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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二世祖-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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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回答黎稚:“不是。”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黎稚松了口气,他接着道:“既然如此,我弄伤了阁下的贺礼,自是也要补偿的。”
  男人闻言倒是感了兴趣,他说:“啼鸣鸟是“东境十宝”之一,它们的羽毛离体凝石,尾羽更是筑造灵器的上等材料,加上这鸟又通人意,是再好不过消闷逗趣的礼物,你说要补偿,你准备用什么补偿?”
  黎稚将目光投向了洞窟,他此行对巫族是志在必得,便也不怕这秘密再多个人知道。
  黎稚道:“我观阁下修为深厚,想来阁下要等的人,也是与我等同道。修行路茫,天道难觅。比起啼鸣鸟这样的小东西,阁下不觉得能助登天途的东西要更好吗?”
  男人后知后觉,他随着黎稚的目光一并瞧向洞内,愣了半晌,方才明白了黎稚的意思。
  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这里头的那些巫族?那些都是人,是你们的同类吧?”
  “以同族为食,但凡开了点灵智的妖类都会嫌弃恶心。”男人面上浮出古怪的神情,讥诮道,“你们倒是杀伐果决!”
  黎稚觉得男人的话语中似有古怪,但情况紧急,他必须得在陆时宜击败叛徒前先了结了桃源的事情,便也顾不得多想,冷漠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阁下有如今这般修为,应是明白这其中道理吧!”
  男人看了他很久。
  好半晌他才说:“我算是知道照羽为什么让我来了,感情就是为了来恶心我。他天天面对昆仑那些狗东西不高兴,见不得我快活,所以也要我来受一下这恶心。”
  他这话惹得黎稚大怒。
  “恶心?”黎稚哈哈大笑,他面上的慈然因愤怒而破碎。他看向玄袍的男人,冷冷道:“我恶心,难道阁下这一生手上就从未染过无辜之血吗?”
  那这一句话将男人问住,黎稚不由讥笑。
  黎稚这一生,大多时日都是卑躬屈膝的。为了峰主之位,他卑躬屈膝于正法风霭;后又为了飞升之徒,他不得不成陆时宜手下的一枚棋子。
  可这一切当真是他愿意的,如果真的能够选,谁不愿意去做个永能横眉冷对、永不低腰的人?可他没有陆时宜那样好的命道,也没有风霭那般的出身。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能站到昆仑如今的地位,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努力而来。
  在风霭与陆时宜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因他们出身带来的天赋与地位时,拼劲全力方才只能踏入筑峰,做个普通洒扫弟子的黎稚是显得那样狼狈不堪。
  他想要学剑,没有人会将剑送到他的手上。他只能自己花费上百个日夜,为自己锻出一把来。他求道途遇不解,也不会有长老峰主上赶着为他解惑,他只能靠自己一步步摸索,跌爬滚打求进剑峰的门槛,瞧着风霭剑出凌云,使一招“烽燧星落”。
  风霭和风疏痕,他们因姓风,生来便将是正法长老。
  陆时宜也因师父是前任掌门,连筑峰长老都会对他礼敬一二。
  唯有黎稚,他走每一步都靠自己。为了往上走,求个终途,他不得不付出良心、尊严以及性命来交换那些对于旁人而言抬手可得的东西。
  他不觉得这可耻。
  凡人不似修者可辟谷而生,他们为了活命会吞吃旁的活物,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那他为了证道,选择吞吃那些不配行在这道上的残破者又有什么错处?
  又有什么恶心?
  黎稚甚至有些神经质地猜想:风疏痕先前与他一战也受了重伤,就算巫南渊真有通天之能,他也无法轻易杀了陆时宜。
  ……他要杀陆时宜,需要力量,在这桃源里,哪有比巫族血脉更直接,更方便的力量呢?他搞不好也“吃”了,不然他要怎么对付陆时宜呢?
  “……我自然也算不得干净,但比起你来,大概还是能算个菩萨。”男人想了一会儿,最终道,“至少我不会吃我的同类,更不会将这种丑恶美化。”
  “天道不仁,要万物竞生,却也没像你这般残忍。”
  男人这一次丢开了枯枝,他从两手之间抽出了一柄赤黑的长刀——
  “你实在太让我恶心——”
  男人话没能说完。
  黎稚在情绪波动时却也一直没忘了观察对方的动作,就在对方丢开枯枝要拿武器的那一刹,黎稚抓住了这个空隙,将全身修为皆尽贯注于手中长剑之中,对准了黑袍的敌人,便是一招烽燧星落而去!
  烽燧星落。
  这本是昔年剑峰峰主创下的一式,原先既不叫这个名字,也并没有禁制对同门使用的禁令,只是交由风霭使出后,这一式变得尤为可怖害人,连当时的剑峰峰主都隐觉害怕,方才下了这个禁令。
  但可笑的是,说是对全昆仑的禁令,实则只是对风霭一人的罢了。因为除了他,根本没有人能使出真正的“烽燧星落”,“烽燧星落”在他们的手上,不过只是剑阁中原本的一招杀式罢了。黎稚在剑峰的比试中,一时为求胜利忘了禁令,对着同门使出了这一式——可他使出了,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为什么呢,因为连同剑峰长老在内,都认为他用的不是烽燧星落。
  烽燧星落用出来该是风霭那样天地同悲,而并非只是划伤了同辈手臂。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嘲讽?
  没有了。
  黎稚吃尽了陆时宜给他的那些药,体内灵力再次暴涨。他握着剑,如同昔年风霭斩九阴般轻轻下坠,剑锋如烽燧流星印刻进了黑袍男人的眼里——
  “烽燧……星落。”
  在这一剑下,原本被男人压制住的风似是察觉了什么,开始受不住的躁动锐鸣。草木萧瑟,封在山谷前的树藤枝蔓似有生命般抖动,连桃源内那棵宝树上流动的光华都似凝住了。
  黑袍男人似有所觉得向天看去。
  原本清朗的日月不是何时月隐星避,一切都似乎笼尽彻骨的极寒残酷中。
  天地同悲。
  男人的脑海里忽而闪过这样的词语,而终于做到了一剑萧瑟的黎稚眼似寒星,他低喝一声,剑锋以无可避的姿态向男人袭来!
  男人暗道不好,抬手便以纯黑刀锋相迎——
  这是真正的烽燧星落!黎稚终于能够使出的烽燧星落!
  黎稚的眼睛亮极了,在这一刻,他顾不得去想洞内的巫族,也想不得药效过后的后果,他满心都沉在了他终于及上了风霭狂喜之中!
  刀光四溅,风啸云涌!
  守在断壁之外的昆仑弟子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连天都似乎在刚才一瞬攻击中倾塌了一块,不由皆惶然地朝黎稚踏入的密谷深处看去。
  密谷深处,男人的刀锋击碎了他的剑,漆黑的刀刃刺进了他的胸膛。
  黎稚咳出了一口血。男人毫发无损。
  而男人则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说道:“烽燧星落,你管你刚才用的那招叫烽燧星落?”他看起来失望极了:“你别骗我没见过风霭。”
  黎稚:“……”
  黎稚气急,可他一张口便是一口血吐出。灵力爆涌之后的后果开始渐渐显出,他手臂上的青筋爆出扭曲,如同蛇一般攀附其上。黑袍的男人隐隐察觉不对,抽刀急退,而就在他退出不久,黎稚身上的血管寸寸爆裂,将他在眨眼间便染成了血人!
  黎稚瞧着男人,目眦欲裂那藏着巫族的山洞离他如此之近,他却寸步不得。
  黎稚问:“你是谁,你到底谁?不管是魔修还是妖族都不可能能在烽燧星落下毫发无损,你到底是谁——!”
  黑袍的男人瞧着是个从不遮掩的性子,他大笑了一声说:“好,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本座乃是玄——”
  后面的话却不知因为什么顿住了,男人整张脸憋得通红,十分懊恼,似是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
  黎稚浑身剧痛,他看着男人金色的瞳孔灵光一闪,他沙哑着道:“你是妖族……你是玉凰山的妖族!”
  男人闻言,想起照羽同他说的那些协约——玉凰山不能主动和昆仑为敌,照羽动不了昆仑,只能请他来的原因——他懊恼极了,正想要给自己找个什么身份,黎稚已经叫道:“玉凰山,玉凰山竟然打破协约,你们竟然先杀了昆仑峰主!”他用着残破喉咙大笑,“妖族是想和修者开战了是吗?好啊,我们也正愁你们不动——”
  “来人,来人——!”
  眼见黎稚高声呼喝,要引入谷外的昆仑的弟子。黑袍男子自然是东境王玄避,他记着照羽的叮嘱,不想与昆仑起太多冲突,眼见黎稚大喊,下意识拍出一掌,就将这人毙命了。
  只可惜他虽然杀了黎稚,昆仑的弟子却也闯了进来。他们瞧见死状惨烈的黎稚,皆惊骇万分的拔剑对准玄避,质问道:“阁下何人!”
  玄避:“……”
  玄避憋着气,他锁眉沉思了好半晌,终于憋出了回答。
  玄避生硬道:“东海打渔人。”


第117章 花与剑05
  昆仑山下, 四境仙门集结, 万千修者,皆聚于此。
  浩荡之势,甚于摘星宴。
  站在昆仑山脚下, 杳杳抬头看向隐匿在云层当中的山峦。
  她身边除去这次的同伴之外, 并无人敢靠近, 都在远远看着,连那些昔日里对他们喊打喊杀的人,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少人都隐约察觉出了这少女气质中的变化,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已经有了几分绝尘超然的宗师之感。
  杳杳恍若不觉, 只是默默地想, 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更多的是怀揣着好奇、憧憬, 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心态, 就这样闯了进去。
  那时候的她并没想到, 最终自己会是以一个复仇者的姿态回来。
  “你后悔吗?”一旁的楚月灰忽然问道。
  她率领着近百名魔修, 带人从南侧攻上, 一路杀伐果决,甚至顺手灭了两支蓬莱的修者队伍。遇上这群训练有素的魔修,寻常的修者若非天赋极佳者, 基本是没办法的。
  杳杳想了想, 仍然摇头:“之前后悔过, 现在不后悔了。”
  “没想到你自我开解的能力如此强, ”楚月灰意有所指,“我很羡慕你。”
  杳杳看着对方,不语,二人像是那年缅江放灯一样对面而立。
  “我还是要向你道歉,”片刻后她道,“即便你可能已经不需要了。”
  楚月灰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说:“怎么不需要?你向我道歉一声,我对自己的问责便会少一些。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将林星垂的死全部推在你身上,我是不是就能真的好过,彻底放过自己。”
  杳杳问:“答案呢?”
  “答案是——不能。”楚月灰道,“他的死我永远也无法释怀,所以,还要请你多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一些。”
  杳杳闻言有些忍俊不禁,她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说完这些,楚月灰懒洋洋地对自己的人招了招手。
  “我们继续向昆仑深处突入,见到四境弟子,有诚心投降者放了,反抗者杀。”
  眼前的少女不知从何时开始,也逐渐有了领导者的宗师模样,眉眼间都是果决和锐利,说完她回头对杳杳笑了笑,那笑不带任何爱恨,像是江上明月一般风清云朗。
  “羲和君,保住自己的命,别死了。”
  杳杳看着她,也慢慢地笑起来:“多谢望舒宫主。”
  风疏痕于半山腰与杳杳会和,山坡上风清日朗,是个适合清算的好日子。
  “燕饮山说有一批人马下山来了,”白衣剑修拎着斩雾而来,剑锋上有一点未去的血迹,应该是已经交战过了,他眉眼疏朗平和,却不像是来复仇的,“不知是谁带的队。”
  “无所谓是谁,”杳杳却不那么在意,她握着桃枝,慢悠悠地笑,“反正今日是来做个了结的。”
  那么究竟是谁从谁开始了结,也就并不重要了。
  一行人走入山中,逐渐起了雾。
  杳杳沉默地想,不知江啼死去的那个夜晚,山中是否也有这么大的雾气?
  毕竟借着雾势,才好做阵。
  大部分人都停在山下和半山腰的位置了,再往上走,就只有她和风疏痕两个人。
  而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有剑气涌动,杳杳抬起头,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剑,正朝向他们俯冲而来。
  风疏痕一剑起,犹如洄河退水,剑意壮阔,隐隐有洪钟之音。
  山头的树枝因他这一剑如颔首行礼一般齐齐一弯,久久未能起身,有些不堪曲折的便直接断裂了。
  这一剑,也将无数御剑弟子自空中打落,却不损及其性命。
  杳杳跃起,迎上为首的少年。
  ——齐朝衣。
  对方剑意盎然,与他性格极像,虽有锋芒,却隐而不发。
  在桃枝与剑锋交错的刹那,齐朝衣嘴唇翕动,吐出四个字来:“六鷁退飞!”
  剑招破空,惊掠飞鸟!
  闻言,杳杳眼中倏然流露出几分笑意,她手腕轻轻一转,驱使着桃枝划着齐朝衣的剑峰轻巧而去,动作如敛身斟酒之势,灵巧又轻盈。
  他们二人干脆地错身旋过,而后只听一声脆响,齐朝衣的剑竟然被看似柔软的桃枝折断了。
  这时,杳杳才轻声道:“挹西江。”
  这是那年初见,他们在昆仑朝试上所用的剑招,连其中蕴含的力道,都分毫不差,杳杳明白,齐朝衣这是在用剑与她打招呼呢。
  一念至此,她弯唇笑了起来,既然对方想要做戏,那她便将戏做足。
  杳杳翻身落下,桃枝一摆,停在齐朝衣的咽喉之前。其他想要上来支援的弟子顿时齐齐一停,他们并没想到自己的大师兄竟然一招就被制住了,一时有些恐惧于眼前少女的实力,便不敢上前。
  杳杳见目的已经达到,不由得说:“你输了,剑峰大弟子。”
  “是我……技不如人,”齐朝衣话里有话,“我们败了。”
  杳杳抬眼看其他人:“还有谁想来试试?”
  有几名弟子蠢蠢欲动,眼中含着厉色,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的大师兄齐朝衣,竟然就这样败了。
  杳杳见状,继续道:“陆时宜叫你们来拦我,不过是想让我杀人,再踏过这一条尸体堆砌成的路罢了。从离开主峰大殿起,你们在他眼中就不是活人了。不过我不会杀你们……现在下山去,不再参与此事,等到事了,我会为你们做出新的安排。”
  她想,陆时宜没看到修齐死去的那一幕,也并不清楚这血与火的一路,为她铸就了何样的心,所以对方仅凭这些就想动摇自己的心智,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听到杳杳这样说,不少弟子眼中也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毕竟实力太过悬殊,他们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死路一条,而听杳杳所说,似乎并没打算取走他们的性命。
  “你——你如何保证?”其中一人问,“如果山下等待我们的,是玉凰山大军,或者是魔修呢?”
  风疏痕忽然开口:“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此行我们并非要杀人,只是要求一个答案。”
  那人问道:“什么答案?”
  “昔年正法长老风霭的死因,还有我正法峰师门上下,折损伤亡,究竟为何,”杳杳淡声回答道,她斜斜看了那弟子一眼,语气平静,“这些与你们都无关,究其根本,也不过是被当了棋子。”
  闻言,那弟子沉默片刻,忽然点了点头:“我、我信你。”
  杳杳有些惊讶,面临昆仑的叛徒,他竟然这样就信了。
  “风师叔,”那弟子似乎是看出了杳杳的怀疑,鼓足勇气,抬起头,万分诚恳地说了句,“当年在洄河,多谢你救我的命。”
  风疏痕了然:“无妨。”
  万般因由,皆有终果。
  那日他因风疏痕的一剑,捡回一条命,那么今日,他便相信眼前此人,绝非罔顾天机、叛逃山门之辈。
  这段简短的对话过后,有七八成弟子决定跟随齐朝衣一同下山,另有两成,要与昆仑共存亡。
  他们仍然心怀侥幸,认为风疏痕手中的确有飞升的天机,而且既然这话是掌门说的,就必定是空穴来风,没有骗人的道理。
  杳杳听后并不意外,也并没有对他们动手。毕竟刚刚风疏痕的那一剑几乎将他们尽数震伤了,残害伤者胜之不武,所以杳杳让他们回山去,要他们亲眼看,陆时宜将如何对待他们这些棋子。
  齐朝衣则带着另外其他弟子下山。
  他转身的时候,虽然并未说什么,可是身形顿了一顿,叫杳杳读出了个中滋味。
  对方最是忠心宽厚之人,在修道这条路上更是择一事、终其一生,如果可以,她也想护着齐朝衣的这份纯净和天真,让他不知道其中这些倾轧肮脏之事,让他一路修成大道。
  可惜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杳杳心知,对方一旦下山,就必定会被山下的其他门派视为叛徒、异类、懦夫。
  想到这里,她忽然出声阻止了对方离开:“朝衣,如果你在此等候——”
  然而齐朝衣却未等杳杳说完,便拱手一揖,对她轻声道:“不了,还有些事情,需要我亲口说出。”
  他话里有话,叫杳杳语塞了。
  而齐朝衣却是极为温和地一笑,然后对二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杳杳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走吧。”风疏痕道,“陆时宜应该也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
  昆仑大殿,香炉之中点着袅袅的烟火。
  万千苍翠拢此宫观于中,周遭皆是一片肃穆景象,正如那些弟子簇拥在陆时宜身前一般,几位峰主都在自己峰上坐镇,时不时,有一些消息传来。
  “掌门!筑峰已破!”
  “掌门!衍峰已破!”
  陆时宜听着,面上却无半点变化。
  今日的天色非常好,和风日朗,从日光正中,似有垂虹倾泻而下,据《四境志》中记载,当年太上元君飞升之时也是这样的情况,据说那日,一早便是天有异象,风如撞钟,仿佛九天之上的仙人,正设宴迎接他。
  陆时宜想,那么今日,应该也是他飞升的日子。
  谁说飞升便要尽修其道?
  今日一战,斩去的无非是纠缠了他几十年的心魔。
  片刻之后,又有弟子来报。
  “掌门!那两个叛徒,已经在主殿正门之前!”
  陆时宜微微睁开眼,淡声道:“拦住他们。”
  其余弟子听到这个命令,不疑有他,连忙一层层传达下去,说是掌门有令,誓死也不能叫这两个叛徒,进入他们的大殿!
  陆时宜仍在静心打坐,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剑鞘,然后又收回。
  这把剑,曾用来杀死过巫族的人,也曾用来杀死过更多的违逆他的人,党同伐异,他一向如此。
  这一生唯一一件憾事,大概就是没能用这把剑,亲手割下风霭的头颅。
  想到这里,陆时宜眼中流露出恨意。
  那个一直压在他头上,云瀚缥缈的四境第一剑,也是一直以来,悬在昆仑之上的那把剑!
  他今日必将让那两个人葬身于此,成为他仙途上的第一块基石。
  另一边,杳杳和风疏痕进入主峰,发现弟子已经越来越少。
  然而越是进入内里,他们就越清楚,眼前这群人是铁了心要与陆时宜一同飞升的,论起忠心程度,绝不是那些听杳杳几句劝就离开的弟子们能比的。
  正当此时,忽然,几个身影御剑而来,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下,都是手中执剑,以一种守卫者的姿态悬在山门之前。
  “叛徒!败类!”为首那弟子怒骂,然后不管不顾,一剑劈来!
  杳杳神色平淡,十分随意地抬手以桃枝接下,然后手腕一转,直带得那弟子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被反剪在背后,然后杳杳又在他剑柄上一敲,只听“咣啷”一声,佩剑脱手,落在了地上。
  这招是昆仑剑式中最基础的一招之一,基本上入门的小弟子都要学会,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同辈弟子之间便不常用这一招了。
  一是这招有身份等级压迫之感,二是同辈弟子年岁差不多,能力也相差无几,基本不会有谁只用这招就能将对方四两拨千斤。
  然而此时此刻,却被杳杳轻巧地用了出来。
  那弟子满面通红,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俯身抓起佩剑,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魔修的走狗,我和你们拼了!”
  杳杳扬眉:“愚蠢。”
  她原以为自己这一招用出,便可以震慑住一部分人,却没想到反叫他们越来越疯了。随着对方的厉喝,十几名昆仑弟子冲了上来,杳杳刚要出手,风疏痕却忽然拦住了她。
  紧接着,白衣剑修忽然将斩雾从上至下,垂直朝着地上的石板插了下去,剑刃锋芒一闪,而后隐没于砖石之间。那一瞬间,剑气自地面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隆隆向远方传去,原本连接的严丝合缝的石砖轰然被震开,四散飞向周遭的弟子!
  有几个首当其冲,被迎面打飞。
  转瞬,地面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的人。
  杳杳抱着手臂,神色闲适地看着,最后点评道:“忠心是要有忠心的本事的。”
  随着这句话说出,又一柄剑飞驰而来——
  杳杳神色忽然变了变,并未退,而是执桃枝迎了上去,剑尖相碰的瞬间,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她手腕一拧,想要干脆折了这把剑,然而电光石火之间,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五行术犹如天瀑一般倾泻而出。
  这是桃枝最精妙之处,它既是一把利刃,也是一样可承载五行之力的载体,像杳杳这样剑法和五行术皆修的人,便能用这一样武器,将两种术法运转自如。
  剑如雨燕来而又返,直指它的主人——
  大殿之内,最后一道防线,来自于她。
  女子脊背挺拔地站在原地,见自己的剑飞驰归来,眉眼也不动一下,便伸手利落地接下来了。
  “素蛮师姐。”杳杳站在她对面,慢慢地喊出这个名字。


第118章 花与剑06
  她们许久没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摘星宴时。
  素蛮握着剑, 面色冷凝, 犹如结了一层冰霜,然而看起来神色清醒, 不像是被那古怪的丹药控制了, 也不像是被即将飞升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由此可得,对方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杳杳看着素蛮,眼中浮现出悲哀:“师姐,你不该为了陆时宜拦我。”
  素蛮长久地沉默,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我忠于昆仑。”
  “原来是这样, ”杳杳恍然大悟,然后她一连串地反问对方,“你忠于的真的是昆仑吗?你知道昆仑原本的模样吗?还是说你忠的根本就不是心中的道,而是陆时宜呢?”
  素蛮仍旧执剑,不让。
  “最起码现在陆时宜代表的, 就是昆仑。”
  杳杳闻言颔首,然后侧头对风疏痕道:“我们分头行动吧, 师姐交给我, 陆时宜身前的那群弟子交给你,最后我们在大殿里会和。”
  说完, 她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便欺身而上。
  来昆仑的这最终一战, 杳杳想了很多,原以为她会和齐朝衣对上,却没想到对方以自己作为开端,竟为他们又铺了一条路,而她要面对的敌人,竟然是素蛮。这个当年在朝试上赠予过自己温暖的师姐。
  她竟然对昆仑忠心至此。
  杳杳一剑递出,山中蕴含着的五行之力都为她所用,飞叶连点激射而去,直指素蛮的咽喉。而后者在剑法上也是修炼得登峰造极,比起杳杳来不遑多让,见状立刻以剑气相挡,飞叶折返冲撞,落在地上。
  杳杳立刻变换了剑式,近身时用昆仑剑打昆仑剑,只听“叮叮叮叮”几声,二人你来我往,转瞬之间竟然已经对出了四五招。
  “师姐,尽早收手吧,”杳杳轻声劝道,“陆时宜现在已经不被四境所信,他被我们斩于剑下是迟早的事情,你再如此固执,实在是没必要。”
  素蛮腰身微微一压,抬手举剑,是昆仑剑十二。
  “没有必要。”她仍然如此说。
  剑风凛冽,像是冬日之风一样,似乎能把人割伤。
  这既是昆仑寒剑的精髓所在,随着素蛮的出剑,树梢上的叶子不断簌簌落下,地面甚至结了一层白霜,而女子则像是冰面上那一道无可转圜、无限扩大的裂痕一般,电射而出!
  杳杳看着她,轻轻吐出两个字:“春和。”
  瞬间,无边际的春日自桃枝尖端倾泻而出,几乎是立刻就将素蛮势不可挡的锐利剑气直接压制住了!
  这一刹那,素蛮几乎已经分不清楚迎面而来的究竟是春风还是剑气,眼前少女的剑意就像是无可逆转的季节,冰雪注定会消融,枝叶必定会长成,她只能步步后退,一折再折!
  桃枝与尖锐的剑尖相碰撞,后者的佩剑几乎是瞬间就折成了几段。
  原本是钢直难曲的精铁,此时遇上柔软的桃枝,竟然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随后,杳杳微微一用力,素蛮连退三步,手中的剑柄也落地了。
  “你输了,师姐,”杳杳道,“但你也进步了不少,比起我们当时与九婴对战之时,你的剑法又高超了很多。”
  “那又怎样,”素蛮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还不是输给了你。”
  “输给我很正常,”杳杳道,“不历经生死,很难练出我的剑法。”
  素蛮的心头震了震,她的确感觉到对方的剑中,有一种向死而生的决然希望。
  是日已过,但念生死。
  那么这样看来,自己的剑法停滞不前,也是正常的。
  “我愧对掌门对我的信任,”她咬了咬唇,冰封的姣好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裂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敬重的、笃信的、一直以来在乎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素蛮退了两步,难过地扬起眼睛,看向杳杳。
  “这是掌门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杳杳伸出手让对方握住:“下山去,齐朝衣在山下,更多的弟子也在山下。”
  她道:“现在的昆仑山,只剩下一张死局。”
  女子看着杳杳,眼中有泪,恍然间,她像是有变回了朝试那日,迎着光芒而立的大师姐,在万千弟子中,无限明艳美丽,杳杳一眼就看到了她。
  “我知道,”素蛮道,“可是我始终身在局中,不能背弃。”
  杳杳急切道:“你为何如此冥顽不灵?!”
  她问:“陆时宜作恶多端,所做之事全是为了自己,没有一件是曾为四境苍生着想的,这样的掌门人,你为什么还要忠诚追随于她?!”
  素蛮却摇了摇头。
  下一刻,她俯身捡起了短剑。
  “素蛮师姐?!”
  杳杳见状,意识不到不对,于是立刻飞叶去,想要制止住对方的动作。
  然而素蛮却极快地错身闪过,几乎是毫不迟疑的,直接在杳杳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措施时,就果断而决然地将断刃插进了自己的咽喉中。
  杳杳的脚步一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愣住了。
  “我家人,”素蛮死死地看着她,声嘶力竭地说,“我的家人全都在陆时宜的手上,救救他们……”说完,女子跪倒在地上,血汩汩而出,浸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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