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夫君总是鬼话连篇-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司檀爱吃甜食,只要口感好的,大多来者不拒。可不合心意的,有时也会挑。顾嬷嬷心灵手巧,做出的点心虽不比府中厨娘精致,可味道甚合司檀口味。
这样舒心安乐的过着,司檀觅得归属般,真就当这里是家……
知司檀不愿回府,上元节前,木缘收到消息,将府中收拾好的衣物,连同开春所要穿戴的,都一并整理好带来别院。
有木缘在,有人说话,卓焉也不觉寂寞。有人相伴同乐,自然不再像之前几天那样,不是与听嬷嬷们说故事,便是对着满院池水哀叹。
自家小姐有事做,有人陪。安静不语时,就算耐不住性子也有人哄。她可没有。自是要盼着有人能来陪着她说说话。要不,在这别院这么待下去,无人听她絮叨,与她打趣,是要憋坏的。
转眼迈进二月,暖春趋近。天好的时候,闻亦会陪司檀到后山走走,也好让她见见林中野趣,既可开眼,又可养性。
院中景色本就别致,后山更是清新宜人。二月春风拂草木染香,鸟鸣山涧惊百花齐放。与闻亦相携同游,过着如此恬淡悠闲的日子,一天的收获,远比怀安城一年要有趣的多。
这般细水长流,又温馨宁和,恰遇暖风渐浓、春意阑珊时,缓步行于林间,宛若脱离尘世的神仙,潇洒自如,无忧无虑。
司檀贪恋这样的精致,更贪恋这样的自在。心情一好起来,学起什么都快。除画技进益颇大之外,剪出的窗花更是别有味道。
顾嬷嬷喜欢这样亲和的夫人,将所学所感倾囊相授。司檀学得开心,随着嬷嬷,至三月底,已可剪得出小像。
能剪得出小像,确是可喜。嬷嬷走后,司檀盯着手中之物,美滋滋想着要剪一个更精细的,好送与闻亦。可她技艺不精,现在剪,必是和手中这个一样,见不得人。需练的更好些,再给他看。
想闻亦见到,应是会感到惊喜的。司檀眯眼笑着,暗存大气要继续勤练。
不必很久,只几天就好。
正拿着小像在案几旁打滚的司檀,并不知闻亦已经进门。她自我陶醉地窃笑不已,时而举起看上一眼,时而娇憨地捂在胸口,自言自语。
火光透过红纸,映亮她染起绯色的双颊,稚气未脱的面容与她唇畔带着童真的笑相合相融,如此模样,竟是叫人忽生怜惜,不忍惊扰。
她躺在软垫上,将手中小像移近铜灯,嘻嘻笑了一阵,道:“闻亦,你这样可真丑!”
“要是你看到这东西,准得气哭!”她笑着勾起手指轻弹了一下,小像颤动中,她像是发现了好玩的,唇角弧度弯的更深。
一副傻样!
闻亦悄然迈步停在软垫旁,无声无息地将她手中之物夺了过来,“什么东西,能让你乐成这德行?”
司檀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别看!”惊呼一声,就要扑上去夺那张小像。
可东西到了闻亦手中,哪里是她轻易能拿过来的。无力挣扎,只得眼睁睁看着。
闻亦摊在掌心一看,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是……”
“说了不能看,你偏要看。”司檀小声嘀咕着,别扭抬头瞪了闻亦一眼。
闻亦收不住笑意,掂起小像晃了晃,问道:“你方才就是在乐这个?”
有那么好笑么?
司檀胀着粉嫩的脸蛋,强压下漫延而出的不好意思,嗔声道:“你还是别笑了,这就是你。”
闻亦眉梢微挑,于她身旁坐下:“是我?”他借着微黄灯火,将其摊在手中细细端量。
鼻子、眼睛是有了,眉毛、嘴巴也不缺。可拼在一起,怎么看着,都不像他。准确的来说,是很难辨出男女。可小像边缘处理的细致,看起应是用了心思的。
闻亦含笑看着,眼前总是能浮现出她低着脑袋剪纸的模样。算算自她见到窗花一时兴起的闹腾,到现在这样,已然是不错了。
司檀歪着头瞄了闻亦一眼,见他这样盯着,更觉无地自容。她本不想让他看这一个的,这么丑,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更别说他自己了。
司檀慢慢蠕动着挪近,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道:“你别笑了。”
闻亦侧身将她拥了过来,“我在你眼里,是长的这幅模样?”
司檀急急摇头,“不,不是。”
闻亦趁此诱惑道:“那你说说,我到底什么模样?”
司檀眨巴着眼睛细细想了许久,又泄气地耷着嘴角:“我说不出来。”
“你慢慢说,我听着。”
稍一停顿,她直起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闻亦继续道:“我画不好你,更也剪不出你在我心里的千分之一。就像我看到了月亮,只能剪出一个盘子是一样。是我技艺有限,并非你不好。”
闻亦只待她自己慢慢组织语言细说,不曾想,这突如其来地情话,竟如此婉转动听。她不会虚与委蛇,不懂假意周旋。可这样纯然如水,看似怎么也长不大的她,捻起甜言蜜语来,让人猝不及防,又觉欣悦感动……
☆、自掘自尝
初剪小像; 被闻亦这么笑过,司檀更是下定了决心要苦练。燕归春来,柳绿花红; 最是适合出游; 欣赏百花盛放的日子,她却是出奇的安静。
她要学得剪纸精髓; 不只是要将小像剪好,更是要将自己的喜欢的事物统统记录下来。
嬷嬷说; 剪纸入门极易; 学精全凭悟性与耐性。窗花乃剪纸的一小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物等着被挖掘。
嬷嬷还说,手中物象要大方优美; 姿态蕴有节奏,不可操之过急。
司檀牢记于心,听嬷嬷教诲。她学习物象蕴意,知其所喻。日日勤练、琢磨。原就纯良; 又甘于宁静的性子,剪纸于她,并不算太难。
日复一日; 她寻到乐趣,更是找到感觉。她剪得出鸳鸯、喜鹊、各个生肖。说起被闻亦笑过的小像,更是随手拈来一张纸,就可抓住主体特征; 剪的灵活自然。
每日,在顾嬷嬷教过她离开之后,她摸索出其中心得,都会剪一张闻亦的小像。
每日的闻亦各有不同,她想将闻亦所有的样子都剪出来。舒然开怀时,沉默不语时,柔情含笑时,还有……一不小心惹他生气时。
他生气,大多不会真生气。可司檀还是要剪出他厉眉横目的样子,也好让他看看自己那时有多丑。
闻亦惹她生气,她一不高兴,也拿起剪刀,将他可恶的样子剪出来。
要问闻亦怎会惹她生气?司檀一肚子怨言。
他不是掐她脸,就是低头咬她。还要想方设法地各种诱惑。以好吃的诱惑,以好故事诱惑。只要能想到的,他都做了尝试。
他还臭不要脸地拿自己诱惑。
好气哦。每次一不留神,闻亦就将她裹在怀里,上下捏的她极不舒服,又对着好一顿啃咬。
更气的是……她被闻亦搅乱心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勾了魂”。
这样子坏的闻亦,自然要剪下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因这心思,她房中梳妆台上有一雕着藤萝花穗的鎏金匣子,里头满满的,都是闻亦。好的坏的,司檀都当宝贝一样收着。不许旁人乱动,更不许旁人拿起乱摸。
那是她的宝贝,不能摸。
卓焉收拾屋子,无意发现。见匣子里存着一堆这玩意儿。忍不住大胆取笑,说小姐存放这么多,是把这东西当饭吃。
司檀也不准她动。从卓焉手中夺回来,数了数不缺不少,才喜滋滋地重新放好,而对她的打趣、调笑,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见她不再动不动地红脸又急眼,卓焉几次暗叹:许是成了亲,不一样了。
之前她可不这样。每说一两句羞羞的话来,小姐都是气呼呼地耷拉着耳朵,两腮通红,胀的圆鼓鼓的。会娇软道一句“我不理你。”有时无言反驳,还能急的掉泪。
现在可不会。不管是旁人,或是她自己,说起她的宝贝夫君,那两只耳朵竖的极高,眯眼笑着,整张脸随时都能溢出蜜来。
小姐长大了。成亲这么久,也该长大了。
不止卓焉一人以为,论起司檀的点滴变化,有谁能比闻亦更清楚的?
长伴她身侧,与其朝夕相对。他清晰地看着,在别院闲散度日的这几月,司檀不止是个儿高了一点,肉多了一点。充实悦然,又觉安稳舒心的日子,她稚气待脱,心性更是修长不少。
跟着顾嬷嬷剪纸,原只当她一时好奇闹着玩儿。可她勤勉练习,手中剪刀用得灵活自如。一张纸到她手里,像是活了一样。
除此值得夸赞之外,从那一堆纸里,她竟还悟出人生大道来。说什么,剪纸就像做人,得有舍有得。
闻亦疑惑,不知她从何处得来的这道理。正欲出言相问,只见她负手而立,像个老师傅一样,一板一眼地与他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闻亦默声笑了笑,作一副急于求知的模样,摇头答:不知。
她迅速来了精神,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焕上一重别样光彩,嘻嘻窃笑之后,围坐在软垫上,将刚剪好的鸳鸯,一张一张摊放在案上,并解说道:“你且看看,我这三幅有何区别。”
闻亦挑动眉梢,果真顺她之意好一番辨别,“这鸟儿长的都一样。”看过之后,他一本正经地得了答案。
这不是鸟儿,是鸳鸯!闻亦这都能认错,不是眼睛坏了,就是脑子粉了浆糊。
司檀板着脸,像是个教育乖戾徒子的老先生。一对小眉毛蹙锁,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嚷道:“你正经点儿,再好好看看。”
恰习习温风来,吹皱一池碧水。粼粼水色反射在她细腻如滑玉的脸蛋上,映着春光晚景,说不出的惹人喜爱。闻亦被她诱的晃了心神,立马收笑,并顺手将她拽进怀里:“好,你说,我认真听着。”
见他乖顺,司檀很是满意,笑着摸一把他饱满如樱的唇瓣,才转身托起剪纸,与他论起这人生大道。
她说:“头次剪池中嬉戏的鸳鸯,我想把好看的荷花都放进去。可两者相聚纸上,并不好看不说,还出乎意料地混乱不堪。再剪时,我便不得不去掉一两朵开得好的花儿。可因不舍我最喜欢的,剪出的效果也不好。”
说着,她拿出最后一个来,“你看,这是我剪的最满意的。舍了该舍弃的,又突出我要的,主体一目了然,不喧兵夺主,看起才好看。”
“你就是从这里悟来的道理?”
“是啊。”一说起,司檀眉飞色舞,神神叨叨个没完:“剪纸、绘画皆是要知虚实,懂舍得。做人不就是同样的道理?有舍方又得,得了才知舍。舍得相克、相生,又相形、相近。就像生活,舍名利往来,得自在逍遥。是同样的道理。”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闻亦抬手轻揉着她讨人喜爱的圆脸蛋,滑嫩顺手的触感,教他一摸便停不下来。
他问:“那你喜欢这样吗?”
司檀捣蒜似的点了点头。她自是喜欢,只不过,眼前偷来的日子早晚是要结束的。
一想到回去,她就不高兴了。等回了怀安,就不能再这样自在。不能跟着嬷嬷剪纸;不能到后山游玩;也不能喝清甜的泉水;尝不得林间可口的果子。
她好想一直都留在这里。
她的低落,表现的太过明显。闻亦笑着,微低头轻咬了一口她不乐嘟起的嘴巴。绵软而又清甜。
“喜欢就再多住几天。想回去的时候,我陪着你就是。”
“好。”她舔了舔被他咬过的位置。好在有闻亦,能得一日安然,便是一日。司檀满足笑着,将那几张莲蓬下嬉闹的鸳鸯托起。金缕投射,借缝隙印出稀薄浅影,于她脸上汇集,凝一副撩人心怀的图画。
闻亦转眸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粉瓣微微扬起,随着它弯出的弧度,绽开两靥,宛如初放湛露的粉荷。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大了。方才一番见识,于她的心智来论,委实难得。可就是这难得的人,与她难得的情意与心境,才教他心生不舍、念存不忍,又无可奈何。
他倒是希望,她成长的再慢一点,依赖他再久一点。他也好,心无所牵地陪她多一点。
可她终究是要成长。
司檀搁下红纸,突然抬头,正与闻亦濯濯若水的目光相撞。刹那间的恍惚,她抿了抿唇,思索半晌,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欲言又止良久,她才怯怯探问道:“闻亦,倘若有一日,舍与得之间要你来选择,你会如何衡量呢?”
要是选择,自然什么也比不得她。可闻亦并未回答,禁不住低头再咬了她一口,转而问道:“话本与我,你又作何衡量?”
又咬我,属狗的?司檀气呼呼地抹一把唇间的湿露,将残留的那分微痛也一并揉了去。
她道:“不用衡量,我选话本。”
急于诱她选择自己,闻亦只差竖着眼睛了。可答案出乎意料,像是一道闷雷,瞬间将他劈地黑了脸。
相处一年,引诱她一年,可他的地位竟然还比不过话本!
话本能陪她看话本吗?
他面色骤然严厉起来,阴郁道:“为何?”
又这样吓唬她。司檀满不在乎地朝他撇撇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
闻亦每次一不高兴,就要装出一副眉目肃然的模样。时间一久,她摸得他的脾性,知他不会真与自己生气。就算是真,也狠不下心来吼她,更不会罚她。
如此,她胆儿越养越肥,拔虎须什么的,也就只差一个契机。若是可以,她定然是要飞起胆子去做。
闻亦箍着她不许她乱动,再问一遍:“为何?”
司檀闷声窃笑,扬起头时,嘚瑟地摇起小尾巴,道:“我的话本不会咬人!”
……
接下来,司檀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食恶果”。除此之外,暗自发誓,她会把胆子藏起来,再顺便让它瘦瘦身……
并且她……要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嘚瑟了!
☆、犹自迷蒙
五月风清云薄; 天幕湛明,隐有热浪浮动。恰是蚕丝海棠弥艳玲珑期,香雾幽浓; 顺热度绕满整个院落。
阁楼边角的临水宽台上; 司檀低着头,手中剪刀来回舞动; 正凝神聚气地,与一张巴掌大的红纸较真。
木缘与卓焉托腮围坐在一侧; 看得眼花缭乱。面面相视之后; 又默然无言地添一盏新茶。
夫人已经憋着气剪了六张小像; 泡好的花茶也不喝,甜点也不吃,这么闷头剪着侯爷;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木缘微叹一口气,再侧过脸看了卓焉一眼。
卓焉无奈摊手。侯爷惹小姐不高兴,小姐若不自己消气,她也没有办法。
恰好顾嬷嬷来此; 还端了碟粉香芙蓉糕。想着司檀爱甜食,才新做的,好拿来给她尝尝。
缓步行过木桥; 远远便见司檀独自一人,背对着缩在临水宽台的角落,不声不响的。婢子木缘、卓焉守在两侧,时而瞟一眼过去; 窃窃低语两句,又都默契地没有搅扰。
顾嬷嬷拧着眉头,左右看看,心里确认:今日的夫人……好似不太高兴。
因往常她来,两婢子相互打趣,院中气氛都热闹的很。偶有侯爷在时,阁楼里外安静,夫人大多时间都赖在他身旁。可只要一瞥见她来,便喜滋滋地跑出相迎。不待她将甜点搁在案上,便嘴馋地随意抹一把手,眯着眼睛就要去偷尝。
今日,她却是反常。恍若被晒蔫儿巴的小树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本就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像是被人欺负了的猫儿。就连那头油亮的青丝,都像是去了水分般,干瘪瘪的。
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嬷嬷心生悯意。她递了个颜色给木缘,欲问她到底发生何事。木缘涩涩偷瞄一眼正在闷头挥舞剪刀的司檀,脸颊泛起微云,摇摇头,不好作答。
顾嬷嬷又去看卓焉,卓焉绷着嘴巴,同样摇头。
顾嬷嬷悄声将糕点搁在案上,探过头看了一眼司檀手中未完的小像。“我拿了芙蓉糕,夫人尝尝?”
“不吃!”司檀气呼呼地侧过脸应了一声,便又继续动着剪刀。
就这凑近的短促一瞥,顾嬷嬷夺下司檀手中的剪刀,惊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嬷嬷问的怎么了,自是她嘴巴上那块红肿。
不止嘴巴,她的耳朵、颈子,哪哪都有。像是浇了辣椒水,又像是被热水烫了。火辣辣的,除了疼,还羞人,她都没脸见人了!
“被狗啃了!”
司檀羞怒吼了一句,缩缩脖子,将衣领扯的高一点,也好将脖颈上的小蔷薇掩盖起来。若是再扯高点就更好,把头包起来才够。
“都要流血,快来,让老奴看看。”
顾嬷嬷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司檀红胀的圆脸,像是炸透了的小龙虾,咬上一口都能吃。
“不要。”她慌忙抿起嘴巴,忍着微痛,将剪刀重新夺了过来,继续去戳那张可恶的脸。
闻亦,就是一只窖藏多年的包菜,从里到外都坏透了!
又臭又坏。
她越想越羞,越想越恼。脸颊上的白腻清透被遮的严实,被一重又一重的胭红取代,而后肆意漫延。至耳朵处晕开,再往脖颈里钻去。
真以为她被狗咬了,顾嬷嬷还想要继续查看。卓焉啼笑皆非,拼命与她使眼色,手也没闲着,小心扯着她的袖子,提醒她不许再继续问下去。
顾嬷嬷怔愣片刻,终是明了……夫人这样小的年纪,也难怪会羞的脸红。她真是老糊涂,这种夫妻间的事,哪有硬问到底的?
反过来想想,侯爷与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就先没几天,她午后照常来此教夫人剪纸,刚至木桥南端,远看见侯爷将她抱着,看那样子,应是在给说故事。夫人躺在他怀中,拽着他的手,乖顺阖眸,安静慵懒地像只吃饱了不愿挪窝的兔子。
侯爷说着故事,还不时地低下头亲一口。每每想起,她除老脸臊红之外,又禁不住要为夫人感到高兴。有这样悉心周到、温柔多情的夫君,真乃幸事。
不过夫人心好,秉性纯良至真,这幸事,更应是她该有的。
顾嬷嬷挪身过去,将案上糕点往司檀面前又推了推。视线延伸至她颈间,见星星点点的红梅绽的妖娆。再慢移到她紧抿的唇瓣上,红肿难隐,绷多紧也能看到。
夫妻感情再好,也不能这么咬!顾嬷嬷轻声哄道:“夫人歇会儿吧。”
司檀仍旧低头忙乎,根本不应。
顾嬷嬷转向木缘与卓焉,见她二人皆是无可奈何,只得静下等着。
若按之前,有侯爷在,夫人根本没有机会生这样久的气。今日是二十七,乃夫人生辰,更是不会。可城中传来密信,管事匆匆唤侯爷前去,侯爷没能将她安抚好便离开,夫人心中存怨,自然得自己消了气才行。
茶色渐暗,木缘不动声色地又换了一盏。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檀将闻亦讨厌的模样剪够了。脸上云霞转淡,微吐口浊气,道:“好了。”
口中只要说好,便不再生气。司檀将整整十张小像理好,依依过目之后,再拿红纸剪一道记号,将其外包起来。
闻亦,真丑。剪了那么久,手中被纸染红了。司檀低头看着,腹诽几句,将那包小像压在剪刀下。她要将它们一并存起来,待哪天有空,叫闻亦好好“欣赏欣赏”自己的坏模样。
三人见此,相觑偷笑,又各自忙碌着。拿帕子,端水。
心头雾气散去,司檀笑颜缓归。擦了手,迫不及待地捏起顾嬷嬷端来的芙蓉糕。粉粉嫩嫩的糕点,看起就甜乳松软。
“真好吃!”她禁不住赞一句。
顾嬷嬷慈声笑着,“夫人喜欢,就多吃几块。”
“你们也尝尝。”有好吃的喂饱肚子,什么气也得散。司檀甜甜地眯起眼,招呼着与她们一起分享。
小姐这馋猫。卓焉笑笑将盘子推过去,“我们都不喜甜食,小姐还是自己吃吧。”
司檀将手中的半块塞进嘴里,歪着头道:“木缘也不喜欢?”
木缘点点头。“都是没福气的,这么好吃的都不吃。”司檀低低嘟哝着,再捻一块。
被闻亦气饿了,得多几块才能补回来。
见她又开心地挤出梨涡,顾嬷嬷受了传染,也跟着弯起嘴巴。无意转过头,见红纸底层像是压着一张剪好没多久的纹样,她笑着将其抽出。
“这是夫人自己剪的?”顾嬷嬷翻来翻去地赏看,口中夸道:“夫人已经可以自己摸索着学了,又进一步。看看这善财童子,剪的多有样子!”
“这是善财童子?”司檀一惊,囫囵咽下口中的甜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我之前见窗柩上贴着一对儿胖娃娃,应是嬷嬷剪的。觉得好看,就自己试试。”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吉利的。”她自嬷嬷手中拿来,摊开在案上,面上盈然笑意,宛若旭日当空,妙目紧盯着童子极乐常开的嘴巴,止不住低声念念叨叨。
卓焉掩唇嘻嘻暗笑,“小姐,奴婢都知道这叫什么,您竟当他是个胖娃娃。”
她不是没见过么,有什么稀罕!司檀绵绵的白她一眼,引得三人欢喜大笑。
这样讨人喜爱的夫人,顾嬷嬷深觉亲切。摸着案上摊开的童子,敛笑道:“夫人过了今夜,就十六岁了。与侯爷感情那么好,当生一个胖娃娃,好让着冷清清的院子热闹热闹才好。省得自己看着童子的模样动剪刀。这剪的再好,哪有自己生的亲。”
“嬷嬷说的是啊,夫人,是该为府里添个娃娃。”不知怎地,木缘也开始附和。
这样一开了话头,就没完没了。尤其是卓焉,好似比起让她自己生都激动。司檀脸皮如丝纸,薄而不经磨。被左一句右一句的打趣,瞬间面红耳赤起来。
同样的话,太后也说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若不是今日提起,她都不怎记得。且太后说的委婉,不像嬷嬷,那样直白地就讲出“生娃娃”。
司檀觉得羞死了,比被她们灼灼盯着嘴巴看都羞。脸上的火辣再次席卷,且愈发汹涌,不可阻挡。
三人讨论娃娃,顺理成章又明目张胆地当着司檀的面聊带娃的事。司檀更是无地自容,头垂的越来越低,不敢想孩子的事情,更不敢瞧她们。
视线缓移,至笑颜乐绽的善财童子脸上,司檀怔怔停留,犹疑、迷茫、扭捏,又隐隐溢有眸中期待。
怎会有期待?她慌忙挪开,躲躲闪闪不敢再看。
可又不由自己的,想要探知透彻的欲念越来越强,强到令她不容忽视,且远远盖过了她的不好意思。
待三人欢聊的热度微降,司檀反复迟疑,方颤颤巍巍道:“嬷嬷,那娃娃,是、是怎么生的呢?”
“娃娃……”三人静默,嬷嬷更是僵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生娃娃,这叫她如何解释?嬷嬷为难的看了看木缘,又将目光落在卓焉身上。她们二人未能嫁人,怎会知这种事?顾嬷嬷无奈,脸上微晕开一团稀薄红雾,颇感为难地转向司檀。
恰与司檀殷切求知的明眸相撞,顾嬷嬷张了张口,也没能说出个一二来。
卓焉好奇伸长脖子,道:“小姐,成婚之前,夫人不是请了教习嬷嬷,教过小姐如何才能有孩子的事情吗,小姐难道忘了?”
“成婚之前?”司檀脑中费力搜索良久,仍不得答案。摇头,“没有啊。”
“怎么会没有?”顾嬷嬷也是疑惑。
凡女子出阁,不分阶级,均要教习新婚如何行房。大户人家一般会请专门的嬷嬷前来指导。平头百姓花不起银子的,也要由自己母亲启蒙。此已成俗,又并非难以启齿,如何无人来教夫人呢?夫人母家家世不差,如今成婚一年,却连这个都不知,顾嬷嬷自是不信她说的。
司檀再次遥遥头,红着脸,肯定又坚定道:“是真没有。”
她面上不像有假,顾嬷嬷更是被疑云环绕的分不清虚实。
“不对。”卓焉使劲回想,说:“奴婢记得小姐成亲头几天,教习嬷嬷与夫人将您带进内室,说要教什么礼,奴婢当时在屏风外等着,没记错的啊!且夫人过后还交给小姐一个匣子,说是洞房之夜要用……”
“你说、那个?”司檀回忆起,脸颊嫣红嫣红的,可还是尽力平复扑通扑通乱撞的下心脏,踟躇犹疑良久,才支支吾吾道:“是有。可嬷嬷摆弄着教的那些,我、我都没用上。”
三人闻此言,瞠目不已,打量司檀时,就像是遇上怪物。司檀本就觉羞于直言,被这样看着,更显无措。
确实没用上。她记得那天嬷嬷们围作一圈,一会让她躺,一会儿让她趴,这样那样各种摆弄的她心烦。她敷衍到不愿敷衍,嬷嬷说她不可教也,还因此赐了好几木尺。
想想就觉得又挨在自己身上,可疼了。
“夫人莫不是……与侯爷还没圆房吧?”顾嬷嬷忽地因自己的这一猜测讶然张开嘴巴,又震惊又觉难以置信。
司檀冷颤一下,回神疑问:“圆房又是什么?是嬷嬷教的那个吗?”
顾嬷嬷被她问得无言以对。想想侯爷与夫人的感情,院中仆役凡是见过的,哪个不赞一句“好”。可他们成婚近一年,夫人竟连何谓圆房都不知。哪有这样做夫妻的?
顾嬷嬷:“教习嬷嬷教过的,夫人一点点都没用上?嫁妆画、陶瓷小人儿,一个都没吗?”
司檀迷蒙抖抖脑袋,是为否认。可忽然脑中蹦过书房里突然被人换过的画,以及……庆和殿外那一幕。她似乎,又有点儿明白嬷嬷口中的“圆房”是为何意。
是要像那样的吗?
可母亲给的匣子一直在库中放着,嬷嬷教的那些……也没机会用上啊?
好容易平静下来,顾嬷嬷这下是真切确认:夫人目前还是一脸懵懂无知,定然是不会假了。
木缘似疑非疑、似惊非惊道:“可是,夫人与侯爷已经……”她不知如何描述,茫然扫一眼司檀肿胀的嘴巴,蹦出几个字说:“已经、那样了。”
百思不得解,卓焉蹙着眉头,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别奇怪了。侯爷定是觉得我家小姐太小,左右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不好下手——”
说道这不好下手,她故意拖长尾音,如一个坑蒙拐骗的假先生与人掐字算命。
她说自己小!
司檀生气,也不觉害羞了,怒冲冲地瞪了卓焉一眼,厉声道:“我才不小!”
“还不小?”卓焉神经兮兮地打量着司檀,又上下啧啧嘴,“小姐,不是我说您。您的脸长得本就稚气,又像个孩子一样,吃甜食、看话本、听故事,那一处像个大人?别说是侯爷不忍,就连奴婢都狠不下心,怕一不小心将您碰坏了!”
司檀被卓焉气得红眼,气呼呼含着口气,将脸蛋撑的紧绷绷的。汪汪水汽聚集在眼眶中,蓄势待迸。
她正要回驳,反过来想想,又觉她说得极对。她就是爱吃甜食,就是爱看话本,又爱听故事。她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都是属于孩童的。
她根本无言反驳。
她是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