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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神婆有个约会-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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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降魔杖和黑影从窗口打到西北角,泥偶脚下一轻,人就迅速的向着窗上的玻璃砸去,就在她穿过透明的瞬间,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舒展,就被一只白皙的女人手伸出窗外捏住了脖子。
“哎呀,疼,放开我。”泥偶娃娃碎开,一条穿着碎花夹袄的鬼娃娃被毛不思将将捏在手心里,她蹬着脚,费尽全力的想要挣脱。
“居然是分魂术。”毛不思拎着小姑娘的领子抬到与她持平的高度,分魂顾名思义,把自己一分为二,如蜥蜴断尾求生,只要留下一块,就能慢慢的再把魂魄长回来,这种术法,毛不思只听过没练过,也深知不是寻常人能修习的,当下就来了兴趣,“谁教你的?”
“自己悟的。”小姑娘脚底踩着窗台,想要借着力挣开,低头的瞬间,毛不思看到了她眼底的微光闪动。
黑影不再与降魔杖恋战,借着吹入室内的秋风想要挤出玻璃,却被毛不思不知从哪里掏出的符咒当场拍下,滚动了几圈,便四处消散。
手上的小姑娘便也多了几分的重量,微微一沉。
“你这神婆子太过分。”小姑娘怒目圆睁,“恶鬼,阴灵不除,偏生逮着我个小孩不放。”
“一般的鬼娃娃,可没有如你这般修习分魂术的。”这术法多是术士生前得罪太多妖邪,为了死后能够被超度,防止整个魂魄被邪灵捉去,而练的自保之法,“你个小孩,能得罪谁。”
最有可能的,就是学来应付她们捉鬼师。
毛不思又想到了那晚的神秘男子,他为何要养众多的婴灵鬼童,一只两只还好,若是个个都跟面前的小女孩般学了分魂术,绝对是她们驱鬼一行的灾难。
指尖点点脖子上的玉葫芦,毛不思不想在跟她耗下去,“我数到三,带我去找那人,或者立刻收到葫芦里,你选吧。”
“一。”毛不思见小姑娘偏着头不出声。
“二。”玉葫芦被细白的手指从脖颈上拽下来。
“三。”白光闪现,没等毛不思念出咒语,手背就被滚烫的暗器打中,指尖一抖,手中的小女孩就直挺挺的坠了下去。
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角裂开,露出煞白的两排牙齿,消失在接住她的怀抱里。
马明义几乎是奔到毛不思身边,“没事吧。”
“没事,被打了下而已。”毛不思盯着窗外。
马明义顺着毛不思的视线一起望去,楼下的花圃中,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黑的的大衣包裹住他整个身子。
三人就这么上下相顾,月色皎白,男人眯起眼,唇上的小胡子微微翘起,花圃中白日里还抱团的花突然绽放,洁白如雪,不含一丝杂念的和天上月遥遥相望,美到令人窒息。
月下美人现,隽隽倩影寒。幽幽月光淡,再见亦是难。
“又见面了。”男人的目光顺着毛不思望向马明义,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枚血红色的糖果,对着楼上的人晃了晃,声音冰凉如水,“要不要吃糖,甜丝丝的。”
“小朋友,要不要吃糖,甜丝丝的。”
同样的声音。
黑色的人影与记忆中的某些东西重叠,那一张张被马明义遗忘的脸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我见过他。”马明义目光不瞬,身体有些发寒,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男人曾牵着他过马路,离开时递给了他一颗血红色的糖果,“我吃了他一颗糖。”
然后,差点没有醒来。
☆、镜花水月
“他是人。”这句话是肯定句; 毛不思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味道。
“不可能。”马明义摇头,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那时候他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追着一只蓝色兔子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男人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黑色的毛衣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雨伞放在身侧,上面还挂着未干的雨水; 兔子将跑过他身边就被突然撑开的伞气打中; 顿时烟消云散。
马明义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太能分清眼中看到的究竟是现实还是妖邪。他就这么呆呆地伫立在路边; 看着男人从长椅上起身; 阳光下,男人的容貌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只有阴间的兔子才是蓝色。”男人蹲下身子; 把他翘起的碎发抚平; 笑着跟他平视; “你要去阴间么?”
年幼的马明义摇摇头,他不懂的很多; 可也知道; 阴间; 那是死人才去的地方; 手指搅动着衣袖,“我要回家。”
“叔叔带你回家。”男人向着他伸出手,那是一种不太健康的白色。
马明义没有丝毫的迟疑地立刻握住; 就像溺水的人在河流中握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男人的手很暖,他的心才放下来,跟以往握住的某些人不同,眼前的叔叔是有温度的。
男人牵着他走过了一条好长好长的马路,临别前,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红成兔子眼睛的糖果递给他,“小朋友,要不要吃糖,甜丝丝的。”
红色的糖在阳光下红的耀眼,美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毫不迟疑的接了过去。
入口的瞬间,奇异地花香布满整个口腔,眼前跑过许许多多他看不清的看不懂的残影,他没有来得及开口,倒下的瞬间,他瞧见那个男人从怀中拿了一株未开的花束放在他身侧……
那一觉他睡了整整一个月,等他醒来的时候,床前围了整整一圈人,他妈握着他的手,哭的泣不成声,后来他才从马明丽口中得知,是六叔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把他从鬼门关抢回来。
“他跟我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几乎没有任何改变,马明义盯着他,就见男人冲他颔首微笑。
“是人是鬼,亲自会会不就晓得了。”二楼不算高,毛不思撑着身子跳出去,借着屋外的突起,轻轻踏上几下,人就稳稳地落到了别墅的花圃中。
男人没有闪躲,就这么站在距毛不思数米处,他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衣,眼波平静的望着她,“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雠,你又何苦为难我。”
“打住,我这可不是为难你。驱鬼这行,向来是收人钱财□□,我收了钱,自然要办的妥帖,才不辱没我毛不思的名声。”毛不思脑子转的飞快,“倒是你,多次出现在我的工作地盘,显然是你在为难我。”
“牙尖嘴利。”男人双手抱肩,大片的昙花在月色下怒然绽放,白的骇人,“你们驱魔一族向来没几个好东西,我今日卖你个面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当我是吓大的不成。”毛不思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人,我也是人,你会的东西,我说不定也会,你凭什么认为靠着毛家现在残留的皮毛功夫,能跟我打个平手。”男人捻动着唇上的小胡子,透过毛不思看向行来的马明义,“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身子还是一如既往。”
“果然是你。”马明义停下脚步。
“我能让你睡第一次,就能让你睡第二次。”男人在月色下踱步,语气平和的仿佛如往日闲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我不与你们折腾,也望着你们不要与我为敌。”
“婴灵世间留久了,会变成恶灵的。”毛不思对于未知,向来都警惕三分,尤其是现在眼前的男人还带上马明义,更让她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我教出来的孩子,自有分寸。”男人停下脚步,随风摇曳的昙花也跟着一起停下,“若是真出了问题,必会亲手解决,不劳烦外人费心。”
“这是有违天律的。”能说出那番话,毛不思不相信男人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早晚都要走,你把它们养在世间又有何意义。”
“你可知何为长生?”男人笑出声,他随手掐下身边的花,拨弄着洁白的朵瓣,“偷取他人寿命那是极蠢之人才会做的,但我不一样。”男人声音一怔,又把掐下的昙花从新接到了枝叶上,眼角含笑,“我会让他们自愿送给我。”
世上有太多如陈旭芳一样的人,她们胆小懦弱,却又有着不该有的心软,即便没有毛不思的出现,他也一样会让陈旭芳过往,只不过,他要一点一点的让她更内疚、更悔恨、更不舍,然后用寿命与他做场母子共享天伦的交易。
可人是多么自私啊,又怎会舍去后半生的时光呐,一年半载,是人类最能接受的界限。
到时候,镜花水月,不过就当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而那个孩子,也会在使命和心愿达成后,被他再度送入轮回。
犯错的人受到惩罚,无辜的人完愿离去,作为牵线人的他得到寿命作为回报,怎么想怎么划算。
“昙花一现,瞬间而已。”男人怜爱的抚摸着月下的花瓣,它的美好只有片刻,“而常人,谁又想做着月下的美人,还未来得及见光就凋谢在夜色中。”他抬头,“如此对它们,我也是迫不得已。”
“那我呢。”马明义冷冷开口,“你对别人是迫不得已,那当初那么对我又是为了什么。”
“你?”男人眉心微皱,继而又舒展开来,笑声在这个夜里听起来并不悦耳。
将往前行了两步,就被一根细长的蓝色棍子挡住去路,毛不思立在男人与马明义中间,降魔杖横直在男人脖颈处,示意他不要再靠前。
食指把降魔杖推开一定的距离,男人没有再往前,只停在当下与马明义相望,上下打量着他,“你不谢我就算了,反倒摆出这么副面孔,真是令人心伤。”
“谢你什么!”毛不思率先开口,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你不去黄泉路上踏一脚,谁敢为你补魂。”男人捏住面前的降魔杖,转到马明义的方向,嘴角一撇,“只可惜,费了那么些功夫,到底是缺了些。”
“胡说八道。”毛不思迅速的抽开降魔杖,冷笑道,“三魂七魄若真少了,我还看不出来不成。”
“不相信不要紧,去问问他爸妈不就知道了。”男人啧啧出声,继而又低声浅笑,他靠近毛不思,“若还是将信将疑,不如亲自去阴阳道走一遭,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阴阳道……”毛不思喃喃念出声,阴阳交界处的割裂处,有人有鬼,有术士有妖邪,做的都是不黑不白的买卖,毛不思去过不少次,可真没跟里面的东西做过交易。
小仙姑消散前的话再度回荡在毛不思的耳畔:莫入阴阳道,莫寻道中人。
“呵,他现在的情况,没有灭魂手串护着,真入了阴阳道,还不是羊入虎口。”毛不思眯起眼晴,“别做梦了。”
“你们不去自然有别人去。”东方渐渐翻起鱼肚白,花圃中的花像是突然被抽离了生命,立刻枯败下来,“魂魄这东西,人活着,却少了,你知道落在鬼怪眼里,是多大的诱惑么。”
仿佛开着家门对它们说:欢迎光临。
见鬼,撞邪,附身,马明义幼年的那些经历,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脏东西,就是最佳的体现。
“不是都没事了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老马给远方的人打着电话,手机中收到的是一条陌生人传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你儿子身上的窟窿又出现了。诺大的别墅里,只听得到老马的焦急的声音,“老六,你说是不是又被化掉了。”
“你别急。”何映秋认真的听着,冲来唤他吃饭的翠姨摇摇手。
“我怎么能不急,你该知道我母亲临死前卜的那一卦是什么。”老马眉心挤成川字,“所以,不思的事情解决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安心,他和思思的命数打出生起缠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他俩是共生,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一回事。”
“你打算如何?”何映秋心里隐约知道了他的想法。
“再去一趟阴阳道。”老马语气坚决,他想过许多办法,也用过了许多办法,到底还是有些走投无路,“我倒要问问那人,究竟什么意思。”
☆、天地悉之
“这样吧; 我先去问问阿谭。”何映秋在电话里及时制止老马,“阴阳道这种地方; 对咱们凡人而言还是太过邪乎。”
至于老马口中的那人; 他就没听闻有世人瞧见过,阴阳道链接阴阳; 可它到底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存在; 对他们而言都是个谜。而阴阳道的主人更是如此; 传闻它是风是雨是雾气,是偶尔出现在阴阳道上的行人,是在阴阳道穿梭的小鬼; 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亦没人知道他的品性如何。
手机被挂断,何映秋打开上锁的抽屉; 从中摸出一面打磨光滑的镜子; 镜子上刻着复古的花纹; 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这还是他年少的时候偶然得到的。那日他坐在桥头悠哉悠哉的等着收网; 正想着待鱼入网; 晚上吃红烧的好还是清蒸的好; 镜子的主人就这么出现了; 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女人,长得比盛夏的花还好看。
女人说自己姓谭,而他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 现下她自身难保无以为报,便赠他一面镜子,若有机会,自然要感谢他救命的恩情。
年少时的何映秋并不认得她,也没见过生的那么好看的人,一时有些呆滞,连女人递了把镜子在他手中都没有察觉。等他再度回过神来,年轻的女人已经消失在了乡间的小路上,若不是手中握着的镜子,何映秋真要当自己做了场黄粱梦。
再后来,他跟着爸妈某次走夜路,遇到了难缠的脏东西,还是手里的这把镜子救了他,镜中女人跟两年前没有变化,只是更寡言了些,她说他是个有天分的,指点着让他去拜了个隐姓埋名的师父,学了些难得的术法。后来老师父离世,家里人对他能见鬼这事又惧又怕,邻里邻外的指指点点更是多不胜数,何映秋也就索性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家乡。
这么些年,他没回去,家人亦没再寻过他。
镜中白光闪现,里面的女人依旧如三十多年前一般无二,她的身后,依旧是七八十年代的布局,仿佛时间从没在她的生命中走过,“怎么了?”
“你还记得多年前,我和老马曾在阴阳道里捉过一魂么。”何映秋记得那一日,他们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包括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明丽,事后,他才在镜中人的指导下找机会把那条魂灌入了马明义的身体里,把他的三魂七魄填补完整,“现在那条魂,似乎又消失了。”
“你想让我帮你在阴阳道里找找?”女人拨弄针线的手停下来。
“阿谭,你常年住在阴阳道里,应该知道,只有在人死以后,才会七魄散去,三魂离体,第一魂归于墓,第二魂归于神主,第三魂赴阴曹受审,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何映秋眉心紧锁,“可马明义现在还像个正常人般的活着,却缺了一魂,这太不合常理了。”
“阴间的事情我不晓得。”女人摇摇头,“但阴阳道有自己的规矩与秩序,如果那条魂魄再入阴阳道,我可以告知你,但他要去了别的地方,或者按照指引赴了阴曹,我就无能为力了。”
“那会怎么样?”何映秋开口。
“等另外两魂七魄在世间正常老死,然后三魂再度相聚转世。”女人活了那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少了一魂对世间游荡的野鬼而言那可是致命的诱惑。”何映秋望着镜子,就等同于一副会移动的躯壳,随时等着他们去‘入住’,良久的沉默后,何映秋才继续,“我想见见阴阳道的主人。”
“小六,这事我帮不了你。”女子放下手中的箩筐,眼底平静无波,“我上次见他也已经是几十年前了,之后没人知道他又化成什么,呆在何处。”
果然如此。
“的确为难了些。”何映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再度抬眼,“那就麻烦你多留意下阴阳道的情况,若是再发现了它还望及时告诉我。”
“好。”镜面黯淡下来。
女人坐在床头上,镜中精致的女人脸被面上耸拉的皮肉所替代,老太婆弓着腰,褐色的斑布满了整个脖颈,一双苍老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身旁的箩筐,箩筐里放着几件小人的衣裳。
不久,便起身用袖口蹭了下面前的灰暗墙壁,阴阳道的所有景象都如同画卷一般展现在眼前,她瞧着来来往往的鬼魂,却没发现何映秋口中的那条,偶尔还会有步入其中的道人,捉了化恶的鬼阔步而去,她口中不由喃喃,“人心生一念,天地皆悉之,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这天地之间,已然没有比乾坤更无私的存在了。
“你说,毛不思他们会进阴阳道吗?”扎辫子的娃娃坐在小胡子旁边,对着花生壳一抬手,果壳就被她身上坚硬的泥土砸碎,露出粉色的果仁。
“早去,晚去,都得去。”小胡子用手指捻开果仁上的粉红,丢了一颗在口中嚼着,“要不是这几年灭魂手串帮他把那条魂紧紧地缚着,他早不行了。”
要知道一个常人,时时刻刻看得见鬼魂妖邪有多恐怖么,要知道那些鬼怪各种垂涎觊觎你的身体又有多恐怖么。
“所以之前你才让那只凶巴巴的婴灵抢了初一的住处,逼得她躲到别人家里去?”小姑娘翘着辫子,“那你怎么知道初一会和毛不思他们会遇上?”
“我不知道,但是种的因多了,总会开出果。”正如同他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只没有用到的雪娃娃,谁料娃娃的父母因为他人上代的恩怨在纠缠间化鬼不死不休;再例如他只不过是想借着初一从张博尧入手接触毛不思,结果却误打误撞合了小仙姑的局;偏偏他单纯想要换取寿命的陈旭芳,却让他和毛不思马明义再度有了交集,“缺魂的活人数百年难寻,而懂得补魂术的,我也只知道一人。”
小胡子坐在诺大的客厅内,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黑色的牛皮沙发。
“不懂你们这些大人。”小姑娘瘪着嘴‘咔吧’一声,又砸开了颗花生,看着熟悉的大手再度摸上花生仁。
“不如,咱们去推波助澜一把。”现在马明义的灭魂手串没了,一条生魂也没,小胡子抱起身边穿着碎花夹袄的娃娃,认真地梳理着她的麻花辫。
“好呀好呀。”小姑娘拍着手,她最喜欢看热闹了。
“诛邪!”玉葫芦再度回到手上,毛不思左脚一蹬,人才稳稳地停住,这么些天,已经是第二只野鬼在她家门口转悠,自投罗网了。
“这么一瞧,我真是秀色可餐,惹得这么多个邪祟前赴后继。”马明义见毛不思收了手,这才上前一步,左胳膊顺势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毛毛,厉害啊!”
“不捉鬼不知捉鬼的苦。”毛不思手肘一抬,就生生往撞马明义的肚子上撞去,“你知道免费捉鬼我要倒贴多少钱吗!”
毛不思动作快,谁料对方更是早有准备,身子一歪,人就转到了左边,随即右手又架了上了毛不思的脖子,勾了个圈,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吃过亏练出来的,“我这么有钱,还怕贴这点不成。”
“有钱又不给我。”毛不思翻了两个白眼,把玉葫芦重洗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小声的嘟囔,“我八万块的工钱都没付。”
全然不管对方打到老毛卡上这个事实,在毛不思的理念中,一切她收不到的费用,都是没给钱。
“瞧你这副小气样。”马明义捏着她的头发梢,在毛不思脸上蹭了几下,“我给你就是的,你还想要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毛不思眯起大圆眼,往后侧了侧身子,俩人间拉开了一臂的距离,“说吧,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是偷吃了我昨晚打包的鸡腿,还是把我冰箱里的冰水又给烧了?”
“呸,我可是马明义,有车有房有存款还有事业,在你心里就这么个人设啊。”马明义嫌弃出声,“至于偷吃你的鸡腿么!”
“那还不是你有前科。”毛不思一抬屁股,就把身边的人撞开,撸起袖子准备去做午餐,“中午想吃什么?”
“唉!”毛不思刚踏进厨房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叹气声,只见马明义随手换着电视频道,身子靠在沙发上认命,“你会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不能把毛不思的厨艺水平想的太高了,他当初真是很天真的信了她的‘我厨艺还可以’这句话,夹生的米饭,不熟的排骨,没去血的鸡翅膀,那真是顿令人难以忘怀的大餐,还不如他的培根配蛋来的像回事。
再后来他也看开了,自己以后又不打算娶毛不思回家当厨子做菲佣,什么都不会就不会吧,好歹还会捉鬼不是,寻常的小姑娘哪有这种特别的技能,这么一瞧,可比做饭整理来的强多了,对毛不思在厨艺上的不思进取也就十分的纵容了,基本到了能吃就可以理解的地步。
“那就下面吧。”面,毛不思最引以为豪的拿手菜。当然,她的拿手菜也包括但仅限于面了。
冰箱被打开,没多久,就穿出来毛不思愤怒的咆哮,她拿着小锅铲冲到厨房门口,指着马明义的脖子,“你果然偷吃了我打包的鸡腿!”
“是吗?”马明义眨眨眼,突然反应过来,今早毛不思出去晨跑,他醒来肚子饿,好像是在冰箱里拿出什么在微波炉里转了转的样子,“一个鸡腿嘛。”
“那不仅仅是一个鸡腿!”还是她作为房子主人的尊严。
“那怎么办。”马明义奔到毛不思身边,瞧她大眼瞪得,怪委屈的,当下就弯了腰跟她平视,“要不,我叫个火锅给你赔罪?”
“哼!”毛不思鼻子哼出声,绝不能屈服于糖衣炮弹的淫威。
客厅分了他一半,房间分了他一半,沙发电视都分了他一半,现在,毛不思要誓死守卫住自己最后的阵地:冰箱!
“听说南顺房的火锅都要订位的,羊肉都是当天从大草原上运来的新鲜的很,做虾滑用的虾都是活蹦乱跳的,还有牛肉,那个纹理,下锅被辣汤包裹住的瞬间,叫一个香啊……”马明义偏着头,“你真的不吃吗?”
都怪自己太弱小,而敌人又太强大,毛不思想想火锅,又想想厨房里的面,悲壮的点下了头颅,“吃!”
“好!”马明义揉揉她的脑袋,自觉地去冰箱抱了昨晚剩下的半颗西瓜,从正中间挖了一勺递到毛不思的嘴边,“我能吃吗?”
“能。”毛不思心中含泪,咬下对方递来的一口瓜,恍惚间有种这个家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了的错觉。
我方阵地全面失守。
俩人就这么抱着半颗瓜优哉游哉的等着火锅送上门,广告里偶尔也会插播一段电视剧,外面秋风呼呼的吹着,落叶打着旋的往下掉,家里暖和和地舒服的人想要睡觉。
“不开心。”毛不思咬了一口瓜,果然最甜的还是中间那一口,吃过了中间的,其它都是将就,吐了瓜子仁在垃圾桶里,她环顾着自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窝,有些失落,“感觉我家好像渐渐变成了你的殖…民地似的。”
“我哪敢殖你的民啊,你见过侵…略者给被侵…略者点火锅的么。”马明义抱着瓜,睡衣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睡衣,拖鞋,我的瓜!”毛不思指着马明义现在的拥有的三件套,“还有我的半个衣橱,这不就是实打实的割地么。”
“这么看也是。”在毛不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下,马明义摸着下巴,最后一拍手,“有了,要不你搬到我家去。”
他眼里闪着光,“我把家分一半给你当殖…民地。”
“我才不要……”毛不思弱弱地出声,她勺里还盛着半口瓜,直勾勾地盯着马明义,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莫名的念头,“马明义,你是不是在追我?”
☆、曰送寒衣
“铜板一个骨碌碌; 晒死的狸猫爬下树……”稚嫩的童声伴随着叮咚咚敲击的拨浪鼓声在寂静的街道响起,刚起了个头; 就被一根食指点住; 悚然的歌声骤停,只听得到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沿着马路一路西行; 最后停在毛不思出租屋的楼下。
“去吧,小心点。”小胡子把怀里的娃娃放下; 认真地梳理着她翘起的麻花辫; “可不要往前挤。”
“真没劲。”小姑娘踢踏着地上的石子,这才举起手中的拨浪鼓在空中转动了几下。
树丛中出现老鼠惊跳的声音,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也飞快的扑闪着翅膀离去; 安静地街道上逐渐传来小孩子‘咯咯’地童音; 哭声笑声吵闹声越来越大充斥着整条街道。
“叔叔,抱。”小孩子认人; 看到小胡子第一眼就冲了上来; 有几个直接顺着他的大腿往上爬。
“我听着响就来了。”微笑的泥偶落在小胡子的怀里; 他的嘴角被缝在腮上,永远一副微笑的模样; “连妈妈求明日赌马都没听。”
“好孩子。”小胡子蹲下身子; 双臂一边抱着一个; 黑色的大衣扫在地面上; 扬起细细地尘土,“叔叔想请你们帮个忙。”
“好啊,整天听爸妈许愿烦死了。”
“供养我的糖果也不好吃。”
小孩子们唧唧喳喳的雀跃不停; “我们要做些什么。”
“今夜在这栋楼上,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小胡子手指指向对面熄灯的六层公寓,“只要不杀生。”
“那我想上别人的身体瞧瞧可以么?”怀里的泥偶依旧咧着嘴笑个不停。
“可以。”
得到允许的小孩子们瞬间炸开锅,他们从未真正的使用过人类的身体,对活生生的躯体自然有着无限的幻想,以往小胡子管的严,他们不敢,这回得了允许,自然是激动不已。
“叔叔我去玩了。”怀里的泥偶一轻,眨眼间就到了楼梯口。
数十只孩童灌入其中,阴气撞得毛不思客厅的法坛都在晃动。
毛不思和马明义几乎是同时惊醒,马明义额上冷汗直冒,月色下,他伸手抚着疯狂跳动的胸口,身体仿佛再渴望着什么。
“你还好吧。”一条白色的身影闯到马明义眼前,卧室的灯被按下,刺眼的灯光照的人一时半会睁不开眼,毛不思连拖鞋都没来得穿,一个鲤鱼打挺就踏到了马明义的客床上,“外面出事了。”
毛不思握着降魔杖的手都被震得有些不稳,自从小仙姑走后,降魔杖对鬼祟的反应愈发的大,幽蓝色不停地在棍中流窜。
“啊!”楼下传来女人的惊叫声,片刻就又被诡异的声线所取代。
“这个身体好重。”细细地童声四起。
“我这个好。”惊喜从对门传来,“是个四五岁的娃娃。”
泥偶跳着冲小小的儿童床扑去,床上的小孩眼里包了一大包晶莹,张着嘴吓得连哭泣都忘了。
“散!”降魔杖从背后狠狠地敲击上泥偶,方才还神采奕奕地娃娃顿时像被火燎到了后背,整个人冒着青烟从泥偶中滚出来,打了个圈,就消失在了床前。
“拿着它,千万别哭。”床上的小孩大嘴一憋,还没等哭出声来,毛不思就把一枚折成三角的符咒塞到了他的手心中,翻身冲出房门,“姐姐去打怪了。”
房间瞬间陷入死寂,人类是有生存本能的,小孩缩在床头,死死地咬住被脚,豆大的眼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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