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仙门二世祖-第4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楚月灰死。
  然而她现在是不能死的。
  陆匀九一边用五行术抵挡着攻击,一边还可以腾出手来还击,一时间,两个人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寸步难移。
  楚月灰咬咬牙,手中猛地凝聚风雪,再度幻化出冰棱,对准了陆匀九刺过去!
  她近身攻击并不如杳杳那么生猛,但是也并不算若,一旦从斗法转为了比拳脚,陆匀九便弱了一些,那药力仿佛只能存于一道之中,只见少女在这一片红光中腾挪起跃,像是轻盈的鸟类,转瞬间便打中了对方三四处。
  陆匀九的血淌了楚月灰满手,她甩了甩手,然后躲开那些光箭,冰棱又是一刺,直接刺中了对方的喉咙。
  对方整个仰面倒下,楚月灰被带着,也一同摔在了地上。
  红色的光箭袭来,几乎没给她半分的准备,就擦伤了她的手臂。
  但因为阵法中一人濒死,咒术一收,红光暂缓。
  楚月灰轻轻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陆匀九。
  “月……灰……”他喉咙上的伤不断汩汩冒着血,只能用气声说话,看起来有些困难,“对不起……我不该……我控制不住自己……”
  楚月灰摇了摇头,十分冷静:“你吃了什么?”
  “是……掌门给的……昆仑已经……疯了。”他艰难地说,想要伸出手,抓住楚月灰。
  少女看着他,眼中有几分悲切,她这个同门,或许刚开始的确是想要在掌门面前表现一番,但是药一入口,便感觉出了不对劲,如果只是普通的灵丹,又怎么会让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理智?
  楚月灰低声道:“这不怪你。”
  “一定……要逃走……”陆匀九说,无比坚定,“永远……不要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指动了动,咽了气。
  楚月灰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认真地点头,像是发誓一样郑重:“我一定不会回去。”
  少女站起身,天边有什么飞鸟正在鸣叫,竟然可以穿过呼啸的风雪,到达地面。
  楚月灰想,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大约是已经到了北境的缘故吧,也许到了这里,他们就算是安全了。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然后撕下一段衣角为自己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重新打起精神来,然后手指一竖,飞雪如短翅的鸲鹆一样扑来,将她在冰原上架起,而后一刻不停地继续赶路。
  ……
  血泼了一地,将雪融化了几分。
  杳杳满身都是血,几乎已经将她厚实的外衣浸透了。
  其中有不少敌人的血,也有她的血。
  地上七零八落地碎着一些尸块,都是修齐叫来的帮手,在这场浩大的战争中沦为了牺牲品,被绡寒砍得已经看不出了人形。
  甚至有半个头颅滚落在崖边,从血污上勉强可以看出,死者甚至没闭上眼。
  杳杳用绡寒支撑着自己,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抹了一把蹭在脸上的血痕,最终抬起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修齐。这时候她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修齐在继承了一部分掌门修为的情况下,实力几乎已经与昆仑峰主不相上下。
  “已经山穷水尽了,你居然还不认输?”修齐也有些惊讶于杳杳不折的脊背,嘲讽地翘起嘴角,“但事到如今,恐怕你那位师叔,已经死了吧?”
  “闭嘴。”杳杳再度举起绡寒,“不会的。”
  修齐错愕:“嗯?”
  “死的一定是你。”
  修齐大笑:“我?”
  话音未落,少女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像是那些伤痛和疲惫都不存在一般,犹如一道电光,冲了上来,抬手就是碎星一剑!
  修齐驾驭法器,在这界域中得心应手,旋身避开攻击,然后引了一块山石来。
  杳杳一跃,反手劈开石头,又是一剑跟上。
  此时她的体力已经接近于无了,满口都是腥气,原本因为激烈战斗,身上的伤口还不觉得疼,而此时休息了片刻,疼痛忽然涌了上来。这让几乎没有怎么受过严重伤的杳杳感到一阵不适。
  她能察觉出来,此时自己身上大概有四五处伤口,分别在手臂上,腿上还有背上,血仍旧在不断地渗出,从里到外,将衣服浸透。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一道剑光凌空劈来,直指修齐的后心!
  后者一惊,迅速利用法器闪开,然后发现,风疏痕竟然到了。
  修齐不由得扬起眉,实在是想不出对上秦暮师叔,眼前这个剑修究竟是怎么胜出的,但是那昆仑灵丹的药效正在逐渐褪去,如果他再继续耽搁,那便不容易脱身了。
  想到这里,少年猛地一拧香炉,在杳杳晃神的一瞬间,整个人退出三丈远。
  “多说无益,”修齐道,“一会儿见分晓。”
  说完,那因为法器而出现的界域猛地一收,风疏痕意识到这比先前只是堪堪遮盖住整棵树木的范围,要广了不少。
  而风雾褪去,杳杳用绡寒支着,晃了两下,终究是单膝跪下了。
  “杳杳——”风疏痕迎上去,接住了她,“你怎么样?”
  杳杳脸色发白,但神智还算清醒,她咳嗽了两声,有血从唇角渗出。
  而后摇了摇头,她道:“你还好吗?”
  “是秦暮来了,”风疏痕道,“不过已经被我杀了。”
  杳杳有些惊讶:“心锁?”
  “还在,”风疏痕道,“我用别的方法。”
  杳杳意识到对方身上也有血,应该也是受了伤,她喘了口气,勉强让自己回复了神智,好在这伤并不怎么重,而疲惫也是由体力透支造成的,并无大碍。
  在风疏痕的搀扶下,杳杳慢慢站起身。
  “还能走吗?”风疏痕问,“修齐一定还有后招。”
  杳杳皱着眉,思索着对方最后的那句话,然后猛地瞪大眼睛,明白了过来:“他要去找月灰他们了,我们必须马上过去,就算灵药中的修为快要散尽,但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
  雪谷的风雪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暂时却还没有减弱的迹象。
  林星垂和傅灵佼都已经跑不动了,躲在一个背风的洞口,等待着天亮。
  “师兄,”少女哭累了,疲惫地靠在石头边,丧气地说,“如果我们死了,其实也挺好,起码不用再拖累杳杳了。”
  林星垂皱起眉,不悦地说:“师父、师叔、师兄,还有杳杳和月灰,都在那么努力地救我们,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可我真的太累了,”傅灵佼忍不住又哭,“我只想回桃峰,大家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不喜欢修炼,我只想有一个家。”
  林星垂想起洄河治水的时候,那个深陷在淤泥里的小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疼惜地摸了摸师妹的头发。
  “会好起来的,”他说,“我也很喜欢在山上的生活。”
  “可是、可是桃峰都没有了。”傅灵佼低低地啜泣,“我好想念师父,还有山上的桃花。”说罢她紧紧搂着裹住桃核的斗篷,磕磕巴巴地说,“会不会还是有什么误会呢?我总是在想,也许一切都是一场梦,等某一天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学堂上睡着了。”
  林星垂听着,忍不住低声笑:“那多好啊。”
  “我多想一睁眼,就是杳杳在背书,背不出来,大师兄在旁边提醒他,”傅灵佼说,“我们没有任何烦恼,生活里的选择就只有晚上吃什么。我们不辟谷,师父舍不得,师兄也舍不得,我们只需要学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可是、可是……”傅灵佼道,“为什么,没有这个选项了?”
  林星垂听着对方低声回忆,几乎已经陷入梦魇,忍不住说:“灵佼,往事已不可追。”
  傅灵佼狠狠一颤,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茫然。
  “为什么?”她问,“也许是什么误会呢,也许小师叔的哥哥,我们的师父,都是因为误会才死去的呢?或者掌门出山了,我们去求一求他,让他赶走黎稚和秦暮这两个坏蛋,那么正法峰、正法峰是不是就回来了?”
  “不会的,”林星垂摇了摇头,“四境一同追杀我们,就是昆仑掌门的命令。”
  傅灵佼眼眶中蓄起泪水:“为什么?”她又问。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得不到解答,傅灵佼很困惑,她不明白原本安稳的日子怎么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明白原本都是同门,为何会忽然仇深似海。
  “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林星垂道,他伸出手,在师妹肩头按了按,“记住,灵佼,我们没有错。”
  傅灵佼满面泪水,睫毛上几乎结了冰,她点点头:“我记住了。”
  他们话音未落,忽然,从前方的雪慕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少年。
  林星垂猛地站起身:“修齐——”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又是你!”
  “没想到吗?”修齐走出来,亮出匕首,“杳杳已经被我杀了。”
  傅灵佼尖叫了一声,捂住嘴,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什么——”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林星垂眼底熊熊燃着怒火,冷笑着讥讽对方,“来的人只剩你一个人了吧,所以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胡说!”
  “是不是真的,你很快就知道了!”
  修齐道。
  他这次也是存了殊死一搏的心,风疏痕既然能来,说明秦暮已经落败了,而落败在正法长老手中,那便不会有什么生还的可能。
  修齐并不服气,他想,自己一定要杀了他们其中一人。
  这样就已经比秦暮要强上不少了。
  一念至此,他再度祭出法器,攻了上去!
  没有师叔、没有杳杳,也没有楚月灰。傅灵佼一瞬间已经绝望了,她惊恐地抱着还在沉睡中的桃核,下意识喊:“星垂——”
  林星垂拔出剑,勉力格挡,然后倒退了两步,回头看傅灵佼。
  “灵佼,”他道,“一直往北方跑!我会保护你的!”
  傅灵佼眼中全是泪水:“师兄、我、我不敢——”
  说话间,修齐又劈了上来。
  界域开始起了作用,但是因为他刚刚与杳杳交战,又失去了大半掌门修为的缘故,整个场闭合得非常缓慢,林星垂厉声大喝:“别管那么多!跑!”
  说完,他几乎没有格挡修齐的那一击,反而打了傅灵佼一掌!
  “嘶——”林星垂背上被短刀劈开一道极深的伤口,他脸色一白,反身躲开如影随形的第二击,咬着牙抬剑反击!
  只听金石撞击之音大作,修齐竟然没能在这把剑下讨到便宜,不免有些焦虑地皱起眉。这是林星垂为自己打造的第一柄剑,在这把之前,还有一把已经铸好,放在正法峰,想要送给杳杳。
  修齐退了半步,惊讶于这把剑竟然有如此威能,而后有些恼怒。
  正法峰这些人,一个个都难缠至极,偏偏还互相照应着,倒让他们昆仑真的做了恶人一般,可是阻止四境飞升的,明明就是他们!
  一念至此,修齐眼中杀机迸现。
  傅灵佼惊恐地看着逐渐闭合的界域,咬了咬牙,几乎动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胆量,一扭头,直接向外面跑去。
  林星垂听到师妹离去的脚步声,抬起看,重新看向修齐。
  他背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了,但是握住剑的手却非常稳,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用剑最稳的一次。
  “我难道还杀不死你吗?”修齐充满恶意地勾起嘴角,冲了上去。
  林星垂不避不让,以剑相迎!


第99章 莫向天涯08
  风雪逐渐停了。
  傅灵佼昏昏沉沉地跑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慢慢地她停下脚步, 看着从云层中出现的日光, 踉跄了几步,然后摔在雪地里。
  她怀中有桃核,背上的竹筐里又有玄青镜, 早就已经体力透支, 此时看到了久违的光和热, 傅灵佼终于到了身体和心理上的极限, 那根一直支撑着她的柱子彻底坍塌了, 她倒在地上, 脸颊贴着冰冷的雪,分不清楚那些事融化的雪水, 那些事她的眼泪。
  “星垂……杳杳……大师兄……”少女喃喃自语, 泪被冷风吹干了, 脸上的皮肤出现几道裂痕, 正缓缓淌着血。
  她想着最后时分林星垂的那一眼, 想着自己不管不顾,将他抛弃在了那里。
  傅灵佼实在是不懂, 为什么她是最没用的那个,可是所有人都在保护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怀里的那个机关鸟。
  傅灵佼翻身爬起, 把它拿出来, 然后颤巍巍地伸出手, 尝试向机关鸟的心脏中灌注灵力。她不确定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又在这种极寒之地,机关鸟还能不能动。
  但就在她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盯紧它的一瞬间,机关鸟活动了几下翅膀,忽然飞了起来。
  傅灵佼的眼泪重新涌出,她磕磕巴巴地说:“去找……去找杳杳。”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呆了多久,而走散的同门又怎么样了,虽然出了太阳,可是雪谷的气温仍旧很低。这里天寒地冻,天气又不稳定,下一场风暴随时都有可能来,倘若又来了,那么傅灵佼就只能等死。
  少女半梦半醒地靠在一块石头上,一直到日头升到头顶上,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睁开眼,白衣剑修正在不远处,朝她走来。
  傅灵佼愣了愣,而后眨眨眼,已经哭肿的双眼几乎流不出泪了,可她还是大哭着,勉强站了起来。
  “小师叔——”
  风疏痕看着她,伸出手来,像是朝式结束的那个清晨一样。
  昨夜的风雪让他们走散,而天空有没有星光和月亮作为方向指示,导致他们只能在雪谷中漫无目的地寻找,这才耽误了如此多的工夫。
  杳杳和风疏痕找到楚月灰之后,边走边替她简单处理了伤口。
  得知修齐不见了之后,楚月灰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她大约是猜得到对方的下一步举动,一直淡然的眉眼中少见地出现了慌乱和焦灼的神情。
  然而晚了一步,就会晚每一步。
  一群满身伤病的人,按照傅灵佼机关鸟给出的提示,重新回到了昨夜,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修齐的地方。
  这里好像没人来过一样,被大雪覆盖着,十分平整安静。
  “星垂就是在这里——”傅灵佼焦急地说,“就是在这里和我失散的,他叫我先走,那个修齐拿出了一个香炉,四周都是茫茫雾气,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按照他说的,我、我、星垂去了什么地方——”
  杳杳伸出手,皱着眉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你就算在这里,对上修齐也是没有胜算的,你走的很对。”
  “可是、可是星垂去了哪里?”傅灵佼大哭不已,说得颠三倒四,词不达意,“他去什么地方了,他说会保护我的,可是他在哪——”
  “他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月灰忽然开口,眼珠黑漆漆,空洞洞地看着地面。
  傅灵佼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猛烈地呛咳起来,她嘴唇颤抖,疯狂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
  少女跌跌撞撞地走上去,一把抓住楚月灰的手:“月灰,你怎么会知道?”
  楚月灰却甩开了傅灵佼的手。
  她从来没有过如此冷淡的举动,然而此时此刻,她眼眸乌黑如夜,整个人像是寒潭一般深邃凄幽,仿佛不会有任何事情再能引起她的波澜。
  “月灰?”杳杳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楚月灰却不答,朝着那片血地中走去。
  随着她的走近,那层浮与表面的雪全部都融化了,冻土重新裸露出来,却并非是黑色的,而是猩红。
  大片大片的猩红土地,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血腥气,就这样撞入人的感官之中。
  楚月灰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像是没有看到这些血一样,她俯身,从地面上拿起了什么。那个物件在她指尖有一缕流光闪过,杳杳看清楚了,是一个弦月银铃的饰品,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记起当年在缅江之畔,大家手挽手许下心愿的时候,楚月灰穿了一件极美的裙子,容色娴静温柔,耳垂上戴的就是同样的首饰。
  林星垂那年想必也是见到了,因为喜欢她,所以也为自己打造了一个一样的,挂在剑上。
  少年不喜剑道,但却因为这个挂在剑穗上的饰品,所以一直佩戴着剑。
  杳杳的视线落下,看着那大片的血迹。
  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这样的出血,她想,没有人。
  她又失去了一个人。
  “你没有杀死修齐,”楚月灰将那月饰攥在手中,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杳杳,“所以他才能追上星垂,然后将他杀死。只是这里没有尸体,或许是他将星垂的头割下来,回去复命了。”
  杳杳看着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一般的楚月灰,心头发冷,口中全是腥甜的气息。
  刚刚经过极寒的一夜,她一下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自欺欺人地想,没有找到尸体,就或许星垂还没有死……
  “对不起。”片刻之后,杳杳开口,她发觉自己的眼睛很干涩,流不出泪。
  比起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嘶声尖叫,大哭不已的傅灵佼,杳杳显得冷淡而寡情。
  “对不起。”
  见楚月灰不说话,杳杳又重复了一句。
  风疏痕在一旁,忽然闭上了眼。他知道楚月灰的感觉一定没有错,精通五行术者,对死生的气息都格外敏感,她一定是感知到了雪下血,所以才会走过去,拨开这一切,让他们看个清楚。
  “我不该帮你们,”楚月灰忽然说,她就这么死死地看着杳杳,眼中毫无预警地落下了一颗泪,“我应该直接带走林星垂,就在正法峰崩塌的那个晚上。他疼你宠你,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这其中应该也包括‘保护好傅灵佼’吧,对不对,杳杳?我们四境的救世主,大善人,活菩萨。”
  少女讥诮地看着杳杳,尖锐的弦月扎破了她的掌心,血珠不断渗出,疼痛清晰而分明,让她醒了。
  杳杳说不出话。
  “死了也好,”见她不语,楚月灰道,“我也懒得再装了。”
  “月灰,”风疏痕见她眉眼凌然,隐隐透着杀意,不愿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于是道,“此事追根溯源——”
  “那是你们的事情!”楚月灰忽然拔高了声音,扭头看向风疏痕,“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林星垂有什么关系?”她伸出手指向杳杳,“如果不是你们,春方远会死吗?江啼会死吗?林星垂会死吗?”
  她咬牙切齿地厉声道:“这个根,这个源,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傅灵佼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月灰,在她的印象中,对方永远是安静而温柔的,好像天大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都不算是问题一样。楚月灰永远亲切、永远和蔼,无论何时,她永远在笑。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收敛起了自己所有的好意,那些热血相照、赤诚真挚,全部转为了荆棘利刃,楚月灰人如其名,像是月亮灼烧过后,仅剩的灰烬。
  “月灰……我们、我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吵架,”少女结结巴巴地说,她有些畏惧地看着对方,尝试着,想要让那个娴静的姑娘回来,“我们一起去找昆仑报仇,好不好?”
  “不,”楚月灰却冷然道,“那是你们的事情。”
  她神色冰冷,目光逡巡了一圈,发觉这里没有任何林星垂的气息了,而他唯一的佩剑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大概是修齐见财起意,拿走了吧。想到这里,她讥讽地牵了牵唇角,毫无留恋,转身打算离开。
  “月灰,”杳杳开口,让她的脚步一顿,“我们已经进了北境,如果再出去,外面千军万马,四境都是你的敌人。”
  “有什么关系呢?”楚月灰反问,“你可知我是什么时候见到林星垂的?”
  杳杳一怔。
  “我五岁那年,家在昆仑山下,遭遇妖兽袭击。风长老带着桃峰弟子下山平乱,林星垂就是其中一个,”提起往事,楚月灰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柔和的颜色,“他剑法不精,人也只比我大两三岁,短手短脚,怕得不行,但是一直站在我身前,安慰我,保护我,还告诉我如果怕了,就去修道,当一个厉害的人。”
  她回头看着杳杳:“所以千军万马,四境修士,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她道:“自我家人死去那日起,四境就只剩林星垂,他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你时听了他的话,所以等到修炼有所成,才来昆仑?”杳杳忽然理清了,为什么楚月灰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在帮他们,为什么之后她一直格外关注林星垂,为什么她天资聪颖,还能运气极佳地被秦暮挑选为弟子。
  这些都是这个机敏又睿智的少女,亲手为自己逐一安排的。
  为的就是让幼年时的一句诺言,得偿所愿。
  然而楚月灰并未理会杳杳的最后一句话,她只是头也不回地,一腔孤勇地径直离去。
  雪地中,她拖出了细密的脚印,像是留下最后的痕迹。
  “杳杳,”楚月灰的声音自风里飘来,“下次再见,林星垂的债,我会向你来讨。”
  ……
  昆仑山上。
  修齐奉命归来,带回了一把佩剑和一颗人头。
  “秦暮师弟,竟然死了?!”黎稚拍案而起,满面都是震惊和错愕,“是谁杀了他?风疏痕?还是杳杳?!”
  修齐道:“应该是……正法长老。”
  “都到了这个时候,便无需喊他长老了,”陆时宜对自己这位师弟的死毫不在意,他把玩着林星垂的那柄剑,云淡风轻地说,“昆仑已无正法峰,以后世间,都无正法峰。”
  “是。”修齐连忙颔首。
  “掌门,秦师弟死了,我们——”
  陆时宜将那把剑放到桌上:“可是风疏痕还没死。”
  黎稚连忙点头:“是,那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听说他们已经进入雪谷了,不知道要躲多久。”
  提及此事,修齐想到了那个夜晚不同寻常的巨大暴风雪,他思来想去,忍不住说:“雪谷那种地方,冰天雪地,一天几乎要刮三场暴风雪,普通人进去了就是个死。他们纵然再接近飞升,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听说桃峰那几个小的,连辟谷也不会,所以……”
  “所以他们进入雪谷,一定有别的目的,”陆时宜打断了少年的话,而后沉吟片刻,并未想出雪谷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是既然风疏痕在意了,那就定然与飞升有关,与整个四境有关,也与昆仑山有关。一念至此,陆时宜立刻说道,“这次再派几个禅峰弟子去看看吧,邻汛和陇余附近,切记不可没有我昆仑弟子。”
  “是。”黎稚应了,但却在原地站着没动,似是等待别的吩咐。
  此事的陆时宜看起来心情不错,修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而后忍不住说:“掌门,这把剑……”
  “你喜欢?”陆时宜眯起眼,随手拔剑出鞘。
  剑锋薄而凌厉,隐隐透着一股森然的寒光,虽然是精铁铸就的,但是剑身上却犹如有金沙流过,看起来像是笼罩了一层月光一般,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一把上乘的宝剑。
  修齐点了点头:“而且它也是弟子的战利品,毕竟秦暮师叔因他们而亡,这东西也算是我替师叔报仇了吧。”
  “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陆时宜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修齐喜出望外,欢天喜地拿走了这柄剑。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忽然,一名弟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掌门!妖主又宣!”
  陆时宜闻言,原本怡然的脸色蓦然一沉,像是乌沉沉的天空,马上就要滴下水来。
  之前玉凰山突然发难,将非钟一事怪罪到昆仑的头上,完全不顾那人是魔修的身份,将他纳入半妖之中,借此机会,不光是玉凰山,连东境王也立刻响应,非要昆仑给一个说法。
  谁都知道妖主此举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然而这讨说法的借口合情合理,又极大程度上笼络了东境那批半妖和魔修的心,可谓是一石三鸟,让陆时宜像是吞了鱼刺一样,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在储雨台会面一事,陆时宜以身体抱恙推脱了,但是照羽却穷追不舍,他不仅没走,反而在储雨台住下了,而且不紧不慢,每隔一天重新发一次邀请,大有不见不散的架势。
  陆时宜并不怕一对一正面地对垒,但却因妖主不阴不阳、不黑不白的态度而烦扰。
  “其他门派怎么说?”询问那弟子。
  “回掌门,祁连、蓬莱、苍山已经应了,他们不堪南境和东境的施压,选择先去看看,之后再做定夺。”
  “一群废物,”陆时宜喃喃道,他眉心紧锁,显然也对现在这个情况有些束手无策,“这个照羽决不能小觑,我当年与他交锋过几次,无论是修为,亦或是谋略,在四境都是登峰造极的。而且他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东境王,我们便不能再以当年斩烛九阴的理由,对他们发难了。”
  “那么——”黎稚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要去吗?”
  陆时宜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若不去,妖主的雷霆之怒,你来承担?”
  “若是我们因为杳杳一事,让四境共同抵御妖族也好,”黎稚道,“就像是当年太上元君退妖一样,东境和南境如此广袤的两块土地,怎能都让他们占着?”
  “此事我再思量一下,”陆时宜道,“你去回话,昆仑掌门三日之后,定会赴约。”
  言毕,室内寂静一片。
  片刻之后,陆时宜忽然道:“黎稚,我听闻你有一位出类拔萃的剑修弟子,确有此事?”
  黎稚点头:“名为齐朝衣,虽然与玉凰山太子同年入门,但是修为已是不低,几乎已经赶上了我四十年的修为。”
  “哦?”陆时宜略有惊讶,“既然如此,不妨命他率领众弟子去雪谷?”
  “什么?万万不可!”黎稚连忙道,“我这位弟子,素来与玉凰山那位太子交好,我这几日已经在拼命安抚他了,若是让他们会和,那岂不是——”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没讲出来。
  “好能有多好?”陆时宜轻笑一声,“在得道飞升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说罢,他转过身看向黎稚:“唤他来吧,我与他谈谈,既然如此有能耐,我想他定能砍下那位妖主女儿的头颅来。”


第100章 莫向天涯09
  100
  坐在雪地里, 杳杳正在发呆。
  他们走了许久也没能走出那道古怪的峡谷, 而这里似乎又有阵法加持, 导致难以御剑, 被困得久了, 所有人都是心浮气躁,哪怕风疏痕也有些焦虑。随后他意识到他们不能再走了, 于是便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稍作整顿。
  傅灵佼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她死也不放下背上的竹筐,好像背着它, 就是背着林星垂。
  杳杳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也沉默着,独自一人走到旁边,抱膝发呆。
  林星垂的死就像是将她最后一根支柱砍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