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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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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青霜正在马卫长脖颈、胸口、腹部轻触轻按,闻言摇头:“一般毒素作用于经络、麻¥~痹肌肉,才能这样医治。可是眼下这毒好厉害,居然将他脏器都溶解了大半,恐怕心脏也不能幸免。”她迟疑了一下才道,“可是溶肌的毒物不该生效这么快!”
  溶解!
  听到这个字眼,众人后背都泛起一股子寒气。
  当肌肉和内脏快速溶解时,一个大活人要承受多大痛苦?设身处地,谁也不敢去想。难怪马卫长这样粗豪一条汉子,嚎叫得不似人声。
  这时人群外头起了骚动,有两人联袂而来,一个身板魁梧,年纪在四旬左右,一个是青衣文士,颌下蓄着花白胡子。他们身后,跟着最开始去求援的那个卫兵。
  几名城武卫见到他们面色一松,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将军!”居然惊动了将军?
  “马七怎么了?”来者便是执掌武城卫的将军徐文凛。他恰好就在离此不远的谢军医家中作客,听到顺东风出了事故就一同过来瞧瞧。
  他目光落到马卫长身上,即是一惊,随后环顾现场一周,浓眉皱起。马卫长跟着他从沙场到峣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之一,与徐文凛的亲密度可不是一般小兵能比。
  他身边的谢军医赶紧蹲身检查,没几息就遗憾道:“救不得了。”
  徐文凛在路上已经听兵卫说起经过,这时就凝声吩咐军医:“查出使毒的手法。”
  谢军医见过的伤千奇百怪,早有自己一套验证标准。这时就从死者手指的伤口中取了血样,滴了些药剂上去。看着样本变色,他忽然咦了一声:“居然不止一种毒素。至少有一样负责见血封喉,另一种消肌溶髓。这二者混在一起,毒性更不好判断。下手这人莫不是怕一照面的功夫杀不死马卫长?端的是好狠辣的心肠!”这世上尽多千奇百怪的毒物,有些从上古流传至今,别说弄死凡人了,就是药翻个仙人都是分分钟的事。
  接下来他要检查伤口,顾及马卫长最后的颜面,验尸选在顺东风一处偏僻的厢房里进行。
  趁着这会儿功夫,徐文凛转向乔天星和檀青霜:“我乃城武卫将军徐文凛,麻烦乔先生随我来,我要问上几句话。”
  峣国廷中大员出现,乔天星反而松了口气,就算他满腔怒气,和这些屁民、当兵的也扯不清楚,得和高层沟通才好。因此他点了点头:“好。”
  徐文凛转身前瞥见站在一边的姚娘子,顺手一招:“你也来。”
  四人征用了顺风楼的账房,徐文凛问了事情经过,还反复审核了几个细节,这才点了点头。
  照目前掌握的事实来看,魏使乔天星进顺东风吃饭遇阻、与城武卫起冲突是个偶然事件,他跟马卫长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杀人动机不大充分。并且当时顺东风楼下的局面混乱,对立的两方有肢体接触,外围还有围观的客人,如果凶手是混在人群中行事的话……
  他正沉吟不语,外头亲兵来报:“谢军医有请。”
  四人踏入临时充当验尸间的厢房里,俱是一惊。就这么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马卫长的尸身上居然长出了许多颜色怪异的蘑菇!


第155章 关起门来说话
  烂树桩上长蘑菇不稀奇,却没听过人身上也能长。连徐文凛都脚步一顿:“这是什么?”
  谢军医已将死者胸腔打开,闻声道:“惭愧,马卫长浑身上下没有新伤,我找不出毒物入侵的路径,还要檀姑娘帮忙。”
  檀青霜就在边上,闻言轻声道:“这是落日沼泽的肉毒菇,天生嗜毒,方才我征得谢先生同意,放了肉毒菇的种子在尸首上,现在长出来了。”她伸手往死者胸腹一指,“毒性越剧烈,肉毒菇的颜色越艳、个头越大;伤口附近往往残留的毒素最深,哪怕肉眼难见,用肉毒菇总能测出来。”
  旁人定睛细瞧,果然发现尸首不同部位上生长的肉毒菇不同,长在四肢上的颜色浅、个头小,越靠近胸腹,菇身颜色越深、生长得越发旺盛。
  “生长在胸口的肉毒菇颜色最深,但表皮上没有破口,哪怕是针孔都不见。因此我还是将马卫长的胸口打开来察看,而后在心瓣里发现了这种东西。”谢军医手里亮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子。
  瓶身透明,因此旁人能望见里面装着两只小小蚂蚁!
  它们的个头比普通蚂蚁还小一半,眼力差些儿的就看不见了。
  檀青霜失声道:“噬心蚁?”
  她见众人目光齐聚过来,遂解释道:“噬心蚁虽小,却是极凶悍的洪荒异兽,天生百毒不侵,且数量超过百只,啃光成人心脏只要十余秒,其标志就是到总体积一半的巨大口器。这东西我也见过书里记载,没料到有一日能亲睹。”
  徐文凛铁青着脸:“马卫长是被两只蚂蚁毒死的?”
  “周身没有伤口。”谢军医补充道,“蚂蚁或许是衔毒从他耳、口、鼻钻入。它们比尘埃大不了多少,即便入侵人体也只会引起轻微不适。”
  徐文凛冷冷道:“总之,有人暗中操纵。”
  乔天星松了口气:“那就有可能是旁观者当中的任意一人。”
  徐文凛看他一眼:“也许,但阁下的嫌疑还没有排除,只是凶嫌范围放大了而已。”他站了起来,脸色狞厉,“现在封锁顺东风,楼上楼下,包括事发时看热闹的闲人,一个也不许走脱!”
  姚娘子苦着脸道:“我得赶紧上去,跟客人们说一声。”
  徐文凛冲她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姚娘子只得跟上。
  两人进了不远处一间账房,徐文凛支起结界,积蓄已久的怒气就毫不掩饰地浮在脸上:“废物,此事都因你而起!你没有脑子吗,为什么跟魏使起冲突!”一双铁拳捏了又张,张了又捏,有心甩这泼妇一巴掌,又恐外头人多眼杂,被旁人认定他殴打证人就不好了。
  最后他只能用力戳了两下桌面,哧哧捅了两个洞出来,
  姚娘子望着桌上那两个洞,眼露惊色,不过旋即就低下头:“我错了,是我厌憎魏人太甚。”
  她不作任何辩解,徐文凛反而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出不来,来回走了两步才道:“今晚的凶手,或许是冲着太子来的。我让你心里有数,回头才知道怎样应答。”
  姚娘子蓦地抬头:“竟是这样吗?这些人要杀的不是马卫长?”
  “杀他有甚用?”徐文凛冷笑,“今晚太子微服出游,在顺东风用饭。也不知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他掌管城武卫,这样的绝密消息自然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姚娘子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赶来顺东风,呆呆道:“那死的是马卫长?”
  “你懂什么?”徐文凛哼了一声,“用噬心蚁杀人无影无痕,远胜常规手法,但这类异兽控制起来哪像自己的神通那样收发由心?凶性大发、误伤别人也是有的。”
  误伤?姚娘子呆住,良久才“哦”了一声。
  徐文凛已经在桌前走了几个来回,这时停下来道:“虽然给我惹了麻烦,但未必不是好事。日后算总账时,魏人这一笔是抹不掉了。呵,焉知非福?”
  姚娘子眼睁睁看着他,似懂非懂。将军是认定魏人就是凶手了?那么,为何又说“未必不是好事”,难道暗杀太子是好事?
  徐文凛转头看见她一脸懵圈,不由得骂一声:“傻娘儿们!”他现在心情较方才转好,见姚娘子今日紫衣有些儿宽松,反衬得腰身好似比原来更细,于是又补了一句,“活罪难饶,晚上再收拾你!”
  姚娘子眨了两下眼,似是知道风暴已经过去,诶了一声:“将军手边又有了新欢吧?怎还记得我这旧人?”
  徐文凛怎听不出她话中的艾怨,斜眼瞥她:“不用不服气,她生得漂亮,却不如你识抬举。”
  姚娘子举着巾子捂嘴笑道:“将军拿出对付我的手段去对付她,保准成功。”
  “那可是良家子。”
  姚娘子嘿了一声:“难道我便不是?”上下打量着他,睁圆了眼,“将军不会是还没拿下她?”
  被一个女人这般看轻,徐文凛脸色阴沉,抓着她的腰拉近,手掌顺势下移,就要去抓她挺翘的p股。
  可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卫兵咣咣敲门,一边急急道:“魏使有个护卫逃走!我们弟兄已经追上去了。”
  姚娘子立刻往外斜跨一步,徐文凛则是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奔了出去:“抓回来细审!”
  ……
  这个魏侍并没能逃出去太远,因为城武卫追出数百丈后就仗着熟悉地形,将他困在中央。不过他们手脚再快,也快不过毒发的速度——随后他们就发现魏侍倒在地上,口角流涎、翻滚不止。
  不出几秒,这人就断了气。
  尸首搬回来,徐文凛眼中怒光四射,像是要在它身上瞪出个洞来;乔天星却面白如纸,喃喃道:“怎会这样?”
  他好不容易快要洗脱嫌疑,自己的侍卫到底发的什么疯,一路逃蹿之后又服毒自尽,摆明了畏罪潜逃!现在,徐文凛怎可能不为难他?
  徐文凛果然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上下打量:“魏使还有什么话说?”


第156章 随机应变(加更章)
  “我,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应邀来吃口羊肉汤啊,怎么会落进眼下这种困局?
  “此人是不是你的护卫?”
  乔天星哑口无言,只得道:“我有外事豁免权,你不能……”
  徐文凛冷冷道:“我也不定你的罪,只是想请阁下到城武卫署喝上两杯茶而已!”偏了偏头,侍卫就要上来捉拿。乔天星振了振长袖,怒气冲冲道:“我自己走,别碰我!”
  徐文凛呵呵两声:“乔先生莫学自己护卫就行。”
  学护卫什么,逃跑然后服毒吗?他打定主意要找峣王讨回公道,这时也不跟徐文凛针锋相对,转身跟着侍卫走了。
  这里徐文凛大手一挥:“挨个儿盘查,不能走漏一人!”
  ……
  这一夜,顺东风鸡飞狗跳,直到东方泛白,在店的客人才算全部核查完毕。
  莫说食客们暴躁不安,就是城武卫也焦头烂额。能来这里用饭的非富即贵,现下却都被拦在店里盘查,当然就有许多人不乐意了,把气都撒到城武卫身上。
  甚至徐文凛还知道,食客里还有一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只不过出了命案之后,太子就被团团护住,旁人想跟他说一句话都是不能了。
  不出徐文凛所料,事关太子安危,今晨的廷议上就不免提起,而后所有朝臣都已知悉,争论得面红耳赤。一派坚持要将魏使收押,从严审问,另一派反对大峣与魏国撕破脸皮,要求彻查真相。
  死了一名卫长,这桩案子却闹得很大。峣王对他和官署的要求也只有两个字:
  真相。
  十几个时辰连轴转,真正叫作“日理万机”,饶是徐文凛有修为在身,也折腾得够戗。
  一眨眼又到傍晚,他好不容易得空坐下来啜一口温茶,亲兵再度急急来报:
  “将军,又有命案!”
  “衙门今儿没办公吗?”他满脸不悦,“他们辖下的杀人案,为什么报到我这里来?”
  “这个人也涉入马卫长的案子。”亲兵快人快语,
  “将军,姚娘子死了。”
  徐文凛手一顿,重重将茶盏丢在桌上。
  姚娘子双手被缚,就死在自己闺房里,凶手没有伪造自杀的场景,而是用一条白绫活生生将她勒毙。
  简单、粗暴,但是现场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除了脖颈和手腕之外,姚娘子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想起昨晚自己和姚娘子说过的话,徐文凛额角更疼了。
  幸好,他没有透露过有用讯息,凶手从姚娘子这里大概什么也问不到。
  ¥¥¥¥¥
  云崕回到驿馆的时候,冯妙君正在狼吞虎咽,面前一个大海碗。
  她已经恢复了红云的面貌。
  碗里热气腾腾,是汤水清洌、浓香扑鼻的羊汤。冯妙君把黄馍馍撕成小块泡到汤里,泡软方食。于是硬馍吸饱了羊汤的香气,变得软韧可口,怎么吃都不过瘾。
  看来驿馆厨房昨晚真做了羊汤。
  云崕笑眯眯坐到桌边去:“姑娘家,也不注意一下吃相。”
  冯妙君用力咽下一口羊肉:“你要是在顺东风呆一晚上却只能闻闻看看不能吃,也会这么饿!”
  看得见吃不着,她怨念一晚上了。
  左右无人,云崕笑了笑就单刀直入:“为何杀了马卫长?我只要求你在他和魏使之间找碴吧?你可不知道,为了把你从徐文凛身边拔出来,我还牺牲了一名手下。”
  “那名逃走的魏侍?”冯妙君一下就对上号了,“他先逃跑后自杀,是公子授意?”
  云崕抿了抿嘴,没否认。
  她是看过那人的尸首,死相奇惨,说明服下的毒物格外霸道。可他吞毒时却没半点犹豫。这种死士的训练耗心耗力耗钱,可不是普通侍卫能比。云崕手底下有这种人,就说明他至少拥有一个相当严谨的组织。
  那人是为执行任务而死,可不是因为她。
  “公子要我办这件事,我就明白,您瞄准的并不是马卫长,而是他身后的人吧?”她不说“对付”二字,是因为徐文凛还没有资格对上云崕。“矛盾若不激烈,怎么能惊动那位徐将军?”她虽还是不清楚云崕好端端跑去顺东风目的何在,但有这家伙出手,事情一定不会小了。
  云崕似笑非笑:“头一次参与行动,就不愿老实听话办事,嗯?”
  冯妙君正色道:“老实听话的手下,您已经有死士了。我惯能随机应变。”她要是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和特点,那死士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姚娘子与徐文凛有旧,你太过冒险。”
  “我知道,否则公子也不会让我去冒充她。”冯妙君低声道,“正因为徐文凛清楚姚娘子底细,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故后,他也没有怀疑到姚娘子身上。”徐文凛喜欢有风韵的妇人,姚娘子虽然姿容比不过养母徐氏,但作风泼辣大胆,也入得徐文凛法眼。
  所以这二人有一腿。
  云崕原本安排了别人去扮作姚娘子,后来冯妙君表明了站队的决心,他才将这差事交给她,并且任务的弹性很大,只要求“令城武卫与魏国使节起冲突,越严重越好”。
  这算是云大国师交给她的第一个试炼,冯妙君明白,他在她上交的答卷上可不仅仅想看到“及格”二字。至少要到优异以上,她才有资格留在他身边。
  这次表现平庸,也就没有以后了,所以她行动之前也尽量做足了功课。
  “但是我问过姚娘子,徐文凛与她在一起的次数不过三回,多半还在夜里,并且已经数月未来找过她了。这种男人身边蜂飞蝶舞,又不与姚娘子亲熟,不应看穿我的伪装。”想要扮作另一人去骗过他的至亲,理论上不可能的,熟人之间有奇妙的感应,何况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也可能泄露身份。但徐文凛与姚娘子显然就是露水关系,能熟到哪里去?
  冯妙君从姚娘子本人口中得知,顺东风的幕后大东家其实是鲁太师,这位老先生时年八十有九了,曾是峣王恩师,早就告老返家颐养天年。


第157章 摸不透的算盘
  不过他有三名后代都死在对魏的战争当中,尤其是十一年前被他寄予厚望的长房长孙,牺牲得最为壮烈。人越老越偏执,悲痛很快就变作了对魏人的刻骨痛恨。
  他在朝为官时不得不顾全大局,现下自己开个酒楼还不能随心所欲吗?因此顺东风也就继承了主人的仇恨,不许魏人进入。
  云崕抚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于男女之事,很熟悉么?”
  冯妙君想也不想:“我看书多。”而后低声道,“我听徐文凛道,太子私服出游,当时就在顺东风里用饭。他最开始恨我给他惹来这么个大麻烦,后来却道,未必不是好事,或许能因祸得福。”得赶紧将他的注意力从她自作主张这件事上挪开。
  “太子啊?”云崕面容慢慢变得沉静,显然也在思索当中,“这倒是巧了。”
  咦?听他这句话,云崕莫非不晓得太子去顺东风用饭?冯妙君眨了眨眼。也是呢,云崕再神通广大,站在峣都毕竟是个外人,就算他消息来源广泛,终不如徐文凛这样地头蛇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可是,云崕的目标如果不是太子,这次行动的目标又是谁呢,难道是魏使?
  想到这里,冯妙君心里就转了无数个弯。只看云崕这次指派,她就知道魏国使者乔天星一定被蒙在鼓里。云崕身为魏国国师,为何要设计本国来使?
  这件事本身说不通啊,除非……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云崕一眼。难道这家伙只是表面潇洒,实际上在国内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亲眼见过莫提准在晋国的处境,知道国师虽然名头好听、身份尊贵,但与王权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云崕与魏,莫不是同理?
  这就……有趣了啊。
  她思忖中一抬头,望见云崕抱臂在前,正盯着她瞧,不由得微微一懔。
  她的六识原本敏锐,可最近或许是习惯了他的注视,居然没有示警。云崕轻笑道:“安安在想什么?比我还出神。”
  “没什么。”她索性大大方方,“我在想,徐文凛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值得公子出手。”云崕从前的战绩她不曾眼见,但这人如何弄塌崖山地宫,她却是全程现场直击。这么一位只手改写北陆政局、战局,切断数十万人生计的大佬,为何要派人搅坏徐文凛和魏使的关系?
  既然她已经投靠进云大国师的阵营,也干了点脏活儿,有些话就可以直接问了。但她不提魏使,只说徐文凛。
  “过人之处?”云崕嘴角一扯,“好#~色算么?”
  前四字咬音很重,冯妙君莫名脸红。
  “徐文凛这个守城将军的官儿虽然不大,但权力不小,手握四万城武卫巡视京都重地,奉的还是王令,所以上下九流都要巴结他。”能在都城掌握大规模的武装力量,那都是君王的心腹、爱将。
  所以?“您这是打算袭城还是刺杀君王?”她还是不解。
  云崕肃容道:“猜得真准,我打算去取峣王的首级,给我魏国大军扫平前路!”
  冯妙君瞪着他,一时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
  还别说,他难得一本正经,虽然顶着别人的脸,竟也有不怒自威之势。
  云崕凝视着她:“这回九死一生,安安可是怕了?”
  冯妙君望着他连连点头,毫不掩饰:“怕!”
  他面上露出失望之色:“我还道安安可以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确实可以为他赴汤蹈火的,世界上再没一个人像她这样关心他的死活好么?冯妙君没好气道:“送死这种活儿,自有死士去替你完成。”她早就看得明白,在这些人眼中,他们豢养的死士不是活生生的人命,而是物件。坏了就可以丢,没坏也可以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公子这般尊贵的人,怎么会去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
  跟随云崕这么久了,她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虽然没来由也没证据:云崕的求生欲,似乎和她一样强大。对于“活着”这件事,两个人是同样认真,所以她并不认为,云崕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会去刺杀峣国君王,这活计难度系数太高,哪怕是对于国师而言。
  峣国的护卫和国师可不是摆设。
  云崕果然放松下来,像一只警惕的猫进入了壁炉模式:“女孩儿家这么聪明,小心今后嫁不出去。”
  她微笑道:“谢谢公子夸奖。”
  云崕却温声道:“这一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我会将你平安带回魏国,以示奖励。”原本扮演姚娘子的另有他人,可是冯妙君自来请缨之后,他就觉得这装龙像龙、扮鼠像鼠的妮子更合适,旁人或许都不若她气场契合。
  最重要的是,易形蛊太珍贵,他手下这些人还用不惯,落在徐文凛眼里或许露出马脚。
  果然,她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日子总算不会太无趣。
  冯妙君却是微微一怔,因他的这一句承诺。莫看他喜怒无常,但国师金口玉言,作出来的保证怎能轻易更改?他说能将她安全带去魏国,那么从现在起,她安全了。
  冯妙君长长舒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不用提心吊胆的滋味,是这样舒服哪。
  她的神情让云崕都微生怜惜,于是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再看一场好戏,我们就走。”
  还有好戏?
  她眨了眨眼,不敢想象能被他称作“好戏”的,会是怎样一派翻天覆地?
  云崕看穿了她的担忧,好笑道:“接下来不须出力,你只要看戏就好。”
  她松了口气:“好。”那是最好不过。
  ¥¥¥¥¥
  时间飞快过去了几天。
  冯妙君又恢复了陪侍在国师大人身边的日子,只不过这回云崕除了吃饭游逛之外并无异动,就仿佛真是个出使峣都的海国臣子,却把许多商洽事务都扔给副使去做。他扮演的迟辙本就是性情中人,表现得疏懒狂放一些,又借酒发过两、三次脾气疏远旁人,下属们也懒得起疑。


第158章 冷元子和小米粥
  她总觉得,这家伙浑身都是戏。要是有一天国师干不下去了,草台班子里总有他一口饭吃。望着眼前蜷在榻上、漫不经心看书的某人,无所事事的冯妙君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那位魏国来使乔天星,是个什么身份?”
  按理说,能代表本国出使异地的至少是八面玲珑之辈,可她怎么在这位乔天星身上寻不见多少长袖善舞的感觉?相比之下,那位檀青霜反倒更上道儿。
  她也发现了?云崕头都不抬:“魏峣战局一触即发,你觉得魏国会往这里派出什么使者?”
  冯妙君懂了。只看姚娘子等人的态度,就明白印兹人有多厌恶魏国。乔天星的护卫要是不够强力,搞不好他哪天半夜里就被剁了泄愤。
  谁能舍得把人才往这里送?
  “那么,檀青霜呢?”她眼珠子转了转,“桃源境怎么会邀魏使去顺东风谈事?”最关键的是,云崕怎么知道他们即将会晤?她在顺东风事件中执行的任务并不复杂,因为难点不在于她的演技,而是如何让这幕戏中的人物都聚在一起,按云崕这幕后黑手的意愿激¥~情碰撞。
  偏偏他还能独善其身,不引来任何怀疑。
  这份手段,她现在还是自愧不如。
  “桃源境的确与魏国互通往来,但檀青霜真正要等的人不是他。”云崕微微一笑,“和魏使的会晤只是顺便而已,连地点都没有另外换过。”
  “檀青霜还有另一桩约见?”冯妙君想问他怎么知道,但话到嘴边忽然恍然,“她要见的人,是……公子您?”
  当然是云崕,否则他怎能对檀青霜的行踪这样了解?
  他点了点头:“与我的会面,安排在魏使之后。她明白我在印兹城不宜现出真容。”乔天星背着魏使身份来到这里,尚且招致峣人怨忿,更不要说魏国的国师亲至了。
  “然而见面地点是您定在顺东风罢?”她望着他,嘴角微微一撇,“顺东风出了那样的事故,把她牵连在内。呃,您就不怕她发现自己被当作枪使了?”
  地点是他指定的,出了事,结果这厮却从头到尾都未露面,檀青霜再迟钝也该觉出有异吧?何况那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姑娘。
  云崕耸了耸肩:“我相信她不会介意的。”
  冯妙君不由得盯着他一顿猛瞧,瞧得云崕摸了摸自己脸皮:“看着这张脸也能入迷?”
  冯妙君似笑非笑:“她被牵连其中都没把您供出来,啧啧,您和这位檀姑娘,关系不一般哪。”且不说云崕给檀青霜传递了怎样的讯息,冯妙君只抓住关键一点:
  云崕亲临印兹城这件事,并没有瞒着檀青霜!
  她确切无误地知道魏国国师在这里。假若她起了别的心思,云崕可就陷入了危险和被动之中。
  云崕是何等机谨之人,敢传达出这样的讯号就说明,他很有把握,檀青霜不会出卖他!
  这家伙跟檀青霜绝不仅仅是“认得”而已。得是什么样的交情,让多疑的云崕都不会去怀疑那一点点可能?
  “不过是昔年旧识,她还记得我罢了。”云崕懒洋洋道,“去买一碗冷元子给我。”
  “……没地方买了。”她是拒绝的,想多听一点八卦。
  “驿馆门口斜对面,入口有槐树那条巷子里,不就有一家卖?”
  这人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哦,那家啊?关门儿了。”
  “……”她不想买也走点心,别用这么敷衍的借口好么?
  “您最近脸色不好,还是莫吃冰饮了。”印兹地气湿热,尤其夏日炎炎,高温难耐,这里的人们就喜欢吃些冷饮。冰元子即是这几年都城流行的冰食,原料是炒熟去壳的黄豆碾成沙,加水加蜂蜜拌成小团子,中间再放些细小的果干,而后在冰水里浸上小半天就是爽口解暑的冰品了。只不过时下是隆冬时节,冰元子的销路自然远比不上夏季。
  云大国师却很喜欢这样小食,自住进驿馆以来已经买了不下四、五回。巷子深处那一家还在冰元子里加入了安夏商人运来的奶油,好吃程度翻倍,已经不下于她前世所吃的雪糕了。
  平时倒也罢了,可她发现云崕最近几天的脸色不太好看,那是底子里泛出的苍白,并且咳嗽的次数也明显增加。
  对外,他只说稍染风寒。
  那种咳法,她在白象山脉里听过多次,但那个时候的云崕受了重伤。
  现在呢?这是他最近老老实实趴窝不动的原因吗?
  冯妙君忽略他脸上的不快,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我请厨房代熬了小米红枣粥,还加了龙眼。昨个儿买到的龙眼干香又甜,您要不要试试?”这男人爱吃甜食。拿这个劝他或许还有点儿用。
  唉,天底下谁能像她这么在意他的小命?她就希望云崕健健康康活着,长命百岁才好。
  云崕看着她没吭声,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拿来吧。”
  冯妙君手脚飞快,在他改变主意之前已经将金灿灿、热腾腾的粥端了过来。
  还是好大一碗。
  云崕又咳了两声,才幽怨地取银匙进碗里搅啊搅,磨迹来磨迹去就是不张嘴。
  那满面不情愿的模样,让冯妙君很想一巴掌呼他俊脸上。
  多大年纪了,要不要这么幼稚!
  当然,最后他还是喝了一口。
  看他不置可否的态度,冯妙君就明白这小锅粥应该是熬得恰到火候,浓糯相宜,否则这嘴刁的家伙又要挑剔个没完。
  “行了,忙你的去吧。”他又喝了几口才懒洋洋了挥了挥手,“我要睡会儿。”
  看他眼都半眯的模样,她清声道:“您慢用。”一个转身,利落地走了。
  屋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大方挥洒着冬日里少有的温暖。这天气,的确很适合睡觉啊。也不知是不是被云崕传染,她伸手捂嘴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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