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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猫当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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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你嘱她不要乱讲鬼仆的事,她没人说话,自然只能来找我了。”金墨漾起一丝笑,看来是与梁九儿处的很愉快。
  她也笑了笑,瞟眼又落回琴姬身畔,恰与琴姬的眼神碰上。
  赤鹤朝她行了点头礼,琴姬并没有反应,只把目光落回了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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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罢,琴姬起身,先是仔细收了古琴,又敛了面前木匣里散落的银两,看样子是要走了。而身旁的人大概都有些舍不得,皆是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金墨也摇了摇头,对她道:“今日也是奇怪,她平常都要弹至傍晚才收。”
  他话才说完,一声清脆就在耳边吵嚷:“什么嘛!我才刚来!”
  扭头望去正是梁九儿,应是刚刚做完活计还没顾得上认真梳洗一番,卷着袖子就跑来了。
  她到底是星女的投生,就算不做梳洗,眉眼间的馨香之貌,好像更为闲淡适宜。
  “她今日收的早些……对了,你家小少爷,今日有好转么?”金墨安慰了她一句,赤鹤闻言,关切道:“九儿,尹老爷家有事吗?”
  梁九儿颇为亲热的过来搀住她,笑着说好几日没见了,才又回道:“老爷的小孙子,可一直是酒坊的掌中宝。可近几日也不知怎么的,老爷只要一靠近他,他就哭个不停,嚷嚷着不让老爷碰。”梁九儿砸了咂嘴,继续道“唉,可怜我家老爷已经郁郁伤身好些天了。”
  这归根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赤鹤不便多言,也不想多参与。于是宽慰说许是小孩子心性不稳,过两天就好了。
  毕竟元屏养的那两个,也有几日是不听话的。
  “酒坊的人说是遭了不干净的东西,老夫人去得早,现在少夫人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昨日她提议说找个跳神的来家里看看,但又怕老爷不开心……”
  “为什么会怕尹老爷不开心?”金墨问了一句,梁九儿认真应道:“因为此前老爷总说酒坊是有猫仙庇佑的,请了奇怪的人进酒坊,会把猫仙气走的。”
  “咳咳……”赤鹤被风呛得干咳两声。
  尹老爷,你实实在在的想多了。
  金墨倒抓住了重点:“此前?难道说酒坊奇怪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
  梁九儿点点头,低声道:“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嘛,我自小多灾多难的,五岁进了酒坊,也眼见了很多稀奇的事情……也因为如此,老夫人想过赶我出去,都是老爷一直护着我将我留下来的。”
  赤鹤转眼想了想,如果梁九儿所说为真,那说明鬼仆打梁九儿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既如此,那这事,她不想参进来,也得参了。
  然还没等她开口,梁九儿又道:“对了,老爷一直说,如果你回来了,就邀你去酒坊里玩。”她笑呵呵的,赤鹤也笑着点点头,应道:“他将宅院借给我们,我也没当面与他道过谢,拜访一下是应该的。”
  见她二人回身往酒坊走,金墨也一声不出的跟在身后。
  “你跟来干嘛?”梁九儿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金墨凛然道:“那院子我也住了,自然该去。”
  “今日不摆面摊了?”
  “我已经改行了。”金墨正了正身子,特意摇了摇手上的扇子。
  赤鹤这才注意到,原他已经换了那身布衣行头,改了个面料好些的蓝衫穿着。
  梁九儿啧啧有声,也不管他如何龇牙咧嘴,一边拉着赤鹤往酒坊走,一边道:
  “卖字么?也好也好,你那面难吃透顶,实在是害人。”

☆、第十八章 我要杀你

  酒坊后院的旁侧有个挺精致的花园,不算大,但收拾的很整洁。
  尹老爷此时正拄着木杖躬身站在丛中,见他们来了,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赤鹤问候了他两声,抬眼望时,心道尹老爷真的憔悴了许多。
  没一会,就听得有人往这边靠近。
  九儿说酒坊的老夫人去的早,而徐敏就成了酒坊唯一的女主人,此刻抱着小孙子来的,正是这位少夫人。
  孩子穿着夏天的短衫,露着白花花肉滚滚的小臂,臂上串了两个平安镯,项上挂了辟邪的长命锁,头发齐齐的梳了个小髻。
  应该是刚刚睡醒,还迷蒙着眼靠在徐敏的怀里。
  “爹,尹一喊着爷爷,要爷爷抱呢。”她脸上很激动,尹一委实是许久没亲近尹老爷了,这会念起来倒让她如此喜形于色。
  尹老爷也欣欣然,嘴里哼着尹一的乳名,伸手就要接过他。
  然还未碰到,尹一刹那间像受了惊吓般哭号起来,一双小手用力勾着徐敏的身子,说什么也不肯再亲近尹老爷了,而在他嚎啕间,还模模糊糊的嚷了两声:“不是爷爷,不是爷爷……”
  赤鹤蹙起眉,尹老爷无奈叹息一声,摆摆手示意徐敏抱了尹一下去,徐敏也有些慌张无措,只得略略行了个礼,哄着尹一走了。
  “老爷,小少爷终归是孩子,调皮了些。”梁九儿上前搀住他,出声劝慰,赤鹤自觉是个外人,不便多言,也只能跟着劝了一句:“孩子心性,本就难测的。”
  可她却总想着尹一的那句“不是爷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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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饭正准备往出走,大门口正遇上抱着尹一在门口逗乐的少夫人,几人端正的打了招呼,金墨见尹一生的可爱,柔柔笑着伸出手,问能不能抱抱他。
  徐敏很是客气,笑呵呵的将尹一递到金墨怀中,金墨努着嘴朝他呀呀而语,哄得尹一咧开小嘴咯咯直笑。
  赤鹤从袖袋里摸出糖块,轻轻递到尹一的小手里。自从元屏有了熵儿羽儿之后,她身边总会备着些糖食。
  “小少爷乖得很呢。”梁九儿也凑上前摸摸他的小脸,徐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算了算了,九儿你明日若无事,陪我去一道城隍庙。”
  “好嘞。”梁九儿干干脆脆的应了,金墨又把尹一送回徐敏怀里,徐敏举着他的小手和三人说了再见,那张粉嫩嫩的小脸上挂了些口水滴,笑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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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赤鹤辗转在自己房中睡得不踏实,望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直愣神。
  也不知道云汀现在在哪。
  她转眼望了望窗外,婆娑的树影招摇在窗纸上,看样子外面应是个月光朗烁的好夜色。
  “不是爷爷……”
  因着尹一的这句喃语,她已经想了一整天,当下金墨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她悄声御空又往酒坊去。
  站在酒坊的高墙上俯瞰,没多看一会儿,就觉今日酒坊的气氛全然变了个样。
  忽而身侧一阵凉意,回眼望去,一双如夜流绸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肖澜说这世间唯一能救我命的,已经死在凝冰阵下了。”
  他跃空腾至赤鹤身畔,笑道:“看来他说的也不全对。”
  赤鹤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出声,她当然知道这人嘴里所说的救命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就是她的眼睛。
  “你的眼睛确实很好看。”那人步步紧逼,言语间已伸出戴着铁甲的左手,作势朝赤鹤攻来。
  她旋身躲过,抽起红绫御在身前,不自禁瞟向了酒坊的主卧,刚刚还昏昏亮着的灯,现在已完全熄灭了。
  “看什么呢?是不是很好奇酒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负手再后,又见赤鹤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对鬼仆兴趣。”
  那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两声,又道:“你对鬼仆没兴趣,可对星女感兴趣?”
  星女?
  赤鹤蹙起了眉,那人又笑了两声,道:“反正这眼睛,你多留几日也无妨。”
  话罢,竟是旋起一阵黑雾,散而不见。
  她猜的到底是没错。
  尹老爷这一事,确实和幻暝界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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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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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梁九儿陪同徐敏就去了城隍庙
  庙内香客并不算多,只稀稀拉拉的有几个善男信女,或是各怀所愿的进进出出,又或是虔诚的跪在蒲团上。
  徐敏的丈夫常年在外,此番外出又是好几个月。尹一的事情她早已传了书信过去,然丈夫好像并不挂在心上,也只觉得不过是孩子闹脾气罢了。
  从城隍庙出来,徐敏道今日也没多的事,索性放了梁九儿一天假,让她记得早回就是。
  如此,她终于能亲眼见见那位一直口口相传的琴姬了。
  来到古井旁,一眼就望见了在不远处摆摊卖字的金墨,摊前正站了两个主顾,金墨垂头书写,显然是没见着她。
  她没声没息的站在金墨身侧,直等得人家交钱走人,才与金墨寒暄道:“生意如何呀?”
  “还好还好,够个面钱。”金墨应了一声,引得梁九儿嗤了一声,又道:“赤鹤呢?”
  “我出门的早,她许还在家里。”金墨望了她一眼,粗略收了下东西,就又指着古井道:“那琴姬今日还没来,这许多人都在等着呢。”
  “嘿嘿,那看来,我来的还是时候。”梁九儿在他摊前的椅子上坐下,手搭凉棚,金墨从桌下拿出水袋,嘱道:“天热烤人,多喝水总是好的。”
  “干净吗?”
  “那你别喝。”
  “呸,稀罕。”
  嘴上虽硬,却还是拧开了水袋,灌了满肚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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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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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城南的宅院,将将睡醒没一会的赤鹤,正有些错愕的盯着门口。
  一席玄色衣裳,负着古琴,不言不笑的冲她望着。
  如果眼神会说话,那现在这双眼睛一定只在说着一句:
  “我要杀你。”

☆、第十九章 眼睛

  虫鸣风响,此刻唧唧的很烦人。
  琴姬两道略显悲凉的目光落在赤鹤一双眼睛上,低低道了一声“对不住。”
  话罢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柄细剑,极快极猛的就朝赤鹤刺过来,赤鹤一惊,跃身闪开,还没来得及开口,琴姬又朝她急追而来,古琴在身犹如没有重量一般,身形竟极为轻盈。
  赤鹤手持红绫缚住她的剑刃,有些诧异道:“你也想要我的眼睛吗?”
  琴姬不回话,眼见细剑抽不回,干脆用力生生迸断了剑刃,铁碎扬在空中,赤鹤连忙用红绫护住眼睛,以防铁碎伤眼。
  而眨眼间,琴姬已抱琴而坐,挑拨摸捻,发出道道声刃,直逼赤鹤而来。
  她以前哪见过这招式,也不想伤了琴姬,所以干脆化为猫型还躲得灵活,四爪跃至台阶上,琴姬顿了顿,拨出一串声刃直砍过去,台阶应声而裂,赤鹤“喵!”了一声蹿开躲过,又几下跳至琴姬背后,伸出利爪轻扣着她的喉咙,问道:“你为什么要我的眼睛?”
  琴姬不答,抓着她毛茸茸的爪子就把她朝地上摔去,赤鹤翻了个身缓冲了撞击,摇了摇头,化雾换回人形,红绫在手,皱眉道:“以前呢,我曾主动要把眼睛予娘子治病,山神那么爱她,却还是阻止了我。”
  她朝琴姬走近了一步,叹道:“我答应他,会好好护着自己的眼睛。所以,我不会给你,也不愿给你。”
  若是放在十九年前,那个懵懂的猫妖,或许还会一时动情将眼睛送出去。
  可现在她怕了,变得惜命了,也害怕一片苦心再换来薇萧那般的薄情。
  琴姬皱起了眉,罢手冷言道:“没你的眼睛,他就会死。”
  “给了你眼睛,她就会死!”
  赤鹤哑然,往门口望去,那横眉而立的,正是素衣的云汀。
  “你快走吧。”她低声嘱了琴姬一句,猜到她也是个深情之人。琴姬默然,旋身离开了宅院。
  “她是什么人?”云汀踱赶过来,细细看了她身上有没有受伤,赤鹤望着琴姬离开的方向,道了声走错路了吧。
  “帝公让你探查的事,你办完了?”赤鹤携了一丝笑,柔声问他,云汀摇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父亲想重置鸣魂鼎,可好像不会那么顺利。”
  没有鸣魂鼎,就封印不了幻暝界。
  她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只有封印这一条路?”
  云汀望着她,知她一来心善,二来与幻暝界有些渊源,轻声慰道:“鬼王几乎遣出了幻暝界所有的力量,在凡界吸纳修为。他不改此心,就只能……”
  “我明白的。”赤鹤笑了笑,懂事道:“只是多嘴问了一句。”
  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至而后,一双赤金瞳闲闲看着地面的石板,挥手捏诀,将破碎的宅院恢复原样。
  云汀顿了顿,又说:“我刚刚过来,好像酒坊出了事。”
  “酒坊?”
  她将最后一块石片归为原处,挂念着梁九儿,急急拉着云汀就往酒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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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酒坊的人慌里慌外的,每个人的面上都挂着焦急的神色,已经顾不上旁的事情,以至于赤鹤与云汀都入了后院,才被梁九儿和金墨截住。
  “出什么事了?”赤鹤拦着梁九儿,她拧着眉眼,急急道:“老爷,突然昏迷抽搐,唤了郎中来也不顶用,还说,还说……”
  金墨抚了抚她的项背,接话道:“说要准备后事。”
  “昨日还好好的,怎会……”赤鹤低语了一句,想云汀望去,而云汀却定定望着高墙之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隐隐看到有一团黑气黏在墙头。
  “你们先进去”云汀抓了抓她的手,似是嘱慰,隐了仙迹就往墙头追过去。
  。
  。
  屋内尹老爷奄奄躺在床上,而使赤鹤诧异的是他周身竟布满了黑气,当下朝金墨望了一眼,显然金墨也看出来了,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这黑气徐敏等人是看不出的,所以都以为真的是尹老爷大限将至,正拿着帕子抽嗒嗒的在床头哽咽着。
  梁九儿走过去安慰了徐敏,赤鹤近身观望了尹老爷,见他被黑气紧紧缠住,怪不得会出现抽搐昏迷的症状了。
  “少夫人。”金墨端端行了个礼,开门见山道:“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尹老爷之前,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人?”
  徐敏擦了把眼泪,眨巴着眼,摇头不明道:“不该接触的人?”
  赤鹤拉了拉金墨,示意他不要再问了,金墨思忖片刻,没再继续问下去,梁九儿听得疑惑,半晌说了一句:“江湖郎中算不算?”
  “江湖郎中?”赤鹤疑了一声,徐敏仿若想起了什么,接话道:“几年前爹也病重了一次,后来,来了个江湖郎中,在他卧房里待了好些日子,不让任何人进门,几天后那郎中出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她顿了顿,擦了把泪,又道:“奇的是,自那天起,爹的病也就渐渐好转了。”
  她想起那夜高墙上手负铁甲之人,就多问了一句:“那人,手上可负着铁甲?”
  “没有,穿着都很正常,对了,那个人当时一进门唤了九儿的名字,九儿你可记得?”
  “当然记得,那个人不光知道我的名字,连我此前的经历都说了个清楚。”
  金墨眉头皱的很紧,他并不知星女一事,所以这事情在他耳朵里,变得尤为蹊跷。
  没有铁甲,那就不是那夜高墙上的人。
  “且自他走后,老爷身体康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在财神旁,又奉了一只猫……”
  提及此事,赤鹤眼睛亮了亮,原是从那时起才奉着的么。
  若是如此,倒不像伙计说的,是因着这猫仙酒坊生意才好起来,所以要奉着。
  怕是有别的原因才对。
  赤鹤不忍看那团黑气缠着尹老爷难受,朝梁九儿递了个颜色,她倒也机灵,诌了个理由先把徐敏带出去了。
  她捏了个诀往黑气上一抓,片刻之后,黑气倒也散了。
  金墨又使了鹿晨山的护心诀,护住了尹老爷的心脉,正想开口与赤鹤说些什么,床上一阵响动,片刻间尹老爷弹坐了起来,死死抓着赤鹤的手:
  “再给我一只眼!再给我一只眼!我要活命!我不能死啊!”
  他瞪着双眼,头发散乱的披了几缕来到额前,那般恐惧而又渴切的样子,哪还有往日酒坊老板的风光。
  金墨赶紧朝他脖后一点,尹老爷闷哼一声,又重重的落回床上。而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急冲冲的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床前。
  赤鹤缓缓退出屋外,望着这屋子的人,有些落寞。
  原来那般热情的要留下她,也是为了她的眼睛。
  梁九儿见她脸色不是很好,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她叹了口气,淡漠的朝金墨望了一眼,无奈道:“他没吃过我的眼睛,怕是,被骗了。”

☆、第二十章 林间琴音

  是夜,是这盛夏袭着凉风的夜。
  酒坊今夜格外的热闹,却并不是让人高兴的热闹。
  赤鹤斜斜坐在墙头上,忽然有些想回青崖山,帮山神守守坟,再不回崇明宫了。
  这世上真情切意对自己好的其实算不得少。战死的鬼王,山神与娘子,帝公、星女、元屏。
  还有云汀。
  可是盯着她眼睛的人也不少。她没那么聪明,不会一一辨别。
  说来云汀今日一直未归,不知追着那团黑气追到哪里去。
  况且梁九儿与云汀的情缘该如何结下呢,她是真的头大。这事耽搁着且不说,那边尹老爷也没完,半路还出了个琴姬。
  她换了个姿势,揉揉有些发酸的臂膀,还没稍事休息多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一阵侵入心神的琴声。
  那琴声不比往日那般柔和单调,而是一音一调都蹿至脑内,像带刺似的戳击着心口。
  或许这是琴姬在诱她过去。
  她摇了摇头,御空顺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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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子里有些黑,只有斑斑驳驳的微光照出有些渗人的点影。
  越靠近林子中心,那琴音越是煞人,赤鹤先自己吃了颗三花丸,帮助自己定住心神,才又提着步子慢慢接近琴姬。
  枯叶上,落着一身玄裳,在这夜色下看的不是很分明,分明的是琴姬那张因为绝望而愈发戾气的脸,异常的惨白。
  “我来了,你别弹了。”她牵着红绫从袖中露出一截,多少有几分无奈的味道。
  琴姬的音律既然能扰了她,就更能扰到别人。
  她勉强是有着仙骨的,能耐受一些。若是寻常修道之人听久了,内力不足的怕是要连着五脏都震得发痛。
  琴姬当真是停了手上的动作,无奈又决绝的抬起眼,好好的把赤鹤看着。
  彼时倒也不多话,挥手发出一道声刃,赤鹤旋起红绫挡下,有些愠怒。
  你如此不客气,我又为何要对你讲礼数?!
  红绫许是感知到主人的怒气,一时红光大盛,赤鹤的指尖冒出锋利的甲钩,看不到半点白天那温和的样子。
  “别人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吗?!”她低斥一声,抽起红绫旋起一阵烈风,直直的朝琴姬的古琴劈去,“嘭——”的一声古琴应声而断,琴姬跃身躲开,长袖中抽出两把细长的软剑,飞身朝赤鹤刺去。
  赤鹤缠住她的剑刃,用力一拉就将她拉至身前,顺势用左手的甲钩扣住琴姬的喉头,她到底清明了一些,有些不忍用力,松了松手。琴姬趁机挣开,却被甲钩划过脖颈,雪白的皮肤上霎时多了一道血痕。
  这似乎激怒了她,抽起双剑又朝赤鹤攻来,戾气之重,直让赤鹤皱眉。
  然那双剑还未近身,从林子另一侧竟发了一道叶形镖出来,直直打在她的双剑上,剑刃应声而碎。
  继而又是三枚叶形镖,琴姬躲闪不及,肩头直直的中了一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这情况是让赤鹤彻底清明过来了,她指尖的甲钩缓缓缩回,旋身来到琴姬身侧拢住她,又十分警惕的望着叶形镖来的方向。
  “她的眼睛只能我取走,你算个什么东西。”应声而来的正是那夜高墙上的不明人,但与那日不同的是,他今日略显狼狈,好像身上还带了伤。
  琴姬咳出一口乌血,身子渐渐绵软,叶形镖上带毒,而她俩显然不知道。
  赤鹤急忙将三花丸的瓷瓶递给她,她略显迟疑,赤鹤无奈道:“这可是崇明宫的仙药,你不吃就还给我。”
  琴姬没做声,讷讷接过瓷瓶,自己倒了一粒服下。
  。
  “你这猫是不是有毛病?她要你的命,你还给她吃元屏的三花丸?”那人冷笑一声,却因激动了些,引起一阵颓然的咳嗽。
  赤鹤掸去衣面上的薄灰,平静道:“你也是要我的命。这般多话。”
  许是这话激怒了对方,竟在刹那间冲她面门直攻过来一只铁爪,赤鹤侥幸躲过,心里一唬,松开琴姬就跃至那人身侧,想探出红绫缚住他。
  可这人明显与她不是一个层次,几个回合下来,赤鹤明显落了下风,暗叹难不成今日真的要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么。
  然寒光顿挫间,一柄清鸣的剑啸声划过那人的铁爪,锵啷而响,倒把他逼得退了又退。
  。
  “云汀,你还真是阴魂不散的。”那人收回铁爪,皱起眉头有几分嫌弃。
  持剑而来的正是云汀,只是此时他一席素衣却斑斑落了血渍,头发稍显凌乱,也不知这天他究的经历了些什么。
  “阴魂不散的是你,鬼公子。”云汀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硬邦邦的没有温度。
  赤鹤恍然,原面前这人是幻暝界的鬼公子,平楉。
  连他都来落银镇了吗?
  “啧啧,我不过是来取我该取的东西,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平楉将自己的铁爪移至眼前,似笑非笑的看了赤鹤一眼。不过这一眼只引来云汀一声嗤鼻,连茬都不想接他一句。
  “罢了罢了,都等了这么久,我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平楉略有些贪婪的看了一眼赤鹤,却见她也极为平淡的正望着自己,那双赤金瞳借着微微的夜色,他竟看出了几分媚人的味道。
  。
  “噗……”
  待他身形离得远了,云汀再也忍不住喉间那口浓黑的血,顺势将长剑用力插入枯叶间,以支撑住他的身体。
  “云汀!”赤鹤急急扶住他,猜他也是中了平楉的毒镖,又强行斗了这许久,使得毒素扩得愈发厉害了。
  “他不敢拿你眼睛的。”
  云汀笑了笑,又有些吃痛的咧开嘴。赤鹤将他往自己怀里拢紧了些,又在他额前一点金光,护住他的心神。并祈着以云汀的仙位,不至有大碍的。
  然她正想携云汀回住处,颈处却细细的压了一丝凉意。
  “留下你的眼睛。否则你与他都得死。”
  是琴姬,有些颤抖的声音。
  原来这世间,当真不是所有事都能以心换心的。
  她苦笑一声,有几分漠然:“你可知,我若死了,我的眼睛也没用了。”
  一字一句,沉重且有力的击打在琴姬的心房上。
  喉间的剑明显抖了抖,她在纠结,在迟疑。不过等不得她再纠结多久,赤鹤就听到她闷哼了一声颓然倒在自己身侧。
  扭头望去,是金墨。
  “那曲子实是扰人。”金墨笑了一下,急急搀起云汀,又唤了赤鹤一声,就先往住处赶。
  赤鹤走出两步,扭头望了望倒地的琴姬。
  不管了不管了。
  于是疾步往前走了许多,却又极不放心的回头望了她一眼。
  那身形倒着地上,更显单薄。
  还是管一下吧,到底是条命。
  这般念着,她也架起琴姬捏了个诀,就追着金墨去了。

☆、第二十一章 呓语

  烛火摇曳,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但大抵已是深夜,整个院子静了个透彻。
  早先赤鹤已经跑了一趟崇明宫,敲开梅林仙君熟睡的大门。惹得这位仙君情急下竟忘了隐去仙迹,蹁跹落在院中时还正正遇上了金墨。
  而人家瞠目结舌之余,也不忘端端的喊他一声:“梅林仙君。”
  。
  彼时二人的毒倒是都解了,琴姬服了元屏带来的药一时并无大碍。
  只有云汀还迷迷糊糊在她卧床上。因着他近来没好好休息,加之受了叶形镖之后强行运功许久,现在既是睡着了,怕这一时半会是醒不了的。
  “他今日,应该是与平楉对峙半天了。”
  赤鹤替他掖紧了被角,又细细的拧了帕子帮他揩着额上的冷汗,这话虽是对元屏说的,可目光却如何也不能从云汀身上挪开。
  “平楉受病许久,值着封印溃散,他出现在此处并不奇怪。”元屏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颇为云淡风轻的理了理衣衫,仿若刚刚那个火急火燎要往落银镇赶的人不是他。
  二人正默默多时,这边梁九儿探了个头进来,揶揄道:“云汀他可好些了?”
  赤鹤本想安慰说“不碍事“,但转眼看了元屏在侧,心里不免又想起那夜他提起的情劫。想着此时倒也是个好机会,不若就让梁九儿多与云汀待会儿,应是对的。
  于是她只得改了口,轻声说了句:“亏得你来了,能守他一阵。我正要送元屏出去。”
  此话一出,先反应的不是梁九儿,而是睨眼的元屏,提溜着一双深邃的眸子将她望着,满脸“我何时说过的自己要走”的姿态。
  “那不碍事,交给我就好。”梁九儿笑呵呵的接过她手上的方帕,又端端的与元屏道了别。
  还能如何?元屏只得笑了一笑,拖沓的起身,又被赤鹤暗暗掐了下手臂,委实莫名的很。
  反正刚才已被金墨瞧了个清楚,这下他也懒得遮掩,又留了一瓶三花丸给赤鹤,交代两句,随手捏了个诀就意犹未尽的往崇明宫去了。
  望着他飘忽而去的身影晲了半晌,金墨才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琴姬已经醒了,我陪你去看看?”
  金墨的好心她当然明白,毕竟刚刚才亲眼见着琴姬对自己那般狰狞,许是生怕她再对自己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没事。你也忙里忙外了半天,不用管我。”赤鹤客客气气的应承过去,金墨也不勉强,嘱了句大家都在,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到底是鹿晨山苦修出来的弟子,有礼有力,看来苍松长老教徒有道不是虚言。
  她钻进琴姬房内,一进门,就受着那两道愈发悲凉愈发绝望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自己身上。
  。
  。
  “你不要这么望着我。”赤鹤给她倒了杯热茶,琴姬却黯黯垂头不接,她只得自己端在手里,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你救我干什么……他死了,我也不活了。”琴姬的声音像坠了冰窟,也倒让赤鹤有了个理由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怕是有着山神与娘子的缘故,她最听不得这类殉情一样的话。每每听人说起她都不自禁想到山神自陨的那一幕,难受的紧。
  “这话先不说,你是听谁说的我眼睛可续命?”她真的很好奇,好像一夜之间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琴姬抬头却不看她,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他告诉我,这世间有只九命猫,双目是续命的奇药。”她顿了顿,应是想到了过往的事,颇有几分凛然,又道:“且你来落银镇的第一夜,就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在这镇上守了很长时间,终于那日你来古井旁看我弹琴,我认出了你的眼睛,就是他说的那个样子……”
  听她说到这里,赤鹤只觉自己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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