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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不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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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兵们摆手哀求道: “小公主今日饶了我们吧,再练下去,真得缺胳膊少腿了。”
  一旁的伍峯却板着脸,严厉批评: “平日里你们练的都是花拳绣腿吗?今日现原形了?一个个连公主都敌不过,还怎么保护公主!”
  魔兵们苦道: “小公主功力深厚,修为早同魔君一般,我们怎敌得过呢!”
  这话马屁拍得响亮,步莨也知自己方才有些过了,把心里闷气撒了出来,却也舒服了些。她收了长鞭,劝伍峯莫要再训斥大家。又道: “今日我请大家喝酒,算是赔礼,见者有份!”
  众人一听,眼睛精亮,腰好了腿也不疼了,忙不迭爬起来,欢喜得很。
  伍峯瞪了士兵一眼,看向步莨,她可从未饮酒,却不表示他不愿意前去,自是心里头雀跃。恭敬礼道: “哪有公主赔礼的道理,这酒就由我请公主吧。”
  步莨捶他肩膀,笑道: “你总这般一板一眼的死硬,小心日后找不到姑娘家哟。”说罢,她招手喊大家出发。
  看着她挺立纤细的身姿,伍峯摸了摸她方才捶打的位置,微不可见地苦涩一笑——护着你便足矣,何故还要找姑娘家。
  ***
  深夜,玉盘硕月高挂,月光融融如水,倾洒而下。
  魔宫深幽寂静,却听得一女声聒聒嘀咕。正是初次饮酒便醉得不分东西南北的步莨。
  伍峯只得扶着她胳膊,又不敢搂着她,随着她东倒西歪的姿势,他走得也是踉踉跄跄。
  步莨低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一会儿又跺脚指着地上骂骂咧咧。
  伍峯真是庆幸先送她回来,不然她这醉酒的模样被别人瞅了去可不好,定会取笑她。可这一步走两步停三步歪的趋势,也不知何时能回去。
  伍峯扶着她胳膊,弯身道: “若公主不介意,请容我失礼背您回去吧。”
  步莨眨着迷蒙不清的眼,拍手乐道: “好呀好呀!我要背!”说罢展开双臂笑呵呵地很开心。
  伍峯背着她缓步朝步雪殿走去。其实他本可以腾雾而行,但他私心地想与她单独相处会儿,哪怕不说话也行。
  可没多会儿,伍峯便觉有些失算——步莨脑袋靠在他肩膀,对着他脖子呼吸,温热气息在他耳边脖颈吹拂缭绕,惹得他痒痒难受,心跳快了不少。
  “伍峯真贴心呢!”步莨突然开了口,吐字稍微清晰了些,她问道: “你有什么心愿吗?尽管同本公主说!我许你一诺,刀山火海也会帮你完成!”
  伍峯脚步略顿,随即一笑:“只要能留在公主身边,护你周全安生,便是我最大心愿。””唔?”步莨摇头道: “我挺周全的啊,用不着你护,换下一个!”
  伍峯道: “我的心愿,此生难了,就不劳烦公主费心了。””不行!你不说出来,我怎知办不成?快快说来!休要绕弯子!”步莨拍他肩膀,耍赖来,执意要他说出个愿望。
  伍峯哪料她这般固执,又想她反正醉酒没甚理智和意识,趁着时机,他将此生不敢开口的话道了出来: “我……我想娶公主,一生一世照顾公主。”
  “你想娶我?”步莨皱着眉头思索,可这混沌不清的脑袋能想出个甚么,她咕哝着: “可我已经嫁人了,这可怎么办?”
  伍峯本就只是自己说出口舒坦些,并未在意她回应。忽而步莨撑着他肩头,哈哈笑出声: “但我可以娶你啊!这样不就成了!”
  “……”看来是真喝大了,伍峯忙劝: “公主醉了,切莫再胡言乱语,被别个听见可不好。”
  “不,我没醉!”步莨仰天高喊: “本公主没醉!本公主要娶伍峯为夫!不……娶伍峯为妻!哈哈哈!”
  ***
  刚从万寂之谷回来的魔帝和帝君,云雾还未落稳,就听得这豪言壮语,从不远处字句荡来,响彻夜空,愣是吓得魔帝的飞雾抖了两下。
  魔帝转头看去,却连北霁帝君的神色都未瞅清,就见一道白影急速掠过,刮起一阵凌厉寒风,身影瞬间消失……惨了,这人怒气不小!
  丫头今晚抽的哪根筋啊!魔帝赶忙腾雾追了去。


第十四章 
  伍峯望着前方突然闪现之人,脚步顿住,迎视对方冷冷睇来的目光,对峙般站在原地。
  “唉?怎的不走了?”醉醺醺趴在伍峯背后的步莨嘀咕着。
  恰时魔帝赶来,落在北霁帝君身旁。望看伍峯背上的步莨半闭着眼不清醒状——这是喝了酒?!闺女从未饮酒,竟跟着伍峯喝个烂醉如泥,难怪说那些胡话。
  魔帝瞟了眼旁边脸色沉寒如冰的帝君,那眸底压着滔天怒意,四周温度竟是冷了下来……
  魔帝正要喊伍峯将步莨放下。帝君率先开了口: “将军还要背着本君夫人到何时?”声音就像裹着风雪的锋利冰刃,凌厉射去,令人透心刺骨地凉。
  伍峯也知此事不该越界,更不能让公主受了误解,解释道: “今日公主心情好,请练兵场的士兵喝酒,她初次饮酒有些过头,这才背着公主回去。”说罢,他将步莨放下。
  双脚刚刚沾地,还在状况外的步莨不甚愉快地嘟囔: “怎将我放下了?我要背!”
  她展臂又想趴回伍峯后背,陡然有股力道缠在她腰间,将她霎时往后拽得飞起。
  步莨惊得尖叫,下一瞬,落入一人怀中,她梗了一口气,抬头望去,眯着眼从下巴往上瞧。迷蒙间,觉得这五官很是熟悉。
  嘻嘻一笑: “这位郎君可真俊啊!”
  此话一出,三个男人面色迥异。魔帝是忍俊要笑,却只得憋住,伍峯则摇头懊恼不该让公主饮酒。
  帝君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她酡红醉颜: “看来得让你加深对自己夫君的印象,以免喝个酒就给忘了。”
  “夫君?”步莨眨着一双水雾氤氲的眼,忽两手搂着他脖子,笑逐颜开: “夫君啊,我的夫君,阿莨很想你,想了一整日呢!”
  她像只猫儿一样,在他脖颈边蹭来蹭去地撒娇。
  北霁帝君沉黑的面色倏然缓和不少,细细瞧着,透出淡淡红晕。他由着步莨这般肆意闹腾,就是为了让伍峯好好看看!
  帝君抬眸,看向伍峯:“本君不管你同阿莨过往情分如何,她如今是我妻,还望将军自重,懂得分寸!”冷然警告后,他抱着步莨踏云飞离。
  剩下两个男人皆是莫名互看,过往情分?
  魔帝想,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走向伍峯,向来缓驰轻松的眉宇瞬间严肃: “今日之事我权当是阿莨耍性子。她已是帝君之妻,你若想继续守着她,就别将自己感情明目张胆摆出来,记得了?”
  伍峯被他眼底的厉色惊了惊,太平盛世过久,他险些忘记当初那个舔血冷情的帝王是多令众魔畏惧惶恐。
  伍峯垂首认错: “臣谨记于心!倘若再犯,自当剐下魔心谢罪!”
  魔帝定看他,刹那神色一变,哈哈笑道: “作何如此严重呀,使不得啊使不得,魔界可是缺你不可。早些歇息吧!”
  伍峯望着他腾雾远处的背影,呼了一口气,今晚可真是——有些波折。
  ***
  帝君将步莨抱回屋时,她已闭上眼倒在他怀中昏昏欲睡。他无奈苦笑,虽心底疑问横生,又不忍将她喊醒审问好好训导一番。
  他将步莨放在床塌,脱下布靴,再帮她解开发髻,褪去外裳。正盖上被子时,步莨嘴里咕哝了一句,他未听清,耳朵贴在她唇边。
  “你说什么?”他问。
  “擦脸,不干净……”
  这会听清了,帝君抬起身,刮了下她鼻头: “都睡了还挺讲究。”
  嘴里虽念着,却还是起身取了巾布,打湿后坐在床沿,动作轻柔细致,抚过双眼,拭过鼻峰,揉过两颊,掠过双唇。目光随着擦拭的手指流连在她面容每一寸肌肤。
  冷静后才明白,方才对伍峯那冲顶翻滚的怒意缘于何,是吃味。
  今晚他方寸大失,想到昨晚她那个假设,又听到她酒后说要娶伍峯的无稽之言,连思考都不作,迅速将伍峯臆断成她假设的那个曾爱过的人。
  他从未如此不据理地胡乱揣测,更不会这般失了态。方才对峙时,他掌中蓄力,险些一掌打向伍峯。终是存有理智,将这满腔恼怒硬生生压下去。
  一切不过自己情绪怂恿,蒙蔽了理智。步莨八百岁时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懵懂懂,又哪来曾有个什么深爱的人?
  帝君收了巾布,食指在她脸颊下侧摩挲着,眸中柔和如窗外明月洒下的水光。
  “昨晚你为何问那问题?即便我知道那只是假设,却仍忧心。其实我已经回答了你,倘若我知道你曾有过心爱的人,我不会考虑什么心境,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你爱他多深?如今是否还存着感情?若你问我该如何…我想将那人从你脑中移除,让你永远也记不起来,你大抵会觉得我不可理喻。”
  他倾身吻在她额头,这才起身去洗净巾布。待收拾好走回床塌,只见步莨半掀双目,定在某处,眼尾滴落泪珠。
  帝君心头揪紧,忙坐在她身旁,擦着她眼尾泪痕: “怎么哭了?”
  步莨视线缓缓移来,却看着几许迷茫,不知是醒着还是醉着?帝君琢磨不出她此刻的状况,不好强行喊醒,便等她自行反应。
  步莨俨然酩酊,神识尚不清明,方才听到那熟悉声音,断断续续如远方荡入耳中的空灵之声,以为在梦中,才会听到期盼多年的情深话语。
  步莨望着他,将满腔爱恋汇成眷恋目光,落在他眼中,道出埋藏心底的酸楚。
  “成亲这些年,我只敢唤你帝君,可我实在想唤你曦华,更想唤你夫君,只因我面对你时向来羞怯,又觉夫君二字情意深重,遂只敢将此二字含在口中,默念时都会口中生蜜。我盼着有一日你也能同我说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到那时我定有勇气唤一句夫君。”
  她笑容柔软又苦涩,娓娓道着: “日夜盼着念着,好似成了我的执念,于梦中不知徘徊了多少次的幻境,听着你说喜爱我,我可开心,总能笑醒。可我如今却庆幸自己未能说出口,或许你期盼念出夫君二字的……从来都不是我。”
  北霁帝君听着她像自言自语般的心酸倾诉,错愕不解: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从来不是你?”
  步莨笑了笑,梦中的醉意让她大胆了许多,抬手抚摸这清俊秀雅的面容,指尖触在他唇上,那春雨润物般的柔声呼唤便是从这溢出。手掌缓缓移在他胸膛,隔着衣裳感受这拥过自己的温暖。
  伤色漫出了眼眶,坠坠落落,汇出了一道道心碎的水痕,划过眼尾。
  “别哭!”帝君赶忙帮她擦着泪,泪水似火,灼得他心口痛。
  他以为步莨喜欢唤他帝君,便由着她,他向来事事顺她,只愿她维持脸上明亮的笑容。却不知她藏了那么久的苦和伤!
  “阿莨,你可日日唤我曦华,唤我夫君也行,你喜欢怎般便怎般,我其实一直都想听的。你想作何都可以同我说,好吗?”他话音很轻,小心翼翼的,生怕声音太大会吓着她。
  步莨渐渐止住了泪,她就知道,在梦里,他深爱自己宠溺自己,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可梦在清晨就会被日光唤醒,再回到现实。
  现实便是,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她自行强求而来的,她总自信地认为帝君定喜欢她,否则不会答应娶她。可姑姑那些话如咒语响在耳边,她维持不住多少信心。
  九霖庭的一整棵梅花树同她那一枝梅花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步莨闭上眼,一抹淡笑: “好啊。”饶是梦里,她也满足此刻收获的喜悦,只要是他给予的,即便虚幻美梦,也是种安慰。
  “我会的,我会让帝君喜欢我的。”
  誓言含在嘴里,吐字不清,帝君没听到最后几个关键字,却见她缀着笑意沉沉睡去,倒也安心了些。
  他褪下衣裳,躺下将步莨拥在怀中。入睡前,想着明日清晨就能听到她开始喊自己夫君,心里似涂了蜜般,嘴角舒悦地勾起笑。
  可事与愿违……
  ***
  黎明破晓前,魔帝急匆匆赶来步雪殿,说守卫万寂之谷的魔兵连夜赶来通报,见到一团暗红色的烟雾正在冲撞封印。
  帝君讶异万分,两人昨日去试探许久也未见到异样,且还将封印加固,怎突然生变?
  路上,魔帝神色凝重: “我们之前所猜无误,那根本不是祟缨魔心的力量,即便是魔族始祖的魔心,也不可能两万年都焚毁不尽!暗红色团雾的的确确是浑沦之力……”
  帝君默然思量,沉声道:“两万年来万寂之谷一直未有动静,只有阿莨出生时,封印遭到重击险些破损。前日魔兵说封印之处有人擅闯,今夜又突然冲撞封印,恐怕有人同浑沦说了什么。”
  魔帝猛瞪大眼:“难道阿莨的魔心被……不,不可能啊!我已封存设下结界,没人知道那颗魔心的存在!”拔高的音调透露他不安的情绪。
  帝君未语,神色同样不安。
  却不知,有人趁帝君离开之际,悄悄潜入步雪殿,施了药,正要将昏睡中的步莨掳走。


第十五章 
  天将蒙蒙亮,有一瘦长人影闪入步雪殿内。屋内步莨仍在熟睡,这人拿出一瓷瓶,揭开朝床塌处吹将而去,白烟顿时绕入步莨鼻间。
  片刻,这人行至床边,见她睡得昏沉,得逞一笑,弯身正要将她抱起。
  手刚伸去,只见步莨猛地睁眼,迅速扼住面前探来的手腕,那人未有防备,被她狠力一拽,猝然跌向床塌。
  步莨急速翻身,单腿跪压在那人胸口,一手握住匕首抵在他脖子,一手仍钳住他手腕。
  定眼细看,惊得愕目,竟是不久前侥幸逃脱的傀首!她顿生恼意,手使力捏着他腕脉,疼得他直倒抽气。
  “以为凭你这点小伎俩就能杀我不成?”
  傀首仍那副不正经吊着嘴角: “我这点本事当然杀不了公主,但公主可莫冤枉我,公主这般娇俏可爱,我怎舍得下手呢。”
  “休要贫嘴!说!迷晕我意图为何!”
  “上次见过公主后,倍感思念,却奈何进不得魔宫来。今天趁机得以进入,就想再睹公主倾城容貌,以解……呃!”
  傀首话语戛然止在步莨的举动中,她不耐烦地将匕首直对准他心脏位置插入半寸,魔心可是魔族的命脉。
  匕首锋利无比,瞬间见血,痛得傀首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小公主看起来天真无邪,下手还真狠!
  “我警告过不要废话,再不说出目的,这魔心我即刻就帮你取出来!”步莨厉言威胁。
  傀首颤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消瘦的面颊让这僵硬笑显得几分狰狞可怖。他道: “我家主上想见见公主,我怕公主推拒,这才耍个手段带公主前去。”
  “你家主上?”步莨眉头蹙起: “祟缨?!”
  傀首道: “祟缨早两万年前就死于北霁帝君和你父王手下,消弥于世间。我如今的主上又怎会是她?””是谁!”
  傀首咧嘴吐出两字: “浑沦。”
  步莨一怔,万寂之谷未焚毁的果真是浑沦之力?她冷色盈目: “休要胡言乱语,浑沦如今被封印,你如何同它认作主上?”
  傀首无所隐讳,直言: “祟缨魔心被扔入万寂之谷后,我便去过一次,这才得知祟缨一直靠着浑沦之力才能纵横六界。谁能给予我的傀灵以无穷力量,我便跟随谁,为何不能认它作主上?即便封印了,又怎不会再出来?”
  浑沦是天地形成之初的力量,即便残留于世的再无盘古时期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却也不容小觑。纵观祟缨几万年的飞扬跋扈,肆意妄为,其力量可见一斑。
  “盘古开天辟地,本为一体的浑沦被迫割裂为阴阳,浑为阴沦为阳。随着万物形成,浑沦渐渐同化于天地,化为天地灵力。残留的一丝浑沦游离世间千万年,终在消散之时寄存祟缨体内。”
  傀首倏然裂出古怪的笑: “两万年前天魔大战,浑沦分体,浑被封印,沦趁机逃脱。公主想知道沦如今在何处吗?”
  步莨脑中猝然浮现那日在傀首眼中见到的自己诡异的模样,而傀首特意来抓她去见浑……
  见她惊谔愣然的模样,傀首诱引道:“公主若想知道真相,随我去一趟万寂之谷便知。”
  步莨恍回神,目露寒光: “谁都知傀首最会幻术,也最会迷惑人心。不过就是想将我骗去,包藏祸心!我这就带你去见魔帝,看你还能吐出什么连篇鬼话。”
  步莨幻出长鞭将他紧紧缠裹,收回匕首,提着鞭子就起身下床。
  没走几步,就听傀首笑道: “公主既然知道我最会幻术,怎得还会陷入其中呢?”
  步莨脚步顿住,狐疑看着他,忽觉手中重量登时变轻许多,还未弄清状况,本被缠裹的傀首突然变成一块人形木头。
  这是傀儡!
  步莨警惕握鞭,旋身四下环视,却未见傀首真身。究竟几时中了幻术?莫非醒来之时便在他幻术中。
  “小公主…”身后倏然传来一声叫唤,惊得步莨浑身悚栗。
  她迅速转身,迎面袭来青烟,异味冷不丁撺入鼻腔,步莨以手臂遮脸迅速后跃。可这药性极为猛烈,她踉跄两步,视线已然模糊不清。
  晕倒前,隐约看到青烟中踏步而出的人,一身青衣,不是傀首又是哪个!步莨再撑不住,倒在地上。
  傀首挥下衣袖,烟雾散尽。走到步莨身前蹲下, “要请小公主委实得费一番功夫啊。”
  确定她已不省人事,这才将她抱起。踏出房门,面前倏然闪现一身黑袍之人,身姿颀长,面容冷肃。
  傀首愣了愣,好似有仇般眦目切齿,直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 “步筌!”
  ***
  步莨迷蒙间听到谁在叫唤自己,似乎陌生,却又隐隐在哪儿听过。仿佛从山谷深处飘荡而来,轻悠渺茫,又好似很近,就在耳畔。
  她颤了颤眼皮,缓缓睁开眼,突然射入眼中的阳光让她不适应地又闭上。忽而一双手遮在她双眼上,手掌很凉,就像浸过冰雪。
  “你慢些睁开,再试试?”一个男子的声音,她听过这个声音,记忆深处,久远之时……
  步莨倏然睁眼,霎时握住眼前遮光的手掌,拽开。逆着头顶穿过树叶洒下的斑驳日光,看清了蹲坐在她面前的人。
  搜寻记忆中那张略显模糊的面容,在此刻渐渐变得清晰,尤其这双狭长眼眸,历来透着风过无澜的冷静,也曾令她安心和依赖。
  步莨鼻头微酸,抿着唇愣愣望着她,喉咙翻滚着话语,却凝噎难言。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男子冷硬的声色流露些微柔软。
  熟悉的揶揄唤醒她潜藏的记忆,小时候哭闹,他总会笑话她,说她长大了再哭鼻子就没人要了。
  那时她会一边哭一边哼哼说气话: “我是魔界公主!谁敢不要我,我就狠狠揍他一顿!”
  步莨再难忍,氤氲的泪雾瞬间破眶为水泪,滴滴涌出。她撑起身扑入他怀中,紧紧攥着他手臂,抽泣不停,好似有万般委屈要发泄,用手捶打他后背,有气有恼。
  步筌一动不动被她抱了会儿,才缓缓回抱她身子,手掌轻轻安抚地拍着,帮她顺气。
  “明明前一晚你还在帮我粘土人,承诺会让我一辈子无忧无虑。第二天就走得一声不吭!”步莨在他怀中哭着抱怨: “既然走得洒脱,突然回来做什么,我不会轻易原谅你!”本要愤然责备,却变成了嗔骂。
  步筌定定看着她,于他眼中慢慢绘出另一张脸庞,长大了真的有些像。他眼中闪过一瞬柔色,喃喃细语:“我对你的承诺怎会有假。”
  步莨往他黑袍上蹭了蹭眼泪,抬起头,泪眼婆娑瞅着他,赌气道: “哥哥就是个大骗子,别以为我会像小时候那样相信你!”
  步筌视线落在她通红双眼,瞧她气呼呼模样,跟小时候没区别。他摇摇头,伸手擦了擦她眼下的泪花,步莨仍抿唇瞪着他,要他给个解释。
  “哥哥这次回来,是来带阿莨离开魔界的,你可愿意随我一起离开?”
  步莨被这话惊得一瞬没了反应,错愕坐起身: “当初你突然离开,怎的如今回来就说要带我离开?我不懂。魔界是我们的家啊,为何总想着离开?”
  “不……魔界不是我的家。”步筌音色忽而冷了几分: “其实你知道,我只是魔帝的养子,我是他和魔后从妖界带回来养大的。我原本是黑蛇一族,妖界才是我的家。”
  步莨怔住,忙握住他手,捏得紧,就像要说服自己:“但你从小在魔界长大啊,为何要拘泥过往的身份?这里有你新的生活。”
  步筌伸手捋顺她耳边被风拂乱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凝眼看着她: “阿莨,许多事你不清楚。长久以来你活在被他们编织的幻梦中,我不忍拆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许会让你无法承受,但也只是希望你不再被蒙蔽,知道真相后作出选择,随我离开魔界,哥哥会护你一生安宁。”
  步莨见他声色严肃,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总觉得他口中会吐出毒蛇猛兽……
  步筌道: “魔族生来必有心脏,没有心脏的魔族是绝对无法顺利出生。你出生时原本很健康,有一颗完好的心脏,但你的魔心在出生后就被魔帝剐出……”
  在步莨震惊面色中,他道出残忍话语: “用来有朝一日复活魔后。”


第十六章 
  仙和魔本可相恋,但为何仙魔姻缘少之又少?根源在于仙魔交合无法孕育出后代。上古有仙魔诞下过婴孩,却没有魔灵,没有神识,出生即为死胎。
  魔帝和魔后九霖星君为仙魔结缘,成婚一万多年,魔后奇迹地怀有身孕,此乃震惊两界的大事,也是一桩大喜事。
  可魔后的神力却随着孕期开始日渐消弱。因孕育天地逆存之物需得消耗大量神力,最严重的后果,便是胎儿将母体神力耗尽,最终母体婴孩都会死亡。
  魔帝为保魔后,曾多次恳请她放弃,魔后却执意坚持,并以死相逼,每日输入神力于胎心,力保胎儿,最终诞下一名女婴。
  可女婴诞生后魔心便不稳,数次停滞,魔后最终以剩余的全部神力注入婴孩魔心。女婴获救,魔后却因力损神耗而散灭于天地。
  魔帝悲恸欲绝,无法接受挚爱逝去,欲要复活爱妻,询问漆伯。漆伯道出一秘术:以拥有魔后神力的心脏为还魂体,待她血脉相连的孩儿成年后,用聚魂法器以其鲜血为引,便可复活魔后。
  步莨骇然失色愣在一旁,步筌的话语宛若剧毒,腐蚀得心口痛意难忍。于她而言,一句句都可以用石破天惊来形容。
  步筌接道:“魔帝于你出生那日思酌整夜,最终请求北霁帝君帮助。魔帝将你的魔心取出,帝君以神力为你做一颗心脏补上。只待此你成年,便可以你血肉复活魔后。”
  步莨张口数次,好似失了声,一个字也未出口。她忽然笑了笑,总觉得做梦似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荒唐可笑得不真实!
  “哥……”她终于找回声音,却颤得像风拂残柳,摇头不信:“爹爹不会如此对我的,帝君他怎么可能准许爹爹取出我的心脏?”
  “哥哥何曾骗过你?我亲耳听到魔帝同漆伯的谈话,也正因为此事,我同魔帝闹翻,最后离开魔界。”
  见她瞪大的眼中蓄满泪水,摇头恍惚又无措。步筌问道:“你同帝君成婚以来,可是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步莨茫然看着他:“这…这有何关系吗?”
  “这是关键。所需的血液必须纯净,不可受秽。”
  短短几句话如同巨石砸落,瞬间压弯步莨心底飘荡的浮木。若说她还强撑着最后一点信心,步筌便彻底压垮她所憧憬和期盼的一切。
  “对于帝君来说,当时的你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而魔后是帝君曾经的弟子,亦是他曾爱过的女子,孰轻孰重了然于心。兴许同你成婚,也是以此确定你在成年之前保持纯洁之身。”
  “够了!”步莨猛地推开他:“为何你们都说帝君爱娘亲?姑姑这么说,你也这么说。可他如今是我夫君,他…他…”
  ‘爱我’两个字卡在喉头,她如何也喊不出来。
  步莨站起身,身形晃了晃,双目盈泪指着他:“你回来就是来告诉我这些?就是要我看着手中的幸福化为灰烬?要我认清我活在世上只是作为复活我娘亲的工具而已吗!”
  步莨捂着脸,埋在掌中闷声道:“要点血而已,拿去就是啊!可以复活娘亲多好,毕竟她是为了我才身殒的。我其实也想见娘亲的……我是真的想见。心脏被取出,我也活着啊,起码帝君给了我一颗新的心脏。”
  她放下手,攥紧衣襟: “在我心底,你一直是我珍视的家人,我日夜盼着你回来,想告诉你我有了心爱的人,我如愿以偿嫁给了他。”
  朝他吼道: “我等到了你的回归,可等来是什么!你用刺刀扎入我心底,不留情地狠狠刺入,你不能笑着祝福我吗?一定要揭穿这一切?你怎如此残忍!”
  步筌上前握住她肩头,冷声斥道:“你要逃避到那一日是吗! 你知道复活一个人需要多少血吗?或许是你全身的鲜血呢?又或者包括你肉身?我不可能让你冒险!”
  步莨默然垂着头,眼泪如线珠坠落,不休不止。她咬牙忍着声,肩膀却抖个不停。
  步筌将她拥在怀中,拍着她后背什么也没说。
  良久,听得她气息平复了许多,他才道:“我不能在魔宫逗留过久,明日傍晚在此处等你。你愿不愿意都来同我说一声吧,你可以自行选择将来的路,只是别后悔。”
  步莨寂然未言,脑中混乱不堪。从傀首出现说的话,到哥哥告知的一切,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
  回到步雪殿,步莨将自己关在屋中。
  坐在凳子上静思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步莨,最终出了门,去往魔宫东区后山——魔后陵墓。
  陵墓设有阵法,只有魔帝和步莨知道破阵法诀。进入陵墓后,步莨片刻未缓地直入中心地下,来到魔后棺椁所在墓室。
  步莨小时候同魔帝来此守灵,棺椁从未打开过。因魔后肉身消散,是以棺内只摆放了衣物和生前饰品。
  但步莨记得,爹爹守灵时,曾对她说:“棺内存放着非常珍贵的物件,对爹爹来说十分重要,对阿莨来说也很重要。”
  她过往不曾深入思量这话的意思,此刻想来,如果步筌说的都是真的,假若她原本就有心脏,她敢断定,自己的魔心就在此棺内!
  步莨绕着青铜棺椁走了一圈,仔细研究上边的图案,却找不到打开的机关。而棺盖上的三朵梅花图案吸引了她的注意——梅花花瓣皆涂为红色,却独独花蕊没有涂色。
  她心生一计,指尖捻诀刺破,对着花蕊滴入一滴血。鲜血顺着枝茎汇入每一朵梅花花蕊,直至全部染上鲜红。三朵梅花顿时如初绽般,色泽红艳明润,鲜活似初冬凝霜。
  只听咔咔声响,棺盖呈半旋转式打开,里头赫然出现一红木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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