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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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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小人等且战且走,半数族人惨死于党项人的刀下,种经略啊您可得为我阿依族人做主啊好歹让我们有个容身之地……”

种世衡听他一一细述着,根据细作回报,西夏这个冬天确实不好过,许多地方的百姓食不果腹,民生极为困苦,从这一点来说,李元昊无力接济阿依族倒也可信;种世衡又询问了一下,便让人带着阿依族人下去暂作安置。

巍立扎槐刚被带下去,种世衡就对种谔问道:“谔儿你看这阿依族人可有何不妥之处?”

种谔在上次攻打兜岭时立下不小的战功,如今已升为指挥使,此时略一思索便答道:“父帅,孩儿看来,这些羌人不似使诈,第一点,他们身上的身上的伤口孩子仔细看过,确实是真的,第二点,这群羌人中半过是老弱妇孺,若是有心来诈城,应该不会带这么多老弱跟随前来。”

种世衡听了微微点头,至少自己儿子观察还是比较细致的。

从晏府出来时,许清还在回想晏殊的话,今天是婚后第三天,许清陪着晏楠回门,按大宋的风俗,婚后第三天或第七天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清平那边只有等几天再去了。

早上进晏府,许清便被晏殊拉到了书房,再次严重警告他,接下来行事要低调一些,按晏殊的说法,现在自己应该采取清静无为的策略,无过即是有功。

其实许清也知道,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基础打好,自己的根基还是太脆弱了,现在的自己就象立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政治不是这么玩的。

政治上你要想挺立不倒,那就得象大树一样,先把根深深的扎入地下,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似很风光,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根基,一切不过狐假虎威而已。

象现在自己在朝中,万一晏殊一倒,自己就缺少底层的支持,有些事光有赵祯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历史上范仲淹变法,也得到了赵祯的大力支持,但总体而言,范仲淹入主中枢的时间太短,缺乏普遍性底层支持,他所有的变法就象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经不起一点挫折。

政治这东西,位子一下子窜得太高,绝对不是好事,这是许清这次有功不敢领,宁愿自污的原因所在。

晏殊今天还提到,自己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非正途的科举出身,除了容易受人质疑之外,更要命的是没有人家科班出身的有同年。

自有科举以来,师生关系、同窗关系以及同年关系,是官员最关键的几样法宝,官场关系的经营,往往就是从这几个方面开始的,而这几种关系大体上也是最牢固的。

很可惜,许清现在恰恰缺乏这些关系,若他也有上百同年在各地为官,那么自上而下,很快就能编织出一张牢固的关系网出来。所以晏殊提醒他,现在一定要注意搞好与底层官员的关系,在这方面要比别人更努力经营才行。

而且和范仲淹他们这种君子之盟,其实同样非常脆弱,所谓君子大都是认死理的,一但见解不同,常常就是分道扬镳之时,与欧阳修的裂痕,就是一个鲜明的实例,这些人并不见得都能靠得住啊!

这回许清算是虚心受教了,现在有晏殊和八贤王在,经营这些关系那就是事半功倍,有时候你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上门来。

关键就看你怎么取信于这些人,把他们真正变成自己的盟友了;要知道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施行什么政策,缺乏了底层的支持,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也能把你弄成畸形怪胎。

最生动的例子就是王安石的青苗法,法是好法,对朝廷对百姓都有利,但真正施行后,却被下层官吏变成了剥削百姓的依据;从这些活生生的例子,不难看出经营下层官场关系的重要性。

第334章 娇妻美妾

车子辘辘地走出两条街,许清才注意到晏楠眼睛红红的,想是刚才哭过了,不禁有些欠意,揽过她的肩头轻声问道:“喃喃,瞧你眼睛都肿了,怎么哭成这样?”

晏楠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娘亲送的那匹绸布,神情依然有点抑郁,按礼节,回门之时许清给岳父岳母带些绿缎,及鞋子,幞头之类的,而晏老夫人则送了一匹绸布作为回礼。

“相公,以前我老爱往外跑,爹娘说了也不听,可是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孝顺,没能多陪陪他们,爹娘都老了,相公,我好舍不得他们……”

人大概总是离开父母身边后,才能真正体会到父母的好吧许清理解她的感受,张她的肩头揽得更紧些,安慰道:“我们家喃喃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父母了放心吧,两家离得这么近,你若是想爹娘了,就常回来看看他们,就算你天天回来也行,相公不会怪你的!”

晏楠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些后,才说道:“那怎么行,娘亲刚才还说,我现在成了相公的妻子,就该尽到妻子的本份,照顾好相公,管好咱们家,让相公没了后顾之忧,才能安于朝事,我若常常回家,就算相公由着我,娘亲也会骂我的。”

许清看她矛盾的样子,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亲了一口,呵呵笑道:“喃喃,其实岳母大人也就那么说说,你若常常回来看看他们,给他们做点吃的,帮他们揉揉肩膀锤锤脚,岳母大人就算嘴上说你两句,心里也一定会高兴的,天下哪有娘亲不想儿女的?”

“哦!”晏楠脸上终于浮起喜色,在许清脸颊上回亲了一口,巧笑倩兮道:“相公,刚才娘亲还问我,你待我好不好呢!”

“那你怎么回答的?”

晏楠又习惯地噘起小嘴,露出两个可爱的梨窝道:“人家当然说啦,那家伙最坏了对人家一点都不好!”

“好啊原来是喃喃你在背后告我黑状,难怪吃饭时,岳母大人连酒也不让我多喝一杯呢!”

“哼馋死你最好!”

晏楠嘴上虽然这么说,脑袋却不停地在他怀里拱着,那种依恋的感觉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许清含笑看着她不语,晏楠手指在他腿上画着小梅花,发钗上的珠花随着车子微微地晃动着。

过了一会,见许清没有分辩,她才抑起精致的脸蛋,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说道:“其实人家心里明白,相公宠着我,由着我,还有曦儿姊姊也是,就象亲姊姊一样,总是让着我,相公,再这样下去,人家真担心自己长不大呢!”

“呵呵,那样不好吗?我家娘子青春常驻,等我七十岁时,你还是十七岁,那样我就不用担心没人照顾我了!”

小夫妻俩说说笑笑回到家,晏楠亲自把那匹绸缎抱回小楼,宝贝似的。转上到琴楼时,就见红菱依在桌边,很入神地观看清平作画。

清平那才女之名不是白来的,许清轻轻走近一看,只见整幅画布局巧妙,着墨浓淡相宜,层次感极强,那画上的荷花看上去摇曳生姿,就象和风轻拂过一样,极为生动。

“大官人,夫人你们回来了?”红菱先发觉了许清俩人,上来盈盈施礼问候。

许清轻轻瞪了红菱一眼,转头对惊起的清平说道:“不要停,继续画你的,相公第一次见你作画,可别半途而废才好!”

清平一笑,还是给他蹲身施了一礼,才继续作她的画,许清接过红菱递上来的茶,又瞪了她一眼,才站到桌边仔细看着清平一笔一笔的勾勒。

红菱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自从晏楠进门后,除非俩个人单独相处时,红菱才会象以前一样叫他许郎,在众人面前一律改口叫许清大官人,对此许清感觉有点生分,很是不满,她却依然谨守着这个所谓的本份。

“以前只听说郡主是京中第一才女,今天算是真个见识了好太好了以后有时间多画点,我宣布,今后咱们家不挂别人的画了。”等清平画完,许清不失时机的夸赞着。

晏楠也凑趣道:“对对对相公这主意太好了,以后咱们只挂曦儿姊姊一个人的画!”

得到个郎赞赏,清平听了很是开心,美丽的脸上浮淡淡的红晕,似嗔似喜道:“你们俩个休要胡说,我这画自娱自乐还可以,若真个挂出去,也不知道要惹来别人多少笑话。”

许清坐回自己的躺椅,翘着二郎腿说道:“我说的可是真的,这么好的画,谁敢笑话,让他娘子也画一幅来试试?喃喃,等墨迹干了,赶紧让人拿去裱糊,这幅荷花图就挂琴楼上好了,菱儿一向喜欢荷花的。”

许清一直觉得红菱本性就象荷花一样,温柔水润,媚而不妖。

红菱望了清平一眼,迟疑地说道:“大官人,这画郡主花了整整一天功夫才画出来的,奴家怎么好夺……”

“菱儿!”许清打断红菱的话,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菱儿,喃喃和清平她们都是本性温良的人,你能不能别这样谨小慎微的,咱们是一家人相公再强调一次,别人家我管不着,在咱们家我不喜欢那么多臭规矩,人为的划分那么多等级,我希望你们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别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行差踏错,真那样拘谨,回到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大官人奴家……”当着晏楠和清平的脸,红菱有些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楠和清平也配合地上来安慰道:“菱儿妹妹,相公说得没错,咱们是一家人,不要那么生分当初相公被贬往广南,菱儿妹妹能甘苦追随,这份情义我们打心里佩服你来着。”

经晏楠和清平一翻细语开解,红菱总算是放开了不少,许清了解她的性子,想来只要自己以后一如既往的待她,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感觉红菱有些不好意思,清平转开话题道:“相公,我听菱儿妹妹说,你以前每天带着小颜去洪家桥卖画,想来相公的画一定是很好的,若是相公愿意,也给我们画一幅如何?”

许清那素描在这个时代而言,只能算是‘非主流’,而他本身又不擅长水墨画,于是打哈哈道:“相公那画么,不过是骗那些市井小民几个钱花花,哪能跟郡主殿下您比啊有您的大作在前,我就别丢人现眼了。”

清平郡主有些不忿的伸手扭他一下,嗔道:“什么郡主殿下的,不许你再乱叫不行今天你非得给我们画一幅不可。”

许清捉住清平的手,送到嘴里亲一口,然后把头埋到红菱怀里厮磨几下,在一片娇嗔中,哈哈笑着站起身来,清平的话倒让他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走到桌边铺开白纸,提笔写下: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郡主殿下,您闲暇之时,请照这两句诗的意境,帮我画一幅画,下官有大用场。”

“相公你再胡言乱语,人家才不帮你画呢哼!”清平不依了,扑上来又要扭他。

许清眼疾手快,一把将晏大小姐和红菱拉过来挡在身前,得意地笑道:“喃喃,菱儿郡主殿下大发雌威,你们可得给我顶住,不然你们就没相公了!”

晏楠本就是个精灵古怪的人儿,玩性也被提了起来,一把抱住清平的腰肢,装腔作势的嘻嘻笑道:“郡主殿下,您就饶了相公他吧小女子代相公给您赔礼还不行嘛?”

晏楠手上小动作不断,在清平腋窝里挠个没完,清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挠得笑个不停。

许清趁这机会,抱着红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菱儿,这样不是很好吗?记住,你不但是相公最美的那朵风荷,同样也是一株沙漠中的蒲公英。”

想起以前,许清在船上与她说过关于沙漠蒲公英的话,红菱心里甜甜的,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清平和晏楠闹了一会,头上发横钗乱,才想起许清还在旁边看着,不好意思的各自理了理仪态,清平才对许清问道:“相公,你让我画画,这第一句诗意境优美,确是难得的佳句,只是第二句里的‘明前龙井’是什么意思?”

“问喃喃!”

晏楠疑惑是反问道:“你胡乱写的,我怎么道?”

许清在她可爱的鼻尖上一点,坐回自己的躺椅说道:“安叔不是把账册给你保管了吗?你没看过?”

晏楠一头长发都乱了,一时理不好,这会儿干脆让它披散下来,乌亮如瀑,听了许清的话,她有些窘迫地说道:“人家还没来得及细看呢!”

“咱们家在杭州和人合伙开了个茶园,相公管它叫龙井茶,而这种龙井茶,在清明前十天采摘的芽尖最属极品,就叫明前龙井,而谷雨前采摘的就叫雨前龙井,茶香比明前龙井略差半筹,也是难得的极品。”

“明前龙井雨前龙井这茶的名字取得充满诗情画意,想来茶自是极品,只是这和我作画有什么关系呢?”

“包装懂不懂?常言道人靠衣妆马靠鞍,这茶再好,若没有好的包装,也显不出他的贵气来,这眼看新茶就要出来了,你要做的就是帮我画幅好画,用作包装,一切就拜托郡主殿下了,知道这明前龙井相公准备卖多少钱一两吗?”

“多少?”

“一万贯!”

三双美丽的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的。

第335章 将计就计

种世衡一边提笔续写未完的奏章,一边对种谔吩咐道:“今夜要在阿依族人住处四面各派一营人马待命,监视他们一举一动,记住,外紧内松,莫让他们发觉咱们有防备;同时城墙上要密切留城外动静,随时做好应战准备;另外,马上通知原先投靠我大宋的各羌族头人,让他们务必天黑前赶到这里来,就说本官请他们吃酒。”

种谔听了一愣神,低声问道:“父帅,您怀疑阿依族人是来诈城?可是他们带这么多老弱来,还人人身上带伤……”

种世衡抬头看了看种谔,这个儿子极有灵性,可惜年纪还是小了点,若能再带在身边调教几年,将来成就超越自己也未可料之,可惜自己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想到这,种世衡和蔼地说道:“谔儿你仔细想想,阿依族人身上的伤有什么异常之外?”

种谔明白,自己父亲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异常,有心考校自己,于是脑子飞快转着,把今天看到的情景一一回想一遍。

“父帅,孩儿想起来了,阿依族人身上的伤有一个共同点,基本都不影响行动,可是父帅,这也不能证明他们便是来诈城的啊按他们所说,是且战且逃,才跑到咱们关城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无力带着重伤者逃生也事属平常。”

种世衡满意地颔首道:“我儿能想到这点,足见你用心了,你再仔细想想,阿依族人那此老弱还有什么异常之处?”

种世衡说完耐心地等着,种谔又想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道:“有老者,有妇人,有孩子,象是举族出逃的样子,没什么异常……啊父帅,孩子儿想到了,阿依族人稚童比较少!”

种世衡抚着胡须,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说说稚童比较少有何异常之外?”

“父帅,阿依族人口本就不多,若他们真是被党项人一路追杀,那么一定会保护童子先逃,以确保阿依族能延续下去,而现在逃到关城来的千人之中,稚童的数量相对来说太少了,反而是老人多了几倍,这不太符合常理。”

“不错,还有一点,既是且战且逃,重伤者都顾不上,那怎么能带出这么多行动不便的老者呢?若是他们逃来的全是青壮,反而更可信一些,谔儿,你以后要记住,许多事情看似合情合理,但只要你换个角度想想,就能发现其中不合情由之处。”

“孩儿谢过父帅教诲!”

“去吧把为父命令传达下去,阿依族人若是真心来投,那是最好,若是心存不诡,就怪不得咱们心狠了,也好给其他各个羌族做个榜样。”

“喏!”

阿依族人被安置在一片独立的营帐里,时下正值月底,入夜后无星无月,四周静悄悄的,经过一天的奔逃,阿依族人仿佛是累坏了,早早便睡去,营帐里只余下一片鼾声。

三更时分,阿依族人的一个营帐门被人悄悄地打开,浓浓的夜色中,几个依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迅速地向四周散开查探,等确定附近无异常情况后,几声夜鸟的啼叫声传回到营帐里。

刹时间,几百个黑影闪身而出,巍立扎槐用极细小的声音吩咐道:“吉布荣带人往西,我亲自带人去烧宋军粮草,一但我这边得手,你马上抢夺北门。”

那个叫吉布荣的长得尤为健壮,轻应一声,带着大部分青壮往北门方向摸了过去。巍立扎槐则带着余下之人,向关城里存放粮草的地方进发,那地方离他们的营帐不远,白天时巍立扎槐便看得一清二楚。

轻易避开了为数不多的几队警哨,巍立扎槐等人很快便来到粮草仓库前,这里的守卫也松懈得很,几个宋军在大门处睡眼惺忪;事情顺利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反而让巍立扎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油然升起。

但九十九步已迈出,就差最后一步了,即便心感不安,此时也没有了退缩的理由,他们阿依族的孩子来前都托付给了党项人,此时若半途而废,就算宋军不杀自己这些人,那些孩子也必难幸免。

“快,马上冲进去四处放火,粮草一但起火,宋军便顾不上咱们了,快快!”

巍立扎槐说完便带头向大门冲去,才冲到一半,四周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映在一排排禁军那冷森森的刀枪上,巍立扎槐两百三人被围在粮仓大门前的空地上,连他们的来路此刻都被禁军封死了。

大门的矮墙上还有数百弓箭手站起,箭已上弦,只须一声令下,便能将他们这些人射成刺猬,巍立扎槐被惊得脸色死灰,握刀的手在不停了颤抖着。

种世衡带着几个羌族头人从粮仓大门走出来,含笑说道:“各位,这就是我请你们来看的好戏阿依族人假意来投,实则是想里应外合,夺取兜岭关城。”

几位羌族头人忙附和道:“种经略明见万里,巍立扎槐这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种经略神眼,种经略,您打算如何处置阿依族人?”

“这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种世衡淡淡地答道,和羌人打交道久了,他心里明白,一味对这些羌人采取怀柔政策是不行的,这些人畏威不记恩,趋利避害,适当的流些血,才能让他们心存敬畏。

“巍立扎槐,党项人既然派你来诈城,城外必有大军呼应,说你们以何为信号!”种世衡转头对巍立扎槐大声叱问。

然而巍立扎槐发现竟有其他羌族头人在场后,却转了心思,呼啦一下跪下道:“种经略,误会,误会,半夜里我族里一个妇人不见了,小人这才带人出来寻找……”

种世衡转头对几个羌族头人问道:“你们信吗?”

“不信!”几个头人连声答道,他们又不是傻瓜。

“巍立扎槐,你带着几百人出来寻人,既不打火把,也不分散来找,还避过我军几道巡哨,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种世衡说到这里,突然扬须大喝一声:“杀!”

禁军得令,箭雨齐飞,随着噗噗的入肉声,眨眼间巍立扎槐那两三百人惨叫不绝,三轮箭雨而下,空地上已没有一个人站着。

浓浓的血腥味在夜色中弥漫着,几个羌族头人看得脸色发白,想不到平时一副儒雅的种世衡,发起威来竟这般狠辣,一语不合,竟连巍立扎槐投降的机会都不给,将人屠了个精光。

“点火!”种世衡再度大喝。

几个头人这才发现,空地四周早堆放好了十数堆柴火,有干有湿,禁军很快将这些柴堆点燃。

熊熊的的大火带着冲天的浓烟滚滚而起,不一会儿,关城里其它地方也相继燃起了一堆堆大火。禁军士卒扯着嗓子呼叫着,甚至还引爆了几个手雷增加声势。

若不明就理,一定以为关城里已乱成一片,几个羌族头人还有些疑惑,不明白种世衡自导自演这出大戏做什么。

吉布荣带着几百青壮顺利摸到北门,一见粮仓方向火光冲天,以为得计,顿时杀将出来。

早以布好埋伏的种谔可没一点客气,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刚亮起火把,几千禁军便是一阵阵的箭雨扑头罩面的狂射。吉布荣等人连城门影儿都未摸着,便被射成了刺猬。

种谔等人不但没停下来,反而更起经地喊杀起来,没了敌人不要紧,那就自己人比划呗。

城头微弱的火光里,到处是相互对砍的的禁军,刀枪撞击声在夜里传出老远,从城外望去,就仿佛两军在争夺城门的控制权,正浴血厮杀着。

北门外不到三里外,一万五千夏军正在紧张地等待着,领军之个正是李元昊手下大将克成赏。

兜岭雄关对西夏更为重要,别看西夏有骑兵优势,但正面硬碰的话,未必就是宋军对手,而且西夏地广人稀,缺少兵源,和宋军拼消耗那只会死路一条。

宋夏开战几年来,西夏几十年的积蓄都已花光,与大宋的边贸又已断绝,现在国内民心厌战,民生困苦,加上开战以来将大部分青壮拉上了战场,如今连粮食都无法自给自足,西夏已经无力再战了。

李元昊这次给克成赏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夺回兜岭险关,控制住这道咽喉锁隘之后,西夏才有可能罢兵,安心发展民生。

然而正面攻城,夏军本就不是宋兵的对手,现在宋军手里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手雷,夏军对强攻夺回兜岭已不抱什么希望。

所以这次对阿依族用尽手段,并许下了千般好处,才逼得他们来诈城,能否夺回兜岭关城,成败在此一举,即使是久经大战的克成赏,此时也等得烦躁不安。

“报将军,关里乱了到处是火光,到处是喊叫声,城头上双方正在杀成一团……”

不等斥侯兵说完,克成赏便抢着问道:“城门呢?城门打开没有?”

“禀将军,城门还没打开!”

克成赏脸上划过一缕淡淡的失望,其实这次也没全指望巍立扎槐那些人能夺取城门,毕竟城内有两万宋军,巍立扎槐不过几百人,只要能成功烧毁宋军粮草,造成成中大乱,这对夏军就非常有利了。

克成赏知道不能再犹豫,接着吼道:“攻城,马上给我攻城,趁关内宋军粮草被焚,军心涣散,今夜给我拿下兜岭关城第一个登着城头者,赏千金!”

军令一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夏军如潮水般涌出,长长的云梯由士兵抬着飞奔于前,高大的的攻城车由牛马拉着紧随于后,黑夜之中影影绰绰,人声沸腾。

种世衡带着几个羌族头人登上城楼,对旁边正在演戏的禁军视若无睹,边走边说道:“各位头人且安心看戏,看看李元昊是如何作法自毙,西夏如今已是民不聊生,李元昊还一意孤行,与我大宋开战,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横山各羌族如何选择,是跟着李元昊走上绝路,还是归附我大宋,各位头人不妨多作思量。”

“种经略,我等自是一心归附大宋,绝无二心。”

“本官自是相信你们,若是各位头人能出面,劝劝其它各族,本官一定上书给各位头人请功,陛下圣仁,绝不会亏待各位头人的。”

“是是是种经略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规劝其它各族……”

此时城下夏军已冲入半里内,就着火光,城头上的情形已依稀可见,只见许多穿着羌人服饰者正在城上与宋战拼杀着,就在此时,城门处传来吱呀的响声,城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克成赏惊喜交集,举目眺望,就见城门处十来个羌人正举着火把,大声地冲城外大喊:“快快……”

还未喊几声,城内便有宋军冲出与羌人战在一起,拼死争夺着城门,克成赏顾不得多想,狂喊道:“冲给我夺下城门,一鼓作气冲进城去!”

夏军顿时将云梯等物丢弃一地,呐喊着向城门飞奔狂涌而去,城门的宋军一见夏军杀来,便惊恐地往城内退去,夏军人挤人,舍生忘死地往城里冲。

前面的夏军这时却发觉里面还有一道门,却是紧紧地关着,而后面的夏军不明就里,还争先恐后地汹涌向前,等整个瓮城挤满了夏军,城头上的战斗突然平静下来。

哗拉一下,城头上落下大捆的稻草,还有一桶桶的火油,在夏军惊魂未定之时,一个火把冉冉落下。克成赏睁着一对牛眼,死死地盯着那落下的火把,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变大。

啪随着火把落地那一刻,熊熊的大火顿时把城门外的通道隔断,逼人的热浪中,许多全身着火的夏军惨叫着,翻滚不已,克成赏双目被刺痛了,一股寒意从脊椎直透上来。

轰轰轰……一串串的手雷,夹杂在漫天的箭雨里,化成夺命的恶魔劈头盖脸砸了下去,城下惊慌失措的夏军顿时成片的倒下。

这下便是傻子都知道了,宋军根本就是设好圈套让他们钻,连同被大火隔断有城门内的三千人,一个照面夏军便损失近四千人,这种惨状使夏军顾不得军令严酷,呼喊着如潮水般退去,真个是来得快,退得更快!

而被困于瓮城里的三千夏军,前进无门,后退无路,此时已成了待宰的羔羊,城上的宋军连头都不露,一串手雷扔下来,顿时将这三千夏军的胆都炸裂了。

他们连宋军的人影都瞧不见,只能绝望地向城上乱放着空箭!

“降者不杀!”

城上传来第一声齐喊,三千夏军没什么反应,换来的又是一连串手雷。

“降者不杀!”第二声齐喊传来,夏军还是没有屈服,他们的勇气再次换来一串手雷。

“隆者不杀!”

第三次齐喊传来,哐当一声,不知是谁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

城外的克成赏有心再组织一次强攻,奈何军心已散,而且城上宋军正严阵以待,在这种情况下,乘夜强攻不过白送性命,徒呼奈何!

第336章 踏春

临近三月,春衫渐薄,汴河两岸已是柳色青青,游丝如剪,新燕归来带着一串呢喃,双双掠过水面,轻盈地停在谁家的翠瓦拱檐之上,就着暖暖的春阳轻啄着翅膀的羽毛。

许清这回足有一个月的婚假,闻说了然坡上桃花开得闹,趁早着今天正好是朝廷的休沐日,于是组织了个超大形的旅游团,除了自己一家子外,让赵岗、冯雨、于清泉还有曾巩他们,把自己的妻妾或女伴都带着,一起到了然坡去踏春赏花。

许清头下垫着一个软枕,摊开四肢舒适地躺在船头上,一江春水满盈盈,行船滑过波面荡出柔软的涟漪,揉碎金光万点,许清拿过小颜刚编的柳条帽叩在脸上,挡住从柳梢透下来的阳光,然后伸手摸索了起来,可半天也没摸到刚才放在旁边的杯子。

“小颜,莫要淘气了!”

“少爷,才不是人家拿你的酒杯呢是晏姊姊!”小颜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来,小小带着几分委屈。

身边适时传来晏楠嘻嘻的笑声,许清将脸上的柳条帽掀开一线,果然见晏楠手上拿着自己的酒杯,双腮梨窝浅浅,正带着几分顽皮嘻笑着。

“喃喃别闹,快把酒还来。”

“不给,有你这样躺着喝酒的吗?也不怕呛着。”

“怕什么,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就象现在我帮喃喃你画眉,肯定不会再把你画成小猫了!”

许清懒洋洋的话,引来清平他们一片嘻笑声,前两天许清帮晏楠画眉,故意把她画成了个大花脸,结果晏大小姐雌威大发,扬言就那么顶着个大花脸上街玩去,倒把许清急成了阿拉神灯,答应了晏大小姐三个愿望才了却此事。

这事可是晏楠的得意之作,听他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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