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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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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底下的人也有应对手段,但这的确拖慢了他们返回的脚步。
峣军对魏王所在的区域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那许多人仆后继、不论生死,换来的就是峣军的步步为营、鲸吞蚕食。
人数上的差距,尽显无疑。魏军收缩防御,如同面对惊滔骇浪的礁石。但是这防御圈正在一步步缩小。
到了这个时候,魏王反而冷静下来,指挥军团向外移动,力争破围而出。
他清清楚楚知道,这一战是魏军输了,输在了自己的刚愎和对手的奇谋上。所谓上兵伐谋,可是苗奉先的出其不意能生效,归根到底还是魏王自己急功近利,分流了魏军人马。
否则,以五万之数对阵七万敌军,加上己方运筹之,胜负还未可知。
可他作为整支大军的主心骨,即使心中再沮丧气馁不甘,表面上也要镇定如常,不可令这种气氛漫延到军队当中。
否则,那才真叫兵败如山倒。
萧衍亲率三千人马为他垫后。他不是战场猛将,这会儿却非扛起保卫父王的重任不可。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战魏军恐怕要损失惨重,除非——
除非云崕凯旋而出。
所有人都在咬牙苦撑。
魏王刚刚发布完一道指令。
最近的敌人还在七、八十丈外,他乘在马上,依旧中气十足,还未疲惫。可就在这时,他胸口忽然觉出一阵刺骨的冰寒。
那寒气来得突兀,像是数九寒冬忽然裸身站在零下三十六、七度的雪地里,令他心脏都骤然急缩。
魏王捂着胸口,高大的身躯晃了两下,险些一头栽倒。
他是万众瞩目,忽有异常,跟在身边的廷尉大惊,跳下来伸手就扶。
魏王身上蓦地炸开一团光芒。光作金龙,在他身周盘旋一圈,忽然消失不见。
那是护身法器被激发而后被攻破的迹象——有人趁乱攻击他!
魏王怒吼一声,声音里带着极度痛楚。他突然反身指向一人:“是你!”
站在他身后有四人,他指着的那人,赫然就是方才给他献言的许谙!
许谙也不否认,大笑一声:“昏君,你早就该死!”并不向外逃蹿,反而和身扑了上来,十指箕张,竟然去掐魏王的脖子。
边上的修行者怎敢坐视不理,一把将他制住。待要卸他下巴,许谙忽然“砰”一声,炸作一团血雾!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自爆了神魂。这可比吞毒、咬舌都要直接得多。只不过自爆神魂的口诀很长,他约莫是早就默诵大半才出手弑王。
去擒他那两人最倒霉,同被炸得血肉模糊,眼见得也是不活了。
幸好许谙本人道行有限,即便自爆了神魂,威力也远远比不上爆破蛊。若是修行者中的大拿来这么一手,在场所有高层都要玩完。
众人这才望见,魏王胸甲下方流出了细红的血。
大伙儿的心也跟着一下凉了。国君居然在他们面前遇刺!
廷尉吴琛不敢移动魏王,只招来战车将他轻轻抱上去,精擅医术的药公紧跟过来,先给魏王塞了两颗入口即化的吊命丹药,紧接着替他处理伤口。
扒开衣甲,廷尉、药公和闻声赶来的萧衍都是倒抽一口寒气。
魏王心口上居然露出一点点寒芒,那是一截尖细的刃尖!
许谙何时从后方偷袭了魏王,怎地在场众人都无所觉?最古怪的是,魏王身上佩有最强力的护身法器,就算云崕亲自出手都未必伤得了他,许谙修为有限,又怎么能突破他的防御?
“不能拔,拔了立死。”药公观察伤情,又俯下身轻嗅刃尖,“武器上淬了猛烈的剧毒,五十息致死。”
萧衍大惊道:“可能解得?”
药公摇头:“剧毒直入心脏,回天乏术,我所能为之,最多吊命三刻。”许谙这一记偷袭太狠辣,毒素直接被送入魏王心脏,而后随着血液流向全身器官。除非立刻将他全身血液全部换掉,否则救无可救。
“你只管动手。”魏王这时神智仍然清醒,瞪着萧衍道,“国师……出来了么?”
“还未。”
“盯紧。”魏王伤在要害,气都短了,“你、你去撑着,军心不能散。”他虽然伤重,听觉好像加倍敏锐,这时就听见峣军一个劲儿鼓噪“魏王已死”,若是任由不管,魏军必然涣散,这仗也不必打了。
萧衍接过大权,果然一道接一道命令掰布下去。这厢药公急促道:“仙人遗方制成的回阳丹,用的都是剧毒之物,却可护您三刻钟时间,然时限过后再无生机,神仙也救不得了。”
魏王扯了扯嘴角:“用!你看我现在,就有神仙救得了?”
药公给他服了一颗赤红药丸,口中默算药物起效时间,伸指封住他心口附近穴道,而后一把拔出了匕首!
血如泉涌,颜色已经黑得像墨汁。然而古怪的是,药公一边给他堵截伤口,魏王的脸色一边好转,最后居然满面红光,竟显得比平时还要精神。
待包扎完毕,他穿回护甲一跃上马,高声斥道:“都慌个什么劲儿,往黄金城去!”
魏王重又露面,人心的浮动立刻就被压下,魏军短暂的混乱过后,重又规整过来。并且此时山中的第二支部队也终于赶回来杀入重围,与王军会合作一处。
魏王麾下,立刻壮大到三万四千人左右,并且方向也变了,原来打算杀出重围,这回却往黄金城而去。
谁都看得明白,魏军这是准备去接应国师。否则云崕就算战胜安汝真,走出黄金城一样要陷在峣军的汪洋之中。到得那时,他也怪不了苗奉先小人,毕竟后者立的誓截止到云崕“走出黄金城”之后。
魏王对于国师真是毫无条件的信任哪,敢拿这里三万余名魏人的性命作赌注!
藏在山间的冯妙君望见这里的混乱,隐隐觉出不对,心里同样七上八下很不安稳。可是摸着自己的心跳,她就知道正在进行国师决斗的云崕至少还活着。
并且他也没从她这里抽取灵力。
所以,一切还好?
就在这时,黄金城的正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第226章 从此各安东西(加更章)
那一声仿佛贯彻天地。
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聚焦过来,连鏖战双方都放下了攻势。
是谁赢了,又是谁输了?
在满场屏息以待中,大门里果然有一人缓缓走出。
须发皆白,身形虽然高大却有些佝偻。
冯妙君握紧了拳头,只觉难以置信。
安汝真,走出来的国师赫然是安汝真!
云崕呢,云崕败了么?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谁让这家伙看起来从来漫不经心,谁能想到他战败的模样?
紧接着,峣军欢呼起来,声震九霄!
魏军这里却人人面色惨淡,几乎都要握不稳手中的武器。
魏国国师,败了?
魏王瞪圆了眼,忽然指着安汝真怒吼一声:“绝不可能!你是不是……”
他气怒之下,什么风度也顾不得了。可是“使诈”两字还未出口,安汝真就已停下脚步,头颅一垂,眼睛一闭,不动了。
这个动作很突兀,望见这一幕的人都怔住,觉出了不对劲儿。
果然,安汝真不言不动,鼻下却垂出两道玉筋,缓缓滴在了地面上。
苗奉先奔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安汝真,悲声道:“师父!”
安汝真却不再作任何反应。
这时,黄金城内才缓缓踱出了第二个人。
见到他出现,冯妙君才把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魏人见着了,无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这个人,自然就是云崕。
他一手捂着右腹,近处的人们能望见他的衣袍被鲜血打湿,脸色也发白。魏国修行者一拥而上,将他护在中央。
这回换作魏人欢呼了,原本哀兵气氛被一扫而空,人人眼中重又有了光彩。峣军人多势众又如何?在这般形势下,云崕仍然反杀了对方的国师!
走出黄金城时,云崕对苗奉先郑重道:“这一战,安汝真求仁得仁。”
师父还要感谢他么?苗奉先望着他,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却怒极反笑:“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回去?”
魏王策马而至,大笑道:“要战便战,哪来恁多废话?”转头冲着峣军大呼,“儿郎们,还敢不敢打?”
“敢!”应者如雷。
“还要不要杀?”
“杀!”短而急促,呼声盈野。
这三万军队头顶上有淡淡杀气蒸腾,仿佛要凝出红雾,这是气运极盛的表现,可见其众志成城。
明明在半刻钟之前,魏王还打算靠着哀兵之策勉强突围,如今这支队伍再不须他动员就已气势如虹!
这便是云崕大胜给己方军队带来的强大鼓舞。
苗奉先眼中杀气愈盛。
太快了,云崕出来得太快了,这场决斗比安汝真预计的时长要短上很多。
师尊以命相搏,却没能给峣军赢得更多时间。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时间,只差一点!
苗奉先辛苦布下此局,安汝真甚至拼上一条性命,却被云崕给破坏殆尽——在掌权者眼中,这数万大军哪里比得上国师重要?
如果比较双方损失,好像岖国要惨重得多。
可是眼下双方军队气势此消彼长,他见到峣人的脸色都不对了,显然安汝真之死对士气打击极大。最重要的是,国师阵亡,气运暂时就无人可以调节了。而苗奉先要先返回峣都通过了祭天仪式,才能顺利接掌国师之位,调配一国气运。
魏军却有云崕——这位国师调理元力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魏军三万余人,在他的加持下至少能发挥出近五万人的战力。
这就给峣军造成了极大的阻力。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最后能将魏军围而歼之,恐怕伤亡也是极其惨重,如魏王、云崕这等首脑人物,同样留不下来。
这一仗,还有必要再打下去么?
苗奉先脸色铁青,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停战!”
……
冯妙君呆在绝壁上,只能望见战斗好像停下,双方的首脑人物走近,似在商议什么。
她虽听不见对话,却能觉出原本杀气冲天的气氛似乎有所缓和。
再然后,峣军后撤,给对手让出了一条通道,并且彩鸾也扶风而起,向着雪山另一边飞去。
它飞得不急不徐,没有紧迫模样。
于是冯妙君猜到,这场战斗基本是要结束了。
一场声势浩大的狙击堵截战,最后居然是以议停的方式收尾,尽管战场上已经血流成河。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该开溜了。
战事结束,云崕回头就能想起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好像受了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冯妙君咬了咬唇,向万军簇拥的那个身影投去最后一瞥,而后转身跃离树冠,两个起落后就不见了踪影。
云崕,再见了。
从今往后,我们又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
一刻钟前还杀得你死我活的两支军队,现在已经壁垒分明,俨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双方各自后退五里,随后派人打扫战场。
陆茗奔到云崕边上,面现忧色:“大人,我请药公来看看您的伤……”
“不妨事。”云崕摆了摆手,“把她唤来,给我上药。”在黄金城内,他已对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再重的伤他都捱过,这算什么?
“她”是谁,陆茗自然清楚,这会儿面上却现出犹疑之色。
云崕何等精明,见他神情吞吐,不由得皱眉:“出了甚事?”
“我们没找见安安姑娘。”陆茗面色凝重,“方才峣军有一颗爆破蛊就炸在辎重队伍里,离她至多只有几丈,恐怕……”那东西的威力,普通修行者都禁受不起。
云崕却摇了摇头:“她活着。”
陆茗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笃定,但见云崕站起来往事发地点而去,不由得担忧道:“那里还有峣军……”
云崕回身,淡淡看他一眼,陆茗剩下的话就卡在嗓子眼里了。
罢了,他最大、他牛气。
云崕信步走到深坑旁边,看了两眼,又信步踱向四周。附近有魏兵也有峣兵,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人最佩服的还是英雄,何况云崕是在黄金城里堂堂正正赢过了安汝真。
第227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因此云崕只吩咐了一声“你们暂且退下”,所有人都放下手中活计,退开数十丈外。
陆茗默默跟着云崕,见他脚步沉重,偏要东张西望,不由得抚额:“您要找什么,交给我来就好……”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好好躺着被人伺候不行么?
云崕走到一辆大车边上,忽然道:“在这里了。”
这里有个死相奇惨的人。严格来说,只有半个,因为下半截不知哪里去了。不过战场上这样的倒霉人很多,云崕却看他看得格外仔细。
而后,他从草堆上拣起一条项链,一块断掉的粉玺。
陆茗看出链坠子是一串葡萄,云崕摊在掌心的粉玺是只松鼠的模样。
呀,这不是国师大人原先佩在腰间的宝玉么,怎么会断在这里?
他也是聪明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国师大人把它送给了安安姑娘。
男子将随身宝玉赠给了姑娘家,这其中的涵义,国师大人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他知晓,那么此刻睹物思人,应该是很难过的了。
可是云崕却阴沉地哼了一声:“她故意扔下的。”
“啊?”
云崕懒得向他解释。这葡萄松鼠佩上的确有一道救命神通,照此看来它方才的确也生效了,不然那小妞儿命都没了。不过他还在上头悄悄施放了寻踪术,只要冯妙君将它带在身上就逃不过他的法眼。
看来,她发现了呢,才将玉佩弃在这里。如是旁人将她掳走,又怎么会发现她贴身藏好的玉佩?
云崕的脸越来越黑,因为他试着感应种在她身上的定心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那东西本该跟他心灵相通,随时可以报送她的大概位置。可是现在却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可是爆炸伊始,他就通过灵力互感确定了她的存活——如果她死了,他又怎么能牵动她的灵力进入自己丹田?
“她逃走了。”云崕一字一句,其中的寒气让边上的陆茗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也不敢问冯妙君为什么逃。
只恨那时候忙于战事,分不开身,结果这妮子居然就跑了?
云崕在她身体当中种下的是定心蛊,虽然他从未告诉过她,可冯妙君在烟海楼修行三年,也不知看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书,或许她自己早已发现,并且知道取蛊的法子?
倘真如此……云崕眯起眼,嘴角弯起一丝冷笑,倘真如此,那么她计划逃跑已经很久了,才能事先这样不动声色,才能把时机抓得这样精准!
他在冯妙君身上拴了根细细的绳线,现在小猫悄悄咬断绳子逃走了,留在他手里的只有一截断绳。
可是他不明白,冯妙君为什么要逃?
是他许给她的甜头太少,还是她惧怕他的手腕?
不,都不像。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看出这丫头打得一手好算盘。跟在他身边获益多多,在捞够好处之前,她怎么舍得走?
国师的提点、修行的教导,这些她都放下,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她权衡过利弊了,却依旧觉得留在他身边弊大于利。
那么问题来了,跟在他身边有什么坏处?
明明她只是个孤女,明明她身似飘萍,不曾扎根在任何一个国家。跟随国师是多少修行者的梦想,她为什么弃之如敝履?
云崕一直在怔怔出神,陆茗瞅着他衣袍上的血渍越来越扩大,只得小心翼翼道:“您、您现在有何打算?”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失血啊。国师大人,您知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还一个劲儿冷笑作甚?
听他出声,云崕才如梦方醒,神情转眼恢复如常,身形却晃了两下:“扶我回去,我累了,需要休息。”
“……是。”陆茗赶紧扶住,心下吐槽:你也知道自己该休息?
云崕转身时,往不远处的峭壁看了一眼。
当年他就是这么错过了安安,今回会不会再重蹈覆辙呢?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冯妙君,她对他就有掩不去的恐惧,那恐惧发自内心。
她是何等精明沉稳的小姑娘,怎可能对素昧平生之人怕成这样?
现在冯妙君不在他身边了,有些线索立刻就变得清晰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的惧怕根本无法掩饰,便只能说明一点:她还有事瞒着他。
除了灵力共享,她还有什么秘密呢?
云崕呼出一口气。
该死的小野猫,不,那就是一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她最好祈祷自己别再被他逮到,否则……
陆茗扶着他往回走,望见他脸上浮起的笑容,后背就一阵阵发寒,赶紧转移话题道:“怪了,我差人去找药公,他怎么还未过来?”
话音未落,前方卫兵匆匆赶来,向云崕行了个礼:“国师大人,王上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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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两军商议停战,已经过去了两刻多钟。
大帐还未搭好,魏王就等不及了,把药公扔在外头,随便选了一辆大车将萧衍抓了进去。
“父王。”萧衍眼都红了。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魏王的性命全靠回阳丹吊着,而现在药力只剩下不足半炷香时间了。
魏王红润的脸色又已灰败下去,眼眶深陷。萧衍看得心中疼痛:“我去请国师来,他神通广大,说不定有法子治好您……”
话未说完,魏王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声道:“不!他救不了了,神仙来也是一样。”
回阳丹的原料皆是剧毒,一吃下去就激发他最后的生命力量。
与其说是激发,不若称为透支。魏王此刻就感受到全身器官的衰竭,那真正叫作“回天乏术”,想来再有小半刻钟的功夫,他就生机全泯。
“仔细听好,我要你做几件事。”
萧衍点头如捣蒜。在这关头,魏王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听从。
“找出凶手,给我报仇。”魏王的声音开始哑了,“我知道,凶手与你无关。但他算计的是我们萧家,你一定要找他出来。”
“是!”萧衍眼中的泪终于淌下,“父王放心,我一定为您报仇!”
第228章 魏王遗嘱
原来临到末了,父王心中依旧清如明镜,知道凶手不是他派来的。
“第二,不要跟太子争王位。”魏王捏紧他的胳膊,五指都要陷进他肉里,“他是你哥哥,尽管心胸不宽,但有韬略、有谋断。你尽力辅佐他,大魏必定兴盛,能圆我、圆我遗志!”
萧衍一愣,低声道:“父王!”
魏王连连摇头:“我知道你因淑贵妃的死而怨恨他们母子、怨恨我,这些年我常怀愧疚,没能保护好你的母亲,也给不了你公道……”
萧衍紧紧咬牙。
“可这些年我也待你不薄,任你胡闹了许多回。”魏王盯着他道,“我不能杀王后,不能废太子,你若在我的位子上,一定能了解!好儿子,这是为了大魏!”
萧衍喉结动了动,依旧一声不吭。
“答应我,答应我!”魏王迭声催促,气息却越来越弱。
萧衍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却禁不住父亲的眼神,只得垂首道:“我答应您,只要太子不对我下手,我、我不会首先对他举刀。”
“好,好。”魏王大慰,“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第三,第三……”他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却强打精神,“你听好了,云崕……你不要对他言听计从。”
“??”对云崕向来言听计从的人,不是父王自己么?这是他忽然醒悟过来?
“我初遇他时只是少年,那时候他就说过,会助萧家争天下,但要在我夺下国君宝座之后。”魏王长长吸了口气,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怕我死之后,他对你也提这样的要求。这人野心太大,断不会只满足于国师之位,你切记提防着他。如果实在无力控制,你就、你就……”比了个抹颈的手势。
萧衍低声道:“儿子省得了。”
“我早知道这人心机不纯,但他有大才、大本事,我非用他不可。”魏王咳了一声,吐出满口黑血,“三十三年前我去寻神算高人曹卜道,想寻个方向。曹卜道已死,却留下卜签指点两条路给我,一是安安份份当我的王子,可以安享天伦至无疾而终,另一条路就是篡权夺位,可为萧家成就不世功业,但我、但我活不到耳顺之年。”
萧衍怵然动容。
“耳顺之年”就是六十岁。魏王今年五十有七,的确未至耳顺之年。
听到这里萧衍才明白,为何魏王近几年宠信云崕,迷信龙虎金丹,只因他心底还想着对抗天命、努力延寿。
可在另一方面,魏王又一意孤行要攻峣国、要翻乌涪雪山——他是害怕自己大限将至,时间紧迫,完不成建功立业的心愿;这位天之骄子同时也深深恐惧着自己大限将至,在这种格外矛盾的心理中,他对于一切反对的声浪都是格外暴躁!
“卜签中还说道,如果我选择第二条路就会扰动天机,即有魔星出世以助我。然,成也由它,败也由它。”他厉声道,“衍儿,你知道它是谁!”
萧衍含泪,连连点头。
魏王粗喘两声,脸色更加灰败:“这是与虎谋皮,但我、但我不后悔。”
恰在此时,外面侍卫禀报:“国师大人到。”
云崕来了。
魏王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萧衍的领子将他拖近,声音压得低而又低:“寝宫,床下左边第一个暗格,去看!这是天机,不传人耳。”
最后一字说完,云崕正好掀帘走进,一同进来的还有药公。
显然药公已经将实情基本告知,云崕收起一贯的漫不经心。他俯下身,满面肃然:“王上只管放心,我会全力辅佐新王。”这会儿再客套只是浪费时间,不若直奔主题。
魏王低声道:“大魏今后的国运,依旧交给你。你说过,要助我萧家争夺天下……”
云崕点头:“此言不改。”
魏王嘿了一声:“不要插手他们兄弟的事。否则、否则……”
他嘴角还挂着冷笑,目光却凝固,这句话就没有说完。
云崕微微垂首,后退两步,望向魏王的眼神复杂。这老人与他相识多年,他们之间的纠葛、协议之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然从今往后,知道这些的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萧衍却红了眼,扑在魏王榻前放声痛哭!
他虽是次子,自小没了母妃,但魏王对他的深恩厚爱也不曾减了半分。遍数六国君主,对子嗣能一碗水端得这样平的也只有对手峣国的国君了。
魏王战死,这时他脑海里萦绕的全是父子亲情。
云崕走出车外,长长呼出一口气。
残阳如血,此时已到黄昏。他抬眼,正好望见最后一缕红光消逝在西边的群山之巅。
廷尉吴琛就站在车外,其他人都隔得很远,给魏王父子留下空间。云崕望他一眼:“凶手自爆?”
“是。”他面带羞愧,为自己没能留下活口,“但从他遗物里发现了跟太子的书信往来。”
云崕眉心微动:“秘信装在哪里?”
“一枚精金圆筒当中,非常坚固。”
云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他也知道自个儿神魂爆炸的威力。”
阳光消失,黑暗已然降临,夜色中的乌涪雪山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仿佛恶兽蹲伏于地,择人欲噬。
这座大山,今日的确吞掉了许多人的性命,有魏、峣两边的将官将领,有修行者,甚至也有国师、有君王。
是役,魏峣两国都损失惨重。
药公赶来,找了一架大车替他处理伤势。尽管云崕在崖山受过的伤已经痊愈,药公仍觉出不对,皱眉道:“心力更弱了,主公近来受过重伤?”
“嗯。”云崕一直阖目养神,“崖山斗火灵,受了点伤,后以血树花粉养之。”
“那也不成。”药公眉头都快打结了,“好不容易籍由鳌鱼内丹恢复一点元气,您最近再不能与人动手!”他忽然想起来,看着云崕苍白的脸色,“噫,您今儿还跟安汝真决斗了!不成,后面要好生休息,最好卧床静养!”他太了解云崕的体质,虽然眼前人看似无所不能,但其实重疾缠身。
第229章 刺龙图的秘密(加更章)
云崕点了点头,吞了两颗丹药,继续休息。又过好一会儿,魏王的车帘才掀起。
萧衍走了出来,眼眶虽仍红肿,脸上却已擦拭干净:“我发急件回都,派人先从许谙的家人查起。”回头见云崕面色惨白,轻咳一声,“国师也受了重伤,但将军们还等着开会。”
云崕嗯了一声,招了招手,陆茗即将他扶起:“走吧。”
……
中军大帐内,魏军众高层都到了。
众人开门见山的第一个问题:“凶手的身份,还没有线索?”
廷尉吴琛将许谙的遗物都交过来,萧衍逐样翻看,重点看过了圆筒里的信件。一共三四封,都是太子来信,询问王师东征的情况,只有一封是许谙的回信,上面仅有寥寥几行,想来还没写完。
信里并没有透露一丁点儿关于刺杀的讯息,甚至没有任何露骨言语。
吴琛低声道:“七年前,许谙由太子举荐给王上。”
但就这样,格外可疑。刨掉今日祸事不说,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国君身边的近臣,这两人的往来是不是太密切了?
萧衍将信件看完,才传与其他人翻阅。之所以在众将面前拆看证据,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这个理由,大家都懂得。
那么下一个关键问题,就是许谙修为低微,怎能弑王?
赫连甲问得最直白:“王上采用何种法器护体?”
萧衍回手一招,即有侍卫举着托盘过来,上面置一卷轴。
云崕走过来,取过卷轴在书案上缓缓打开。原来这是一幅战争画卷,绘就一支大军与妖兽搏斗的场景。这支军队的服制与现有六国都不同,云崕轻抚他们的战旗,轻声道:“浩黎帝国。”
这是浩黎帝国的旗帜。
与军队作战的,是十来头体型庞大、样貌凶恶的妖怪。绘者功力极深,精简几笔就画出凶威扑面。与它们相对的人类士兵和修行者,手里执着各式武器,地面已被鲜血染红。
“这是刺龙图。”萧衍缓缓道,“浩黎帝国倾数代王朝之力才战胜妖兽,占据了中土的主导权。这幅画作绘的是当年驱逐妖兽的战斗一幕。而所有妖兽之中最著名的,就是龙。”他指着画卷右上角位置,“这里绘制了屠龙壮举,所以这画就叫‘刺龙图’。”
云崕看着他不说话,只挑了挑眉,奇怪他怎么一清二楚。
魏王的护身法器一直是个秘密,基本无人知道其形制与功效,这也是保证君王安全的手段之一。莫说云崕不晓,萧衍都不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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