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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梦东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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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吧,我是最后一个证人了,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你们做的事了!”
汤和独奕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困惑。
“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审讯官敏锐地捕捉到信息。
林澈狂笑:“明知故问。”
审讯陷入僵持。
独奕不惜被审讯官怒视,忍不住问道:“那天晚上,你撞到那个女孩时,她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这是他心中疑惑许久的。自从在东京决赛上看到,大丽花是从左上方的房顶撞到车前窗上,他就十分怀疑大丽花是被人故意扔到车前的。
他注意到,梦境中屋顶上有一个人影,那可能是凶手。虽说梦境不可能和事实完全一致,但或许反映了潜意识里的记忆。
闻言,林澈终于崩溃:“我从始至终没有撞死过任何人!我没撞死她,我撞到她一个小时后她还活着!我看见了你们做的事,但三年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知道你们需要替罪羊,可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一个小时后?”汤的瞳孔瞬间张大,“你不是肇事逃逸了吗?”
几经周折后,林澈终于信任眼前这些人与凶手无关,渐渐稳定了情绪,开始讲述那夜发生的事情。
抄记员整理如下:
是的,在我四十多年平庸的人生里,我经历过一场凶杀案。
这场凶杀案的主谋不是我,凶手不是我,被害人我不认识,却与我有着罪恶的关联。
因为我是唯一的证人,沉默了三年的证人。
三年前的雨夜,凌晨一点多,我载人去虹桥机场,抄近路走了一条老街,车速很快,一个红裙子的人忽然从屋顶掉到车前,撞飞了出去!我当时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没刹车也没减速就这样冲出了老街。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雨刷已经把车窗上的血冲没了,一切仿佛一场幻觉。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繁华明亮的大路上车水马龙,后座的男生在嚷嚷着“师傅您快点儿”,我就……像没事儿一样跑去了虹桥机场。那种感觉很隔阂,很陌生,就像我外婆刚刚死去的时候,我反应不过来。
当那男生跑去机场后,我望着空荡荡的后座忽然浑身发抖。我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我撞了人,而且当时我也想到,那个人从房顶上掉下来,很可能是已经遇害了!
我急急忙忙赶回了老街,但那条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下车,仔仔细细把整条街检查一遍,模糊回忆起大概撞到人的位置。可那夜雨实在太大,没有一点血,也没有一点痕迹。我心里慌极了,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知道,像我这种人,有时候会分不清梦和现实。我怀疑那一瞬间是我的梦。
但我没有死心,开着车在附近转悠。这是老街区,多是弄堂和旧洋房,我边开车边往外看,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看见了——
这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我心底最深的恐惧。
三年里,我无数次从这个噩梦中惊醒,以至于渐渐锻炼出强大的控梦能力,每当这一幕出现,我就控制自己的梦境,强行逃离。但是在东京的决赛上,我还是失败了。
那夜,在瓢泼大雨与梧桐灯影间,我目睹了杀人。
两辆车堵住黑漆漆的弄堂口。我悄悄往里面望,一群人围住了一个红裙子的女孩。我大概确定我刚刚撞到的就是她,因为她浑身都是泥泞,头上还在流血。那些人穿着都极整齐,完全不像流氓混混,极其严肃。
我听见有人对她说,把什么东西交出来。
我还在车里,这画面几乎是擦过眼前的。一切看上去像在拍电影,如果是别人告诉我,现在的上海还会发生这种事,我绝对不信。但那夜很古怪,那个时候两点多钟,雨特别大,一个行人也没有。
当时我离巷子口大概二十米,唯恐他们听见车声,心里盘算着往前开一点,然后打电话报警。
但我刚往前开出不久,后车镜里,那两辆车开了!几个男人擒住她向外拉扯,女生嘶声尖叫,但迅速被塞进车里。他们飞车离去,我甚至来不及记住车牌号。我当时慌了,不知道要不要报警,报警后该怎么说,我觉得这一切听上去像痴人说梦。而那群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妙,像是电视上的职业杀手。更何况,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撞了人的我也难辞其咎……
我扪心自问不是一个坏人,可那夜,我就是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机。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些小善,有些小恶,趋利避害,自是本性。
只是我没想到,就是那一个小小的举动,毁了一个人的生命。
第二天早上,当我在电视上看到“血红少女案”时,整个人都要疯了。那女孩的死状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旋,我请假在家一整天,满眼血丝地看各种分析报道,越来越毛骨悚然:她是怎么从反锁的酒店里出来的?为什么从房顶上掉下来撞上车?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但很快,更大的恐惧包裹住我:
那群人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了?
他们是不是在找我,要把我灭口?
你没有见过那一幕,不会懂我的恐惧。他们行动极其迅速整齐,训练有素,在几个小时内抹去所有痕迹。他们直接弃尸垃圾场,如此招摇,像是……极其自信能不被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无人可奈何。
我沉默了三年,没对任何人说过那夜的事。但在夜晚,我反复梦见那几个小时里女孩遭遇的一切。梦里,女孩绝望地向我伸手,“砰砰”地敲打我的出租车窗。一次次,我都夺回梦境的控制权,强行逃离。渐渐地,我成了梦的主宰者,已经很久没梦到她了。
由于我的软弱,那女孩失去了生命,又蒙冤了三年。我在心中深深愧疚忏悔。但若事情重来一次,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事实上,一个明哲保身的人,在某种条件下,一定会成为恶人。
如果不是控梦大赛,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
比赛中,我一直拼命隐藏这件事,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梦见她。决赛上,我本可以把这件事作为比赛梦境,可我竭力躲藏,宁愿用二十年前的枯燥旧事。
但没想到,我迷失在夺冠的梦里,一夜繁华后,最终还是梦见了她,被世界看见。
事已至此,我没有再隐瞒一丝一毫。恳请你们为她洗清冤屈,也请看在我主动坦白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第十章
专案组围坐于圆桌,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厚重的案宗。若瑟琳主持会议:“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听描述,那群人是间谍,而且和大丽花是不同的势力。”汤举手,“这是典型的黑吃黑。他们在暗中跟踪大丽花,准备良久,终于在大雨夜洗劫一空。反锁密室和捏造监控这种小技术,对于他们都并非难事。”
一位男组员举手:“在控梦大赛之前,我们就预测过这个结论。可问题是,资料‘夭’到底去了哪里?”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本以为,找到了嫌疑人林澈,就能确定“夭”的下落。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证人。
“如果大丽花把资料‘夭’交给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反之,如果他们没有拿到资料,说明资料不在大丽花身上,但酒店中也没有资料,这就必然有一个暗中的第三方。”男组员接着说,“但如果第三方能接应资料,那为什么不救走大丽花?这是一个逻辑的死胡同。只能出现‘大丽花交出资料却依然遇害’和‘第三方接应资料却没救大丽花’两个结论,这与常识都是相悖的。”
众人讨论不休。他们本以为,控梦大赛后整个案件便能拨云见日,却似乎仍在原地踏步。
独奕陷入沉思。其他人都在讨论资料“夭”去哪了,可他脑子里总是浮现着林澈梦境里,屋顶上一闪而过的人影。那只是梦啊,当不得真的。
反锁密室和捏造监控这种小技术?独奕苦笑,小说家们总是把“技术”想得格外简单。当年他亲眼在酒店查看过,门窗的锁上没有任何工具的痕迹。而且那种老式洋房的窗户,不用工具就从外面反锁是办不到的。至于监控记录,三年来他用各种新技术查了很多遍,没有任何端倪。
她是怎么从酒店出来的呢?为什么会从屋顶撞向出租车?等等!最大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从酒店里出来呢?
独奕瞬间坐直了,他说出这个问题。
“这个我们昨天不是已经定下结论了吗?大丽花是在逃跑,她的位置被那些人发现了,紧急转移。那一晚,连十四岁的汤都定位到了大丽花,那些间谍又怎会找不到?”
“那她为什么要刻意留下财物和手机呢?”
“为了掩人耳目,让那群人以为她还在酒店中。”
听上去很合理。
“大丽花为什么会从屋顶撞到出租车上呢?或者说,大丽花为什么会出现在离酒店近两千米外的洋房屋顶上呢?”
“有三种可能。一是她当时失去意识,被罪犯搬上屋顶推下去制造车祸;二是她主动走上屋顶,她想沿着屋顶逃跑来摆脱罪犯;三是她被罪犯胁迫走上屋顶,为了自救而跳楼。”
“三种情况都不可能。制造车祸不可能挑这里,有车辆经过那条老街是小概率事件,林澈是为了赶时间临时决定的,罪犯不能预知;逃跑路线也不可能,在上海这样一个大都市逃跑,需要走房顶吗?”独奕摇头,“被胁迫根本不成立,如果车祸时罪犯就在房顶上,那么在大丽花车祸后,他们应该会很快追上去,绝不至于拖延一个小时,等林澈回来才目睹她被带走。”
……
渐渐地,组员们对于大丽花的时间线达成了一致:发现自己位置暴露,从酒店紧急转移(刻意留下财物和电话记录造成还在酒店中的假象),在雨夜中被其他间谍追抓,最终遇难。虽然她为何会撞向林澈的车还有待商榷,但大体是清晰的。他们的讨论焦点是,资料到底去了哪。
但独奕总觉得这个时间线有古怪,而那个密室并不像是后来伪造的。
更何况,都已经大张旗鼓地弃尸垃圾场了,为什么还需要密室和监控做掩饰呢?
如果真的是密室,那大丽花是怎么出来的呢?除了门窗,酒店中还有壁炉和洗衣道两个出口。但是,壁炉和烟囱被反复检查,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洗衣道的出口是地下洗衣房,一旦进入,就会被监控发现。
此外,大丽花房间的洗衣道与其他两个酒店房间相连,但在那一晚,这两个房间都住着客人,一间是四口之家,一间是情侣,都被证实毫无嫌疑。洗衣道的出口都在卧室,一旦进入,就应被客人发现。
这是世界推理爱好者三年都在争论的难题。
组员们一致认为录像和密室是后来伪造的,不无道理。
“其实,最古怪的是,”若瑟琳灰绿的眼睛扫视着众人,“三年来,拿到‘夭’的人既没有向我们勒索,也没有公之于众。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十一章
“帮我装一下手机。”
四日后的飞机上,高瘦的少年“啪”地把手机推给邻座,戴上眼罩就要睡觉。
“喂!你出门就不能背个包吗?”独奕终于忍无可忍。
少年仍戴着眼罩:“沉,不想背。”
“真懒。”独奕拿起手机塞进背包,“你的护照机票和钱包呢?”
少年翻出裤兜,左边是卷成一团的护照,右边是包着机票的信用卡。
独奕扶额。有时候他真不理解汤为什么会加入IAI。汤就像一种软体动物,除了做任务外,人生一切时间都窝在家里写小说,连旅行都懒得去。独奕觉得汤真是没出息极了,虽然他的新书《控梦东京》还挺好看的。
而在某些时候,他又极敏锐,极有爆发力。比如孤身跟踪大丽花到达酒店,一眼识破林澈的嫌疑……但在大部分时间比如此刻,他已经裹着毯子,睡得不省人事。
几个小时后,他们将到达东京巨蛋,参加首届控梦大赛的颁奖。
日本电视台做梦都在笑:决赛现场爆出杀人疑凶,不仅使收视率飙出历史新高,更让大赛被迫暂停,颁奖采访都在一个星期后补办,全球直播权于是又落到了它们手里!
真是渔翁得利。
汤冷脸接受了独奕的邀请,一同前往东京。把自己写的故事都给了独奕,他心里还是挺难过的,一想到要亲眼看着独奕独占荣誉,他就更别扭了。
“新手机买大了,装不进兜,我不是故意要麻烦你的。”下飞机后,汤随便买了个背包,把手机拿了回去。
独奕有些怜悯地盯着新背包,他知道它最多三天就会躺在杂物间里吃灰——汤喜新厌旧的毛病简直病入膏肓,家里堆满了各种闲置。几乎每次出任务都是临时买包,事后往杂物间一扔。
他从不会喜欢上任何东西,因为他怕麻烦。
独奕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他和汤不再是搭档,他其实会有点想念汤,但汤转眼就会把他忘了吧。
“组里准备结案了。”汤滑着手机,“他们最终判定‘夭’在间谍争夺中丢失。‘夭’采用了特殊技术,一旦被复制就会向IAI发警报。三年来没有警报,应该是丢了。”
“可是大丽花案……”
“他们不想再深究了。这涉及间谍战争,不宜公众讨论。组里正在想办法压下舆论热度,林澈也会无罪送返。”汤叹了口气,“毕竟对于IAI来说,重要的不是真相,是资料。”
“不能就这么结案!”独奕顺手抢过手机,准备发信息给组里。
“别抢我手机,用你自己的账号发!”
“进系统太麻烦了,你的密钥已经弄好了,我借一下,比较快……”独奕一边躲避着汤向前跑,一边十指飞舞打字。等消息确认发送后,他停下脚步,一回头却发现汤不见了。
独奕往回走了一点,这才看见机场电梯旁,汤被一位彪形大汉拦住,大汉手中还扯着一个号啕大哭的蝴蝶结小女孩,想必是汤在追赶独奕,冲撞了他的女儿。
独奕想上前去解围,但刚走几步,他盯着这一幕浑身僵住了:
一连串画面在他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晃着……梧桐大雨间的身影,从屋顶坠落的少女,门窗反锁的房间,直通向屋顶的壁炉,扔在床上的手机钱包,招摇地弃尸垃圾场……“只能出现‘大丽花交出资料却依然遇害’和‘第三方接应资料却没救大丽花’两个结论,这与常识都是相悖的。”
不,一点儿不相悖,这两个结论都是对的。
这是一个思维盲点。
我终于明白了。
她当时,根本不是在逃跑,而是……
面色狰狞的大汉前,汤冷汗直冒,这时看见独奕走了过来,眼中正闪出惊喜的光芒,但见下一秒独奕迅速转过了身,盯着手机十指飞舞,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女孩哭个不停,大汉脸色越来越凶,令人心惊胆战。就在这一刻,汤飞快地伸出手指,指向独奕的背影:
“叔叔,就是他偷了我的手机!”
坐在开往东京巨蛋的保姆车里,独奕的指尖在轻轻发颤。不,这不可能是正常人的思路,毫无逻辑。如果罪犯这么干,他绝对是个疯子……但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要不要汇报总部?独奕滑开手机又关上。
不,即使这个疯狂的罪犯真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没有证据,更不知道“夭”去了哪。
我仍在原地踏步。
“噗!”就在这时,轿车一个急转,汤刚拧开矿泉水,此刻半瓶都向左喷了出去,一滴不剩都洒在独奕的衬衫上!
独奕正发着呆,忽地一下被浇了个透,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
汤手忙脚乱地擦,司机频频道歉。美女翻译见独奕脸色不好,轻声安慰道:“别在意啦,正好路上有点堵,等你到巨蛋衣服就差不多干了。那边给你准备了礼服……”
闻言,独奕忽地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盯着翻译姐姐:“真的,会干那么快吗?”
那眼神热烈、急切,带着某种强烈的情绪。翻译姐姐隐隐感到,他似乎更希望听到“不会”。但她被这眼神吓住了,连忙说:“对啊,夏天衣服薄,这里又是车内,干得很快的……”
她再说些什么,独奕已经听不清了。他低下头十指飞舞,在荧光的屏幕上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知道真正的罪犯是谁。请速去寻找目击证人和证物……”
(至此,全部线索已经给出)
第十二章
汤,我在开往东京巨蛋的车里给你写这封邮件。
你正坐在我身边,乌黑的眼睛在灿烂阳光下眯着,睫毛垂下,仿佛又要瞌睡了。
本来,这该是个挺美好的日子。我真的挺想和你一起,走上领奖台。
只可惜,如果你能看到这封邮件,那么这一刻,你正在被日本警方遣送回伦敦吧?
你帮我写了那么多小说,今天轮到我给你讲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大概要两个小时到达东京巨蛋,不知道写不写得完。我文笔不好,请多见谅。
·下面是事实:
一位偷了机密资料的女间谍,被IAI探员和黑吃黑的势力跟踪。她在大雨夜入住上海老酒店,却在半夜跑了出来,不走门不走窗,不带门卡手机钱包行李。之后,她从房顶上撞向出租车,司机逃跑。一个小时后,司机折返,目睹她被一群人强行带走。凌晨五点,她陈尸垃圾场。资料不知所踪,消失了三年。
·下面是我的猜想:
这个故事的发生动机是:她在半夜跑出酒店,留下身后的不可能密室。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她是在制造自己仍在酒店的假象,从而安全离开。但刚刚就在机场,我忽然明白了第二个可能:
机密失窃了!
她是跑出去追盗窃者。
我知道,这太荒谬了:如果她是去追盗窃者,那从现场环境看,她是立刻去追,匆忙到来不及拿任何东西。但正常情况下,一位间谍发现失窃后不应先汇报情况吗?唯一的解释是——当面盗窃。
就像机场里,我当面抢了你手机后,你会不顾一切立刻去追,因为还有追上去的希望,因为慢一点就丧失了追上去的希望。
我们假设真的存在一位疯狂的盗贼,叫A。
之前的疑点是:大丽花为什么会出现在屋顶上呢?在这个假设下,只有一个解释:大丽花追着A,追到了两千米外的洋房屋顶。因为,大丽花的离开路线就是A的逃跑路线。
那么,A的逃跑路线是哪条呢?
让我们再回顾一下密室:大丽花的房间内,门窗反锁,烟囱没有使用痕迹;酒店内所有监控,都没有拍到他们离开;洗衣道通往洗衣房,一旦进入洗衣房就会被监控发现;洗衣道与其他两个房间的卧室相连,一旦进入就可能被客人发现。
所以,A逃跑路线只有一条:从洗衣道进入别人房间,然后进入别人房间的壁炉,通过烟囱逃上屋顶。
这是一条极危险的路,不要忘了,A的潜入路线也只能选择这一条!他要两次使用别人的壁炉,两次经过别人的卧室,两次进入别人的洗衣道!无论两次是同一房间还是不同房间,都面临着巨大风险。
毫无疑问,A是个疯子。他不仅当面盗窃,还走了这样一条险路。
更匪夷所思的是,A竟以这样一种方式成功了,当面盗窃后逃跑。而大丽花在情急之中,只能立刻追出去。她按照A的路线离开,留下了身后一个不可思议的密室。
接下来是一场追逐大戏,这是体现A疯狂的第三点:他居然一直沿着屋顶逃跑!这几乎是只有武侠小说才会出现的场景。车祸发生的地点,与老酒店已经隔了两千多米。
那场车祸有两种可能性。一是A把她推了下去;二是她自己失足。
车祸后,大丽花受伤,A带着机密安全逃跑。于是,第一个看似矛盾的结论就出现了:“第三方接应资料却没有救大丽花。”
首先,拿到资料的A并不是大丽花的援兵,而是偷窃者;其次,A并不知道接下来大丽花会遇到什么。
大丽花在当时的情况不可能回到酒店,因为偷窃者的到来说明酒店已经暴露,不再安全。根据林澈的描述,当时她头部流血,浑身泥泞;根据法医报告,大丽花身上多处伤口失血,内脏因重击而出血,两根肋骨骨折。所以,当时她还具有行动能力,但是因受伤十分有限。
而她被其他势力间谍找到,正是在林澈折回前这一个小时里。我们把这群间谍叫作B。
之前案件的一个疑点是:时间太长。如果大丽花一开始就是因为位置暴露给B而逃跑,那么在她被出租车撞上后,B应该会很快追上去,绝不至于拖延一个小时,让林澈目睹那一幕。
但如果,按照先A后B的思路,这个时间就解释得通了。B并不知道酒店的位置,也并不知道A的存在。B是在车祸发生一个小时后才找到大丽花的。期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但彼时,机密已被A先手盗走。
所以,第二个矛盾的结论出现了:“大丽花交出资料却依然遇害。”因为她交出资料的人是A,但当B向她索取机密不得后,很可能在严刑逼供中杀害了她。
至此,一切听上去如此荒诞。A真的存在吗?没有监控,没有证人,唯一的依据居然是幻梦中的人影。如果你写了这样的小说,怕是要被愤怒的读者群起而攻吧。
一路上我都在想,A是不可能存在的。他行事大胆如疯子,逻辑荒谬如病人,却偏偏如此专业,训练有素。他走的每一步都风险极高,却偏偏有恃无恐,仿佛自信绝对不会失误。
完全不像一个现实世界里的人。
刚刚,我险些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罪犯A!他做的每件事,都和正常人的逻辑完全相悖!
但此刻我发现,罪犯A真的存在,并且就坐在我身旁。
汤,真正的罪犯就是你。
你在那一夜里,犯了一个控梦者最大的错误——你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下面是我的证据:
你的头发是湿的。
你曾亲口告诉我:当你早上从居酒屋醒来时,头发是“湿漉漉的”。
大丽花进入酒店是晚上七点半,随后你走进了居酒屋,根据若瑟琳的询问,是晚上八点左右;而早间新闻开始于上午七点。这中间有十一个小时的时间。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湿的?
这之间的十一个小时,高烧又醉酒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知道你会说,你不记得了。
我猜,你在凌晨一点前后,做了一场大梦。
你意识到这是梦,试图去操纵周围一切。即使是在高烧的恍惚中,追踪大丽花的执念仍萦绕在你心头,你在梦里还想去大丽花的酒店看看。
醉意朦胧中,你主宰着这个梦,孤身来到了老酒店,想要进入房间又懒得被查问。于是,在梦里你做了一件正常的事情:你爬上了屋顶,想钻进通往大丽花房间的烟囱,却进入了其他房客的卧室。
如果是现实中,你一定会马上钻回烟囱离开房间,以免惊醒房客。但这是梦里,于是,懒得麻烦的你便钻进了旁边的洗衣道——就像旧式侦探小说那样,然后通过洗衣道,钻进了大丽花的房间。
下面的事情可能永远无法知道真相,我暂且虚构一个:大丽花正在客厅做着某件事,圆片“夭”被随身携带。你蹑手蹑脚地爬出洗衣道,推开卧室的门,悄声走入客厅。你天性爱当英雄,干脆在梦里冒险一把,抢过“夭”,撒腿就跑回卧室,钻进洗衣道里。大丽花在震惊中立刻去追。
你像电视剧里的大侠一样,飞檐走壁地逃跑起来,翻过围墙跳过马路,一跑就是两千米,大丽花在你身后穷追不舍。而你在梦里跑过一条老街甩开她,跑回居酒屋,这个梦结束了。
据心理学研究,人一晚上会有四到五个周期的快速眼动睡眠(Rapid Eye Movement),脑电活动频率加快,幅度降低,是梦境产生的主要阶段。一夜中的数个梦境会相互覆盖,人们醒来后一般只记得最后一两个。你的这个梦很快被别的梦淹没掉,加上你高烧虚弱,还喝了烈酒,怕是醒来时就断片了,什么都记不住。
可问题是——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这一切都确确实实发生了,唯有你,以为自己在梦里。
两个月前的测试里,你的控梦能力是优于我的,但最终组长任命我为探员,因为你的控梦能力不稳定——你的梦境太细腻逼真了,以至于你在测试的最后,把梦境当成了现实,正如决赛时的林澈。
而三年前,你把现实当成了梦境!
你在凌晨走出居酒屋时,或许是清醒的,或许认为就是去执行抓捕大丽花的任务。但酒精和高烧使你的记忆不断变形,精神越来越恍惚。而最终让你判定这是一场梦境的,或许就是——
一切都太顺利了。
你做的每件事都那么荒唐疯狂,却偏偏阴差阳错都成功了。你两次进入别人房间的卧室,都没被发现;当面抢下大丽花手中的机密;飞檐走壁地逃之夭夭;成功甩下大丽花……一切都太像一场梦了,你是梦中大胆的侠客,扮演着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奇侠英雄。
你因为知道自己在梦里,所以大胆妄为,每一步都不符合常人逻辑;而你疯狂行为的成功,又进一步让你坚信这是梦,而且在你的“控梦”之下。
所以,A完全不像是一个现实世界里的人!因为,他在做这些事时,一直以为自己在梦里!
你甩开大丽花大概是凌晨一点半,如果你马上回到居酒屋里,早晨时头发还应是干的。
这很古怪,我一个半小时前发邮件给IAI的上海分部,要求他们去找到三年前居酒屋的老板,尽量调取监控。刚刚邮件传来了:
居酒屋的老板说,三年前的监控早就没了,但他对这个事情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他曾在门口发现一个醉酒的男生,把他扶进了屋内。他说:“大概是早上六点多,我出门换广告牌,看见一个男生坐在门前呼呼大睡。我当时认出他了:他昨夜在店里喝酒,因为不满十八岁还和店员求了情。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但他浑身都湿透了,我赶紧把他扶回店里,期间他也没醒,接着趴在桌上睡。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记得了。”
但在高烧、醉酒、体力透支与精神恍惚中,你跑回去后,竟瘫在居酒屋门前的木阶上睡着了,或者说昏迷了。深蓝的天幕下,冷雨顺着红灯笼往你头发里灌,通宵营业的居酒屋前人迹罕至,厚厚的门帘阻隔了屋内人的目光。直到六点多,你才被扶进室内。
这就是为什么,当七点时早间新闻开始,你的头发还是湿的。
至此,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你确实在那一夜做了这些事,你可能只是在居酒屋门前醉坐了半夜。希望真的如此,我好想删掉这封信,和你一起走进东京巨蛋,你会仰着下巴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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