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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神婆有个约会-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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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人才刚到道观门口,就被明晃晃的刀剑拦下,周围围了一圈蓝粗布衣的男子,把道观围得滴水不漏,肃杀的气氛一下子就把她的不安唤醒,若不是之后道观里的道童亲自出来迎她,她说不定真的念个定身的咒法,先自个冲进去再说。
  诺大的室内,开着扇小小的窗户,除了那人外,还有两张陌生的脸。
  “臭道士,你家来客人了?”她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着她,抖抖怀里新鲜的猪肉,她才再度移开视线,“正巧我买了几斤肉带来。”
  “这位姑娘是?”坐在一旁的男人率先开口,玄色的长袍边缘滚着金丝祥云,腰身被赤色的腰带束起,乌黑的发被白玉绾起,她只瞧一眼就清楚:非富即贵。
  “南桐毛家的姑娘。”声音如清泉流过,温和而动听,“捉鬼的。”
  “毛到越的女儿?”男人恍然,继而笑道,“孤到听他提起过,万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
  “你认识我爹?”她一怔,眼前人自称为‘孤’,便是王侯一脉,记忆中,她似乎没听父兄提及过这么个人物的存在。
  “放肆!”立在男人身后的随从从中打断他们的对话,却被男人抬手制止。
  “自然,如今令尊正在孤府上。”男人背靠在竹椅上,继而又把目光投射在那人身上,“你我一母同胞,就忍心看咱们高家毁在你我手上。”
  “父亲那么多儿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他笑的温和,端了杯清茶递给男人,“天意如此,何苦逆天。”
  “可孤不甘心,这个位子多少人费尽心血也触不到,而孤好不容易才坐上,怎可拱手让人?”
  “高氏一族,本就是臣子命,却偏要取帝王运,压不住的。”
  她呆呆的听着,俩人最后变成互不相让的争执。
  夜色如水,等月亮挂上枝头,道观才恢复以往的平静。
  “我瞧着他不像个好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的本能,她总觉得心慌,她从未见过这般颜肃的他。
  “你说高洋么?”他迈下台阶,拂袖坐在石板上,灰色的道袍被他穿的仙风道骨。
  点点头,她再度闷声道,“我倒不知你有这般家世。”
  就如同山下卖肉的王屠夫突然有一天摇身南疆的富商那种差别。
  “那又如何?富贵荣华皆与我无关。”脑袋被人用酒葫芦轻敲了一下,她抱着脑袋抬头,就见他早已侧过身子,对着皎月饮酒,“双生子向来被视为不详,偏巧我又与他同时出生,只得寻了游方道士为我二人占卜,结果正如你所见,他是个胸藏乾坤的,而我则被抱了出来,那个所谓的家,自始至终就没有我的姓名。”
  上不得族谱,入不得祖坟。
  “那你就不要管好了。”她拉着他的袖口,认真道,“左右也跟你没干系。”
  “高洋也不是只把结果压在我身上,前些日子风声不停的从都城传来,多少道家高人入了皇城,名门正派有之,邪门歪道亦有之。”酒葫芦被放下,他回头看她,“你父兄不也在他那么。”
  “你放心,父亲最是偏疼我,我去找他,准能把他劝回来。”她拍着胸脯保证。
  “没用的。”她还是太过天真,不懂权势的诱惑有多么巨大,这对太多人来说,都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一旦成功,就堪称高洋的再生父母,莫说可以开山建庙被万家香火供养,便是子孙后人也能得庇护,“他能许诺的东西,是世人百年也拼不到的。”
  那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这晚他会给自己说这么多,甚至提到了自己的身世,以往都是她在他身边不停的唧唧喳喳,他笑而饮酒的。
  那是她最后一晚和他一起看月亮,高洋耗尽心血求来的,他费尽心力给予的,也不过是短短三十年不到的运气。
  为了高氏一族的三十年,他就像阵风一样,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高显洋?”这个名字在小仙姑看来,是何等的讽刺,“他难不成以为从中加上了高显的名字,人就可以活过来不成?”
  那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上讨厌的人,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他们是双生子,只要她爱的人还有那么一丝的神识存在,高显洋就能更快她一步的找到他的存在。
  凤璜把下巴贴在小仙姑的膝盖上,“所以我从千年的沉睡中醒来,是不是也因为你唤了我的名字?”
  “我没想到你能听见。”小仙姑拍拍凤璜的脑袋,“那时候,我被困在南桐,根本不知道你在哪。”
  “我虽然不知那道士如今身在何处。”凤璜心里有点酸酸的,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自己,“但我跟马明义也接触了不少时间,不是他。”
  “我晓得。”小仙姑起身,马明义和高显全然不同,“但我感觉得到,他回来了。”
  落地的玻璃窗外,整座城市都匍匐在高显洋脚下,眼前是万千的灯火,红酒已经空了两瓶,桌上的手机不停地有短信涌入。
  是薛万万的,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就一直处在担惊受怕的状态中,她怕他,而他也不敢让她乱跑,索性揪过来,让她做了贴身助理,更直白点就是二十四小时保姆。
  “神仙,明早的通告七点半,我六点到楼下候着可以吗?”
  “皇帝大大,您早饭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咖啡还是豆浆?”
  “我的陛下,您给个回信可以么?”
  高显洋隔着短信里都能想象得到对方的白眼,一定边打字边诅咒他。
  只不过他现在全然没了折腾她的兴趣,手机丢在一边,他又开了瓶红酒。
  “主子,可不能再喝了。”经纪人温顺的揣着手臂,“伤身。”
  “福安,一千多年了,我看着这么多个朝代兴亡,到今天已经一千多年了。”红酒落入玻璃杯,荡起细小的涟漪,他一直以为会一直这么活下去,却不想有人跟他说,可以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时代,自己的国家。
  “主子还再想毛家姑娘的话?”傅安站的笔直。
  他怎能不想,这对他而言是多大的诱惑。他带着千年的经验回到过去,回到他坐拥天下的时候,未来发生的种种都在他的意料当中,他甚至可以救下兄长,不把他拖入到这滩浑水中去。
  “可我又不想她再见到兄长。”高显洋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下,“过了这么些年,什么情都得变成孽债了。”
  “主子,依奴才的意思,您便告诉她吧。”身后西装革履的人突然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忍不住捂眼,“这么不死不活的活着有何乐趣,咱们就自私一把,回家吧。”
  “我之前在宴会上与毛不思握手事,刻意摸了她的掌心。”高显洋喝了不少,这会多少有些微醺,“我摸不到她的生死劫。”
  这跟他之前遇到的毛家的那些女孩都不同,他每次看着那些或温婉或张扬的女孩烟消玉陨,心底都有说不出的可惜。直到有次他看不下去,在于毛家姑娘把一只恶鬼用灵玉镇在河底时,无意提点了她一下。那姑娘也是聪明,没多久就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用自己永生永世换了毛家再无女儿降临。
  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到连他都以为孽缘终结的时候,业界出了个颇有名望的小捉鬼师,说是毛家的女儿。
  那天下着暴雨,他故意宣传迟到,在路上遇到了毛不思,她坐上他汽车的瞬间,对上那张熟悉的脸,他的整颗心都凉了。
  他甚至都能回忆起她死亡时候的画面。
  那人却丁点不记得,先是惊讶,后来又兴奋的表达了她对自己的喜爱。
  “我叫毛不思,是您的粉丝。”小姑娘年纪还不大,圆圆的脸盘,头发上还带着细细的雨滴。
  他想这个一定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如果是她,她应该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哪里还轮得到说这磕磕巴巴的粉丝表白。
  “没有生死劫,就是生死未定。”高显洋用手背撑着额头,心底天人交战,他十指交扣,许久才出声,“我只怕说出来,她便真的只有死没有生。”
  “陛下,你也该为自己想想,别人的事,就听天命吧。”傅安跪着移动到高显洋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啜泣道,“说不定,天师大人还能借此机会活过来呢?”
  “这话你信么?”高显洋放下手中的酒杯,跪在地上的抽泣声戛然而止,他目光望向窗外,“孤可不信。”
  叮咚——
  手机不合时宜的再度响起,薛万万三个字挂在上方,信息只有短短的一行:大明星,那我明天早餐就给你买三明治和咖啡了。
  “我想吃东城的烤火鸡,南区的三叔炒面,西郊的南岸咖啡和豆客的现磨无糖豆浆。”高显洋飞速的按下这些字,按下发送。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薛万万收到短信,差点没吐血而亡,他这是打算让她不睡觉围着港城跑一圈啊,再说三叔炒面,这特么不是宵夜么,她活这么大,就没听过这家早上出摊的,“去死吧,去死吧,大变态!老妖怪!”
  薛万万边骂边含泪打下:我尽量。并配送了一个笑脸。
  “福安。”高显洋放下手机。
  “主子您说。”
  “去死吧,去死吧,大变态,老妖怪。”高显洋不带情绪的把薛万万骂人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说,她在骂谁?”
  “啊?”傅安还没从方才的哭声中回过神,脑子一时短路,许久才哼哧道,“应该是骂的奴才。”
  “孤又不傻。”高显洋虚抬了下胳膊,“起吧。”
  不傻还问,肯定骂的您啊!傅安揉揉鼻尖,没敢说出声。
  第三天,天微微亮,薛万万就拎着一堆早餐,乖巧的坐在树荫下,一手鸡腿,一手豆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车里瞟。
  通稿被临时推掉,薛万万用脚趾头也能猜出对方的气急败坏,却还是忍不住问一旁的傅安,“里边那女的谁啊?”
  真可怜,她知道高显洋是个老妖怪吗?
  保姆车内的空调吹个不停,如今的天气早已渐渐转凉,高显洋翘着二郎腿,把眼前的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嗤笑道,“你还真敢借着别人的身子乱跑。”
  “自然比不上你,一副皮囊用了千年都没坏,可见皮有多厚。”小仙姑背靠在椅背上,降魔杖在她手心不停地画圈圈。
  “啧啧,毛不思真是可怜的紧。”高显洋无视她的嘲讽,“无意间把你带出来,却没想到还得分半个身子给你用。”
  “我若是能用别人的身体,又何苦伤她。”小仙姑不想跟高显洋废话,“你一早喊我出来,怕不是要与我叙旧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无旧可叙。
  “如果我告诉高显的下落,你真的能够把我送回千年前么?”高显洋正色开口。
  “你果然知道。”小仙姑并不惊讶,她都能在南桐感觉到高显的下落,何况是他。
  ☆、无旧可叙
  “我之前曾有意无意的接触过马明义。”高显洋随意拧开瓶矿泉顺,冰凉流过喉咙,他把后背放平,才继续,“虽然结果不甚令人满意。”
  高显洋也不知道马明义为什么对他态度冷淡,按理说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能就是天生的不对眼吧,高显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第一次见马明义,是他刚刚回国没多久,身边绕着一群狐朋狗友,我远远瞧着,就觉得那张脸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活了千年,从未见过这般相似的容貌。”于是,他想尽办法,在一次私人聚会上和马明义有了接触。
  那时候马明义国外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经常两地飞,初相见,高显洋也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同于常人的东西,直到马明义正式接手长安酒店。在他跟马明义事后几次的接触中,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总是若有似无,每当他想要再进一步,总是被马明义拒于千里之外。
  “我也不知道他是跟我兄长有何关系,有时候我觉得或许是他,可有时候又让我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对上小仙姑冷淡的双眼,高显洋摊开掌心,“也许是当年被反噬的太过厉害,陌生到我都无法确定。”
  “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小仙姑手中还握着降魔杖。
  “是。”高显洋用手指撑着额头,“他还有一丝神识残留在这世界,我只能告诉你疑似的寄主。”
  “可我没从马明义身上发现丝毫迹象。”如果有,一定瞒不过她的眼睛。
  “你别忘了,他当初是形神俱灭,哪还有东西留下?也亏得我还活着,灵犀相通,自是比你多确定几分。”高显洋越说越烦躁,他把保姆车内的温度又调低了几分,“你答应我的,可要说到做到。”
  “当然。”小仙姑冷笑,看向高显洋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古怪,“不过你想清楚,是福是祸我可说不准。”
  “孤若能回去,自会把兄长和你父兄从那场劫难中摘出去。”高显洋身子前倾,与小仙姑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届时你二人畅游山川大河,岂不美哉。”
  “借你吉言。”小仙姑掐指,半响吐出个时间,“十日后子时,七星将于西北方交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时机,你记得带那个娘娘腔的太监出门。”
  “就这么简单?”高显洋有些不信,“你莫不是再阴我?”
  “是真是假,你到时候看看不就知晓,何必跟我在这儿车轱辘。”小仙姑开门下车,不准备多留。
  她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有一部分没说而已。
  车外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小仙姑眯着眼,就见坐在不远处乘凉的小姑娘快步跑了过来。
  “吃饭没?不嫌弃的话拿些吧。”薛万万好奇的看了眼小仙姑身后的保姆车,这才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送上手里拎的满满早餐,“我叫薛万万,是大……明星的助理,您怎么称呼。”
  大变态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她机灵,及时刹车,可惜,八卦的眼神却怎么藏都藏不住。
  “我瞧姑娘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小仙姑笑着开口,就见眼前的人脸色三遍,瞬间青灰一团,“可要小心啊。”
  大清早的,还会不会说话了,能不能给人一个愉悦的心情,薛万万僵硬的咧着嘴,呵呵出声,心里早已默默把小仙姑骂了个底朝天。
  “莫怕,莫怕,莫怕。”小仙姑伸手快速的在薛万万心口处拍了三下,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迈开了步子,她背对着她,声音并不大,“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一个老妖怪,一个女神棍。”薛万万揉着自个被她拍过的地方,皱眉嫌弃,“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小仙姑借着毛不思的身体并没有回家,而是随便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坐下,狭小的包间内,偶尔还挺听到外面的‘打斗声’。
  “快快快,回城!”
  “傻逼!快推水晶!”
  她不懂眼前的黑色盒子是做什么的,也没有了解的兴趣,双眼紧闭,她背靠着房门,试图与身体内的另一条灵魂对话。
  “毛不思。”毛不思还睡的昏昏沉沉,小仙姑的声音就这么从头顶传来。
  她坐在毛不思身边,看着眼前这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灵魂,多少还是有些失神。
  手指从她的额头划过眉心,再到下巴,最后落在她的喉咙处。
  这个孩子太弱了,法力根本没有办法与她抗衡,只要她想,就可以让毛不思在这里永远的沉睡下去,甚至让她消失。
  手指在她的脖颈处轻抚了两下,才收手按上毛不思的肩头,轻轻地晃动了几下。
  “嗯?”揉揉沉重的眼皮,毛不思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视线模模糊糊的映着一抹人影。
  “莫要再睡了。”小仙姑伸手把她扶起来。
  周围是白蒙蒙的一片,“这是哪儿?”
  毛不思不记得自己来过这么个地方。
  “傻孩子,这是你的意识啊。”小仙姑抱着膝盖坐在毛不思旁边,一举一动都十分相似,让毛不思产生照镜子的错觉。
  “我的意识。”毛不思从来没有醒着看过自己,按理说,一个正常的捉鬼师,是不会专注自己的意识的,这会极容易给邪祟留下空隙,强行夺舍,这会儿难免有些恼羞成怒,“你又上我身!”
  一次也就算了,接二连三就难免令毛不思本能抗拒,甚至有些惧怕。
  “我在找一个人。”小仙姑点点头,示意她放轻松,许久才开口,“一个我爱了千年的男人。”
  “你想让我帮你找人?”毛不思话说出口,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不。”小仙姑摇头,她往毛不思身旁靠了靠,握住她的手,尽量不让她紧张,“你别怕,我不过是想借用一下你的身子。”
  “开什么玩笑。”毛不思听闻,立刻甩开胳膊,看向小仙姑的眼神充满了防备,“你比我年纪大,懂得多,自是明白借我的身子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她将无法主宰自己的身体,丢失掌控权,若是对方日益强大,甚至被她挤出,变成孤魂野鬼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我已经等了千年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他的下落,好不容易她才可以再见到他,小仙姑扑在毛不思膝盖上,“我不会把你如何,你只要每日把身体借给我两个时辰,不,只要一个时辰,好不好。”
  “这……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毛不思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懵懂丫头,她也听闻过把身体豆矢古草借给别人结果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例子,她跟小仙姑并不熟悉,甚至撇开同是毛家女这条,他俩根本就是陌生人。这对小仙姑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毛不思不同。她是个人,还是个会法术的捉鬼师,最懂其中的风险,她贪生怕死,不是个敢冒险的,“不然,你告诉我他是谁,在哪儿,我帮你找。”
  “我找到了。”小仙姑眉头轻蹙。
  “这不就更好办了。”毛不思反手握住小仙姑的指尖,冰的她忍不住打个寒颤,“我绑也会把他绑来,然后让你们见上一面。”
  “没用的,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记得我。”小仙姑顺着毛不思的视线,抬头回应,“我爱的人正沉睡在别人的身体里,等着我唤醒。”
  毛不思的鸡皮疙瘩随着小仙姑的话,蹭蹭的从后背往四肢蹿,“寄、寄生。”
  “我也不知道。”小仙姑摸着毛不思腮边垂下来的碎发,同样的两张脸,一古一今相望,略显诡异,她有些无奈又有些期盼,“可我却自私的希望如此。”
  “这可是禁术!”但凡有点修习之人的良知,都不会强行把自己的灵魂注入到别人的身体里。无法投胎亦无法重生,便绑着已死之人的灵魂强行存活,毛不思磕巴道,“是要遭天谴的。”
  “嘘。”小仙姑把食指竖在毛不思唇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所以,我才更要去唤醒他,让他离开那个身子,对不对。”
  “那原主不就死了么。”好好地一个人,活到长大才知道,自个早该死了,不过是被外物强行续命,打击可想而知,毛不思左想右想,觉得那个方法都不妥帖,她没经历过这些,简单来说,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不如,我去问问老毛和六叔他们,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醒过来,记起我。”小仙姑的声音有些尖锐,毛不思为什么还是不懂,这个机会对她而言有多么的重要,她握着毛不思胳膊的指尖开始收紧,指甲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我只是借用你的身体而已,只要他醒来,我就立刻离开你的视线,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你的人生中,我苦苦熬了千年,不过就为了再见他一面,你帮帮我好不好。”
  小仙姑恳求的声线中带了轻微的哭腔,听上去莫名令人心酸。
  “仙姑。”毛不思咬着嘴唇,心里天人交战,感情想让她可怜小仙姑帮她一把,理智却在不停地说服着自己,最后心一横,道,“你说我软弱也好,无用也罢,这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是个小事情,要是老毛知道我跟寄生这种邪门禁术搅和在一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是不打算帮我了?”小仙姑鼻头微红。
  “我当然帮你,但也不一定非要用我的身子啊。”毛不思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千百年前好歹也是一家子,可是帮忙也不能没有原则啊,她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诚恳,“你先告诉我那人是谁,我跟六叔他们商量个更妥帖的法子,你瞧行么?”
  “既然你不把身体借给我。”小仙姑收回扣在毛不思胳膊上的手,“那我只能强借了。”
  广袖一挥,毛不思被突如其来的烟雾蒙了眼,再度陷入沉睡。她当然不可能告诉毛不思那人是谁,如果她爱的人和马明义只能活一个,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爱人,可毛不思呢,她没有把握。
  “傻丫头。”小仙姑缓缓地睁开眼,眼角的泪渍还在,她轻轻抹去,这才就着地板轻敲了两下降魔杖,唤道,“凤璜。”
  男人的神情有些没落,少了以往的精气神,“你非要这么做么?”
  从他之前听到小仙姑和高显洋的对话,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你帮我找下毛方林。”小仙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种东西,她还很陌生。
  “你找他做什么?”凤璜按下快捷键。
  嘟声响起。
  “喂,毛毛。”没多久,里面就传出毛方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掩不住的疲倦,小仙姑自然知道他为何忧思。
  “是我。”小仙姑声音颇为冷淡。
  “仙姑?”毛方林一怔。
  “我在毛不思的身体里。”小仙姑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仙姑这是什么意思?”毛方林直起背,放下手中的早已没了味道的茶水,他为着毛不思的事情,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可无论怎么算,都无解。
  “毛家的女儿向来活不过二十五岁,想来您也已经知晓。”小仙姑单刀直入,她说话不爱拐弯,也知道对方没兴趣与她寒暄。
  “仙姑可有办法?”毛方林听得真切,对方话音一落,他就迅速接上。
  “有。”小仙姑语调依旧平平。
  “仙姑请说。”对方的亢奋与激动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无论需要什么法器物件,只要仙姑说出来,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取来。”
  “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毛方林被小仙姑的一句话,换回理智,“什么交易。”
  “我需要借你女儿的身体一段时间,你莫要拦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莫要插手。”小仙姑一字一句说的干脆,“等事情告一段落,我自会帮她解除身上的诅咒。”
  “诅咒?”
  “这世间,除了我,再无第二人可以帮她。”小仙姑回想起跟汪声荃临死前说的一番话,“我向来不爱做交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电话另一边是无声的沉默,小仙姑知道毛方林在思考,可她更清楚,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就回自己的女儿更重要,他试过那么多次,应该知道,他无计可施,陷入绝境,而她的出现与存在,是绝境中突然出现的一条道路。
  一面是死,一面是生。
  “好。”毛方林的声音传来,带着父亲的渴求,“只要能救毛毛,无论何事,我都权当看不到。”
  电话被挂断,狭小的包间内只有小仙姑和凤凰。
  “我所有的阻碍都没了。”小仙姑抬头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马明丽因为姜水去了永川,马家的父母都是不通术法的存在,毛不思沉睡在她的身体里,毛方林不会插手她的任何决定,高显洋也与她交换了条件,现在她只要留在马明义身边,想办法唤醒高显就好。
  可是,她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呢,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昂着头,努力不让它落下来。
  “你说,他会不会怪我。”他是多么清高的人啊,心中装的都是苍生天下,也许他只是暂时在马明义的身体里休息,也许马明义的灵魂和他共生活着,可她,却要强行找到他,唤醒他,他和马明义,势必损其一,“我这么做是不是错的特别离谱,可是,我真的太想他了,每每闭上眼睛,都是他倒在我怀里,满身的鲜血,我怎么都擦不干净。”
  “没有。”凤璜单膝跪在地上,伸手环过小仙姑的肩膀,他记忆中的她永远那么张扬明亮,嫉恶如仇,如今却做着连自己都不齿的事情,她的心里应该更难过,更伤心,“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马明义接到毛不思的短信已经是晚上了,电话再打过去便是无人接听。
  “毛毛。”漆黑的室内关着灯,只有皎洁的月光透光窗纱洒入,马明义试着按下开关,却只传来啪啪声,室内的灯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
  “你还记得我么?”声音远远飘来,有人坐在窗户旁,月色下,看不清她的容貌。
  “仙姑?”马明义记得这个声音,异常的缥缈,明明近在咫尺,传入他耳中,却如同隔着山水。
  “你说过等我二十五岁生辰那天,便会来娶我的。”身影走进,明明是毛不思的身子,马明义却依旧看不清她的五官,“你只是睡着了而已,不怕,我会唤醒你的。”
  刺眼的阳光洒下,马明义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照的睁不开眼睛,耳畔是潺潺流水和此起彼伏的鸟鸣声。
  扑通——
  面前的池水中落入一枚小石子,他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圆圆脸的小姑娘坐在粗壮的梧桐树上,她摇晃着脚,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几颗小石头。
  扑通——
  又是一声。
  小姑娘见他出神,有些生气,虎着脸从树上跳下来,烟青色的裙摆划出好看的弧度,像是初春飘落的叶,轻盈灵动,“臭道士,干嘛这么看着我,不就昨晚偷了你一壶酒么。”
  “毛毛?”马明义张嘴。
  就见小丫头一个跳起,在他脑门上轻敲了个栗子,“不许叫我毛毛,跟王屠户叫他家的家的狗似的。”
  一个栗子下去,马明义脑中的记忆开始疯狂地流动组合,春日的河水边,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身边的小姑娘更是惊惧不已,“我没使力啊,怎的了这是?”
  初遇时,他见她被一只恶灵追的狼狈不堪,好心帮她一把,未曾想却踩到了她的痛处,莫名的成了个十几岁小姑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熟悉后,小姑娘十分厚脸皮的搬到了他道观的山下住,经常身上没有几个钱,偷偷跑到他的厨房来偷东西吃,还隔三差五的顺走他几壶上好的佳酿。
  再后来,不知他哪里入了小姑娘的眼,跟追债似的跟着他到处乱跑,说年纪大了,问他要不要娶她,弄得他哭笑不得。
  最后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见她哭,她抱着他嗓子都哭哑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等你过了二十五岁,我就娶你。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说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整个世界,便彻底黑了。
  “篡改记忆不是长久之道。”凤璜看着小仙姑把自己的回忆强行渡给马明义,“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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