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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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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焉悔青了肠子,苦着脸哀求说:“求您别再来了,奴婢不说还不行吗?”她今早刚换的干净衣裳,这样湿漉漉的可怎么好?
  木缘端来些凉糕,远远地就见她两人欢闹一团。看卓焉胸前晕开好大一截的水纹,她低声一笑,缓步上前。“夫人,这天气闷的很,用些凉糕降降暑。”
  案上摆着一盅粉嘟嘟的沾糖凉糕,司檀两眼都直了。随意布拉两下还带着水珠的手,就欣然围坐过去。
  还是有凉糕好,一入口全身都凉了下来。司檀极是满足,两眼都要眯成一条窄缝。
  木缘笑着,盈盈探身去捡地上断了的一株藤萝花。她摸着拥簇着的紫蓝花瓣,薄薄的花瓣沾了水,像是透着蓝光的纱衣。
  她道:“这么好看的花,断了实在可惜!”
  刚捻起一块凉糕塞入口中,司檀还不待细品就囫囵吞了下去。口中空出位置,她舒了口气,道:“我也觉得可惜。”瞥一眼案上放置的瓷盅,她继续道:“要是能将这些都做成点心吃就好了!”
  对哦,可以做点心。司檀像是发现了新鲜的,之前的阴郁散去,两眼瞬间焕发清明光彩。她弯着眼睛浅浅一笑,端起瓷盅急急吞了几块凉糕就撑着几案爬起身来。
  “小姐要做什么?”卓焉不解追问道。
  司檀随口答一句:“捡花。”
  书上说,藤萝可解毒,败火。这院中这样多的藤萝,每日都要落下许多,还会有被压断的整支掉下来。这样有用的花自是不能浪费了。若是能淘洗干净,着厨子们制成好吃又好看的点心,才不负这满院藤萝绽放一场。
  说捡就捡,见她这么上心,卓焉与木缘也不好干看着,随在她之后在这院中上下翻腾。落在地上的是不能要了,可落在花圃上的占多数,若是仔细挑拣,是很多都可以用的。
  有了事情做,司檀活跃的很,兴致亦是高涨。捡花、挑花、洗花。她乐得咯咯笑,与看起话本时候一样投入。
  用花瓣做点心很是繁琐,不可能一日就成。且司檀想要做的是藤萝苏,这馅料调制更是麻烦不少。
  要将淘洗过的花瓣沥干水分,加糖捣碎腌制,还要密封搁冰窖藏上好几天。这样下来,不能立刻尝到这种味道,她还是有些遗憾的。
  木缘和好了泥,司檀刚要亲手来封陶罐,由远及近的凌乱脚步声自门外传来,扰的她心头一慌。
  不多时,丘管事躬身进了火房。见他一来,司檀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发生。她慌忙放下手中之物,端身静立。
  丘管事俯身恭敬行了礼,递上了一则名帖,道:“夫人,太史府来人请见。”
  “太史府?”司檀闻之颇显意外。她接过卓焉递来的沾了水的巾帕,将手上的灰土拭去。眉间微动,疑惑接过丘管事手中的名帖。
  “太史府司清”,司檀低眸看着这几个字,更是不解,连带着整张脸都被疑云布满。
  之前在太史府,五姐司清一向深居不出,最多也就是年节期间才能见上一两次。她与五姐没到与四姐司凝之间水火相触的地步,可也一直淡淡的。不闹,亦不亲厚。相互守礼,互不相扰。
  在同一屋檐下都没什么交集的人,今日怎有心到这里来?
  莫不是,遇上事了?
  司檀也闹不清楚,眉头蹙了又蹙,也想不明白。
  见她半晌不应,丘管事低了低身,谨慎问道:“夫人可要见一见?”
  名帖已经在手,又是家里人,哪有不见的道理。稍稍迟疑之后,她说:“引进来见一见罢!”
  丘管事点头,忙称一句“是”,就要转身退下。
  “等等。”司檀突然扬声叫停了他的步子。
  府内姐妹来,也没多少礼要遵的,完全可以直接在这院中接见。可又回神一想,司檀又觉不妥。闻亦不在,她又不知五姐找她到底何事,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
  思索之后,她道:“去正厅。”
  丘管事一怔,可也没再多问,直接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或许是恐惧,或许是自我逃避。司檀不太愿意见太史府的人。自回门之后,她不曾往母家回过,母家也没人来问候过她。如此,她倒也轻松。
  可今日突然来人拜访,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闻亦一早就进了宫,到现在也没回来,无人予她依靠,连问句话的人也没。
  自火房出来,司檀心理装着那个还没封口的花糖,一步三回头的,一遍遍叮嘱着下人们,一定不要将她那一罐紫萝花给弄洒了,或者是弄丢了。下人哪里敢动,皆是再三保证着说不会。
  她还是不放心,啰嗦个没完,最后还是卓焉硬将她拽了回来……
  天还是阴沉沉的,大团大团的灰云簇拥着。金芒借缝隙偶尔露个头,可惜很快就又被掩去。
  待收拾妥当,由木缘和卓焉陪着,出了院门直往正厅而去。
  “七妹妹,你可是来了!”刚迈进门槛,司清便急吼吼地上前一步,说道。
  司清瘦瘦的,盈盈一握的蛮腰。鹅蛋脸,秀鼻立挺,标致的美人相。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开一合时,又有些魅惑勾人。
  此时的这张脸正蕴着愁苦,像是漫上一层薄雾,入眼皆是黯然。
  “五姐。”司檀勾唇笑着,有礼道一句。
  俩人落座,婢子们奉上了几盏茶水就退下了。司清左右环视,见身侧还有两人,又有些犹豫。秀脸微垂,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
  司檀也不傻,自然看得出她这是有事,微一浅思,便让卓焉她们二人在外候着。
  “五姐可是有事要说?”
  司清有些难以开口,百般纠结犹疑。两手使劲攥着绣有水仙的帕子,都要将它戳破了。
  沉吟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七妹妹可知,近日太史府将遇大难了?”
  司檀自然是不知,她迷茫地遥遥头。
  司清细说道:“几天前,司凝冲撞了晋华长公主,听人说,她们还动起了手。此事一闹开,如今朝中大多都在上奏弹劾父亲。除了教女之过,还引出了许多旧事。说、说……”她似乎有种难以启齿。
  司檀耷拉着脑袋,不问,也不应。只等着司清自己组织好语言,好听她慢慢说完。
  想了想,司清继续道:“他们都说父亲贪污,不知怎的,竟还扯出了几条人命。”她转眸望着司檀,面上皆是殷切,道:“七妹妹,现在府内乱作一团,天都要塌了,这可如何是好?”
  司檀算是明白了,她这一趟,真是有事需要她去做了。她有些生气,说不出到底气哪里,就是憋着一口闷气很不自在。司清问她,她也没有回答,就一直沉默着。
  她怎么回答?这些她都不懂,原先在府里时,一点点的事都弄不清楚,哪里会懂这朝中的事。
  如此来问她,她怎么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了这些事情原委,见司檀仍是沉默,司清有些着急。若是不能遂了父亲的愿,她回府亦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定了定神,趁着热度未退,她继续道:“七妹妹,父亲年纪大了,之前就算再有不是,终究也是我们的父亲。如今家中遇急,府内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可父亲最担忧的,便是你的处境。你这才刚嫁人,母家若生变故,总要……”
  司檀缓缓抬起头,不待她说完,就绷着一口闷气,两颊胀的圆圆的,道:“五姐需要我做什么?”
  “这……”
  司檀如此直白地问出来,与料想中的有差,司清忽然间有些进退不是。
  出府前,父亲还教她好言劝说,让她顺着,耐心些,不能惹了七妹。可自进这门起,这位七妹都未表现任何的不快。她原还想按照父亲的指示,将其中利害摊开来讲。父亲说她胆小怯懦,好劝说。指不定怕失了现在所有,会尽力保太史府安稳。
  可她左右看着,眼前的这位七妹妹都不像怯怯忧忧的人。那双蕴着蒙蒙水汽的眼睛澈亮的很,比泉水都透灵。
  这哪里还是之前在府里任人欺负的七妹?
  不知怎的,司清忽然就不想开口。可想到父亲还盼着,府内旁人又不好过来求,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将话说完。
  略一犹疑,她道:“也不是非要让七妹妹做什么,那些安在父亲头上的罪名太重,官位不保是小事,只怕连府内上下的命都要搭进去。七妹妹若是遇上时机,还请向宣平侯提提,有他出面,哪怕是作个保也行……”
  司檀软声问道:“真的,很严重?”
  “是,性命攸关的!”
  司檀点了点头,就又不再说话了。
  司清也号不明她作何看法,会不会拉一把,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她的答案。
  可是就这么坐着等了很久,司檀也没作回应。
  事实上,司檀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方才问了,五姐说是很严重,性命攸关的。既严重到性命攸关的地步,她求了闻亦出手就无事了吗?
  明显不是。
  说不定因为此事,还要将闻亦也一起搭进去。之前五姐也解释了,说旁人控告的几项罪名里,还牵扯出了人命。
  这些事情太大了,超过了她接受的范围。她只想安安生生看看话本,听听故事,种种花草,她也只会这些。她没什么本事去猜透旁人的心思,连自己父亲与母亲的心思都摸不透,如何能管得了这些。
  她不知如何是好,一急,眼底就蓄起水来。雾蒙蒙的水气涌堵的她眼睛胀痛难受,嗓子也有些不舒服。
  司檀微微抬眼向外瞥了一眼,只希望闻亦能快些回来。盼着眨个眼的时间,他就会出现在院子里。
  可是她眨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司檀有些郁闷的垂下双眸,两只漆黑的墨瞳也变得黯淡无神。她强忍下想要掉泪的冲动,哑着嗓音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是冤枉,父亲为何不向陛下表明,说与他无关呢?”
  司清嗓间一堵,说不出话来解释了……
  她费尽口舌说了半晌,这七妹妹半天是没听懂?还是在装作听不懂?
  父亲急成那个样子,明显这些事情不是空穴来风。或者说,他有把柄落在他人手里。若是能上奏自辩,父亲也不会着她来跑这一趟了。
  司清在心内暗暗叹口气,道:“是没旁的办法了,还请七妹妹能……上些心,好救救父亲。旁的也不奢求,能保了命就好。”
  父亲的意思是,只要宣平侯出面,不定还能保他官职不丢。可这些,父亲交代过,她自然不敢明言说出。
  “恐怕这命,是保不了!”司清刚说完,还未换下公服的闻亦便阔步迈进正厅。
  见他进门,司檀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从内到外都渐渐松懈下来。她站起身来,小跑着来到闻亦身前,眉眼浅弯,欣然道:“你……回来了?”
  闻亦漠然扫了一眼,并未搭理她,径直迈步至主位落座。司檀也不知他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冷冰冰的,连余光都不愿留一丝在她身上。
  她有些失落地耷拉下唇角,一瘪一瘪的,眼中的泪很快就掉了下来。上一刻,她还期盼着他能早些回来,谁知一回来就是这模样,还不如就让他待在宫里,别回来了。
  越想越委屈,她眼眶中蓄满的泪就停不下来,一颗挨着一颗的坠下,断线珠玉一样。
  司清见司檀可怜兮兮地立在一侧,不由怔了一下。先前还听母亲说她在这府里有多得宠,说过得日子跟神仙似的,哪想到亲眼一件,竟是这样出乎意料?莫不是他们在外都是做戏的?
  若真是如此,方才她的沉默不言也就说得过去了……
  司清慌忙起了身,行礼道一句:“见过宣平侯。”
  闻亦斜靠在一侧,面无波澜,沉吟片刻,冷言道:“五小姐还是早些回府告知太史令大人一声,我这宣平候府,谁人也拿捏不了。他若是还要妄动心思,这命,只怕真的留不久。”
  此言一出,司清只觉得脊背渗凉透骨,脸色也是一阵红白的难看起来。
  她哪里敢在此多做停留,敛神颤颤道一句“是”,便与司檀告辞。她是真怕一个不小心,没救了父亲不说,自己的小命就先没了。
  司清一走,司檀松了口气。微微抬眸,见闻亦如之前那样低眉坐着,她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父亲做的事,是真是假,都与她是没有关系的,司清来时,她也什么都没应。可他为何还要生气?
  心中的委屈还没散出去,司檀抬手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自己识趣的就转了身。他又不想理她,眼神都是凉的,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闻亦刚回过神,就望见司檀低垂着脑袋往门口慢慢挪步。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看起很是可怜,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他道:“你去哪?”
  司檀脚步微顿,也没回应就直接往外走。不是生气了不理人吗?干嘛还要来问她去哪里?
  才不要告诉你。
  闻亦心头一急,嗓音拔高,很是威严地唤一句:“回来——”
  还要来凶她!
  司檀更是委屈的不行,刚憋回去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且越来越多,像是涨起的潮水,一波比一波来得猛烈。
  她这一哭,闻亦就慌了神,赶紧起身走上前去,“怎么又哭了?”
  他伸手抹着她脸上扑扑簌簌的泪珠,心疼的揽臂将她环起。可司檀憋屈,死活不让,挣扎着就往外退。
  她小小的身子软软的,根本就没什么力气。轻轻一拉,她就又被带了回来。逃也逃不了,又不敢凶他,自己心里又委屈。越想越伤心,这下哭的更凶。
  “好了好了,不哭。”闻亦一边柔声哄着,一边为她抹泪痕。
  司檀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自己揉着眼睛抽泣,“呜呜,你不理我,还凶我……”
  想她是误会了。闻亦微叹口气,心软了,语气更是软。道:“傻,我哪里是不理你。若是不理你,还要来哄你吗?”
  司檀根本不信他说得。明明就不想搭理她,现在他还要狡辩。憋着气,司檀不想与他说话,自己埋着头默声抽噎着。
  “你是因为方才的事生气吗?”闻亦将她往怀里揽,温软解释说:“我这是为你好,今日这样,不知为以后省了多少麻烦?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司檀抽搭了两下,止了哭声。嗓音一颤一颤地说道:“我又说不过你,脑筋也没你的清楚,你就变着法子的糊弄我。”
  想了想觉得还没说清楚,又锁着眉头补充说:“你还吼我!”
  闻亦失笑,伸手捏了捏她圆润润的脸蛋。带着泪痕的脸颊湿漉漉的,可仍是藏不住软软滑滑的触感,真像包子!
  “你不要再捏!”司檀气呼呼地将他的手给甩开。
  她很是好哄,一两句说到她心里,立马就不哭了。待司檀稍稍平稳,闻亦笑着保证道:“好,我以后绝不再凶你,也不糊弄你,一次都不。”
  但是要他不捏脸,这绝对不行!
  看他还笑得那么欢乐,司檀更是不信他说的这些鬼话。瘪瘪嘴,忍不住就低声嘟囔:“今天已经凶过,往后定是要换换其他新奇的!”
  闻亦乐得肩头不停抖动,一圈圈揉着司檀肉肉的脸。爱不释手的,越揉越放肆。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他将她搂得更紧,语气很是坚定地说:“不会!”
  恐她不信,闻亦又真诚重复一遍:“真的不会!”
  司檀扑棱着脑袋,将他的手拨了下去。也不再与他生气了,安安静静的在他怀中缩着。清凉的气息将她紧紧环绕起来,既舒心,又觉安稳。
  待身上的汗都落了下去,她抬起头,软糯糯地问道:“闻亦,父亲的事情是真的吗?那母亲她们会不会也受了牵连?”
  闻亦犹疑许久,不知该不该告知她真相。她心思简单,除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对其他的一窍不通,这种争名夺利的,更是与她并无联系。
  且司融所犯之事,非一言一语就能讲清楚。光是贪污、雇凶杀人这两罪,性命都是难保,何况他还不死心,四处奔波着想要继续做他的太史令。
  深思许久,他宽慰道:“无需担心,他若是行的正,陛下自然不会冤枉他。你且好好待在府里,不必理会这些就是。”
  “哦!”司檀点点头,亦不再多问。
  她也知晓此事八成都是真的了。单从五姐支支吾吾的语气上,不难猜出。如闻亦所说,他若真的行的正,就不会先让母亲来劝,后又遣五姐过来。
  五姐之前也是不理琐事的,只整日守着自己的画,哪里会有想法自己跑到这里来。且她很听父亲的话,自然他说什么,五姐就应什么。
  蹙着眉头想了想,她小声请求道:“若是真的,能不能……”
  “不能!”还不等司檀说完,闻亦就截了话来拒绝。
  他语气凛然,有不容违逆的意思。司檀张了张口,思考半晌也不知说什么好。
  若是那些事都是真的,怕是旁人都救不了他。没了官职倒也罢了,能保一条命,安安稳稳地活着也是好的。虽说父亲并不喜欢她,她也有怨。可她心里再怨,不见就好了,也没想让他死。
  她小心翼翼地挪近几步,两手拽着闻亦及地的玄衣阔袖,语气很轻,又很柔,道:“我不是让你去作保,也不想让你去求情。我只是……”
  她这么低声下气地说着,,闻亦便是再硬的心肠也承受不了。他无奈叹口气,说:“你放心,陛下没想让他死。”
  “真的?”司檀半信半疑地抬起头。
  闻亦揽过她,带着凉气的手一下下抚过她软软的肩头,“嗯,放心吧。”
  从他口中说出,司檀是信的。稍稍松了口气,也没在此事上纠结太多。毕竟这些事都不是她能左右的,愿也只愿府内那些人都能看开些。
  不过,凭着司檀对那些姨娘们的了解,能看开……难!
  已至午膳时间,婢子进门催了一声,闻亦就拉着司檀往食厅去。
  团团灰云笼罩下,天色阴沉沉的,好似比早起时更加浓重。遮去红日,闷热倒是不减,没走上两步,司檀就是满头的汗。好在闻亦牵着她,她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侧凑了又凑,是凉快不少。
  闻亦发觉她的小动作,低声一笑,带着打趣的口气说:“你这样,倒不如让我背着,比起自己走,又省力,又不会出汗!”
  “不用,不用,”司檀摇摇头,慌忙往外挪一些,好离得他远点儿。
  闻亦握着她黏糊糊的手,将她又拽了过来,“别躲,我还是喜欢你离得近些。”也好趁机占个便宜不是?
  可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想她脸皮薄,跟蛋皮一样。若他这么一说,她定要羞恼的不理他了。
  他说话的时候,司檀怎么听着,都觉得他极显得意。她撇撇嘴,有什么好得意的?身上冰凉凉的,跟块冰一样,看到了冬季还会不会这么得意,冻死你!
  司檀鼻息一扬,轻哼了一声。可她也没在往外挪,乖乖地挨他近些。
  食厅离正厅不远,没绕几步就到。婢子们已将膳食齐齐摆上,各色各样,看着都馋。
  今日司檀起得早,也没吃什么。闻亦走后,她又忙着做花糖,除了吃的那几块凉糕,旁的都没来得及动就去了正厅见司清。她早就饥肠辘辘,肚子干瘪瘪的。见食案上放着各色珍馐美味,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催醒,哪里还顾得什么矜持。
  落了座,婢子递来银箸,又添了菜式在碟上。司檀眯眼笑着,接下就大口吞食。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吃的很是欢乐。平日食量不多,可是饿的时候就要填饱肚子才行,要不人一天都没精神。
  都是在自己家里,闻亦不是头次见,也愿意看她这么吃得这么香。又执箸往她面前的瓷碟里夹了许多。
  吃东西时的她也是可爱的,圆圆的脸蛋埋下去,像是得了一筐萝卜的兔子,填了吃的在嘴里,撑的两腮在嘟嘟打转。
  看她看着,闻亦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司檀搁下银箸,“你不饿吗?看着我笑能填饱肚子?”
  嘴里刚塞进去的一块松卷,撑得她半边脸圆鼓鼓的。说话时候吐字不清,看起很是有趣,像一只正在酝酿着吐泡泡的鱼。
  闻亦眼尾扬起,笑说道:“看着你,确实能填饱肚子。”
  是她吃相太难看了吗?好像是挺难看的。之前在太史府,母亲也总是说她,还特意找了好几位嬷嬷教她规矩,可她一饿,就什么都给抛开,将那些礼仪都忘得干净。
  她还因此挨了嬷嬷的好几木尺,手都打痛了,也没转过性子。
  司檀脸一红,急急吞下口中的松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可这一吞不要紧,那松卷太大了,又硬,她囫囵咽着,头一低,正卡在喉咙中央,上不来也下不去。
  唔……噎到了。
  嗓子一热,带着些痛感,松卷那么大一个,堵在喉咙里憋得她无法喘息。她闭着眼使劲吞咽,可任她在努力,还是不行。
  怎么办?要死了。
  司檀脸憋的通红,眼睛一开一合,溢满滚滚水雾。嗓间的疼痛还在,且有升腾之势。她又发不出声来,不能开口求救,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抓着衣领。衣领扯的凌乱,歪斜至一侧,露出精巧优美的锁骨,胸口一起一伏,看着都极费力气。
  “怎么了?”发觉她的不对劲,闻亦慌忙起身挪了过去。
  司檀呼吸都困难,更别提开口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再憋下去,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喉咙,眼中含着两包盈盈热泪望着闻亦,有些无助,更多是不甘心。她不想就这么噎死了,这样好亏啊。就是死了也极难看,脸都是紫的。
  闻亦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让她遇上?连吃个松卷都能噎着。现在看着,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发紫,好似鼻息都弱了下去。
  他很是无奈的伸出手,两指在她喉间上下轻揉,不消片刻,那团火热散去,松卷也不知怎的就消失无影了。
  终于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司檀也没意识到闻亦是怎么轻易将那松卷化去的。软趴趴地伏在案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头一次觉得能呼吸真好,再闷热的气息都比方才喘不过气时要舒服得多。
  且最主要的是,能活着真好!
  闻亦微叹口气,从一侧的婢子手里接过瓷盅,盛一碗清汤递了上去。司檀缓过气,接过仰头饮尽。鲜香的清汤入喉,将那分灼热刺痛慢慢冲刷下去。
  闻亦目光温和,轻声道:“吃个松卷都能出状况,也不慢点儿。”若不是他在,她这条小命就没了。那么大一块,就是捉个神医来都救不了她。
  司檀很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说,不都是你害得。”脸上的红还未散,她气恼埋怨的时候好似更加红了。
  闻亦很是不解,“怎么就怪我了?”
  “是你笑话我,我才噎到的。”一说起,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又有些无理取闹。自己都觉得心虚,声音亦是愈来愈小。
  她为何要心虚?方才确确实实是他引起的,若不是他要笑,她吃的好好的,哪会轻易地就将那松卷整块吞下去。
  她在心里再重复上一遍,都怪他!
  “行行行,都是怨我。”闻亦揽过她,声线微扬,说得很不走心。可眼中又是无奈,又是疼惜。溢出的灼灼温软,能将人都给暖化了。
  司檀忽然有些不忍,可还是低着头死撑到底般的低喃着,尝试说服自己,道:“本来就是怨你!”
  闻亦捏一把他嘟得圆圆的脸,热度还在,有些发烫。看案上她爱吃的都下去了不少,他笑着问道:“可是吃饱了?”
  司檀点点头。就算没吃饱也不再吃了,她怕再一紧张,又给噎到。那得多丢人。
  用过午膳,又无事。食厅与藤萝院之间还有些距离,二人便闲散着漫步在绿树庇荫的青石窄道上,可以当做是散步,也当是在消食。
  许是吃饱了闹得,司檀走路时一点儿都不老实,东张西望的四处乱瞅。闻亦也无法,只得牢牢牵着,恐她一个不小心摔出去。
  青石窄道曲折,七拐八弯的自食厅后门延伸至藤萝院前的阔地。两侧种有玉兰,油绿油绿的大叶片簇在一起,像是油伞一样。此时,暗云消散,隐约有暖光倾洒。玉兰的叶片层层叠叠,遮去缕缕光线,投下一团清凉暗影。漫步其中,像是走在幽深山谷。
  司檀折下一片大叶子,当摇扇一样把玩着。轻轻一扫,带着清新的叶香。
  正玩的专心,无意瞥见前方不远处的人影,她慌忙扔了叶子,瑟瑟颤颤退在闻亦身后。
  迎面缓步走来一名老者,凌乱的灰发映着额角的细叶青纹,看起很是诡异悚人。
  “别怕。”闻亦轻轻拍了拍她发虚的脊背,轻声道。
  “我不怕。”口中这样说着,司檀又往后缩了缩,就露出半张脸出来。
  那老者在闻亦面前停了步,瞥见躲在身后瑟瑟发抖的司檀,他眉峰上挑,笑说道:“都说了不吃人,她怎么还是这样胆小?丢的那缕魂儿没找回来?”
  司檀不明他话中何意,暗道一句:你的魂儿才没找回来。
  闻亦眸中甩出一记冷光,明显有警告之意。老者立刻收笑,也不再胡言了。
  刚刚散步时,卓焉与木缘两人就远远的跟在后头。闻亦招呼她二人来,拉起司檀捏着一把细汗的手,道:“你先回去午睡。”
  “那你去哪?”
  不待闻亦回答,那老者上前,眯着眼,嘴角噙笑道:“小豆芽,没瞧见我是特意过来找……他的,当然是有正事!”
  “我不是小豆芽!”司檀包着一口怨气,很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老者不正经地轻嗤一声,环胸往一侧玉兰树上懒懒一靠,道:“这么小一个,还不是?”
  “你才是!”司檀毫不客气地回击一句。那老者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被闻亦一眼给扫了回去。
  闻亦转眸看向司檀,柔声道:“好了,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司檀也有些困,乖顺地点点头,也不再问他到底去哪,做什么。唤了身后的卓焉与木缘,就要提步往院中走去。
  经过那老者身旁,司檀还是有些害怕,微微缩了缩脖子,身子僵硬地往外绕开些。
  老者也不在意,像是很有兴致,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来吓她。司檀原就怕他,偏过头偷偷瞄了一眼,像是真怕他会追上来吃了她一样,提起裙角跑得飞快。
  老者轻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这小豆芽也太不经吓了,胆子真小!”
  转过头,又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说:“一个几百岁的老头子,娶个没长成的豆芽儿小娘子,可真是逗!”
  闻亦默然抬步,行走时,阔袖轻轻掠过,一道阴厉的掌风直往老者胸前袭去……

    
    ☆、镇魂凝灵

  藤萝院以西的青砖窄道上; 着褒衣灰袍的老者一手捂向胸口处,步伐虚浮无力,华发苍颜; 面上极显幽怨。
  他道:“我就来传个信; 还要挨上一掌。你下次能不能下手轻点,可疼死我了!”
  闻亦粗略瞟过他一眼并未理会; 脚步稳健,至两株悬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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