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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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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这么容易就不好意思。闻亦轻声笑着,抽出被压在她身下的手臂,拽拽被子,想要她透出来喘口气。
  可司檀不,紧紧缩着,活像一只躲进壳子的乌龟。闻亦不好强拉她起来,怕再不小心弄疼了她,只好停手,静静等着。
  憋了许久,明显觉得她呼吸短促、上气不接。这样热的天气,唯恐再给捂坏了。闻亦无奈地轻叹口气,好言哄道:“憋在里头多闷,快出来。”
  “不要。”闷死才好。司檀摇动着脑袋,就是不出。露在外的发梢,都好似在打颤,害怕着,拒绝着。
  “为什么不出?你想要以后都这样子?”
  “呜呜,我被你看光,以后没脸见人了。”她低声呜咽着,再往下缩几分。薄被里,她小小的身躯一抖一抖,活像一只冬眠的虫子。
  闻亦又心疼,又觉可爱。禁不住噗嗤轻笑出声,说:“你我都是夫妻,迟早要看的。你也看了我,又不吃亏,多公平的事情!”
  “你滚。”一点也不公平!
  司檀无地自容,恨不得在榻上刨开一道缝隙钻进去。
  夫妻就迟早要看,他不能等她醒着看,趁着被他欺负的瘫软昏睡,这样看,不是为所欲为吗?
  被欺负成那样,她哪里有机会看他?坏人,坏透了。
  闻亦拉一把被子,道:“真不出来?”
  “不出!你走。”
  “再不听话,我就开始挠痒痒了。”说着,他的手隔着薄被缓缓下移,随时准备好要逗弄她一番。
  又来?司檀刷的一下,来不及探头望一眼,顶着被子便坐了起来。她最怕挠痒痒,闻亦用这一招,无疑是最管用的。
  见她就这样爬起来,闻亦弯起唇角,笑得恣意。他剥去包裹着司檀的被子,不待她喘口气,先将她拉回怀里再说。
  原就不适,浑身更是酸痛不已。这样撞在他身上,司檀头晕眼花。恨不得立即死了算了。她红着眼睛,泪水急速蓄起,可怜兮兮地挂满泪痕,望着闻亦,道,“你松点,我疼。”
  “哪里疼?”
  他就像是明知故问。司檀并了并面条儿似的双腿,难以启齿。隐约的痛意与难言的羞耻,化作眼中新一波的水雾,顷刻间就要溢出来。
  闻亦情意绵绵,颔首轻吻,将她眼中的雾气敛去。温和的嗓音,好听到骨头酥软,“以后就不会疼了。”
  还有以后?司檀光是想想就满脸胀红,转头瑟瑟缩缩钻在闻亦怀里。
  闻亦轻捋着她的头发,像是抚摸一直乖巧听话的幼猫。在他心里,不管她长的多大,经历过何事,他的七七,一只都是他护在怀中的幼子。甜甜的,软软的。
  只不过,这味道,唯他可品得。
  他们,这样,就是圆房了。噗通的心跳声逐渐减缓,退去脸上一阵又一阵的云霞,平静的湖面偶有褶皱,惊起的层层涟漪,暖意渐生。鼻息间熟悉又让她眷恋的气息萦绕不去,司檀恍置梦境。
  她知道,经这一夜,她是要长大了。
  他们以后,还有许多相伴相随的日子。有了这二人为一、水乳。交融的和鸣,才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羞涩地抬起头,忽地瞥见,闻亦阔大的衣领里露出几条猫抓似的红印子,脸上落下的热度再次翻涌上来。
  好似,这还是她的杰作。有几条刚泛起的,应是方才犯迷糊时挠的。
  可她……不是故意的。
  她红着脸,抬手拨开,想要看一看。谁知刚扯一点点才发现,露出的那些,不过冰山一角。脖颈隐在衣领下的齿印,才更是无声控诉着她。
  就算是被他逼的没办法,不是故意的也伤了。司檀抬手轻拂在那几处,声音沙哑,犹如虫儿低鸣般的小声,说:“你……疼么?”
  闻亦笑着摇了摇头。他身上所伤,无论大小,均无痛感。
  定是疼的。司檀不知,以为是他忍着不说。心疼坏了,攀挂在他脖子上,一点点埋下头去,啄在闻亦的下颌,又慢移至伤口处。
  “亲亲就不疼了。”小声说着,她的软软的唇瓣便落在他身上。
  疼痛无感,可这热乎乎的亲吻,他自是有感觉的。被她这么撩拨着,嗓间倏地一滞,干涩难忍。忍不住想要把她扑倒,再好好欺负一顿。
  可她自己看不到,她那露在外的半截脖颈上,红痕亦是星星点点,密密麻麻。他还怎么敢轻举妄动?
  好在她亲了几口便停,往他怀中蹭蹭,又犯懒闭上眼睛。闻亦唤她起,她不愿,往里一缩,索性闭着眼睡去。
  司檀泛起懒,可是拉都拉不回。这一睡,午膳时辰又后推。也不觉得饿,至午后才下榻,磨磨蹭蹭的一天,早中晚三餐只得并在一起用。
  原本院中管事遵照主子之令,备好了车马,打算今日一早回城。可左等右盼,都不见阁楼一带有动静。还走不走了?徘徊良久,无奈前去询问。
  可这一等,半日又过去。
  终是等到有人通传,才讪讪然进去问了这么一声。
  司檀一听管事说要回去,当即撅起嘴,一脸的不乐意。待管事离开,司檀哪里还端得出大气温婉的好姿态,弃箸在案,娇嗔埋怨道:“你不是说了,我想住多久都行,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
  闻亦好言哄着,道:“我们再住几日,先不忙回。”
  “真的?”
  城中有急令,事出突然,是打算早些回去。可经昨夜欢闹,司檀疲累不堪,定是经不起来回折腾。闻亦哪里舍得让她这时候回去,连连点头称是。
  看他面上不像有假,暂时放心。可捻起玉箸,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若是无事,闻亦是不会这样的。车马连夜备好,听管事说,行李也都收拾差不多。这么着急,是陛下来消息催了?
  昨日来人递信,闻亦匆匆离去,想必是真有事。这别院,看来,是由不得她任性长住了。
  原本就是趁着无事出来走走,早晚得回去。况且离开小半年,不归家怎么行。
  她若有所思,闻亦以为她失落。将她裹在怀里,轻声安慰说:“若真不愿就要说出来,我们再住些时日无妨。”
  他越是这样说,司檀便愈发觉得自己取闹。她摇摇头,转过来道:“我可以带顾嬷嬷一同回去吗?”
  “只要可以,你把这别院带着都行。”
  又打趣人。这样大的别院,你拉个试试看?司檀推开他,撇撇嘴,闷着头继续填肚子。
  才不愿搭理你。

    
    ☆、惶惶以择

  悠哉偷闲的日子; 早晚都有结束的一天。况且,风平浪静,不过眼前虚像; 自有城中传来密函那日起; 暴风将近,就离回去不远。
  迈入夏日; 天气不定,前一刻晴好; 后一刻就来风雨。又在别院逗留数日; 择一好天; 闻亦终带着司檀返城。
  北郊温热适宜,偶有虫蚁,不过是小事。可城中明显与隐在山林中的别院不同。热起来; 自然不会含糊。原就苦夏的司檀,又开始坐不住了。
  好在此次回来,带了顾嬷嬷。别院相处数月,她已摸得司檀喜恶; 回城当日,更是早起准备了许多可口甜点,还有消暑的冰酪、凉糕。
  司檀就算再是怕热; 有凉凉的东西塞嘴巴,解了馋,就不会觉着闷。一旦心情好,自然安静。吃饱喝足后的她; 缩在闻亦身旁,乖的像只小奶猫。
  她的身上热乎乎的,便是隔着衣衫,也能明显感受到她浑身的热气。闻亦让她躺下歇着,她不愿,像是怕他跑了似的,紧拽着手不松。揪出一手的汗,也不觉得。
  夏日天长,天幕低垂时,月华初上。颗颗稀星璀璨,宛如小眼睛一样闪烁不定。
  车驾停在正门外,管事引一众仆役在此候着,静等吩咐。闻亦携司檀缓缓迈出,他们便有序上前,或是引路,或是搬取行李,各自忙碌着。
  司檀仍紧拽着闻亦的手,漫步正门一带,她仰头望了一眼。发觉门屏两侧还悬着几株桃枝,映着月华,与匾额上斜拉几道分叉暗影。怔怔一顿,拽着闻亦的手,不自觉僵硬。
  闻亦转头,温声问:“怎么了?”
  她紧盯着那处,“元节已过,这桃枝都不取的?”
  丘管事微微屈身,接了话来,“回夫人,这元节以桃枝驱邪,挂上不得私自取下。只待它自己掉落,才算是驱避邪祟的好兆头。”
  司檀疑惑,“这如何说?”
  “旧俗如此,具体如何,老奴不得知。”丘管事呵呵一笑,说道:“原府门两侧,以及夫人所居的藤萝院外,还立有百年仙木所制的辟邪柱。不过元节已过,这些没了什么作用,便被撤下。这桃枝与那不同,不能取,也就一直在了。”
  “不能取,就一直在……”司檀低声呢喃着,眉头蹙了又蹙。
  如果一直在,会不会……
  想到此处,司檀不知如何是好。隐在暗影里,她眸中水汽将漫而强忍,一张颇感倦怠的小脸,更是刹那间失了颜色。
  她的一举一动,甚少远离闻亦视线。加之对她了解的透彻,只消她一皱眉,他便知,她心有忧虑。更何况,她绵软的手,太过僵硬了。好似连同整个人都不太对劲。这些异常明显至此,叫他怎能忽视。
  闻亦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道:“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的声音柔然若水,比起划过耳边的温风,都要绵。司檀打了个颤,慌忙抽回神。攥着闻亦的那只手,更是迅速地松下来。
  稍稍平复,她转而凝视着闻亦,那双长睫投影下的眼睛,集皎皎月光于内,澈亮而温柔。黑幕下,她看不太清,可她心里知道,那里,会有她。就像她的眼里,时刻都有他一样。
  她突然,好像抱抱他,也想要……亲亲他。
  可府门外,仆役林立,纷纷垂首不敢直视,只等着他二人进门之后,才好有机会放松。
  这么多人在,不能抱,也不能亲。
  掩去鼻头的酸涩,司檀紧抿唇瓣,摇了摇头。良久的静默,她低声说:“我害怕,再做噩梦。”
  还以为她在想什么。闻亦蓦地轻笑,揽过她还有些发颤的身子,轻吻额间,温声安慰说:“有我在,不会了。”
  “嗯。”司檀脸上的血色回归,且有些不受控制浮上两团红云。她微扯出一抹清浅的弧线,点头之后,揉搓了两下闻亦的手。自觉温度如常,才转身与他同行往院中。
  身后,丘管事微胀着老脸,发困低垂的头,总算是抬了起来。环视一周,见众人与他一样,皆是默然缓纾口气。
  这夫妻二人,成亲刚满一年,感情正是最好的时候,这么多人看着,如此亲昵也不回避。
  不过,向来回避的只有仆役,主子想做什么,哪里是他门左右的。他只盼着,夫人能早些为府里添个一男半女,闻家后继有人,他也算是不辜负老侯爷的托付。
  想想冷冷清清的侯府会有一个软绵绵的娃娃来回奔跑,会吵、会哭、会上窜下跳,丘管事光是想想就难掩喜色。
  就好像,看到侯爷儿时的模样。真好!
  他远望一眼相携并行的二人,眼角的褶皱满满堆起,笑意藏也藏不住。暗觉感情这样好的夫妻,有孩子是早晚的,怕是不会让人等太久就来了。
  并不知有人正期盼着什么,闻亦与司檀径自回到院中。
  离家半月,府中景致比起走时大有不同。好歹院中藤萝绽放如初,花穗袅袅,簇拥成团。散发出的馨香混合满园花木,清淡诱人。
  还是原来陈设,廊架不变,几案纹丝未挪。就连那块铺在地上的软垫,都还是之前那副模样。
  司檀又揉了揉闻亦的手,娇颜欣然绽笑。难得看她兴致不减,闻亦也不催她先用膳,陪着她于廊下落座。
  清清月光穿隙而过,环树溪流叮咚作响,借此反在树干上的月影,流光斑驳。
  司檀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没有人,是不是可以想亲就亲了?如此夜色,自当不负好光景。如此想着,她一手拉着软垫,贼溜溜地偷瞄一眼,向闻亦悄悄挪近。
  “你贼兮兮地做什么?”不待她靠近,也毫无意外地,就被一把裹住。
  清新俊逸的脸就在咫尺,那惦记多时的甜软樱桃也离的不远。司檀痴愣愣地眨巴着眼睛,脸上顷刻漫起一重可疑红晕。支吾良久,才低声道:“想,想抱抱。”
  闻亦紧盯着她正上下流转的眼睛,墨玉似的,极焕光彩。眉梢轻扬,他恣意蕴笑,道:“只想抱抱?”
  她明明不止为此,单看那时不时往下慢移的视线,真不难看出。
  司檀腼腆地微红着脸,黑漆漆的眼神,似有渴望。粉舌不由探出脑袋,卷回唇上的干涩,“还想亲亲。”说罢,便像是饮了甘汁一般,吞咽起口水来。
  馋猫什么时候变色。猫了?
  “自己家的,何需这么偷偷摸摸。”闻亦笑着,将她往怀中箍紧,略一颔首,绵长的轻吻便细密而来。
  像是偷吃到灯油的小老鼠,司檀窃窃弯起唇角,眯着眼睛搂紧闻亦,与之相迎相合,渐趋渐深。
  闻亦说的对,自家的,到哪里都不用怕……
  翌日,鸟雀微鸣。司檀迷蒙之中,还未睁眼,便惯性摸索着要去找闻亦。可蠕动半晌,才发觉另一侧冰凉冰凉的。
  唔,又出去了。
  她拽着薄被一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坐在榻沿粗粗回想,才记起昨晚睡前,闻亦是与她说过今日要进宫去的。
  但凡他要进宫,定是有急事。因平日他不曾关注城中诸事,朝堂里外,更是不甚理会。可毕竟亲疏远近不容忽视,陛下若遇难事,还是要找他商讨。
  唤来卓焉与木缘,梳洗过后,顾嬷嬷便让婢子们将早膳传来。
  府中不缺嬷嬷,可司檀更喜从别院带来顾嬷嬷。她手巧,心又细,可以陪她说说话,给她做好吃的,又能陪她一起剪纸。
  就是平日不能出去,太无聊了。哪像在别院,可以和闻亦一起到后山去。
  想到在别院的日子,司檀就拽不住飘忽远行的心思。以后,若再有机会,最好是不要回来,与闻亦一直待在别院挺好。
  卓焉刚递碗粥来,见司檀怔然神游,伸手唿扇两下将她唤回,“小姐,粥要洒了。”
  司檀慌忙端平,也不管温度怎样,低头浅抿一口。可粥是刚盛的,太烫了,灼地她苦兮兮地连连伸出舌头散热。如此傻乎乎的模样,引三人朗声而笑。
  司檀也不理会,暗自饮一口凉茶,痛感才微减。
  才执箸在手,忽地想起府门上高悬的桃枝,忧心之下,她细眉蹙起,僵停良久。
  顾嬷嬷道:“怎么了,可是因这些不合夫人胃口?”
  司檀摇头,转而面向木缘道:“你去找丘管事来一趟。”
  夫人不管府中上下琐事,更是甚少主动寻人。木缘疑惑,但抬头观她面色难得肃然,也不敢耽搁,慌忙应下。
  木缘在府内待的时间久,知丘管事这时大多会在何地。找起人来,并不算麻烦。约就一刻钟,便回了藤萝院。
  用过早膳,婢子于房中收拾。司檀坐在廊下,不喜不怒的,远看着,倒像是发呆。
  人已带到,木缘她们便退在一旁。丘管事不知是为何事,躬身行礼道:“不知夫人唤老奴前来,有何吩咐?”
  司檀不知该如何说起,斟酌好词句,才问:“管事说的仙木,是否真如传言所说,可驱邪制鬼?”
  怎的就问这个?丘管事一头雾水。可也很快敛神,“回夫人,桃木辟邪,并非传言。道家常以此制邪祟,尤其是百年以上的仙木,用处着实不虚。”
  “那,我们府中,是何时运回的仙木,又是何时制成立柱的?”
  这样一问,丘管事哑然,凝神屏息,暗自猜度半晌,也探不出她到底是想要知道什么。稍一犹疑,他回答:“府中仙木是老奴自乡里运回的,就安置在城内的铺里。恐吵了夫人清净,便着匠人制好立柱,于除夕前夜送进府。”
  他笑着继续道:“夫人那些日子睡不好,原本是要赶早用上,也好压制邪物。可匠人家中遇急,耽误了两日,迫不得已才在后来连夜赶制。好在没错过时辰,不逾除夕戌时,便悬在府外。”说到后来,他似有种轻舒一口气的放松感。
  可司檀听着听着,好似并没有多高兴。倒是让丘管事刚懈下的一口气,又给莫名其妙地提了起来。
  见她垂眸凝思,脸色异常惨白。丘管事踟躇着,轻唤一声:“夫人——”
  司檀受惊抖了一下肩头。两只眼睛动也不动,目光涣散,怔然而无神。
  看来,她猜得没错了。
  闻亦,除夕一早身体突然有恙,必是受了那仙木的侵扰。百年仙木压制邪祟,驱邪避鬼。它有如此大用,又并非传言,多为可信。
  既可信,那闻亦岂不是……
  ——“夫人被鬼煞之气侵体,血气将尽,若不留神驱避,怕是命难久矣。”
  ——“夫人不信贫道所言,就将此物放在身上,邪物若敢近身,必因这灵符所伤,而现原形。”
  司檀知那妖道所言不可信,他可随便出手伤人,灵符必然不会是好东西。可他警告的话,却是一句不离“邪”。
  她猜得到闻亦并非凡人,原还不曾往深处想,以为他是妖。没想到,那样好的闻亦,既非人,亦非妖……
  难怪,他受了伤不流血。每次问起,都要避闪不提。他还私自抹去她的记忆,不让她记得他受伤的事情。
  因他的伤口,诡异的让她难以置信。
  还有胡冥。闻亦是不是只要有伤痛,都会去找他医治?他可医治这样的伤,能是寻常的大夫吗?
  成亲这一年来,他身上疑点种种,她与其朝夕相对,同饮同寝,如此近的距离,他总是瞒着她,糊弄她。她竟连自己的夫君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司檀心乱如麻,思绪更是混乱到分不清南北。她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感受,有惧怕,又心疼。
  她害怕。怕妖,更怕鬼。虽说她在话本中看多了鬼神精怪,可那不在眼前出现,都可让她以为是故事而已,是假的,不必当真的。
  可她身上发生的,她无法装作那也是不存在的,假的。
  她不知该怎么办了……
  忽觉眼睛发酸,眼眶不自觉地就泛红。心头憋的满满的,惶惶无所适从。
  候了好大一会儿,不见回应,丘管事悄然一瞧,发现她脸色异常难堪,一阵阵青白变换,明显是惊惧所致。
  又是时而蹙眉忧虑,时而红眼蓄泪。以为又是夜里睡不好,做噩梦吓到了。夫人这样害怕,侯爷又不在,他也无法为其分忧。毕竟他不是道人,无驱邪法术,也使不出良计来。
  略一思索,丘管事低了低头,恐再让她吓着,声音尽量轻和,道:“夫人,之前的立柱都弃了,要不,老奴遣人再去寻几株仙木制来?”
  司檀猛地狠瞪着眼,黑漆漆的眼睛退了恐惧,好似……要生气。
  她问:“还要制来作甚?”
  夫人心思尤难琢磨,丘管事颇显疲累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夫人睡不好,下人们都说是因府中煞气不尽之故。仙木好用,既能压制邪气,又可使得夫人无恙,何不再寻?”
  仙木入府门,闻亦浑身冰凉且僵硬。尤其那双手,连抬起的力气都所剩无几。若再寻,那闻亦不就要再被伤一次?
  往日不管她再是胡闹,他都不与自己生气。从来都迁就她,爱护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依依应答。
  这样好的闻亦,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如何忍心让旁人再来伤他?
  司檀气呼呼地攥紧了手。丘管事的这主意,一点儿也不好,简直坏透了!
  

    
    ☆、自斟自量

  丘管事暗自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家夫人分忧; 想着侯爷最是珍视夫人,便是为了让侯爷安心,也不能让夫人再因此困扰。
  他进而道:“夫人莫要太过忧心; 噩梦不除; 多半乃是鬼魅作祟。百年仙木并不多稀罕,老奴私下再回乡里寻一趟即可……”
  他还在说仙木!
  司檀越听越恼; “管事休再胡言,这府里好好的; 哪有什么鬼魅作祟。”
  肃然绷着脸沉声吼了这么一句; 截停丘管事的话来。丘管事原还斟酌组织了一肚子的话; 想安慰夫人,要她不再害怕。可嗓间一哽,再抬起头; 才发觉……夫人明显是生气了,哪里是害怕?
  这该害怕的,应是自己啊!
  袖中两手黏汗徐徐,司檀神思紧凝; 直了直身来,伪端一副当家人的严厉做派。道:“府中流言半年不断,你身为管事; 不思如何安抚,从哪学得这一套迷信。就不怕侯爷回来罚你。”
  “老奴,并非有意,请夫人……”
  “有意无意; 这话往后也不可再说。否则,不用等侯爷,我便可做主赏你一顿打!”
  说到高处,还一掌拍在案上。如脂玉般细滑的面容平和如常,但忽然黯淡下来的眼睛,隐隐传递着怒气。惊得丘管事脊背一颤,慌忙附身请罪。
  不仅单他一人,就连候在不远处的木缘与卓焉也是心中一揪。她们的夫人平日什么也不管,整日笑眯眯地缩在院里,像个孩子一样,会撒娇、会胡闹。可今日竟然……
  她是自何时开始变得凌厉起来的?
  丘管事惶恐,再次低身,道:“夫人息怒。”
  司檀抿抿唇,扫一眼跪伏在地的众人,默然良久,才向着丘管事缓缓道:“起来吧,我知你是好心,不会怪罪。”
  木缘心细,直起身,发现司檀僵硬绷直,一动也不动。便猜得她是故意在吓唬丘管事。想她现在无法放松,木缘上前提起瓷壶斟一盏热茶,“夫人喝口润润嗓子。”
  她是渴了,嗓子干巴巴的。司檀回首端起,趁着轻吹一口驱散热流的空档,心头悬起的浊气也趁此纾解。
  她浅饮一口,嗓间舒爽不少。将茶盏搁回几案,想了想,道:“我记得府内西园一带有一处桃林?”
  唯恐再吃挂落,他异常谨慎,“是的夫人。不止西园有,老侯爷在时,府内里外皆有栽植。不过因前几年园中修葺,拔去不少。现大多稀疏,唯西园处繁茂不减。”
  司檀心头一慌,急声追问:“那府中桃树,算上西园的,还有多少?”
  她反应好似过于强烈,问得丘管事愣神一滞。几株桃树而已,城中哪家府里没有的。这偌大的侯府比起旁的来,种得已经算是少了。
  绞了绞眉头,他耐心答说:“粗粗估计,大小加之,不下六十株。”
  “六十株?”她默声念叨着,脸色骤然转变,颇有几分失魂落魄之相。微低的眼眸中,晶亮闪烁,水汽缭绕。
  懊恼、惭愧竞相涌来,堵得她心口像是被针头刺了一下。
  不下六十株的桃树长在府里,她竟一无所知。若不是除夕一早发现闻亦的异样,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闻亦是谁,也不会知道这桃木究竟有多厉害?
  她忽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反应那么慢,为什么不分些心思顾一顾府中事?话本再好,故事再精,哪里能比得了闻亦重要。
  若是、若是他真出了什么问题,她该怎么办?他们若没有去别院,他会不会就……
  心头的刺痛与慌乱交织,让她难受的想要哭出来。好似哭出来也不够,都散不开那蔓延的愧意。她不敢深想,也不愿再深想。她怕随着自己的思绪的嵌入,闻亦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了。
  她不能让闻亦有事,更不能见不到他。
  强撑着敛去眸中将落下的水雾,司檀轻声吸了吸鼻子。待压制下鼻头的酸涩,她道:“劳烦丘管事,让府中仆役将桃树都拔了罢。”
  “拔了?”像请求又非请求,丘管事差点惊的跳起来。
  “对。”司檀道:“以防府中因那几句流言而不安宁,管事一定要将其拔除。再者……”
  暗自琢磨片刻,司檀定身抬头,说:“我不喜桃花,更不喜桃木。府中栽植过多,显得碍眼。”
  “还有,府中上下,关于桃木的一切,也都一并丢了,一件也不要留。”
  “这……”
  她一股脑吐完,丘管事闻亦瞠目哽喉,不知作何回答。
  他原听过前郁皇后的故事。说是自她入宫起,极得圣宠。可因她不喜柳树,又对柳絮过敏起疹子。为博得美人好感,当朝帝王不许宫城里外有柳树出现。关于它的所有,也自然而然地不准存在。
  他以为,这种荒唐而极端的喜恶,只乃传闻所有。不曾想,自家夫人,竟也是这样。
  不喜桃木,便要将满府的桃树都拔出。这可都是老侯爷栽植的,已逾几十年,拔了岂不对老侯爷不敬。再说府中下人,他们房中,有关桃木的更是不少。光是盛放衣物的匣子,就可堆起成山高。
  怎能说不要就不要,说丢就丢了呢?
  这不是任性胡闹吗?
  “夫人万万不可。”他颤颤巍巍跪地,行一大礼,“桃树是老侯爷与夫人的最爱,拔不得。且府中上下,由桃木制成的物件数不胜数,都是由银钱换来的,怎可轻易舍之。这动静太大,再引来怨气,惹人非议,恐有损夫人名声,还请夫人……三思。”说罢,叩首以示恳请。
  司檀心知丘管事所说并无错处,可比起这些,孰轻孰重,她自有分寸。
  声名所值,在她看来,与银钱同为身外之物。让人骂她也好,怪她也罢。这桃木,是绝对不能再有。
  静默思量过,她道:“城外别院,除却北郊,应还有多处我不曾知晓的。管事不忍,便着匠人将桃树移去就好。府中里外的桃木,还是扔了吧。”
  袖中两手搅缠片刻,她继续道:“库中我的嫁妆至今还未曾挪动,管事做主,取些银钱赏给下人。只要他们愿将桃木舍弃,人者有份。”
  “这……”夫人已将此事考虑周全,更是不吝钱财,要安抚一众仆役。他就算再有异议,又能作何应对?
  这侯府,是侯爷说了算的。侯爷又宠着夫人,夫人的话不管错对,照做就是,哪里容得他人来质疑?他只愿,夫人任性到此,往后莫在胡闹了。
  微叹口气,他遵照嘱咐,称一句:“是。”
  在丘管事要返身退出时,司檀觉着不妥,又将他叫住。并悄声叮嘱说:“此事你让人暗中进行便可,切不可惊动侯爷。”
  她猜着,闻亦再三隐瞒,应是不愿让她知晓他的身份。既不愿,她也就可当作不知。他们还像是以往那样,就当这些不存在好了。
  只要是闻亦,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丘管事领命退出院子,对司檀所为,更是疑惑地摸不着路子。她心性百转,心思奇异,还真是令人费解。
  直到管事走远,司檀浅抿一口清茶,才慢慢松懈下来。
  卓焉不甚明了,“小姐,你不是一直都喜爱桃花吗,怎么突然就厌起来了?”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还在太史府那会儿,自家小姐因为院外桃花,与四小姐争吵过多次。
  四小姐素来霸道蛮横,见小姐修剪过的桃花比她的好,想要移走。可小姐说,不懂的人,擅自挪动会损伤花木,没有允许。四小姐心中不满,竟暗中拿棍子将它们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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