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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妖物-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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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简直是脑子有病!”唐玉章气结,“我已经没了爹娘,再不自己争口气,就真的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蜉蝣摊开手,叹口气:“我知道你着急,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但你能不能分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心思来留意一下别人?特别是敌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走得更远,首先得让自己好好活下来。”
她又看了碎得大小不一的竹片一眼:“如今唐家到处都是污浊瘴气,就算是我这个家神,也无力回天。”
“你若是能明哲保身,也不枉老天刻意让我提前醒过来。我……”蜉蝣还想再说,却见唐玉章红了眼。
那一瞬,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许多话就这样堵在脖子里不上不下。
唐玉章踩过竹片,直接抓住她的手就往外面扯。“说出这样子的话,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唐家的家神?”
“是不是当初没有保住我的父亲,你心怀愧疚才想要保住我的?”他的面颊微微抽搐,像是在隐忍即将喷薄而出的激烈情绪。
唐玉章拽着她走到院门口,就那样站住,但手却猛地一个用力将她甩出去。
“你走!不能主持正义,还拉着人往玩物丧志的路上走,你这样的家神还算是家神吗?!啊!”他愤愤怒吼,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臭小子……”蜉蝣揉着被拽得发疼的手臂,蹙眉看着他。
嬷嬷听到动静,端着一个药盒子从家里面跑出来。急急忙忙穿过院子,直往院门口而来。
“章儿,不得无礼!不可以对家神大人无礼!”老嬷嬷边跑边喊。
唐玉章却砰地关上门,随后靠在门背后,任嬷嬷怎么劝说都不肯让开。蜉蝣在外面静静看了院门一阵,缓缓转身离去。
她来别院两月,除了这个院子的人,无人知道她就是家神。
那些人都以为她是老嬷嬷捡来的野丫头,毕竟她身上的飘然若仙的衣裙在他们眼中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衫。
唐玉章这小子,当真以为是她不愿意救他的父亲吗?
她都说了,自己在镜湖中沉睡了许久。他的父亲,就是不愿意相信家神的人啊!即使家神之镜传给了他,但他很快就将其放回了原处。
对家神无心,又亲手放弃镜子。咒力自然失效。
正因如此,那丝妖力才会转移继承到他的身上。只是和他的父亲不一样,其他的伯伯们都笃信家神的存在。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佩戴家神之镜需要继承有她的一丝妖力。
她不是不救,而是有心无力。别说她彼时一直在沉睡,就算是醒过来,他不过也只是个两岁多近三岁的孩子。
如何给她救人的消息?
不出去,她和不知世事的人也没什么差别,自然不可能知晓他的父亲遇难。有家神很幸运,但有一个明智又有责任和担当的家主更重要。
更何况,经历过各种术士的咒力影响,若非佩戴家神之镜的人满十三岁——
她连发挥出这些年来增长的修为的全部实力的机会都没有,可能是那些人怕她这个家神“反噬”唐家,才做的手脚。
臭小子,你看大人的眼神倒是不错。只不过,太过轻视那些初长成的少年了。
罢了,既然他现在不想看到她,那就暂时回镜湖待上几天。等他心情差不多了,再回去吧。
嘴硬心软的臭小子,指不定明天他就会自己跑到镜湖边请她回去了……
只是乌鸦背上的伤,唉!当初她真的不是想要故意伤她的,只是想事情的时候,一时间没控制好力气。
蜉蝣走过已经开始枯败的花丛,发现有几处的花枝断裂得杂乱。
不过,她现在无心去在意一丛花草。想着赶紧去湖底的宅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到的东西,晚上趁臭小子不注意时给乌鸦送过去。
镜湖的湖底是她的家,一处仙境似的地方。
无聊又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利用自己的明镜之力来搭建屋子。很小的时候,她就想这样给那人搭一间极美的屋子。
只是那时候太小,力量不足,也只能想想。
现在,屋子越搭越漂亮,唐家却越来越浑浊不堪。蜉蝣钻进水里,径直下沉,直到落在一个和外面极其相似的地方。
夜晚,秋凉露重。
可种了许多花草林木的东南别院却被一场触目惊心的大火包围!下人灭火的时候,躺了许久的唐家老太太驾鹤西去了。
第87章 蜉蝣镜·火
是先救火,还是先全部去老祖宗的房间里给她磕头烧纸?
唐家几个主人吵成了一团,长房年纪最大,却争不过几个要强的弟弟。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有用孝子的名声才能为夺得家主之位添砖加瓦。
但别院又住着身怀家神之镜的小侄儿,两头都轻视不得。
不过,唐玉章也说过,只会为掌家之主所用。一旦贸然决定大部分人去救火,老祖宗的身后事就会少了排场。
诺大的唐家,又常有客人在场。老祖宗新故之际自然是要儿孙扣跪,家仆成群送别。
偏偏还别院又起了火,那小子是故意的吧?!
当然,个人心里的计较都是藏在心底的。也不好让客人看着他们放任火灾不管不是?所以,争论就变成了先做什么。
很快,这场争论就被前来报信的小厮打断。
“各位主子,别院火势太大,十个人根本不够用。小少爷又要往里面冲,小人们还要分人手困住他。实在是……实在是控制不住火势了……”
小厮说着,一地汗水顺着被熏黑的额头钻进眉间,最后又滑进眼里。
他用同样又黑又脏的衣袖胡乱抹了一把,只眼睁睁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几位老爷。他们也是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得出了结论。
“只要那小子活着,再增派二十个人去压制住火势即可。其他人都去老祖宗的院子!”二房迫不及待开口。
他本是想挤兑一下其他几个人,让没太多主见的大哥去看住火势。
可也明白这话不能再继续,否则就又会是阵没有结果的争论。到时候,两边都无人及时赶过去,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其他几房都赞成他的提议,只要唐玉章那小子活着,剩下的几个无足轻重的人死了就死了。
他们一溜走出去的时候,候在门口的一个十九岁少年脸阴沉沉的。
居然活着?!他瞅见家长都走完了,就进去抓住方才的小厮逼问为何唐玉章会在外面。
平日里,一到晚上唐玉章不是都会关门闭户看书画画的吗?
今天也探到他是在家的,为何火势一起,唐玉章就变成从外面直想往里面冲了?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少、少爷,小少爷今天去东院的时候晚了些。就比往常回家要晚,而且,听说他和捡来的臭丫头吵了一架,还把人赶出去了……大门从里面闩死的,小少爷走的是侧门……”
“废物!”他揪住小厮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后者以为他是怪自己救火不力,一边忍着心肺都在发抖的痛,一边解释:“对不起少爷,对不起!但是小的已经尽力了,只是火势太大,小的也没法子啊。”
“唐泽,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你祖奶奶烧纸扣头?”外头有个声音如雷霆灌来。
他松开小厮,又在旁边丫鬟袖袍上擦了擦手,才拧着眉出去。
唐玉章,你这回虽然没死成,但能让你的两个最亲的人去死,看着你难过也算是解一解心头只恨。
算个什么东西?!有块破镜子而已,竟然也让几房伯伯个个倒贴。
真是看不下去!我唐泽就不信了,没有那块镜子,唐家会怎样!爹他们都是老糊涂了吧?
冷哼着,他换上还算正常的面色大步离去。
东南别院,火势窜起来丈高。三十几个人提水扑火,不过是搭在灶膛子里的毛毛雨,除非天上下一场大暴雨,否则火不可能灭。
“乌鸦!嬷嬷!”早已经沙哑了嗓子的唐玉章被按在地上,手指都抠破了皮。
烈火中不断有噼啪声传来,在唐玉章的心里炸裂。娘亲刚走不久,老天爷又要夺走乌鸦和嬷嬷吗?!
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痛,仿佛燃起大火的不是别院,而是他的皮肉。
小厮们已经不往灭火上去想了,他们只是拼了命挖沟灌水,不让火势蔓延到其他的房屋。
好在秋夜里露重,有没有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唐玉章无暇去想别的,他只知道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放弃了乌鸦和嬷嬷的性命。所有人!
“啊——”他双手用力在地上刨着,头使劲往地上撞。
混乱中,没人看见一团荧光落进火海。大火中央,嬷嬷和乌鸦藏在后院的水缸里,周围都是大火,水缸也被烤得发烫。
里面的水也从一开始的冰冷变成温凉,现在竟是热了起来。
“乌鸦!嬷嬷!你们在哪?”荧光落地,竟是蜉蝣!她周身都罩着那层像是水波的荧光,大火对她毫无影响。
蜉蝣在房间里寻找,凡是火还没有波及的地方她都过去。
好几次被断裂的柱子砸中,她都咬牙变成飞虫散开,然后又合起来变成人形。失去身子的“部分”她的脸色在烈火中苍白起来。
“蜉蝣?是蜉蝣!嬷嬷,你快看!”受不住热水的乌鸦从水缸里伸出头,恰好看见蜉蝣从对面的屋子里窜出来。
火势之大,底下连浓烟都没有。
乌鸦就看着她身罩荧光从烈火中焦急的跑出来,原来,蜉蝣没有骗她们,她真的是唐家家神。
能在大火中来去自如的,也就只有家神了吧?
“乌鸦,你说什么?”老嬷嬷胸闷气短,气若游丝,连睁开眼的力气都快没了,但她还是奋力张开眼皮子。
可惜,她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水缸乌黑的内里和漫到脖子的冒着烟的水面。
“家神大人!这里、这里……咳咳咳咳!”乌鸦涨红的脸灼灼看着蜉蝣,还伸了只手挥动。
但她马上把手缩回去,实在是太烤了!
“乌鸦!”蜉蝣奔过去,“嬷嬷呢?”
“和我在一起,但是她快不行了!”向来坚强的乌鸦瞬间泪湿眼眶,嘴角不住的抽动。
蜉蝣已经到了水缸边,她周遭的光圈将她们也一并罩进来。
“没事,我现在就带你们出去。”蜉蝣抓住乌鸦,先把她拉出来,又去拉嬷嬷。两个热得快要窒息的人忽然感觉一阵透心的舒爽。
这个荧光周围真的是水,被术法着撑着的不会被大火波及的水!
第88章 蜉蝣镜·活着
老嬷嬷伸长了脖子呼吸,这如同置身凉爽水边树林的感觉,她还以为是自己在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可又不太对,她似乎正被两个人扶着。
半清醒,半迷糊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的老嬷嬷知道有人背起了自己,然后裹在这一团清凉里颠簸着。
“嬷嬷!嬷嬷!乌鸦——”
声嘶力竭的唐玉章见一团绿荧从被烧垮了的大门后跑出来。绿荧似水泡般好看,却又能将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在赤黄的火海里那么鲜明!
里面的两个人他是认识的,唐玉章痴痴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强撑着不昏过去。
而按住他的小厮早就吓得手脚发软,尖叫着连滚带爬跑了。“鬼!鬼啊!”他们是这么喊的。
压制在身上的重量没了,本该浑身轻松,轻易就能爬起来的他却僵在地上。
“不——她们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的——”唐玉章抿着唇,目光失踪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绿光。
可四肢僵直又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的内心都低头了吗?
唐玉章目眦欲裂,张开牙关狠狠咬自己的唇瓣一口,血腥味漫出来之际,他也终于找回了些感觉。
从四肢开始,又重回掌控了。
他爬起来,双手拖着脏兮兮的在被火星子撩得全是破洞的袖袍,深一脚、浅一脚朝那团绿光跑过去。
途中跌倒了两次,他却还是看都不看脚下的跑。
火光照亮的范围很大,背着嬷嬷的乌鸦看见了他。“小少爷!小少爷——”乌鸦花着一张脸,又哭又笑。
唐玉章睁圆了的眼睛终于在看到乌鸦的表情时落下泪来。
她们方才一定很害怕吧?那么大的火,就只有她和嬷嬷在家。他心里涌出难以抑制的自责。
为什么今天非要跑出去呢?非要去东院不可呢?
真他娘的混账!唐玉章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乌鸦却早一步到了他面前:“小少爷,你别过去,太危险了!”
荧光條地罩住他,唐玉章浑身一震,仿佛从炼狱爬到了水汽弥漫的潮湿树林。
“乌鸦姐姐,你们……”他张了张唇瓣,想伸手去碰碰她却又不敢,毕竟只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乌鸦看着他脸上的泪痕着急,却又腾不出手来帮他拭去。
“小少爷,我们都还活着,是家神大人救了我们。她突然从天而降,在火场里到处找我们。”乌鸦微微弯腰,让他看了一眼已经呼吸顺畅的嬷嬷。
唐玉章却愣住,她说,是家神冲进去救了她们。
“你们还活着?!”他难以置信,双手下意识攀上乌鸦的手臂,她连连点头:“活着,都活着。”
唐玉章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赶紧靠过去,想要替乌鸦驮着嬷嬷。
不过却被乌鸦避开了,她故作轻松道:“小少爷,你不必管我们,我还能背得动。这里危险,我们过那边去吧。”
“哦,好,好。”唐玉章一叠声的应着,抬手抹眼泪的时候,才发现手指尖锐的痛。
他想喊人过来替乌鸦,可那些在这个方向的小厮早在看见乌鸦背着嬷嬷出来的时候就吓得屁滚尿流跑光了。
唐玉章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听蜉蝣的话,若是多留个一两个人,也不至于如此。
安置好乌鸦和嬷嬷,他这才想起蜉蝣来。“乌鸦姐姐,你说……”他望了一眼守在一边的小厮,抿了抿唇压低声音:“家神,她去救了你们,那她呢?”
是不愿意见他吧,白天的时候,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明明心中已经想到原因,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所以在乌鸦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赶紧道:“算了,我其实再清楚不过。”
“小少爷,你怎么到处都是伤?”正在给睡着的老嬷嬷擦脸的乌鸦皱着眉看他。
眼前的少年哪里像是个富贾人家的小少爷?倒像个整天受欺负的乞儿。衣衫残破,一双手血肉模糊,还沾着不少泥土。
“无碍。倒是乌鸦姐姐你后腰的伤可要好好注意,别让伤势加重了。”
唐玉章下意识将手拢进袖子里,却因为布料触到伤处痛得龇牙咧嘴。不过,他愣是忍着没有哼半声。
乌鸦摇摇头。
“小少爷,你太过坚强了。其实,你越是这样,我和嬷嬷看着就越心疼。我背上的伤不过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戳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只是白天的时候蜉蝣死死拿着竹子压制住了她,压力之下血珠子浸染的速度较快。
而她直不起腰走不动,只是因笔直被压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而已。可小少爷却和家神大人大吵一架。
还亲自把家神赶出去了……
“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唐玉章还在强撑。
旁边有看不过去的小厮,主动打了清水,又拿了干净的布条、药泥,细心给他清理伤口。
“小少爷,您就暂时忍着些。这药泥都是我们下人自己用的,虽比不上主子们用的效果强烈,但也能解一时之急。现在唐家乱成一团,您就将就着用这个吧。”
“多谢。”这一回,他没有拒绝别人的好意。还把刚刚放下物件的小厮给吓一跳。
“小少爷客气了,服侍主子本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厮轻轻将他的衣袖卷上去,可托着他那双手,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只是,清洗伤口不难,难的是清理。
他这双手粘上的泥也太多了,还有那些支离破碎的皮肉……小厮忽然觉得这是个自己完不成的任务。
见小厮一脸愁苦的模样,乌鸦忍不住笑出了声。
唐玉章和小厮齐齐转脸看她,一个错愕,另一个则窘迫得红了脸。错愕的事唐玉章,他极少见到乌鸦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
窘迫的自然是小厮了,大言不惭的揽过活儿来,却发现自己做不来。
能不窘迫吗?!
“还是我来吧,这种事你们男人也没几个做得来的。”除非是郎中和大夫,乌鸦卷起衣袖,擦了擦手。
小厮松口气,赶紧把手上的东西(唐玉章的手)交给乌鸦。
第89章 蜉蝣镜·虫梦
那晚,惊魂未定的唐玉章竟然睡着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没有服过一帖半帖安神的药,手上的伤还火烧火燎的疼。乌鸦姐姐都还在衣不解带的照顾老嬷嬷,可他的眼皮子却不断打架。
像是有谁要将它们强行粘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他就那样靠在暂时容身的北院偏房中,几个伯伯交代的,要给他安置北院舒适的房间,不可怠慢。
小厮们聪明伶俐,见活下来的人是三个,就特地挑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除去伙房、柴房和茅厕,还有四个房间,足够了。如此安排,既不会得罪了几位家主,也不会触怒其他的少爷、小姐。
本该是一人一个房间,但乌鸦坚持要照顾嬷嬷,就留在嬷嬷的房里了。
而他更是想要一直看着她们,所以也没离去。只是随意坐在地上,靠着墙和乌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大多都是别院起火的原因,但乌鸦说不清楚。
反正按照常理来说,别院里没有干燥的东西堆在易燃之处。也没有像别的院子一样除湿。
加上秋深露重,哪有那么容易起火?
心里凉了大截的唐玉章开始反思,他更知道接下来的事不能在有外人的时候讨论。索性闭嘴思索起来。
年纪不大,可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想成年人才会想的事。
乌鸦看见他拧着眉的模样,也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唐玉章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的发生和蜉蝣的屡次提醒有关。可他竟然丝毫都未曾察觉!
想到蜉蝣,唐玉章的心情复杂起来。
双手的痛感更是在这个时候直往心里钻,看着绑的像两个大馒头的双手,唐玉章哭笑不得。
都是自找的啊——
之后,忽然有一阵困意袭来。身上的痛楚渐渐麻痹,有只四羽、双长尾的虫子老是在他眼前飞。
飞着飞着,干脆停在他的肩上。
这就是唐玉章沉沉睡去之前最后的一点点还算是清醒的回忆,而此时的他连不远处的乌鸦都看不清楚了。
可是,他在梦里清晰的看到了另一个人。
“蜉蝣?”唐玉章不敢相信那个人还是不是她,因为那景象实在是太恐怖!蜉蝣站在火海里对他笑。
她精致漂亮的衣裙在火中翻飞,可整个人却残缺不全……
头顶缺了一块、脸颊也缺了一块,还有肩膀,好多处。不见血,但是黑洞洞的,像是被谁直接拿掉了一块。
缺憾的美,带着触目惊心的震颤!
唐玉章别开脸,他不是故意的,可那样的蜉蝣真的让人发憷。可不管他的脸朝着哪个方向,蜉蝣都在那里。
最后,他干脆咬牙强迫自己不要分身,好好看着她。
或许是白天自己惹她生气,害得她不得不闯进火海救人,她生气了。所以才故意托这样的梦来吓他吧?
“蜉蝣……啊,对不起。家神大人,非常抱歉,白天我不该说那些自私的话。”
唐玉章诚心诚意道歉,不管这是她的托梦还是他自己所思所梦,他都想把这一声抱歉说出口。
说给她听到。
哪怕是等他恢复了力气,需要跑去镜湖里找她,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说到底,家神庇护唐家是神的善意,并不是责任。
长这么大,他也听过不少关于家神的传说和故事。
可却从未见过唐家祭祀家神,他们只是把那块镜子供起来。等到有新的孩子出生,就赶紧拿去试试能否戴得稳。
那些都不想了,唐玉章眸中含着千言万语。
端端就人生来讲,没什么比靠自己更好。而他却把爹爹没有及时被救怪在家神头上,真真是可笑。
“对不起!”唐玉章再次铿锵出声,这一回,他甚至跪在地上。
不过,那个头终究还是没有磕下去。她再次阻止了他,蜉蝣笑着:“臭小子,反省得倒是极快。”
虽然她的笑容此时看起来有些惊悚,但唐玉章的心中却已经惧意全无。
“对不起——”唐玉章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他还能说点什么。蜉蝣亲手救出乌鸦姐姐和老嬷嬷,于他已是大恩。
她却没有似往常那般做出嘚瑟的表情,笑容也渐渐被郑重替代。
短暂的神情转变里,唐玉章眼睁睁看着她左手手肘处忽然爬过火花——就像是没有火焰的火在纸张上蔓延那样。
虽然及时停住,但她的手肘还是缺了一块……
唐玉章瞠目结舌,张着嘴正要说话,却被蜉蝣冷不防的打断。
“白天我离开时,发现路旁的花折断了许多。不像是自然断掉的,周围还有生人的气息。怪我大意,以为还是像往常那样偷偷来盯梢的。”
蜉蝣闭上眼,深吸口气:“现在想来,定是已经在部署放火了。”
“……”唐玉章也想到是有人故意放火,不过没有预料到蜉蝣其实是有所察觉的。不过,他一点都不生气。
比其她的有所察觉,他可是半点危险的气息都嗅不到,比猪还蠢!
“我仔细查看过痕迹,大火是从院子的墙根处烧起来的,应该是被泼上了油。可惜,我现在……罢了,你以后小心提防即可。”
她欲言又止,最后却是转了话锋。
“对不起,我定会吸取今日之教训,绝不再重蹈覆辙。”唐玉章艰涩的说着,愧疚和悔意像水一样灌进他的口鼻,难受至极。
蜉蝣的脸上,终于重新有了笑容。只是,她的双手都不见了。
“你怎么了?为何会这样?!”唐玉章觉察出事情很不对劲,挣扎着想要过去,却怎么走都到不了她的身边。
蜉蝣远远看着他,衣裙变成火星子飞散。
“臭小子,我可能要失约了。你十三岁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恢复好。彼时,可能我不会顺利出现……你要暗地里给自己留条路。”
她意有所指:“若是我不能出现,你就寻机会逃出去吧。不能让唐姓失了你这颗冰心。”
“若我出现了,就是你的幸运。那时候,我将不再是家神,真正的家神,是你……”
手握蜉蝣镜的你。最后的话,她没说完,火星飞散得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第90章 蜉蝣镜·灰烬
“什么真正的家神、什么是我?蜉蝣你说清楚,蜉蝣,你别消失!蜉蝣!蜉蝣!”唐玉章猛地惊醒,手指上的痛感复来。
蜉蝣的身影还在他的眼前,她站在火海里对着他笑……
她又在火海里化成火星子飞散,唐玉章冷汗涔涔。他捂着胸口喘气,剧烈的痛感让他的眼前渐渐清晰。
烛光摇曳,乌鸦靠着床后的墙壁睡着了。
老嬷嬷呼吸平稳,也睡得正香。一切都那么平静,除了他的心。唐玉章终究是被刚才的梦刺激到了。
他想揉揉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包扎得死死的,且一动就疼得不行。
只好放弃。
他站起来,让眼睛适应一下光线,准备开门出去。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手开不了门,连简单的拉拽都做不到。
唐玉章有些懊恼,眉峰都竖了起来。
但他没有在门边过多纠结,干净利落的转身去了窗户边。紧接着用手肘轻轻推开窗,圆球似的滚了出去。
天空已经开始泛白,能看清楚大部分的地方。
值守的小厮将双手拢在袖筒里,坐在一个草编的蒲团上靠在门边睡得哈喇子拖到了胸口,还染湿了一小片衣衫。
唐玉章顾不得自己的头发还散乱着,也没有手去抓,拔腿就朝东南别院的方向跑。
“呼——嗬——呼——嗬——”周围很静,只有他的呼吸声绵延不绝。连个巡逻的护院都没看到。
昨晚小厮说祖奶奶仙去了,各房家主下令全都要过去守夜。
所以没在别的地方碰到护院很正常,那些个伯伯现在正忙着表现自己的孝子之道给别人看吧?
唐玉章也很想去送祖奶奶最后一程,但他现在不能出现在那里。
谁知道混乱中会不会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等事情平静一些再去吧,虽然对不起祖奶奶,但也要他自己活着才有机会祭奠啊!
还有蜉蝣,她现在怎么样了?
心里腾起的不安像成群的马蜂一样在他的脑子里乱飞,他宁愿方才的梦境是她生气的故意所为……
忙着往前奔跑的唐玉章没有发现,在他刚醒来的时候,一只虫子从他身上滚落。
挣扎了数下,又颤抖着翅膀飞起来。从窗户的缝隙里钻出去,远远跟在他身后,虫子飞得很吃力。
终于在片刻之后筋疲力尽掉落,虫子费力的动了动翅膀,却裹在清晨的露珠里,不动了。
唐玉章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虫子的感觉中,它的眼睛不好,看不清他。
大火已经彻底熄灭,只不时还传出一阵噼啪声。那是墙砖崩裂的声音,别院被烧得干干净净,除了灰烬,什么也没留下。
越靠近这里,唐玉章心里的不安就越明显。
清晨的秋雾带来的湿气让灰烬凉了不少,凝结的露珠坠落,在灰烬上留下一个个毫无规则的点状痕迹。
唐玉章踩着灰烬跑进去,脚边时不时出现一两只烧焦的虫子尸体。
他自然没注意,他根本不知道那只虫子能顺利找到他,是因为许多虫子和它一起冲出去……
从外层的虫子开始,一只只全被烧成灰烬,或是焦糊。
最后,只剩下它一路循着气味准确找到他在的那个房间。将蜉蝣最后的念想和话语一并传达过去。
“那是……”唐玉章停在原来是后院的地方,崩裂的水缸里,聚着一堆虫子。
好诡异的景象!飞虫遇见大火,正常情况下不是狂乱飞舞,然后失去方向被烧死的吗?
这些虫子怎么好像是特意躲在这里面的?
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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