黏汗。心会疼,呼吸会凝滞,连同她一向灵活的四肢,都麻木到没有知觉。
她说恨,其实更恨的自己罢。
他说爱她,她信了;说要陪伴她、保护她,她也信了;说不惹她生气,不骗她、不疑她、不弃她……只要是他说过的话,她统统都信了。
可结果呢,她的信任,换来的是他的得寸进尺。
她是堂堂大梁长公主。父皇在时说过,她生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来雨的。
她不要风雨,只要一心一意。很难吗?
应是很难的罢。
薛云希自嘲地笑了笑,黯然垂眸间,好比狠命撕扯的心口,百味凝集。
他总能想起他好的模样。都这样了,还能记起他的柔声安慰,他的笑意绵绵,以及他偶尔的炙热碾转。
罢了。
在他坐镇为薛明武谋划反叛的时候;在他命人狠命围堵她的时候;在他派死士沿途追杀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所有,再是令她留恋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了。
他死与不死,也都再与她无关。
明明看见他来,却视若无睹。纪惏失落,更多的是无奈。他隐忍上前,主动示好,轻声问:“伤可好了?”
在耳边萦绕不去的熟悉音色直抵心头的柔软。薛云希肩头微颤,低垂双眸中,秋水深沉。
伤可好了?老娘的伤还是你赐的,好不好关你毛事。
她自当是没有听到,淡然捡起砖上静止的茶盏,不应亦不答。
“问你话呢!”纪惏扫过亭中诸位,捏了捏拳头,尽量压制着不去提起她来抽一顿屁股。
薛云希一掌拍在几上,响彻亭中的响动,震地司檀缩着脖子往闻亦怀里钻去。
还以为她又要甩鞭子发泄,谁知在众目之下,竟勾起极为惑人心神的笑意,侧过头朝着风顷棠抛了个魅眼,“将军明日再来哦——”
本是酥软道骨头里的声音,眼下对风顷棠来说,还不如甩一鞭子来的痛快。
他招谁惹谁了他?这对他来说,已不是惊吓,而是惊悚。
薛云希全然不去顾及风顷棠作何感受,脸上又有多难看。纪惏如何,他更是无心去看。本公主高兴,不许吗?收了笑,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步向青砖小道。
“站住。”纪惏忍无可忍,嗓音拔高,凶巴巴吼了一声。
薛云希嗖地一下转过身,手中银鞭乍起利钩,宛若一道飞泄而下的急流,不偏不倚,直向纪惏抽去。
“你让本公主站住就得站住,你算老几!本公主天都能上得,凭什么要听你的?”
纪惏不闪不避,硬生生承了她一鞭。
与风顷棠交战,她只为散散火,银鞭上的机关极少开启。尤其在往风顷棠身上甩时,她刻意关闭了的。
可抽在纪惏身上的这一下,可就不一样了。乍起的回钩倒刺撕皮扯肉,也就须臾之间,他前胸后背,银鞭所及之处,一片殷红,血肉模糊。
司檀呲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见识到,外人传的甩一鞭半死不活是什么样子了。
果然厉害。不光厉害,看着都疼。
闻亦慌忙伸手挡在司檀眼前,将她往回裹了裹,轻声道:“别看。”
司檀乖乖点点头,不再好奇。
已经很久没用鞭子抽人,薛云希抽出去的那一刻就心疼了。可她不能承认,也不能表现树一丝一毫的的软弱,道一句:“有病!”再次转身回走。
纪惏岂会准她这样逃脱,阔步跟上去,将她拽进自己怀里。“你都不看看我伤势,就这么走了。不是说不再丢下我的吗?”
他还有脸委屈抱怨上了?
薛云希气恼不已,挣扎、啃咬,撕扯,尽数用上,却还是被钳制地动弹不得,越想越不气,憋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你都要杀我,还不让我走吗?留下来被你砍,还是再被你射一箭……”
“你个骗子,乱臣贼子。你怎么还活着,你凭什么还好好活着。你该被皇兄千刀万剐的!”
“蠢蛋。”纪惏道:“谁是乱臣贼子。我要是真反了,还能回来寻你。”
“说我要杀你?两千死士帮你砍去一半。你见过谁这样杀人的?”
薛云希终于安静了……
好半晌才有了反应,她盯着纪惏的脸,道:“你说什么?”
“你他娘从开始就在骗我。”薛云希趁着他手臂有所放松,一掌将他推了出去,“给老娘滚远点,越远越好!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
“别生气了。”纪惏耐心跟上去与她解释,“我并不想骗你的,我这不是……”
他也很无奈。
眼看着薛云希就要离开,根本无心去听他慢慢说。纪惏心一横,干脆利落地跑上去……
接下来,是一阵杀猪宰羊般的惨叫——
司檀眼睁睁地看着纪惏将薛云希扛走,毫不同情地大笑起来。这纪先生得多大能耐,敢这样对待长公主?
“臭淫贼,刚刚还说是朋友的,救我啊!”
“表哥——”
“小表嫂——”
“救……”
纪惏环视一周,见院中仆役们纷纷止步围观,黑着脸,一巴掌抽在她屁股上。“给我安静点儿!”
要命了。当着这么多人被打了屁股,薛云希脸胀的通红,恨不得撞死在他身上……
现在死还来得及吗?
☆、幽怨不满
随着哀嚎声的戛然而止; 春园归静。几许缤纷相融轻漫,有暖香漾亭,沾染薄裳。
“就这么被扛走了——”司檀笑得脸颊发困; 待面上的那弯弧逐步回拢; 她轻轻鞠着揉了揉脸。
“怎么,还没被她闹够啊?”
“不。”司檀摇摇头。长公主是太闹腾; 可有她在不无聊嘛。她笑说道:“我不过是在担心,纪先生会不会一生气; 打了长公主。或者惹长公主一个不高兴; 再甩一鞭子给他。”
“担心的倒是不少。”风顷棠不禁轻笑一声; 道:“那种疯子,有的是人收拾她。”
司檀怎么看着,他都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朝他撇撇嘴; 道一句:“小气!”不就挨了几鞭子嘛,大男人还记上仇了?
出乎意外的甜软音色,让风顷棠稍一怔愣。暗自回味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他小气。这不是在挑衅吗?风顷棠勃然冷怒; 唇畔笑意还未散尽,肃然犀利的眼神便落在了司檀身上。
他道:“胆儿不小哈?”
好凶。司檀肩头一颤,怯怯瞄了一眼过去。正对上他宛若落叶铺秋池般的深沉棕眸; 其中凝结的厉色化作威压,迫使她心虚胆寒。
她习惯性的又往回缩缩脖子。
闻亦冰凉的大手缓移过来,将她发着虚汗的手指严实包裹。瞬间驱散了她的惶恐。
对啊,她可是有闻亦的人; 她害怕什么?
这些天来,除去与长公主掐架斗嘴的时间,风顷棠都极少说话,也极少生气。她早就已经不再惧怕他了。
今有闻亦在,风顷棠再厉害,也不能欺负她,更不能打她。
如此一想,司檀的胆子果真肥了不少。不待闻亦开口,她微微直起身来,极显傲娇的蹙蹙鼻头,朝着一脸阴郁的风顷棠轻哼一声。
这明显就是在说:我就说你小气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能狐假虎威的再张扬一点吗?风顷棠见此,不由嘴角抽搐。面上原本骤然而起冷意,也悄然之间隐于无影。
看吧,他果真不敢打她。司檀得意极了,转过头来望着闻亦,泠泠浸水般的墨色珠玉,散发出的条丝光线,无不在央求肯定。
这样孩子气,真是叫人没有办法。闻亦尤显无奈……
正要如她所愿给予肯定,侧眸竟发现她已经不再等待,转而朝着风顷棠眉色飞扬。闻亦不悦,非常不悦。
阴着脸,揽臂将她往怀拥近几分。趁着她挪近过来,顺势将手放在她腰间,含着笑轻捏下去。
“你做什么?”司檀的嘚瑟瞬间没有了。垂目揉揉被他掐疼的地方,偏过脸极具控诉与幽怨地狠瞪闻亦一眼。
又不吭声地掐她,好疼!
闻亦也不安慰,染笑的唇畔弧度不减,视线投递之际,眉眼轻挑,暗含若有似无的警告之意。
司檀完全不明他是在发什么神经,紧咬下唇,苦缩着脸暗道一句:又吃错药了,大白天的挤眉弄眼,勾引我吗?
自顾自鼓着腮帮子吐气的司檀,完全没看到闻亦的恍如被雷劈过般焦黑如炭的脸。只觉身处正阳之下,不知何故,脊背隐隐渗凉……
她饿了。肚子咕噜噜翻滚起来,极不合时宜地发出低浅怪叫。时辰也不早,闻亦唤来候在亭外不远处的卓焉与木缘二人,要她们先带司檀用膳。
司檀瞧得出,他是有事要与风顷棠说。
六角亭外,轻波微卷涟漪,鲜美芳草萋萋如碧丝,落英缤纷恍然缥缈。司檀听话布上窄道,转过头朝厅内望一眼。巧对闻亦一脸的和暖,扯了扯唇瓣,小可怜似的迈向太湖石深处。
都已经许久不曾陪她用午膳了……
至司檀小巧的身影在园中愈来愈远。不动声色间,一道虚弧罩于高空,将内与外严密阻隔开来。
随后,闻亦自袖中抽出一卷印回字暗纹的棕绿色锦帛,从容将其推搁在风顷棠眼前。
风顷棠眉间微动,“这是?”
“弹劾你的。”
“呵?”风顷棠极为不屑地勾了唇角。缓缓落下视线捻起帛书,也就大致浏览一遍,怕是具体内容都没看仔细,就又重新仍了过去,“又是陛下要让本将军看的?”
“若非陛下授意,本侯可无心做这冒死传信之人。”闻亦陌然笑了笑,道:“凭与将军的交情,也不值得本侯如此费心费力。”
直接坦白至此,风顷棠单扫了一眼,面上不怒亦不恼。静默片刻,他笑意渐深,一双棕眸乍然锐利难挡,“本将军记忆中的闻世子,温文有礼,可从不说这种话。”
“将军不过是没机会听罢了。”闻亦颇显镇定自若地迎上他探究的视线,道:“眼下,将军该担忧的是自己。”
风顷棠并不以为意,“一群老匹夫,无事就喜欢揪着本将军的错处不放。不过是家族日盛,阻了他们几条财路罢了,爱弹劾便随他们去!”
“这次……可不是单单是阻财路这样简单了。”
风顷棠眉头一拧,慵懒之气乍然而收。“此话何意?”
沉默一瞬,闻亦又道:“抗令不从,大逆僭越,专擅妄为……将军说说,这条条状状,罪当何处?”
“还能否有点儿新意?”风顷棠不由轻笑,“本将军府内,这类弹劾的帛书、竹简,可实在搁不下了。闻候若是有兴趣,本将军派人搬来给你慢慢看?”
陛下一心要降服他,这但凡递上去,有意虚构的,大多都一顿斥责后被返了回去。而确有其事的,陛下便命近侍送达府内。算来已有多年,他早已见怪不怪。
闻亦自是知晓一二,笑了笑,道:“那欺君渎职,以假乱真呢?”
“欺君渎职,以假乱真?”风顷棠失笑,“本将军欺在何处,何时渎职,以假乱真又是从哪儿说起?何不干脆些,说本将军弑君谋反得了……”
如此逆常悖伦之言,他顺口而出,竟毫不在意面前到底是何人,何种身份。
也不知是讶异于他的耿直,还是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闻亦眉心渐低,恍然失神。
良久,才与他直言道:“宫城两万宿卫,关乎陛下与太后的安危,将军有空,还是好生查探一番调集令牌是否安然。”
“什么意思?”风顷棠凤眸微眯,疑道:“难不成,谁还敢动那令牌的心思?”
不敢,可不代表不可能。闻亦正色以视,难得温然:“是否动了心思,将军看过便知。”
闻得此言,风顷棠心头一紧,神色亦略显不宁。脑中浅浅掠过一道倩影,教他的不屑与不耐,倏地越上眉梢,促使其紧锁成团,凝结为解不开的疑谜。
薛明武谋反,涉及几方。朝中不乏良将,陛下却有意派他前去。其中缘由,他原不曾深想过。只当是陛下为要降服他,而使的无聊计策罢了。就像是先前故意派他到南境,美名称是“历练”一样。
可陛下前几日夜间召他进宫,却说起了怀安巡防军一事……
巡防军,掌怀安内外防卫。可大军平叛之际,却连出几起怪事,迫不得已换下正副三名校尉。
若是,两万宿卫军再出问题,这怀安里外的一应防守,岂不被人在无形中逐层挖空?
风顷棠来不及多想,更无心去问闻亦从何得知。慌忙将皱卷在几上的锦帛拿起,唯恐耽搁一刻,起身便迈出了亭内。
当空正阳忽躲忽藏,隐有减弱的趋势,金芒转浅,状若游丝。
天,要变了。
闻亦回道院中,司檀已用过膳。春日天短,司檀偶尔会午睡。现下肚子撑着,还无心去往榻上。闻亦走近时,她正认认真真地趴在书房内练字。
软绵绵小身板背对室外,一眼看去,活像是躲在角落的毛茸小兔子。
每每看到这样乖巧的人儿,总能引得闻亦心头的颤动剧烈失常。他略微一顿,便轻声慢步地行于司檀之后。
“呀——”一门心思都在纸上的司檀,忽觉身后绕起怪力,她惊呼一声,丢了手中之笔。
笔触书案弹起,牵一道流畅无比的弧线,落在离他脚边不远的位置。
司檀小脸一白,稳落在冰凉熟悉的怀抱里。被人自后方钳制,她不能动弹,气呼呼地朝后蹬了一脚,“死闻亦,又欺负我!有灵力了不起啊?”
“是了不起!”闻亦勾着恣意且放肆的笑容,颔首将她柔软透薄的耳垂含进口中。
带着水汽的冰凉浅吻自耳边道颈窝,略有痛意的酥麻顿时传遍全身,引得司檀不由自己控制地颤栗瑟缩。
“你见过更了不起的吗?”闻亦熟稔地嘶磨轻咬,将司檀娇软无骨小身子扳了过来。
口唇顷刻间被占据,司檀沉溺在他的索取里。双眼迷蒙,似有烟云浮游。短促而显凌乱的鼻息相互叠缠,带动胸前的波澜剧烈起伏。
迷离沉醉之间,清凉瞬息裹满她的全身。
司檀终于知道,什么是更了不起的了……
完全不用浪费精力,她的衣裳已被褪的彻底。这样恍如风掠无影、雪融无痕般的能耐,到底算是相当了不起的一项技能。
可这大白天的,他要做什么?
尚未被吞噬的理智绵力支撑着她的挣扎,被碾压的丹唇轻开慢吐,支支吾吾,道出凌乱不堪的断字残句:“不,不行……”
游离中的手掌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挥舞的小爪子握住。闻亦咬一口她推拒的蜜粉小舌,晕开情。欲的墨瞳微微低垂,凝视着怀中的小人。
他说:“我不好看吗?”
“什么?”司檀本就被她扰乱了心,这样一问,更是一脸懵。
“是我不好看吗?”闻亦咬着她的鼻尖,再次强调了一遍。
他在说什?司檀仰起头,醉意漫延的双眸,恍惚无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都不直接回答好不好看。闻亦腾出一手绕在身后,手掌缓缓下移,撩起她的白皙如藕的腿,迫使她紧靠自己支撑之际,将极具幽怨的亲吻加深下去。像是要将她揉碎,连皮带骨吞进腹中一样。
边啃咬边道:“一次看不住你,就胆儿肥了,敢盯着别人流口水。”
“我没……”
还不待司檀说完,闻亦不作片刻犹豫地跻身进入。
“别,别在……”
这是书房啊——
唇瓣相抵,阻下她无力的抗拒。夹带几许不满,几许惩治的颤动,撞碎她的惊呼,掩盖难掩的羞耻。全然不由自己的重重刺激,与交缠盛燃的炽热火焰,两相合欢,噬魂靡丽至极……
☆、风云渐起
司檀暗暗发誓; 她再也不好奇了!
经历,以另一种独特而新颖的方式告诉她:非礼勿看,非礼勿言; 非礼莫相问。
呜呜呜; 她牢记于心还不行吗?有必要这么翻来覆去的作弄她?
用闻亦的话来答:很有必要。
教育,是当从一点一滴做起。
他的一点一滴; 不过是始于榻上,终于榻上罢了。
司檀可怜兮兮; “不; 开始的地方; 只要他高兴,可随心所欲!”
这一次,司檀受教。之前夹紧的尾巴; 还不够紧,她定要好好注意着,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以防“意外”随地而生。
再说长公主薛云希; 自她被纪惏扛走,再回到宣平候府,已是多日之后……
司檀连睡了许多天; 昼夜不分。具体,她也算不出中间隔的到底是有几日。只知道长公主进院门时,一张精致巧丽的鹅蛋脸上,阴鹜难看。点水妙目含怨; 弯月细眉蹙恼。落座时,一掌拍在案上,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味道。
“上茶。”招呼了一声木缘,愤然将司檀手中的剪刀拽了出来。随手一捻,也不管到底是有几张,拿起就“咔咔”挥舞起来。
还能这么剪?司檀盯着在她手中灵活来回的剪刀,惊的怔然瞠目。她悄悄往前倾了一点,“长公主,谁惹你了?”趁着探问之际,将自己方才剪好的小像挪了过来。
这可是她的宝贝。
不不,是她说不出口的一肚子怨气!
司檀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这“怨气”,看长公主还在与纸张较劲,便问:“是纪先生惹你了?”
“别给我提那个骗子!”不提还好,薛云希一听这人,眸中火焰冲天,面上登时难堪至极。她愤愤挥动着连剪数张,边剪边道:“老人家都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果然是有理有据的。”
“呃……”有这么说过么?司檀凝滞着回味此言,竟是忍不住想要大笑出来。
是有鬼,还是个满嘴说胡话的鬼,会骗人,会欺人,还能折腾人。这可该怎么去形容?
就说,其实鬼,也有一张破嘴?
她若是这么告诉闻亦,他会不会被气昏过去。
不不不,昏的应该是她自己。若是真的肥了胆子说出来,以闻亦那条大尾巴狼的性子,准得变着法儿的再欺负她一顿。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得冷静。司檀摇摇头,忙一本正经地收了笑。
薛云希怒气正盛,隐有滔天之势。好似将那纸张当成了某人的脸,胡乱戳起来毫不手软。
“死骗子,敢跟皇兄合起伙来骗我,我戳死你我!”
今适风和天清。被她这么一倒腾,懒阳之下,碎纸翩然微扬,落院中繁花,宛若彩蝶翻飞,嬉闹无声。
司檀被此景致吸引,全无心思去顾薛云希。只抬头看着扬洒的碎片,昳丽笑颜轻绽,嫣然明媚。
也不知过了多久,案上纸张被薛云希绞成一堆碎末,许是实在无物由着她继续发泄,终吐一口浊气,将剪刀搁下。
舒服多了!
“你这儿怎么红了?”薛云希穿一袭对襟窄袖百合裙,手臂前伸之际,有青紫斑痕探袖而露。好巧不巧,恰被司檀回转的目光捕捉。
遭此一问,薛云希脸上明火消退,微有绯色。可很快,就被唇畔取而代之的恼怒埋没。她慌忙收手,拽了拽袖子掩盖下去,暗暗咬牙道:“被狗咬了。”
“被狗?”司檀一双澈亮见底的眼睛此刻满是狐疑。
视线稍一流转,慢移至她紧裹的领口处。绣有如意云纹的领口,隐隐约约的红痕像是颗颗好奇探脑的小鱼,贼兮兮的模样,跃跃欲出。
司檀明了……
她掩唇笑了笑,“哦,看来,纪先生就是那条狗啊!”
被人当面揭开,薛云希赧然无措。延伸至耳根的红霞,无不在证实着司檀的猜测。她窘而生恼,美目狠瞪着司檀,张了张口,欲狡辩而不得。
纪惏那个道貌岸然的骗子,色狼……
众目睽睽,将她这样丢脸地扛回去就算了,还仗着自己懂些医理,装模作样地要查看她伤势如何。
看就看,脱衣服干什么?
他看伤势了吗?她都不记得他是不是真的看了。只知道自己不知怎地就被剥的光溜溜,打又打不过,挣扎又不行,任他对着自己好一通蹂。躏。
他使劲地钳着她的手,捏的她想哭。还亲她,啃她,直到最后将她仍在榻上,吃了……
骗子,衣冠禽兽!
薛云希一想到自己的可怜模样,在心里把纪惏骂了个彻底……
不止纪惏一人。
想到那个坐观好戏的皇兄,她就气的想杀人。表哥是捡的也就算了,亲哥还胳膊肘朝外拐。真是……
说什么纪惏是他的义弟,是母后的义子。这扯的都什么跟什么?义弟都饥不择食地将自己亲妹妹拐进榻上了,作为好兄长,竟还笑得出来?
之前不是还说风家不可轻易得罪,要退下这早年许下的婚约,他也是有心无力的吗?怎么纪惏一句话,就这么干干脆脆的退了?
都是骗子!
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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