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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妖物-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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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一见变成这样,立刻面色发白,细小的身子微颤着。
“别怕,衣服本就会脏,洗一洗便是。”男子声音柔和,全无之前和那双夫妇说话的冷意。
岂料他这样一说,小姑娘抖得更厉害了。嘴皮子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她的印象里,这样温和的话意味着对方包藏会打断她手脚的怒火,至少过去是这样的。她宁愿对方一开始就大发雷霆揍她一顿。
那样还可以少受些苦。
“我带你离开这里,从今天开始,远远的离开这里。”他揉了揉小女孩水润黑亮的头发,苦笑。
小姑娘呆呆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稀奇至极的人。
这丫头浑身上下长势最好的就只有这头乌缎似的发了。
仿佛她拼尽全力汲取到的一点点营养全都全长在头发上,小脸又瘦又黄,皮包骨头的模样让他心头堵得厉害。
明明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他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
男子收起笑容,阴沉着脸站起来。抱着小姑娘径直离开,走出了篱笆院,身后的夫妇才发现他离开。
“公子爷慢走!”
“下回还来啊——”女人掩饰不住喜悦的声音传来,他的目光更冷了,像是三九天,可以冻死人。
那男人嗔怪道:“你这个死婆娘,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下回?”
“反正是从山里面的小溪里捡来的野孩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去砍柴又可以捡一个回来呢?”
女人比比划划,呵呵怪笑着,身后的影子被西沉的太阳拉成张牙舞爪的扭曲模样。
这些话一字不落全都钻进男子的耳中,他把身前的孩子抱高些,肩头却正好遮住小女孩向往后看的视线。
穿过竹林之际,后方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紧接着又是哗哗水声。
许久,一个下地除草的男人口中哼着小曲,扛着锄头经过。男人疑惑的停下,又看了看周围,嘀咕:“走错了?”
不会啊!他从小就在这个村子长大,不可能走错路。
男人又往前走一小段,而后尖叫着跌坐在地——他熟悉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村里的鱼塘那么大的坑!
正好是村头砍柴户李家的屋子所在,他家整个院子连同竹篱笆一起掉进大坑中。
男人一边喊人一边爬过去看,夕阳的光线只稍稍触及大坑一面里侧,但天空的亮度足够他看清楚里面。
湖绿色的水泛着泥巴浑,看样子已经开始沉淀。
那户人家的夫妇浮在水上,早已气绝身亡。男人仰面朝天,嘴巴大张,露出又黄又黑的牙。
女人则面朝下浮在水上,旁边还有他家的两头大肥猪,那两头猪倒没死……
此时,男人早已走出小村子的范围。路上,他没问小女孩叫什么名字,而是直接给了她一个名字——夕沐。
沐浴在夕阳下的意思,柔软温和的名字,和小女孩很配。
只是小女孩还是胆怯,哪怕他随意碰掉个什么东西,都能吓她一跳。可见这孩子平日里是如何惶惶不可终日。
男子带着她上了一辆马车,小姑娘很是乖顺,他对她的善意,她常常受宠若惊。
即使小心翼翼不敢说话,但缺了一半门牙的脸上,笑容却慢慢开始多起来。男子驾车,她就坐在他旁边。
像只猫。
“你为何不好奇我会把你带去哪里?”男子生火煮东西的时候问她,火光在他脸上跳跃。
她咬了半天唇瓣,终于憋出一句:“这很重要吗?”
说完,她干净了许多的小脸一白,赶紧道歉。男子怔怔看着她好一阵,别开脸道:“你说得对,不重要。”
小姑娘长着缺了门牙的嘴,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夜里,她主动搜了许多枯叶,铺在马车边,再缩到上面蜷成一团。男子疑惑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睡、睡觉。”小姑娘坐起来,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小心。
他一愣,随即叹口气,将她拉起来:“去马车里睡吧,这地方又凉又冷,如何睡得?”
小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躺在他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柔软被褥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就躺在她旁边,背靠车壁,瘦削的身子却像一座护着她的山。
“为何不逃走?”他问。
小姑娘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疑惑的眼睛。他又重复一遍:“你称之为爹娘的那两个人,对你并不好,你为何不逃?”
虽然知道她不逃走于他而言是好事,他还是忍不住问。
“他们捡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姑娘认真道,澄澈的眸子里甚至有些自责,“只是我太笨,总是让他们操心。”
他冷笑,操心?那只是随意的颐指气使,把她当牛做马而已。
“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就算没有他们带走你,你也能活下去。”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还未来得及疑惑,他又道:“救命恩人,是他们自己给你说的吧?”
“嗯。”小姑娘点头,羞涩笑笑:“我愚笨,不懂的很多,都是爹娘教我的。捆柴、拉柴、割草煮来喂猪……好多好多呢!”
她和他断断续续说着话,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男子曲起脚,撑着额头看她半晌,终是伸出两根手指按住小女孩的眉心:“你无须记住那些个该死的人,从此,你只是夕沐。”
第6章 龙舌弓·枭枭
一觉睡醒,她成了白水一样的夕沐。推开马车的小木门,浅灰色袍子和一个清瘦的背影撞入眼帘。
那人回过头,笑容温暖:“夕沐,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啊,嘴角还挂着口水呢!”
“啊?”她一惊,赶紧抡起袖子擦嘴角。然而,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骗,夕沐红了脸,却没生气。
她知道自己为何不愿意生气,这人没有恶意。
话虽如此说,但他是谁?夕沐爬出去,坐在他旁边,搓着自己看起来黝黑发黄的小手思索该怎样开口。
“夕沐,你果然忘记师父了。”男子摇头苦笑,勒了一下缰绳,让马车慢下来。
师父?她挠了挠脑袋,没印象啊!
男子也不生气,耐心解释道:“我是你师父,姓庞,名远山。你还有个师叔,叫枭枭。她脾气不好,你却没少惹她。你叫夕沐,是我从狗窝里捡来的孩子。”
夕沐眉梢一跳,狗窝?他说狗窝!
沉寂在震惊中的她没察觉他嘴角的“奸”笑,只听他继续道:“我们目前住在天水镇,家中还有三只老母鸡,一只公鸡,一只猫儿……”
“师父,那我们是做什么的?”夕沐打断他的话。
庞远山忽然伸手过来揉了一下她水亮的青丝,望着远山道:“寻找水源,打井疏水。不必那些修房造路的差,好手艺呢!”
夕沐也学他眯眼看远处的山,开始向往自己“遗忘”的过去——师父说的手艺,听起来就很厉害。
马车最终停在一个小镇上,夕沐推开门,看见师父已经率先跳下车。
他走到边上的一个青砖白墙的院子门口,抓起铜环扣了扣:“枭枭开门,我回来了。”
喊了好几次,大门后面才传来动静。
夕沐也爬下马车凑过去,木门朝后被拉开,身姿高挑的女人扬着眉毛站在对面。“怎么这么久?找到了?”她瞥一眼夕沐。
女人很年轻,姣好的面容却给人凌厉的气势。
夕沐不自觉往庞远山身后缩了缩,眼前这位的气势,已经在她心里坐实师父说的脾气不好。
不过,还坐实了夕沐的一个小小猜测,枭枭师叔是个大美人。
哪怕此刻她青衣加身,束带简单、发髻也简单,头上还只有一只簪子。但那张脸白皙漂亮,五官精致美妍,只一眼就会让人难以忘记。
若不是脾气不好,现在应该是嫁出去了的……
“这孩子刚刚好些,你别吓着她。”庞远山把夕沐挡在后面,她看不见师父的表情。
但师叔接下来的话音却是柔和那那么一丢丢的。“你先带她进屋吧,我去把马车安置好。”
夕沐偷偷伸出半个脑袋看她,对方却一阵风似的走过。
“走吧,师父给你做饭吃。在路上奔波十来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庞远山把她拉出来,牵着进了院子。
这是个又美又奇怪的院子,清澈的荷花池里长满荷花,中间只有一条小道。
池水很深,小道由石柱耸立拼接而成。夕沐需要小心跨步,生怕自己掉进去。但对面的屋子很干净,灰褐色的斑纹猫儿懒散躺在门口晒太阳。
见他们走过去,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几只鸡也张开了翅膀晒太阳,慵懒舒适。所剩无几的门口空地上摆着石桌和茶具,旁边立着一株和她的腰差不多粗的桂树。
桂树伸出的枝叶恰好将石桌和其周围的一小片地方拢在荫凉中。
“天气热,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庞远山将她拉到石桌旁,夕沐却摇头。“我要去给师父帮忙。”她说。
她认真的模样让庞远山不忍拒绝,只得交给她端菜的任务。
夕沐的人生仿佛从七岁才真正开始,她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都是靠着师父说给她听。
师父说的很认真,师叔却总是嗤之以鼻。
她的师叔像个炮仗,一点就着。但她凶归凶,却从未打过夕沐,只是说话的语气凶巴巴的,不像个女人。
“夕沐,滚去把鸡蛋捡了。”
“你衣服怎么这么脏?赶紧趴下来,我趁手洗。慢了你自己慢慢用木槌锤,听到没?”
“夕沐,叫你别和人家孩子打架。鼻青脸肿的回来,你知不知道买药要花银子的!”
这些都是师叔的常用话,但夕沐每次都乐呵呵接受。师叔或许不知道,她和那些孩子打架,是因为他们说师父和师叔的坏话。
一张白纸的夕沐,长成了豆蔻年纪的白净少女。
用师叔的话来说,她就像是退了丑壳的鸡蛋。几年间,师父和师叔也搬过几次家,但不管搬家多少次,荷塘、桂树还有石桌都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很轻易就填了旧荷塘,挖出新荷塘。
只是……夕沐从不知道是何时挖的。总之,他们把她领出门时,荷塘还在,进新家后,荷塘已经修好。
师父和师叔有时很忙,有时又闲的颓废。
但他们从未教过她寻找水源的方法,也不教她如何疏水。菜式倒是学了不少,反正现在做饭的人已经从枭枭师叔变成她了。
“师父,你究竟何时才肯教我本事?”夕沐堵住庞远山问。
“等你再大些。”他不假思索答道。她问了许多次,他的答案却从未变过,至于要等到她多大的时候,他从不说。
庞远山有时会关上门在房间里挑灯研究更好的方法策略。
夕沐就偷偷爬上屋顶揭瓦看,可惜还没看到开头,就会有一阵风把她整个人扫到荷塘里……
还正好避开用来做道路的石柱。
每回夕沐挣扎着爬到荷塘边上,都会看到朝她伸手的师父和一旁提着灯笼冷脸居高临下瞧她的师叔。
“呵呵呵呵,我明明在睡觉,怎么就掉荷塘里了呢?”夕沐尴尬解释。
庞远山拉住她,轻柔笑道:“快上来吧,水里凉。”
枭枭冷哼:“每回都用这个借口,你就不能想点新鲜的?”说着,她还刻意瞥一眼屋顶。
这个小动作让夕沐的心脏咚咚加速蹦着。
把她拎回房间,枭枭在不远处等合上门回来的庞远山。“你对她太过宠溺了。”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第7章 龙舌弓·后患
“我只是觉得,该对她好一点,怕自己会有遗憾。”他转头看着夕沐的房门,目光明明灭灭。
枭枭冷哼:“遗憾?我是怕后患。”
庞远山没接话,径直走了。枭枭也拂袖离去,走时将一颗小石子踢进了荷塘中,“咚”的一声,荡起数圈涟漪。
黑黢黢的房间里,夕沐蹲在门后,两眼直直看着根本看不清楚的地面。
后患?是说她吗?
翌日,夕沐顶着一对青眼窝和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出门。她想了一整晚,也想不通师父和师叔的话。
枭枭看见她时,见鬼似的大叫一声,后慌忙不迭骂着不省心的丫头把她拎到水缸边。
“你晚上是怎么睡觉的?”枭枭蹙起秀眉责问,手却不停。打水,拿巾帕,将夕沐的脸和脖子都擦了一遍。
夕沐呆呆看着她,抿唇不语。
枭枭叹口气,又领她到自己的闺房,亲手给夕沐梳头。庞远山靠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热闹似的瞧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目光落在枭枭身上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说什么后患,这女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最后,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庞远山忽然看向天空,心里堵得慌。
“找到她(他)……杀之……就自由了。”脑子里总是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声音。
找到谁?要杀的又是谁?他拧紧眉,将那个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院子里的荷塘咕嘟咕嘟翻滚着,像是一锅腾腾的水。
中午有人前来拜访,生意来了。
庞远山在和客人谈生意之际,枭枭已经开始整理寻找水源和疏通水道的工具。夕沐想上前帮忙,却被她拍开手。
“你不准碰这些,一个手指头都不许碰!”枭枭黑着脸吼。
夕沐头一回见她发这样的火,缩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庞远山之前也说过不许她碰这些东西,他说有的工具带着利刃,怕伤了她。
但枭枭的动作很明显就是排斥,仿佛她有多脏,碰到就会污了工具似的。
“师叔……我只是,只是想帮帮忙……”夕沐小声道,她垂再身侧的两手攥皱了衣裙,手心都浸出汗来。
枭枭翻捡工具的手一顿,叹了口气:“你还不能碰这些。”
“可我已经十三岁了,我会很小心的。”夕沐还是不肯放弃,她知道师叔面凶心软。
“十三岁不过也只是个毛丫头。”枭枭的手又开始动起来,她的手白皙修长,像是在冰冷的刀锋中飞舞的白色蝴蝶。
夕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师父谈妥之时,师叔这边的工具也恰好整理完毕。像是心有灵犀,师叔都没问师父这回是寻找水源还是疏通水道,直接挑了疏通水道的工具放到院子后面的马背上。
这匹马正是数年前庞远山接夕沐时的那匹棕色骏马,它永远精神奕奕,健硕威武。
“夕沐,看好家。若有不认识的人敲门,只说大人不在家请改日再访。明白?”离开前,庞远山一如既往的叮嘱道。
枭枭牵着马,不耐烦的砸砸嘴巴。
夕沐认真点头:“请师父放心,夕沐定会小心看家。师父,师叔,一路当心!”说着,她看一眼枭枭的方向。
枭枭别开脸,语气带刺:“这种事还用你一个三寸高的小丫头说?”
话虽如此,她歪过去的脸上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正在碎裂——枭枭别扭的扯扯缰绳,头也不回吼道:“师兄,走了!”
庞远山扬眉轻笑,又揉了揉夕沐的头发才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夕沐转身关上门。昨晚虽没睡好,她却也不困,找了根木条绑上衣袖,忙里忙外起来。
师父和师叔去外面赚银子,那她就把家里拾掇好!
“我是弱了些,但也不是吃白食的后患。师父、师叔,你们就看着吧!”夕沐扛着笤帚,一脸坚定。
不过,她正准备把该洒水的地方都撒上水时,前院的荷塘就忽然有了诡异的动静。
清澈的水先是无风泛起波纹,紧接着每一圈波纹都浮起一颗接一颗的水珠,拇指那么大,从水面开始上升。
如果把天地倒过来,此时的景象和下雨也差不多。
“怎么回事?!”夕沐手中的笤帚啪嗒掉在地上,近乎同时,那些浮起来的水珠也成片坠回荷塘。
但已经飞到屋子那么高并散开的水珠却落在别处。
就连夕沐的身上也被打湿,前额忽然挂下来一绺头发,她抹去滑进眼里的水珠,满心后怕。
是不是荷塘里有妖怪?
夕沐的第一个想法冒出来,又被她很快否定。双手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笤帚,她看见落在地上的水珠砸出来的印子,像花朵。
有泛着光点的东西从那些地方缓缓飞出来。
像成片的闪亮针尖,又像缩小许多的雪花。
它们在空中汇成一条流水形状的“线”,而后无声扎向夕沐!她想逃,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线扎进自己的心脏。
要死了——这是夕沐最后能想到的。
然而,她没死,连疼痛都没有。一切就像是穿过身体的风,不留痕迹,夕沐捧着自己的脸瘫坐在地。
该不会是昨晚整夜没睡,出现幻象了吧?!
可惜,夕沐的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天。翌日是这样、第三天也如此……冥冥中,那些水似乎了解她的想法。
她想洗脸,它们就自己钻进木盆。
她想洗衣服,它们就自己把衣服卷过去。
不止是院子里的水,还有地下的水,都在蠢蠢欲动。夕沐还发现自己不用眼睛就知道哪个位置的水是什么样的。
这些变化都在师父和师叔离开后的几天内轮番发生。
她被吓得不轻,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只盼着师父和师叔快些回来,回来救她。
夕沐深信自己被水妖盯上了。
小镇开始下雨,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院子里的荷塘漫出来,升高的水钻进房间,连凳子都浮起来。
外面,小镇的住民奔走相告,顾不得雷雨也要往高处避水患。
庞远山和枭枭赶回来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小镇。没有人死亡,但也都离死不远了。
第8章 龙舌弓·觉醒
“这个死丫头,偏偏在我们出门的时候觉醒!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枭枭扔开缰绳,箭一样飞向院子。
庞远山也顾不得马和工具,任自己和枭枭一样飞身而起,穿过雨帘。
不用多想,他们已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到不是怕枭枭真的拔了夕沐的皮,而是担心院子的结界——那株桂树可别有事!否则就不好办了。
“夕沐!”枭枭冲进院子,直奔夕沐的房间。
庞远山打开院门“泄洪”,又赶紧护住被雷雨糟蹋得半死不活的桂树。匆匆做完这些,他也去了夕沐的房间。
枭枭像是从水中挣扎着爬出来的黑色凤鸟,她立在夕沐的床边。
“水妖!有水妖!师叔,有水妖!”原本缩在一脚的夕沐扑在浑身湿透的枭枭怀中惊慌大哭。
庞远山站在门口,拧眉喘着气。
枭枭闭上眼,抿紧唇瓣。她缓缓抬起垂在身侧的双手,修长白皙的双手带着冷意移到夕沐的背后。
手掌中央,一双银白色的箭簇形状浮出来。
“枭枭!”庞远山心下一慌急急开口,可还是晚了,枭枭的双手已经按在夕沐后背上和脖颈处。
夕沐像只失去意识的猫无力滑落,枭枭睁开眼睛迅速抱住她。
“放心,只是让她暂时昏过去。没杀她。”枭枭转过苍白的脸,冲庞远山冷傲一笑。后者松口气,眉峰却拧成了疙瘩。
雨势小去,不多时就云散天朗。
只剩下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和一地狼藉昭示着小镇刚过去的灾劫,外面传来久违的欢叫声。
“她已经觉醒,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你最好趁早下决定。”
枭枭换掉湿透的被褥,把昏过去的夕沐重新放回床榻。庞远山靠在门框上,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荷塘中剩下的水涌上来——清理淤泥和废物。
“我知道。”他没回头。
“你不知道!”枭枭猛地拂袖,湿衣服和被褥立时擦着他的手臂飞出去。对面,荷塘里的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稳稳接住。
然后,洗衣服去了。
庞远山不说话,枭枭走出来,径直站在他的面前,仰着精致得如同水玉的脸看他:“龙舌,我们的自由就在这一役了!”
“……”他一怔,旋即移开视线。这个名字,有好几百年没人叫过了吧?
“你看着我!”枭枭捧住他的脸,逼他看着她,“你舍不得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庞远山的表情让枭枭一肚子怒气,却又发不出火来。
“枭枭,你知道那个总在我们脑子里说话的声音是谁吗?”他忽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她松开他的脸,强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还能是谁?那是我们的内心!是我们自己!龙舌,这是千载、不,是万载难逢的机会!为何不遵从我们自己的心呢?”枭枭望着破云而出的太阳,眼神激动。
庞远山又沉默了。
“再等你十天的时间考虑,十天之后,你做不到就我来。”枭枭收回目光,往前走了五步,让自己正好站在烈阳下。
庞远山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又道:“彼时,你若拦我,我连你一起杀。”
枭枭是笑着说这话的,庞远山忽然觉得,她冷着脸发脾气的模样真是可爱多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鸷冰冷。
他叹口气,转身进屋。
直到夕沐醒来,庞远山都坐在她的房间里。小姑娘是惊叫着在噩梦中醒来的,庞远山坐在床沿上,抓着她的手。
“师父?我……”夕沐一张口,只觉鼻子一酸,泪珠子就滚出来。
庞远山柔和了表情,轻拍着她的脑袋:“没事了,夕沐。没事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直到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夕沐带着哭腔,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他听。
庞远山也不打断她,待她说完,才道:“夕沐,为师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可他说到这里,却突然愣住,没了下文。
“杀之,可得自由……杀之!杀之!”脑子里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来,庞远山只觉眼前发黑。
夕沐瞧着他发青的脸和额际浸出的汗珠,慌了。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她抓住庞远山的手臂使劲摇晃,像是要把他的手臂扯下来似的。
不过在庞远山听来,夕沐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过来的,混沌得很。
但他还是听到了,手臂传来的剧烈摇晃也将他惊醒,眼前瞬间恢复正常。面前是夕沐苍白紧张的脸。
“为师没事,夕沐,你饿了吧?想吃什么?为师煮给你。”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多次自称为师,让夕沐没来由的感觉他们师徒间的关系又亲近了些许。
“师父,我不饿。我想听你说下去。”
夕沐毫不犹豫做了选择,哪怕她的声音是伴着肚子饥饿时才有的咕噜声一起发出来的。
庞远山无奈笑笑:“那就边吃边说。”
“我要吃小米粥。”夕沐傻笑。
那日,夕沐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真相。不是她被水妖盯上,而是她自己原本就是水妖!
当然,师父和师叔也是。
寻找水源和疏通水道是他们水妖的本能和天分,只要自己修炼得当,就能收放自如,用来赚钱。
只是她和师父他们不太一样,她是最弱小的那个,生来和人类差不多。
除非是同类,否则不会有谁能看出她的真实身份。但随着年纪渐长,体内的妖脉就会一点点复苏。
接着就是觉醒。
夕沐之所以看到那些怪现象,并不是有谁在作祟,而是她自己的妖力觉醒了。但她不知道该如何控制,才会变成这样子。
就连那场下了许久的大雨都是她的“杰作”。
“可是,师父。我不是最弱小的吗?那场雨……”不像是她能驱动的啊!夕沐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并开始分析。
庞远山不自然的笑笑:“或许是连带反应,现在正值夏季,周围的事物如同铁链一样连着。你只是不小心触动了最重要的那个铁环扣罢了。”
是吗?她想着,点了点头。
第9章 龙舌弓·困惑
这天,天气晴朗。可夕沐却总觉得自己被一股寒气罩着。
她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小镇后面群山的小道上,时不时谨慎瞅一眼周围。当然,除了偶尔掠过的飞鸟和懒散躺着晒太阳的蛇,她并没有发现危险。
师父和师叔重新修整了一遍院子,瞧他们累成那样,夕沐也想出份力气。
她不懂修整屋子,扫地又没有荷塘里的水厉害,只好偷偷跑出来找吃的。抓个野兔山鸡什么的,是她最大的目标。
换做往日,她只需要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去镇上买些肉就成。
但小镇遭此灾劫,别说卖猪羊肉了,连卖菜的人都没有。好在山上受灾不严重,可以寻不少吃的。
准备上山打猎的不止她一个,但最小的就是她。
有个无赖想抢她的东西,她愣是没用妖术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狂乱厮打把对方吓走。夕沐提着两只野兔回家时,又被师父训了一通。
她搓着手傻笑:“师父莫生气,我没用妖术。”
“我不是气这个。”庞远山有些无奈,枭枭却上前捉住夕沐的手道:“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脸上的淤青和头上的肿包。”
末了她又对庞远山道:“你烧饭吧,今晚吃肉。”
庞远山戳了戳地上的兔子,面色复杂。心里头像是堵了许多话,却又无法宣之于口,夕沐每叫他一声师父,他的心都要有那么一下子的不平稳。
夕沐不知道这些,她还在满心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师父和师叔的左右手。
枭枭给她清洗脖子上那几道被指甲抓出的伤痕时,眼中流淌出阴寒之色。她很想就这么掐住夕沐的脖子……然后用力。
不过,她没那么做。
还不是时候——枭枭在心里一遍遍强调。正是这样的强调,才冲淡脑子里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
和庞远山一样,她时常会听到一个粗糙的嗓音在自己的脑子里喊:“杀之!找出来!杀之!就自由了。”
今天她还在和庞远山说这件事,可他却在沉默许久后忽然反问:“难道我们现在不自由?”
枭枭一时竟无言以对。
是呵,自从掉落现世的那时候起,他们除了偶尔需要对付一下人类的术士外,就没受过什么拘束。
“可她会活过来!会变强大,会夺走原本就属于她的力量,到时候,我们还是我们吗?”
想了好一阵,她终于想出一个像样的反驳理由。
“我知道,我和你一样,什么都知道。”
庞远山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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