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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不良-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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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面色皆凝重,怎会不知盘古斧被人使用时的威力。但救下了帝君,便能专心对付翊圣真君,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摇光白枪一握,立刻轰鸣作响,枪灵迫不及待要大战一场。
  她道:“祝融火七星塔岂是你说劈就能劈裂的?饶是炽暹当初也是劈了三次才成功,如今的盘古斧更因对炽暹的私心而受了天罚反遭侵蚀,神力已大不如前,待你还未将其劈开,就会被我们擒拿,倒不如痛快些伏法!”
  翊圣真君不以为意道:“那便看看是我劈裂在先,还是你们擒拿我在先!不过……”
  他忽而看向步莨几人方向,接道:“你不相信我,找来这么一大帮救兵,我是否也该反悔?”
  说罢,只见炽炼鼎红光暴涨,顿时将澧兰、步莨和帝君三人圈入其中。
  半空的沅止见状,惊得就要飞落过来。帝君喊道:“你只管拿住他!澧兰无碍!”
  虽忧心澧兰的安危,但得到帝君的许诺,沅止沉着脸收了脚步,专心对付翊圣真君。
  而花斑蛇也立起了身,护在翊圣真君身旁。一神一兽正同众神将对峙中。
  战事一触即发,只待翊圣真君举斧劈来。
  却说被炽炼鼎圈入的帝君三人,正奋力抵抗鼎的吸力。
  帝君抬头看了眼炽炼鼎,此物不除便是个祸害!他转身同步莨道:“阿莨,你用浑沦之力充斥鼎腹,越多越好,我在鼎中见到了红雾,此火无法将你力量融化。鼎壁可被你力量腐蚀,而且我已在鼎内布置了大量冰雾,削弱了火势,如此可将这鼎一举销毁。”
  他虚弱的原因并不是被火炼了身躯,而是消耗神力削弱鼎内的日火,只待出来就将其毁尽。
  步莨依言,额间即刻显露浑沦印,红发血瞳。红雾如云涌般从她身上不断喷发而出,浓雾弥漫,卷曲盘旋,再一丝不剩直冲鼎内。
  不消片刻,炽炼鼎一阵晃动,鼎腹红光更盛,好似要烧穿般,整体通透亮红。
  远处的翊圣真君观状顿感不妙,欲念咒将鼎召回。
  恰时,鼎腹裂出刺眼火光,只听嘭的巨响,炽炼鼎瞬间爆裂开来,碎片飞窜。红雾如数遁回步莨体内。
  因爆裂的冲击,鼎中的烈火纷纷散落在荒漠地上。北霁帝君迅速结印,四周寒风顿起,飞雪漫天,将火势渐渐压下。
  见澧兰无恙,沅止松了口气,朝翊圣真君扬声道:“如此你还有何能耐?若想劈便劈来吧!本尊已无耐心同你耗下去!”
  翊圣真君却才明白局势已然不利,面色再无轻松。他二话不说,举起盘古斧,朝结界劈去,结界如卵遇硬石,瞬间破裂。
  沅止、摇光同众神凝聚法力迅速攻去,却被翊圣真君青光罩如数阻挡。
  盘古斧同他是此消彼消,此长彼长。盘古斧需要他的神力来展露自己的力量,而相应的,也会大大增强他的攻击和防御。
  “你们中又有几人见识过盘古斧真正的威力?”翊圣真君紧握斧柄,高高举起。
  只见斧柄越来越长,斧头越变越宽。在众将惊讶咂舌中,盘古斧仍在极速增大,好似要遮住这天似的。
  北霁帝君凝目望去,转身对澧兰和步莨叮嘱:“速速离开,越远越好!快!”
  “你呢!”步莨不安地扯住他袖口。
  帝君柔声道:“我必须护住七星塔,你放心,我保证自己没事,快同澧兰离开,听话。”
  澧兰也是忧心地看了眼远处的沅止,可现在只能让他们专心,不可拖了后腿扰乱他们注意力。
  两人即刻离开,直到百丈远处停下来观战。他们方转身,就见前方盘古斧蓝光亮闪如昼,猛地朝一边劈下,荡起巨大风浪。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劈裂了天空般,大地都在颤抖不安。尘土肆虐、风沙怒号,漫天的沙石,看不清前方状况。
  直至一阵清风荡过,风止沙落,只见荒漠中陡然出现一条百丈长,七八丈宽,不见底的深壑。
  众人顿愕目,这便是盘古斧的威力。却还只是力量被大大削弱后的表现,远古鼎盛时期,其力量可见一斑。
  未能扛住的天兵神将则被掀飞不知所踪。
  大殿下昱绪正同花斑蛇缠斗,帝君、沅止和摇光则全力对付翊圣真君。
  在远处观战的步莨浑身僵住,因盘古斧的威慑,令她不由自主心生悚惧。
  澧兰察觉她的状况,握住她手给予她些微安抚,这才发现她手臂在微微发颤,看来心底的恐惧至今消散不去。
  “不用担心,待此事解决,盘古斧会被重新封印在天庭,如此你也无需再忧虑了。”
  步莨目光定在帝君身上,僵硬地点点头:“我没事,只是……有些不太自在而已。”
  澧兰甚也未说,两人默在远处继续忧心忡忡地观战。
  帝君和沅止施法想分离盘古斧,可盘古斧就像是翊圣真君的分体一般,斧柄之下延伸树枝一般,将真君手臂紧紧缠裹。
  “将他手臂砍了就是!”沅止挥手斩去,白光如厉刀,风驰般杀去,却被翊圣真君手臂外的青光罩轻松挡住。
  摇光几分不容乐观:“盘古斧护住他身躯,我们的攻击无法近其身。昨日竟未料到盘古斧会如此护着他,将神力不断导入真君身上。若破除不了他的结界,便只能任由他劈裂七星塔。”
  帝君道:“盘古斧想救出炽暹,自然会助他一臂之力。七星塔绝不能被劈裂,后果难以估计。”
  他沉思稍刻,传音道:“我去引开他,同他斗法。待他再次举斧劈来,届时所有力量都在斧头上,你们二人攻其后背,即刻斩断他手臂。”
  沅止眉头一皱:“如此冒险怎行!你如何抗得住?你身子不佳,不如我去诱敌。”
  摇光也不甚赞同:“此举太冒险,正面迎击,谁去都必受重伤,万万使不得。”
  帝君神色沉肃:“正是我神力有损,他身后那一击至关重要,出不得差池!交给你们二人才为妥当。容不得多想了,立刻出手!”
  帝君飞身过去,立在翊圣真君身前,双手结印,瞬间凝结万千冰刀,接连不竭地飞速刺向翊圣真君,砸得青光罩砰砰作响。
  “呵!”翊圣真君轻蔑一笑:“帝君可真能逞英雄,你既不怕死,我成全你如何?”他果断抬手,将盘古斧高高举起,猛地朝帝君身前劈下。
  “曦华!!!”远处的步莨惊谔看着这一幕,心脏都停了跳动。
  她欲飞去,被澧兰一把拽住:“帝君此举定有计量,先静观。”
  步莨眉心直皱成了深川,银牙几欲咬碎,忧心如焚地看向远处黄沙飞扬之地。
  风沙吹散,血腥味传开,那血正是翊圣真君手臂滴落的。
  帝君的计策无误,盘古斧蓄力时,正是翊圣真君神力最弱之时。却也出了些偏差,他手臂被重创,却未完全断裂。斧柄上延伸的枝干更是缠紧他手臂,填补伤处。
  帝君结界阻挡了部分盘古斧的力量,身躯仍受了大部分冲击。他跌跪在地面,口中喷出的鲜血直流在衣裳。
  “帝君果然聪明。”翊圣真君嘲讽十足:“可再完美的计策也憾不动强大的力量,你所做的努力只不过是绣花摆设。”
  帝君寂然未语,撑着身子站起来,身形不虚不晃。他双手握拳,只听一声声龙吟虎啸响彻天际。双头冰龙凝于空,猛虎结在地,四周寒风凛冽,刺骨割肌。
  “不过是虚有其表!强弩之末!”翊圣真君再次举起盘古斧。
  沅止见状,正要过去帮他。却听得帝君传音:“待在那儿!他不会放过我,再有一击,你们必须成!我尚承受得住。”
  翊圣真君好似真要置他死地,毫不犹豫直接劈去,也不顾身后的沅止二人是否会再重创自己手臂。
  与他而言,此时脑中唯一念头就想将帝君杀死,这个念头强过劈开荒邙。仿佛这样一来,心口郁积的痛楚就会烟消云散。
  斧头劈出的蓝色厉光犹如毁天灭地的利刃,荒邙发出天摇地动般的震颤。隐约看见巨大冰龙缠裹蓝光,拖住蔓延的力势,听得猛虎声声威啸,震迫人心。
  四周静止,沅止施法吹散灰尘,众人却被眼前一幕怔愣了眼。
  翊圣真君跪在地上,右肩已被斩裂了一半,血涌如泉,身躯半数被枝干包裹,仿若成了盘古斧的手臂,就像傀儡……
  翊圣真君愕然望着前方——那红发如妖的身影,正用红雾幻出的巨大双手,徒手接住了盘古斧。
  她身后红雾如罩,将北霁帝君护在其中。
  如此惧怕盘古斧的她,竟不顾一切冲了上来,此刻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有的只有坚定和怒色。
  “阿莨……”翊圣真君除了唤出这句,他已不知还能说什么。
  “阿莨?”帝君捂住胸口,心脉破损,他确受了重伤。他强撑站起来,想走过去,却被红雾阻挡。
  “你快离开!”盘古斧对浑沦有执念,他不得不严厉喝道。
  步莨忍受盘古斧袭来的阵阵力量,正撕裂她身体般的剧痛。但她必须护住身后之人,那是她的命!
  盘古斧低吼一声,终于开口:“浑沦!!就怕你不来!!”
  帝君一听,猛得惊出冷汗,慌忙朝翊圣真君喊道:“快将盘古斧扔了!”
  翊圣真君的手臂全然被盘古斧控制,已不听使唤,体内神力也被逐渐抽取。
  帝君又朝沅止大声喊道:“赶紧砍断他手臂!!他会伤了阿莨的!”
  沅止飞身幻剑砍去,却已来不及……翊圣真君的青光罩瞬间暴涨开来,阻隔了所有攻击。
  盘古斧威压阵阵朝步莨袭去,步莨浑身似断筋裂骨般的剧痛。
  “啊!!!”她仰头高吼,双目红光厉闪,红雾从她体内如潮般涌出,盘绕斧身,将其层层裹实。
  蓝光透出红雾,红雾再裹住,如此反复较劲。一个要斩裂对方,一个不遗余力要侵蚀对方,互不相让。
  “伤我夫君!我定要你永世不复生!!”
  随着步莨的怒吼,周遭百丈内风卷沙尘,地拆天崩般的激烈。巨响如破天之雷,轰鸣阵阵。
  良久,四下寂静,风停尘止。
  只见一处空地,翊圣真君躺在地上,面如死灰,双目失神。半身缠着枝干,只不过那枝干末端没有了斧头。
  大殿下昱绪命天兵用捆仙绳将其捆住,只待回天庭天刑殿给他定罪。
  昱绪望向另一边,沅止、澧兰和摇光正站着看向地上的两人。澧兰更是侧过头,靠在沅止肩膀偷偷抹泪。
  那地上坐着的正是帝君和步莨。
  步莨力气全失,软软地靠坐在帝君怀里,红雾丝丝缕缕从她身子各个地方溃散,止不住似的。
  “曦华……”她连睁眼的力气也没,说道:“如此,再也没谁能再用盘古斧威胁荒邙了,你便无需操心太多了。”
  帝君清了清喉头的酸涩,吻在她额头:“荒邙岂能比你更让我操心?所以你快些好起来,我才安心。”
  “好啊,我快些好起来。”她笑了笑:“好起来整日让你操心个够,好吗?”
  “嗯!”他忙点头:“当是再好不过。”
  步莨喘了喘,气力随着红雾的消散而被抽离,连四周空气也变得稀薄。她费力地想睁开眼,却只掀开点缝隙,但也足够看见他了。
  长长的睫毛像羽扇,清朗的眼眸像星辰,微红的嘴唇如染了花——是她爱极了的模样。
  “曦华……看不够呢。”
  她已说不出完整的话,但帝君听懂了。他用手摸了摸她眼角的泪,笑得温柔:“往后多的是时日看,看不够便连睡觉也不要眨眼。”
  步莨被他逗得咯咯笑出声,闭上眼,她的确没力气了,意识也有些不清。声音极轻,呢喃着什么。
  帝君未听清,耳朵凑在她嘴边:“你再说一遍,我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
  “我很想有个孩子……好遗憾……没有同你的孩子……”
  帝君眸眼一颤,泪水顿时如雨落,双臂将她抱得紧,埋在她颈边:“会有的,等你身子好了,我就多努力,我们会有孩子的,会有的。”
  声音发颤,他控制不住地惶恐颤栗,回天乏术,挽救不了……
  直到步莨身子化成红雾,再没法拼凑起来,红雾盘绕在帝君身旁,久久未离去。
  “夫君……谢谢你愿意爱阿莨。”
  他听到她最后的话语,却抓不住那团渐渐消失的红雾。
  帝君颓然坐在地上,低头掩面。没有哭声,只有肩膀在抖动。


第八十五章 
  步莨形销身陨后, 帝君便带着她掉落在地的遗物——他曾亲手制作给她的紫玉梅花簪和梅花手链,直接回了天虞山。
  他靠坐在崖边那棵梅花树下,抬手施法, 扬起一阵寒风,将梅花树上的梅花如数卷落在地, 一片不剩。
  这是第一次,吹落这棵梅花树上的花。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显得格外孤寂残败。
  “赏花的人已不在, 这花开得再娇艳多姿, 又有何意义?”
  帝君垂眸, 漠然看着满地散落的梅花瓣,眼前倏然浮现步莨含羞的笑靥。她只要害羞,尤其同他肌肤相亲时,白皙的脸蛋就会晕开梅花瓣般的红。
  帝君蹙了蹙眉头, 拂袖将一地落花扫荡清除。他根本没办法想起她的笑脸, 一切都令他……害怕!
  帝君挫败地闭上眼, 关上了满目悲痛。
  “我总说要护住你, 我发誓会护你安生!!”嗓音暗哑,他颤得有些喘, 停了下来。
  咬牙握拳吸了两口气,继续道:“可我却一次次地失去你……最终还是你奋不顾身来保护我。你明明害怕,小小的身子顶住盘古斧的威压,其实你本该惧怕的。却为了我……”
  帝君再也隐忍不住,眼泪断续滑落, 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比谁都清楚,步莨很怕盘古斧,是种源于本能的恐惧,那日他曾清晰地感受过。饶是如此,为了他,心底不由自主的恐惧与她而言便是不值一提,她可以瞬间成为一个勇敢的无所畏惧的斗神,皆是因为他。
  可他并不想要她这么做,失去了她,自己活着如同敷衍苟且。
  帝君单手捂住眼睛,止不住心口的痛楚,滴滴泪都凝结成了郁在心中的悲戚。
  “阿莨……”他唤了唤。
  “阿莨!阿莨!!阿莨!!!”一声比一声大,一句比一句嘶哑苦痛。
  “你说谢谢我愿意爱你,不对啊!该感谢的那个人是我!可我还是想求你,不要那么爱着我,好吗!求你的爱少一些,求你给我留一些余地,让我在失去你时还有喘息的力气。”
  人走了,所有的爱恋也被带走。他原本拥有满载于心的幸福,眨眼成了一贫如洗的乞丐。
  不知在梅花树下坐了几日几夜。
  待帝君回过神时,天虞山已覆盖了厚厚冰雪。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哪日降的雪,可只有这冰天雪地的凉才能稍稍舒缓心底的痛,麻痹一阵。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低头不经意看到满是血渍的衣襟。是在荒邙时他吐出的鲜血,凝在了衣裳上。不免自嘲:一向洁身的自己竟忘记净衣。
  帝君抬手随意捻诀,衣裳顿时雪白如新,跟这满地的雪色一般。
  忽然间,他目光一顿,落在衣襟缝隙处。
  有一缕红色的东西贴附在他衣襟,帝君伸手碰了碰,那东西飘了飘,勾缠住他食指。
  他呼吸猛地一滞——这是浑沦的红雾本体?!
  帝君即刻屏息未敢出气,就怕一点动静将它吹散了。指尖轻轻划了划它,微微导入些神力,它竟感应般抖了两下,顺势躺在他手心。
  帝君惊喜过望,愣愣看着这红雾许久。倘若没有净衣,他竟不知道还有一缕浑沦攀附在自己衣裳上!
  这缕红雾瞬间复燃他心头如死灰般的希望,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脑中忽闪过一个物件——凝魂灯,当初步筌从妖界带去魔界欲复活莲珣的宝器。
  帝君刻不待缓,小心翼翼握住这缕希望,飞去魔界。
  ***
  三十年后。
  魔界魔宫步雪殿,魔帝同帝君坐在庭院中。
  “还是没动静吗?”魔帝看着石桌上的凝魂灯,灯上有一缕红雾绕着灯芯不停转动。
  时而左旋转,时而右旋转,时而抖两下,有时又好似累了般靠在灯壁一动不动,就像在歇息。
  可这灯内的红雾,自三十年前被帝君放入凝魂灯后,便是如此,没有任何改变。
  帝君曾因这红雾欣喜若狂,更因它的举止而一再认为步莨很快就会复活。
  可随着时日捻指般度过,他一日日失落,甚至焦急烦躁到几次夜晚对着这缕红雾喊道:“你为何不赶快回来?阿莨!你就别折磨我了,我真撑不住的。”
  他还试过温柔细语:“没日没夜地想,闭眼全是你,我求你给我些回应好吗?让我知道这番等待还有希望。”
  他不想绝望,没有期盼的日子犹如眼前逝去了所有光彩。步莨是给予他心脏的养分,没有她,最终心如枯木,凋零腐朽,溃烂入土。
  可无论他如何对着凝魂灯倾述,都无济于事……
  他几乎快接受这只不过纯粹就是一缕浑沦残留的力量,并不是步莨的残魂,她早已不在的事实。
  可他又矛盾地无法接受,便日夜守着凝魂灯,等待如在万丈星河中寻获那零星光点的奇迹。
  魔帝见帝君神色一瞬黯淡许多,只得劝道:“复活需要些时日,尤其阿莨真身陨败。听妖帝娄晟说,凝魂灯确然有用,但也因人而异,有几百年才凝聚魂魄的,也有上千年的。所以咱们也得有些耐心。”
  帝君淡淡应了声,饮茶赏花未再开口。
  魔帝字里行间是劝帝君心境放宽些,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哪怕希望微弱如荒野的荧光那般渺茫,他也不停劝自己:阿莨定会回来的。
  多年才得一女,爱之宠之,是他心头肉,骨中血。如何受得了失去她?
  魔帝端杯呷一口莲心茶,他曾调侃步莨怎么偏偏喜好苦涩的茶。步莨说入口苦,但回味甜,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要好。
  如今她不在了,他反倒每日都要饮上几壶,想品着她口中的先苦后甜。
  “说实话……”魔帝略顿,放下茶杯,看向帝君:“我心里对你颇有些埋怨……其实不是一些,是很深的埋怨。我将阿莨交给你,是希望她开心,也望你能护好她,她却因你屡遭险境。虽说她不是因你而离去,却同你脱离不了关系。作为父亲,我忽然觉得,你们的姻缘或许并不是最合适的姻缘。”
  帝君握杯的手一紧,视线移在魔帝眼中,声色沉肃了几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阿莨若能回来,我也决不可能同她脱离夫妻情缘。她一日是我妻,此生,生生世世也只能是我妻。我不会开脱自己的责任,若是可以,我当是希望代替她承受死亡的苦痛。但这同我与她相爱是两码事,即便你反对,我断不会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将她夺走,包括你。”
  口吻不容置喙,眼里的坚决也是不允撼摇。
  魔帝默睇他片刻,忽笑着拍拍他肩头:“把她交给你,我才最放心。阿莨其实最听你的话,她永远都把你的想法放在首位考量,连我这个当爹的都十分嫉妒。”
  帝君却苦涩勾了勾唇:“但有时候,她固执得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比如为了救他而断送性命。
  ***
  是夜,步雪殿。
  帝君褪下外裳,将凝魂灯提至床边,挂在床头。
  看着里头那缕红雾也好似睡了般躺在灯芯旁,蜷缩成一团。帝君用手指轻碰它:“阿莨,一起睡吧。”
  红雾似感应,缠在他指头上,裹了两圈。帝君笑了起来,道:“你缠着我该怎么睡?离开凝魂灯你就没力气了。快睡吧,听话。”
  它倒像听懂了,果真就松开手指,又趴回灯芯旁蜷缩着。
  帝君这才捻熄了屋内烛火。
  他躺下来,侧头静静看着凝魂灯内散发的幽幽橘色光亮,呆茫了良久,闭眼入睡。
  不知多久,浅梦间,听到细碎唧唧声,像小鸟叽叽喳喳叫唤一般。
  屋里飞入了鸟儿不成?
  帝君恍惚醒来,半睁开眼,寻声看去。这一瞧,愣是惊得他双目骤瞪,瞌睡全抛了个罄净。
  只见凝魂灯上坐着个红色的小人儿!
  帝君探看灯内,那缕红雾已不见踪迹,想来定是红雾凝聚成了小小人形。
  他激动地坐起身,按耐住乱蹦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仔细端详。
  这小人儿约莫有他半只手掌大小,脸上没有眼睛鼻子,但有耳朵,下巴上边还有条小缝隙。那唧唧的声音就是从缝隙里发出的,活像是嘴巴在说话。
  小人儿坐在灯顶,翘着腿不知念着些什么。
  帝君凑上前,伸手摸了摸她脸颊。她竟两只手臂抱住他手指,然后——放在嘴边,啄起来,像婴儿正在努力舔食食物似的。
  帝君顿了顿,随即试探地缓缓导入神力于指尖。她便啄得更欢快了,十分愉悦的样子,一边吃着神力,一边唧唧地发出欣喜的声音。
  过了会儿,许是吃饱了,她便松开他手指。
  帝君心下一动,用指尖挠了挠她肚子:“这么快就吃饱了吗?”
  “咯咯咯咯……”她笑出来,像浑身痒痒地开始扭动,躲开他手指。
  帝君也不由欢喜笑起来,眼里氤氲起激动的泪雾。
  等了三十年……心底都快绝望了,却没想她给了自己一个硕大的惊喜!
  帝君将手掌摊开在她面前,这才发现她还未有眼睛,便小心翼翼将她从凝魂灯上捧了下来,搁在手心。
  她一开始不太适应,滚了几下,似乎不满地哼哼两声。
  随后,她试探地趴在他手掌,用手撑了撑,估摸觉得软软地很舒服,便直接躺了下来。忽而来回滚动,忽而又踢了踢腿,活动四肢。
  “阿莨……”帝君忍不住唤了声。
  她耳朵动了动,停了下来,耳朵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帝君凑近些,又唤:“阿莨。”
  她慢慢站起身,张开嘴,发出些声音,他听不懂,却有点像幼儿学音。
  这夜,帝君一遍遍唤着她名字,她也很有耐心地听着。没多久,许困了,便躺在他手心睡去。
  帝君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低头亲在她脸颊。软绵绵像棉花般,却不凉,温暖的,她有温度。
  “阿莨,谢谢你回来我身边……”他几乎哽咽,乱颤的心跳一直未平稳。
  又细细端看几眼,这才将她放回凝魂灯内,她急需凝魂灯的力量助她复活。
  ***
  自从得知步莨有了动静,变成了个可爱的小红人儿,步雪殿一时间热闹非凡。
  天界的有澧兰神君一家三口,魔界更不用说,漆伯、伍峯、魁首等人都是排着队要看望魔界公主。
  最后帝君实在不太情愿他人过多占用他和步莨亲昵的时间,便言之有据地以不可打扰步莨复活为由,限制每个人一个月只可来看望一次。
  魔帝作为父亲,自然不受约束。更是一天要跑来好几趟,恨不得就住在步雪殿。
  确有两次,魔帝将凝魂灯偷偷藏在衣袖里要带去自己的千赭殿。由于过于紧张,东张西望的神情出卖了他。
  帝君就像个鬼影似的,顿时就飘在他面前,冷着脸伸出手:“交出来,再有下次,你也限制一个月来一次。”
  魔帝心里凉飕飕地:一个老父亲,还得偷偷拐女儿回屋,被别人霸占了还不敢吭声。
  最后他只得苦往肚子里咽下,再不敢偷凝魂灯。
  魔帝便把握每次来步雪殿的机会,听帝君说她喜欢食神力,他也伸出手指放在她嘴边。
  正当他渡入魔力给她时,小家伙竟撇着嘴,忽就咳了起来,嫌弃地将他手指推开一边。
  “嘿?你还挑食?你可是魔女,怎么能不吃魔力?”
  魔帝欲再试,她竟发脾气似的朝他嗷嗷乱叫。魔帝却不恼,竟被她给逗笑了。
  这脾气,还是步莨呢,没有变啊!
  而魔帝最经常做的是教她唤自己爹爹,每日要在她耳边念叨好多遍,却不知这日后成了帝君最头痛的事。
  ***
  十年后,步雪殿,一日半夜。
  帝君迷糊睡着间,床榻好似振动了几下,随即有什么爬在他身上。
  他猛地惊醒,朝前看去,霎时倒抽一口气。
  依着床头凝魂灯的微弱光线,清晰地看到一个光溜溜的,约莫一两岁的娃娃。
  帝君喘了喘,不敢置信,他眨了一下眼。那娃娃就趴在他腹部,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五官同步莨小时候一模一样!
  帝君又抬头转身看了眼凝魂灯确认,那里没有了小红人儿。
  他目光落回她身上,心绪难平。不做犹豫,赶忙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在身边被窝里,身子光着可别着凉了。
  女娃不哭不闹,任由他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帝君靠在她旁边,仍是不敢相信,伸手颤颤地碰了下她脸颊,滑嫩嫩的,手感细腻,确实是真的,并不是梦。
  “阿莨回来了。”他朝她笑道,眼里蕴着泪光。
  步莨眨眨眼,忽而咧开嘴笑得甜,喊了声:“爹爹。”
  帝君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整个人如冰雕般冻住……
  他赶忙纠正:“我不是你爹爹,我是你夫君。”
  “嘻嘻,爹爹……”
  “我是你夫君!!”
  “爹爹。”
  “……?!!”


第八十六章 
  帝君花了整整三年时间, 才纠正了步莨对自己的称呼。
  因她尚小,不太妥唤夫君,便教她喊他的名字。这总比喊他爹爹要好太多, 搞不好这爹爹喊着喊着就真把他当爹了!
  当成了爹还怎么当他是夫君?对帝君来说,如今的步莨, 任何危险的念头必须遏止在萌芽阶段。
  小丫头天生就好动,两岁就跑得飞快, 满魔宫上蹿下跳的。
  吸取了帝君的神力, 加之浑沦残留的力量, 步莨便有天生的法力, 小小个也能飞檐走壁,帝君恨不能用捆仙绳绑住她。稍微没看住,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五岁开始,步莨就去练兵场同魔兵切磋武艺。
  帝君给她新做了一根鞭子, 暗红色的木藤鞭十分合她意。天天带在身上, 爱不释手。也是最令魔兵惧怕的武器, 每天练兵场上都能听到哀嚎求饶的声音。
  七岁后, 魔兵再不是步莨的对手,她便想让伍峯陪她练功。
  有日夜里, 她将这想法不经意同帝君说起,哪知帝君断然拒绝:“你可找傀首或者漆伯,不可找伍峯。”
  步莨从被窝爬起来,撑在他旁边:“为何不能找伍峯?傀首厉害的是幻术,漆伯年纪大了我怎好与他切磋?伍峯武艺高强法术也厉害, 又身强体壮,当是陪我练功的最佳择选。”
  帝君听着那句‘身强体壮’,霎时就面色青了几分。按照身强体壮,他也如此,步莨每日同他睡一床榻,怎看不到吗?非得找别人。
  他有理有据地分析:“傀首精于幻术,你也可多学习,你曾经就被他幻术骗过。他不仅精于幻术,还有傀儡术,也有助于你增强修为。至于漆伯,他只是面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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