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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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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明白了,丁秋这次如此热情的把自己迎到他家,除了确因原来的患难交情之外,也多少有些扯虎皮充大旗的意思在内。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丁宜未尽之言中透出的意思,周同辙有官商勾结之嫌,宜兴知县倒向刘家,有可能是受了周同辙的指示,也就是说他并不象表面看起来那样清正廉明。

“刘家在宜兴也开了瓷窑?”

“是的侯爷,就离我家瓷窑不远,所以两家常用会发生不愉快之事。”

“刘家的瓷窑最近可出现什么异常状况,或挖紫泥时有没有发生过塌方情件?”许清之所以这么问,是突记起了在船上听过刘得星两人的谈话,当时周衙内大大咧咧地嚷着,不就是压死了几只蚂蚁吗,刘得星还略带紧张的让他收声;因为萍水相逢,加上水儿的事,并没有太在意周衙内说压死几只蚂蚁的事,如今想来怕是此‘蚂蚁’非彼‘蚂蚁’啊在周衙内这种人眼中,恐怕也只能普通百姓才算得上是蚂蚁吧。

丁宜目前负责管理家中的产业,让丁秋可以专心出去开拓生意,便由他答道:“回侯爷,这倒没有,刘家的瓷窑就我家的边上,取土之处甚浅,不可能发生什么塌方之事。”

丁宜的回答让许清更加疑惑,难道刘得星真是压死几只蚂蚁,就紧张成那样子?绝不可能!

问题是周同辙一向官声很好,目前根本没法证明他有贪污捐款的行为,便是官商勾结、恶意排挤也成了捕风捉影,总不用因为丁秋的一些疑惑,和自己听来的三言两语,就让朝廷对周辙大动干戈的抽查吧?

“丁东家,动用船厂各股东的人脉,有没有可能在短期内,统计出常州府大概的捐款总额来?”

丁秋愕然问题:“侯爷的意思是咱们自己组织人手,到各县士绅那里去统计捐款数目?”

许清点点头,看来目前想要证明周同辙是否贪污捐款,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丁秋却沉吟了起来,中指在桌面上敲得更急。

“侯爷,要是动用咱们船厂的人脉,别说常州府,就算两浙路要统计出个大概数目来,也不是不行,只是,侯爷咱们以什么名义去统计呢?”

这下连许清也为难起来了,丁秋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他们只是些商家,统计捐款数额这事就算做得再隐蔽,迟早会传到周同辙耳朵里,若是周同辙真贪污了还好,若是没有贪污,难免会遭到周同辙记恨,特别是丁秋家就在常州府治下,今后怕要因此落个家破人亡也不一定。

而且就算查出捐款数额有问题,周同辙因此倒台,其它继任官员也会产生兔死狐悲之感,对这些能以一已之力,对抗朝廷官员的商人忌惮万分,丁秋他们今后的行商将会处处受打压。

“此事容我想想再说吧!”这名义却不好找啊,看来还是算了,为一个件没影的事,把这些股东折进去十分不合算,自己的海上贸易计划,还需要他们鼎力支持呢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自己一回京城,那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很难时时护得他们周全。

想起后世不时有小煤窑塌方的事故,许清不死心地问道:“丁东家,常州府所辖何处有矿藏分布?”

丁秋认真地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常州境内多是湖泊良田,没听说哪里有矿产。”

丁宜却接口道:“侯爷,我倒是曾听窑上的工匠说起过,在接近江宁府溧阳的山间,有些铜矿,只是由于这些东西只有朝廷才能权开采,所以一直也没太在意。侯爷问这个有何用?”

铜矿?压死几只蚂蚁?不管如何,查过再说吧!

第220章 名义

第二天一早,由丁家瓷窑工匠作向导,荆六郎带着三十名护卫,一同向溧阳县南部奔去,那里地处常州府、湖州府、江宁府及广德军四府交界,天目山、茅山群山坏抱,在这时候还属于人迹少至之地,若是真有人在山中开采铜矿,还真容易掩人耳目。

目前各种金属矿产只有朝廷才有开采权,私人开采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如今铜价昂贵,也不排除有人铤而走险的可能,何况若是周同辙真做了刘家的保护伞,那就更顺理成章了。

许清则继续留在宜兴县,打算一边察看水利事宜,一边等待消息。还没了门,宜兴知县王叶就来了,许自常州一路过来,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王叶会在第二天一早过来并不奇怪。

“下官拜见巡察使大人!”王叶把姿态放得很低,来了个九十度躬身礼。

许清量着这个王知县,三十来岁,看上去给人很稳重的感觉,并没有因许清到宜兴不找县衙,而下榻丁家,有什么异常的表情。许清淡淡地答道:“王知县免礼,本官只是来看看地方水利工程进展,行程不定,所以王知县尽管回去忙你的公务,我带着随从任意走走就行了。”

“不妥,不妥,巡察使既然来到宜兴,下官自当要尽心招待,并配合巡察使的工作才是,不知昨夜巡察到宜兴,下官未能亲迎已属失礼,如今下官已为大人安排好接风宴,还望巡察使能移驾赏光!”

“王知县,接风宴就免了吧,本官行程匆忙,巡察完宜兴的水利就走。”

“这……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陪巡察使去察看水利工程吧,我宜兴县西南多山,农田水利主要集中在北面和东面的太湖沿岸,巡察使若去巡察,可往这两个方向去即可。”

许清觉得王叶有点粘人,不过他所谓,就算王叶真跟周同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打算来盯着自己,许清也不会担心什么。

正准备出门时,许清突然灵机一动,对王叶说道:“本官一路南来,常州府下辖各县的水利工程,是本官所见完成得最好的,而且我听说常州各地绅士响应朝廷号召,义捐非常踊跃,王知县可有宜兴士绅具体的捐款数额名单?”

王叶眼光一闪,很快答道:“回巡察使,这个下官不清楚,当初是由周知府直接派人下到各县筹集义捐的,不知巡察使询问此事是何用意?若有必要,下官帮巡察使打听一下。”

许清呵呵一笑说道:“是这样,常州水利工程完成得这么好,离不开地方士绅的支持嘛,本官打算把常州作为先进榜样,让朝廷予以通名嘉奖,这样就能起到很好的带动作用,使大宋各地的士绅都能以常州为榜样,踊跃捐款,把这次全国大修水利的举措完成得更好既然当初筹集义款是由周知府派来的,本官直接向周知府询问就好,不必麻烦王知县了。”

许清说干就干,而且还要抢在周同辙反应过来之前干,他让王叶在厅中等待,然后自己出来吩咐李光男和丁秋道:“李光男你马上带人回常州,先去向周同辙索要各地士绅捐款名单,想来周同辙一定说没有名单。李光男你再接着说,鉴于常府各地士绅踊跃捐款兴修水利,本官准备让朝廷予以通名嘉奖,把常州树立成全国的典范。你就以这个名义即刻带人到各县进行统计,明白了吗?”

李光男想了想问道:“侯爷,若是周同辙说由他自己来负责统计呢?”

许清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说道:“我说李光男你傻呀,你是龙卫军出来的,用得着文绉绉的跟他解释那么多吗?拿出你那副兵痞样,扯根鸡毛当令箭都不懂吗?有了这个名义,管他三七二十一,你马上带人到各县统计再说,我会让司农寺的人配合你,还有丁东家,你们也马上发动人手,配合李光男他们,尽快把捐款总数统计出来。你放心,我保你们没事!”

李光男终于找到了感觉,啪的一声给许清行了个军礼,笑嘻嘻地出去招呼余下的护卫去了。

丁秋也郑重的抱抱拳说道:“侯爷既然决定做了,就算赴汤蹈火,小人也绝没二话,今日就给侯爷您打个保票,两天之内一定给侯爷您一个准确的回话,您坐等我们消息就是了。”

“有劳各位了!”许清含笑颔首,丁秋说能在两天内统计出结果来,以他们十八家遍布各地的关系网,倒也不夸张,毕竟这次并不是全民捐款,捐款的都是些地方大户而已,一个县有百十户捐款就不错了。这样统计起来并不太难。

王叶不是要粘着自己吗?呵,这敢情好就算他想走开都难了,为了防止他有可能提前给周同辙通风报信,许清让他跟自己同船而出,一起到田间地头溜一天再说。

一叶轻船顺江东去,西风正急,船儿犁开碧波白浪,船上有丁宜着人备好的小菜美酒,许清和王叶隔几而坐,丁宜依然侍候一旁,船上还有仅余的五个家将护卫,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王伦能带着百十个人连下数州,许清相信就算只剩下身后五个护卫,他也能在常州府走个来回。

“来来来,王知县,咱们共饮几杯,等到了田间地头,就没这么清闲了!”许清举杯对王叶说道,许清仔细观察现发,自上船后王叶就有些许神思不属,越是这样,许清心里越是淡定。

“呃,巡察使客气了,下官不敢当,理应由下官敬巡察使才是!”王叶连忙举杯答道。

“宜兴是个好地方啊,物产丰富,人杰地灵,本官一路所见,在王知县治理下,宜兴百废具兴,一派生机勃勃。”

“巡察使谬赞了,下官也只是尽了自己的本份而已,今后还望巡察使能多多教益提携,下官感激不尽!”

许清含笑与他干了一杯,然后提起几上的紫沙壶看了一下,轻呤道:“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

王叶很有做捧哏的天分,连声赞叹道:“好诗,素闻巡察使天纵之才,今日下官能当面聆听,实乃三生有幸啊!”

许清哈哈一笑道:“只要王知县不直接跑到船边洗耳朵就好!”

“岂敢,岂敢,巡察使这诗虽只两句,确实是让人回味无穷,下官绝不虚言!”王叶说得异常郑重,就差没诅咒发誓了。

许清接着有意无意地问道:“本官听说这紫沙瓷器乃宜兴独有,历史起源可上溯到春秋时代的越国大夫范蠡那会。实在难得啊而且本官还听说王知县守牧宜兴,也正在大力扶持紫沙瓷器行业,本官闻之甚为心慰啊!”

一听许清这话,王叶笑得顿时有些勉强,眼角瞄了旁边侍候的丁宜一眼,恭声答道:“巡察使关心地方民生,也令下官万分景仰,说到这紫沙瓷器,就不得不提丁贤侄丁家了,咱们宜兴紫沙瓷器能名声在外,少不了这些年丁家的努力,下官一直极为关注,既然巡察使大人这么看重紫沙瓷,下官今后说不得要对丁家加大扶持力度,以便能烧制出更好的紫沙瓷来。”

丁宜在一旁眼角眉梢都带喜色:“小侄正要感谢知县大人一直以来给予丁家的帮助,丁家今后定不负两位大人之意,努力把紫沙瓷器做得更好,两位大人大恩,丁家一定铭记在心,来日定有所报。”

许清哈哈一笑,然后把话题岔开,这次他是有意为之,先不提丁秋和自己的关系,光看他现在担着风险为自己奔走,许清觉得就应有所报才是。

接下来到许清带着王叶到田间地头转悠个不停,走村过野,对水利工程逐一察看,王叶这个知县哪里经历过这般劳苦,两脚都磨出了水泡,大冷天额角直冒虚汗,看许清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他又不敢出言喊累,只能在心里求观音、拜菩萨,希望许清赶紧结束这次巡察。

许清看他快要趴下了,这才回到船上,却没有马上回宜兴,而是驰入不远处的太湖去了。初冬的太湖有着另一种美,各种南迁而来的水鸟,成千上万的在湖边觅食,船到近前才成片的飞起,极为壮观,湖边的渔村远远看去,如同世外的桃源。

许清让船缓缓向渔村驶过去,憧憬着遇见西施姑娘正在浣纱的曼妙身影。然而刚刚靠近渔村,却听见有妇人极为凄惨的哭声传来,水边还围着不少村民,好奇之下,许清吩咐靠过去看个究竟,等到近前十余丈,就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具男尸嚎啕大哭着,从那具男尸肿胀的样子看来,显然是溺水而亡。

旁边的村民也陪伤心落泪,不时有人叹道:“这已经是咱们村第五个因采珠而死的人了,老天爷啊,您怎么就不开眼啊!”

许清回头对王叶问道:“王知县,这里的百姓都是靠采珠为生的吗?”

王叶神情有些变幻不定,接口答道:“回巡察使,湖边是有一些百姓靠采珠为生,这淹死之人遇到了易沾晦气,大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第221章 弃卒保车

常州府衙后院,宽大的院落里静悄悄的,假山之上一只猫儿懒洋洋的静卧其上,享受着午后的暖阳,连落在身边不远的鸟雀,都懒得看一眼。整个院落只有书房里,偶尔传出一些沉闷不清的声响。

“爹,这都火烧屁股了,咱们到底怎么应对,你总得说出个章程来啊!”书房之中,周衙内的声音充满了焦虑,看着还在沉思的周同辙,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见到老爹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依然没说话,周衙内更急了,接着埋怨道:“当初我就说嘛,这水利工程随意糊弄一下便好,咱们还能多落些银子;爹你偏要动真格的,现在好了人家要把咱们常州作样板来宣传,爹你这根本就是弄巧成拙,自讨苦吃!”

周同辙突然拍案怒道:“畜牲,你懂个屁除了吃喝玩乐你还能做什么?本来一切好好的,若不是你这逆子死性不改,到处惹是生非,许清他岂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如今你还有脸面在这里蹦达!”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招惹这个煞星,可是爹,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还是想法先应对眼前的难关再说吧!”周衙内一见形势不对,赶紧认错转移话题。

周同辙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他起身来回踱着步,一脸的焦灼说道:“你马上先让刘家把溧阳那边的铜旷停了再说,还有采珠的事也马上停了,过了眼前这关口再说!”

周衙内想不到老爹憋了半天,竟憋出这两句话来,大失所望的说道:“爹,采珠的事停了也就罢了,铜旷那边地处偏僻,许清也不是神仙,查不到那里去,倒是眼前这义捐之事,爹你快想办法啊那可是近三万贯的银子啊,眼看就要被查出来,光这一项就够爹你罢官去职的了,还顾得了什么铜矿?”

这个周同辙何尝不知,只是他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本以为天衣无缝,不想许清突然来这一招,让他措手不及,唉,上午那兵痞来问名单时,一时大意回了句没有不想这兵痞抛下几句话,不由分说自己带人去统计去了。说什么要赶在举国大修水利完毕前,把名单统计出来通名嘉奖,这样才能起到实际的带头作用。先不管许清用心如何,一但让他统计出来,必定要糟。

问题是许清的借口冠冕堂皇,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阻止,朝廷要表彰踊跃义捐的乡绅,自己作为常州知府当引以为荣才对,若强行制止反而等于是不打自招,何况也阻止不了,那些个兵痞根本不听你多说一句,扯根鸡毛当令箭,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安排人手下去统计去了。

“爹许清现在把大部分护卫都派了出来,要不……咱们把许清给做了!”周衙内突然神色具厉地说道,声音深沉之余还带着一丝颤音。

“嘭!”周同辙猛地一掌击在书案上,厉声叱道:“休得胡来,许清就算把大部分护卫派了出来,身边也还有几十人,这些可都是京畿最精锐的禁军,有些人还跟着许清在渭州城下大战过党项人,就凭你那几个阿狗阿猫,也想动得了他?王伦横行数州,遇上许清还不是束手就擒?此议休得再提再者,目前也还没到鱼死网破之时!”

“可是爹,那些乡绅听说朝廷要全国通名嘉奖,还不个个欢天喜地的跑来,把捐款数额上报,许清用不了一两日就能统计出结果来,咱们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这回真是八十老娘倒蹦孩子,周同辙只感脑袋一阵阵的生痛,他咬咬牙说道:“先把采珠和铜矿停了再说吧,义款之事,说不得只能找个替罪羊了还有章得象那里,吃了咱们这么多孝敬,是该帮咱们周全一下的时候了!”

周衙内听了脸色稍霁,略带迟疑的问题:“彭时中?”

周同辙双拳紧握,关节都变得有些发白,神情变幻莫测地点点头,沉声说道:“今晚你就让你手下那些人去做,把现场子布置成畏罪潜逃的样子让你手下那些阿狗阿猫手脚干净点,若是连这事也做不好,咱们就只能引颈就戮了。还有王叶那里,许清既然人在宜兴,就让他给我小心点,尽量盯住许清,有什么状况及时来报!”

周衙内连礼也不及施,推门出去了,剩下周同辙一个人在房中,不但没有因为做出决定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彭时中是司户参军,一直以来就是周同辙的得力心腹,这次筹集义捐就是由他分派人手下到各县去的。许清突然一记乱棍,让周同辙方寸大乱,目前除了弃卒保车这一招,他也毫无法子可想。

此举虽然也会引人怀疑,但到时死无对证,加上自己一向爱惜官声,再让章得象在朝中帮着周传一下,或许能勉强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临湖的小村,大概也就三四十户人家,都是些比较简陋的茅草房,倒映在湖水里,远看倒也别有一翻乡居野趣,不想近前来竟碰到这等人命惨死之事,听了王叶怕沾上晦气之语,许清眉头皱了起来,这虽然不是凶杀命案,王叶作为父母官,一见就避之唯恐不及,这让许清心头顿生厌恶之意。

“王知县,这附近皆是良田,采珠既然这般危险,连生命案,为何不制止他们采珠,安心耕作,难道这些村民都没有土地吗?”

许清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让王叶心中暗暗叫苦,这事关系重大,他却不得不应付道:“巡察使大人,下官失职,以前疏忽了,这些村民大多都有田土,下官今后一定勒令让他们尽量安心耕作,巡察使大人,天色不早,咱们不如……”

许清摆摆手打断王叶的话,吩咐船只靠到岸边,然后带头跳下去,许清今天依然穿着便服,但王叶却穿着整齐的七品官服,几十个村民一见有当官有来到,顿时噤若寒蝉,只剩下那个妇人,还在抱着尸体撕心裂肺地惨哭着。

许清上前向一老者施礼问道:“老人家,方才我在船上听你们说,这此人是因采珠溺水而亡,而且这已是你们村第五个溺水的人,既然采珠这般危险,为何还在下湖采珠?请问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家中都没有田土可耕种吗?”

许清礼数做得十足,然而他问完话,不但得不到回答,众人还纷纷走避,让开好几步后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一身官服的王叶,许清先是一怔,顿感其中必有蹊跷,他霍然转身,冷冷地逼视到王叶,森然问道:“王知县,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叶吓得双脚发软,慌忙解释道:“巡察使大人,这怪不得下官啊事情是这样,宫里有旨,着常州官府每年采珠进献周知府于是划定这些湖边的村民,以采珠抵消每年的徭役,巡察使大人,这是宫里的旨意,下官等也无可奈何啊!”

许清脸色稍微放开了一些,他跟负责宫中采办的王远也算相熟,对这些事略有了解,为了满足宫中用度,确实把一些东西划为贡品,着令地地官员定额进贡。宫中有旨,周同辙以采珠抵消徭役的做法也情有可原,这些事一时不好管,看来还是回京之后再向赵祯进谏一下吧。

然而这念头刚转,许清突然发觉不对头,若真是这般情形,王叶一开始何须掩饰,闪烁其词呢?其中一定还有猫腻!

太湖珍珠虽然不是最出名的,但这些头没有人工养殖,加上采珠困难,珍珠价格十分昂贵,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啊难保这些人不会打着贡品的名义,中饱私囊。

“王知县,你先回船上等着吧!”

“巡察使大人……”

许清冷冷一瞪,王叶只得先回船上等着,他再度举步向那些村民走去,拱手问道:“各位乡亲不必害怕,本官是官家派来巡视地方的巡察使,现在想向各位乡亲了解一下采珠的情况,你们放心,若是其中有不合理之处,本官一定替你们作主。”

百姓们一听是朝中大官,纷纷跪下行礼,然而对许清的问话依然不为所动,个个三缄其口,看得出他们对官员的戒心已非常重,一旁的丁宜接口说道:“各位乡亲,我是宜兴丁家的长子丁宜,这位是刚刚在高邮活捉王伦的夏宁侯,这次举国大修水利,也是夏宁侯提议并主持兴修的,夏宁侯是位正直的好官,各位乡亲不必害怕,有什么话尽说无妨,夏宁侯一定会为乡亲们作主的。”

经丁宜这么一说,终于有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出声了:“夏宁侯一战定渭州,二战定高邮,歌谣里都这么唱,草民等是听过,也相信侯爷是位好官,只是采珠的事情是官家下旨,侯爷能作得了官家的主吗?”

这话可不好接,谁敢替皇帝作主啊?许清听了只得解释道:“乡亲们放心,但有不合理之处,本官回京之后一定会向官家进谏,官家是个宽仁的皇帝,若是知道你们不堪采珠之苦,一定会下旨取消这种扰民之举的!”

第222章 扯虎皮充大旗

在许清耐心引导下,村民终于把事情说了个通透,包括附近的村子在内,共有六百多户人家被强制性划入采珠户,每户每月采珠十五颗,完成任务的确实可以免去一切徭役,完不成任务还要承担一些罚款。开始时有些人也能按量完成任务,但珍珠不是沙子,随处可拾,随着时间越长,珍珠越难采到,如此一来,不但不能免去徭役,采珠户还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由于打着贡品的名义,这一切做得名正言顺,有些采珠户不堪重负,意欲反抗,便被冠以刁民抓捕入狱,其余采珠户也都被郑重警告过,这是按圣旨分派任务,谁若再有异议,将以造反论罪在这种情况下,采珠户们只得拼命的下湖采珠,期望能减少家里的负担,在一次次超负荷作业之下,溺水死亡事故不断增多,据村民们所说,两年来,因采珠死亡的为数已将近二十个人,而大多数完不成任务的,也只能多交税赋抵偿。

贡品,多么强大的借口啊就算两浙路提刑使来你也不能抗旨不遵吧,这事却偏偏被许清遇上了,他和负责宫中采办的太监王远相熟,而且对赵祯和主宰内宫的曹皇后深有了解,两人都是本性宽仁,非常节约的人。宫中要求采办珍珠应该确有其事,但数量绝对不会这么大,六百家采珠户,每月就是九千颗珍珠啊,许清真怀疑太湖哪来这么多珍珠。

自己早上才让李光男扯根鸡毛当令箭,人家周同辙这才是真正的玩家,扯虎皮充大旗的勾当玩得得心应手,还不用坏了自己的名声,你们这么采珠户要怪只能怪赵祯,是他下的圣旨,通过这件事,许清基本上可以确定义款有问题了,义款和采珠,两者玩的手法基本同出一‘辙’。都是扯虎皮充大旗,欺上瞒下,在具体数量上做手脚!

看着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妇人,许清不忍的闭上双眼,向村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留下了五十贯钱后径直上船离去。

看到许清的脸上能刮下一层冰来,王叶脸色惨白,纳纳地说道:“巡察使大人……”

“王叶,别跟本官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你可想好了,这是欺君大罪,属于十不赦之列,你若能迷途知返,指证周同辙,本官或者还能为你担待一二,你若执迷不悔,就等着给周同辙陪葬吧!”

许清的话如一把利剑,直刺王叶心脏,大冷天里让他汗如雨下,许清说完不看他,吩咐船只回航宜兴后,端着茶自己细汲起来,王叶作为宜兴知县,说不知情那连傻子都不信,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也必能分享到一些好处。

在不知道周同辙还有什么后手之前,若能逼得王叶反水,那是最稳妥的了。而且宫中要求供应珍珠的数量,与周同辙要求的采珠户的采珠量有出入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若想就此事拿下周同辙,还得行文回京求证,一来一回就是好多天,这里毕竟是周同辙的地盘,到时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呢。

这些官儿真刀真枪的不行,玩阴谋放暗箭自己必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许清想要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周同辙来个致命一击,根本不给他反应出招的时间。

荆六郎带着三十名护卫,在丁家瓷窑工匠丁五的指引下,到溧阳东面一个叫大隆坡的地方弃船,然后向南钻入莽莽山林之中,这里已到了常州府辖区边境,再往西便是江宁府辖地,群山连绵,人烟稀少,属于典型有三不管地带。刚登岸时还能看到三两户人家,一入山林小径,便只余草林萧萧,飞禽惊起,走兽横行,荆六郎他们携有强弓,就算是有任务在身,也不禁顺手身了几只山鸡带上。

大宋是禁止普通百姓携带兵器的,强弓更不用说,象当初许清和梁玉下江南,梁家的那些护卫也只是能棍棒作随身兵器。丁五见荆六郎他们轻易便射得十来只山鸡,羡慕地说道:“将军,若是我也有一把弓,进山来打猎就够维持生活了,也不用去窑上干那苦活了!”

荆六郎上下打量他几眼,轻笑道:“就你这小胳臂小脚的,有弓你也拉不动,何况这弓箭看似简单,却要长年练习才行,否则别说射中猎物,不绷了你的胳臂就不错了。象我家侯爷吧,练箭那么久,还有名师指点,至今还没打到一只猎物呢。”

“荆大哥,您这话不对,上次咱们追杀王伦一伙,侯爷那可是一箭中臀,把王伦的旗手射落马下的!”一个护卫接口打趣道。

荆六郎想起许清那神来一箭,不禁和众人乐呵呵的笑起来,笑完对丁五问道:“丁五,还要走多久?”

“按这脚程,大概还要走半个多时辰吧。”

荆六郎看看天色已过午,想到许清还在宜兴急等消息,于是说道:“这样不行,得加快脚程才行。”

经过半个时辰急行,来到一座矮山之下,丁五说道“将军,转过前边的林子便到了,那边有条溪流,可放轻舟出山,当初发现铜矿之处就离溪水不远。”

荆六郎吩咐护卫们散开,然后向树林后扑去,等他们出得林子,就见前露出几大矿洞,溪边还搭有十来间茅屋,有些人正从矿洞中爬出来,准备四散逃走,有些则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站着看荆六郎这些不宿之客。荆六郎见一个衣衫干净的管事模样的人,正当先向另一边山林急窜,一挥手,便冲那人追去。

好一翻折腾,总算及时将大部分人擒住了,在荆六郎这些全副武装的禁军大汉面前,矿场的百来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能够这么顺利找到矿场并拿下,荆六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地处山中人迹罕至不说,旁边还有一条溪流勉强可让小舟顺流而下。若不是许清在船下偶然听到些端倪,这里怕是几年都没人能发现。

矿边有是一些简陋的冶炼炉,挖出的矿石直接在这里加工,荆六郎他们茅屋之中还搜出几十斤成品铜来。

护卫上来问道:“荆大哥,怎么办?”

押回去,上了船再把那管事审问一翻。

许清回到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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