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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不良-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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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摸了把他的脸,虽说冰凉凉,但此时就是一副任君揩摸的样子。又弹了弹他脸,咚咚声,清脆的。
  “你如今安静得很,随意我怎般戏弄你咯。你说我把你砸了,你会不会从里头破冰出来?”
  步莨皱着眉想了想,还是算了,倘若真把神体砸了,兴许就真得等个一千年,谁来给她亲亲抱抱啊!
  她坐起身,凑得近了些。目光如笔,细细描绘他的五官。这才发现,他闭眼下的长长睫毛也冻成了根根分明的冰丝。晶莹剔透,如冰晶结成的透明羽毛,在眼下刷出来一层光影。
  步莨伸手轻轻触摸那一根根睫毛,指尖缓缓掠在他挺俊的鼻峰,沿途扫过寸寸沁凉,滑至他嘴唇。
  摩挲间,指腹是凉的,一丝丝凉意导入心间,却融成了暖,温热了她的呼吸。
  步莨一手轻搭他肩头,不由贴近,半阖眼帘。小小唇瓣将将碰触那两片冰凉,她心头微颤,好似做了坏事,迅速松开。
  低着头没敢看冰雕,她的脸却不同于唇上感受到的冰冷,浮现淡淡桃粉。
  趁人之危,莫过于此!
  步莨嘴角却笑得十分乐。抬起头再望着他时,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谁让你五识封闭,无论我做什么,你反正也不会知道。”
  这般想着,她就真没羞没臊地抱着他,在他脸颊各亲了五六下,嘴巴啄了七八次,这才满意收手,小脸尽染欢喜的红。
  ***
  漫天冰雪,无尽无穷的白,茫茫望不到边。
  步莨在风雪中举步维艰,夹雪的风似冰刀,刮在脸上破肌般的刺痛。
  她漫无目的走着,却不知何处是尽头,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雪中世界。
  忽而前方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人形轮廓,她快步跑去,那人身影渐渐清晰,一身雪白羽裳迤地。周围风雪似在他周身停滞般,空出了一个平静的空间。
  曦华?!步莨眨眨眼,仔细观看,果然是他。
  她激动朝他跑去,喊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曦华!”
  声音好似传不过去,他依旧闭眼,没有丝毫动静。
  步莨跑得气喘吁吁,大声喊他,正焦急万分,突然一道红光闪过,立在她面前。
  只见女子暗红长裳,暗红的长发,在这雪中格外醒目。肌肤雪白,眉骨英气、红目冷傲,五官却是她自己的模样!
  “你是谁?”步莨警惕打量。
  “你连自己也认不出了?”女子声音如同她外形一般,寒凉冷清。
  忽而,她似叹息:“对啊,你拼了命想将我根除,逃避我,又怎知根本摆脱不了自己阴暗的性情。”
  步莨好似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皱眉问道:“你……你是浑?”
  “我是浑?哈哈!你怎就不承认我就是你自己?黑是你,白也是你,一定要天真地将自己区分个黑白明晰,只取白舍弃黑吗?”女子讥讽反问。
  步莨听得云里雾里,顿时不耐烦,声调拔高几分:“让开!!”
  女子笑了笑:“怎的?想奔去你心爱的男子身旁吗?可你看他……”说着她转身指了指前方站立的帝君。
  步莨茫然顺着她手指望去,以为自己瞧错了,愣了半会儿。他不是肉身,眨眼就成了一具冰雕。
  “他为了你变成这样,你还有何脸面呼喊他的名字?倘若你当初舍弃沦之力,也不执意融合浑,他又何必为你做那些牺牲?是你祸害了他,不敢面对吗?”
  女子的话一字一句刺入步莨耳膜,她听得懂每个字,可是合并起来,她又有些迷茫了。倘若她舍弃沦之力,她便舍弃了自己,若是不融合浑,她肉身败坏,也无法同他在一起。
  可为何会被这咄咄逼问堵得哑口无言,她真的怨过……怨自己拖累了他。
  步莨捏紧拳:“我那么做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女子睇看她,漠然的神色几分轻蔑,抬步走向帝君。
  她微微侧头,说道:“既然你自私地为了得到他而让他不得不承受这些代价,那你就该足够强大来保护他!可是你懦弱,惧怕天界,护不住你心爱的人。但我不同,我足够强大,我可以护好他,往后,把他交给我如何?”
  步莨默然听着这讽刺的话,看着她朝帝君款步走去,在他身旁停下。
  冰冻的帝君竟微微掀开眼,透明的眸眼没有以往的温和柔色,淡淡的凉凉的,如这漫天冰雪。
  那女子正踮起脚凑近他,这个姿势……
  步莨惊喊:“你要做什么!放开曦华!”
  女子双唇贴在帝君唇上——这挑衅的举止足以令步莨抓狂。
  步莨拿出鞭子,朝她狠狠甩去,女子却连带帝君瞬间消失,鞭子劈了个空。
  四周是白茫茫的雪,地上也没任何痕迹,好似方才一切不过幻境。
  她不知所措望着雪天,想到方才女子亲吻曦华的情景,还有最后那些话语,气得甩鞭打在雪地上,一次狠过一次,仿佛不知筋疲力尽,愤怒占据上风。
  “阿莨!阿莨!”温温润润的呼唤,是她心头的那道声音。
  “阿莨!你醒醒!快醒来!”忽而变成了低沉的嗓音,似飘荡在空中,仿佛远方传来的回音,靡靡飘渺。
  步莨放下鞭子,听着阵阵焦急的呼唤,四周突然变得眩晕模糊,头要炸裂般,她闭上眼抱着脑袋。
  “阿莨?”
  步莨缓缓睁开眼,恍惚不清中,见到一人在身旁唤着她。
  “曦华!”她起身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急需他的温度来消融方才梦中的惊吓。
  可渐渐,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身上不是那山林晨露的清新,却是木质檀香。
  “我不是帝君,公主认错人了。”
  这声音不对!
  步莨赶忙松开怀抱,推开抬头一看,瞬间清醒:“翊圣真君?!”


第七十章 
  天虞山殿宇内, 帝君寝屋外的庭院中。
  步莨斟茶道歉后,瞪了眼蹲在桌边悠哉悠哉的獬豸:门都守不好,要你何用!
  獬豸瞧着她神情写满指责, 嘀咕道:“倘若不是翊圣真君恰好来到天虞山,整座殿宇都要被你的力量给腐蚀殆尽。”
  步莨呆了呆, 没太明白。
  翊圣真君接过茶杯,小啜一口, 清雅莲香沁心扑鼻。
  放下茶杯, 他笑道:“公主莫怪獬豸, 我到来时, 整座殿宇的确笼罩在公主身上散发的红雾中。獬豸不知如何应对,遂向我求助,该怪我未得允许就擅自闯入屋中。”
  步莨这才清楚始末,许是夜里梦中情绪失控, 导致力量外泄。
  她诚切致谢:“这事多亏真君, 我又怎会怪罪。不知真君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翊圣真君却是意味不明深凝她一眼, 方才见她在床上痛苦皱眉陷入梦魇中, 他一边急切呼喊她,心脏更是由来地揪紧。
  他发觉自己很关心她, 而且是无意识的。为此他更确定,他们一定认识,但他不知为何忘了同她相关的事。
  他苦思许久,联系到前段时期在人界历的生死劫爱恨劫。却又即刻否认了这个猜测,毕竟魔族不需要下人界去历劫, 魔界公主又怎可能出现在他劫数中。
  而且步莨显然对他不熟,两人的关系在他脑中疑团重重。
  若直接问,定然唐突,他便想循序渐进同她来往,兴许可以想起什么。
  翊圣真君迂回道:“昨日天庭发生的事,见到帝君的情况,我也是十分震惊。遂前来看看能有什么可以帮到的?”
  步莨不动声色看了看他,诧异两人明明刚认识,称不上熟悉,就这般热心肠。许是真君同帝君曾有过交情才如此关心?
  如此想,倒也合理。步莨收了揣测,谢道:“多谢真君关心,不过曦华如今五识封闭,也只能等他自行苏醒。”
  翊圣真君点点头:“那倒也是,这是主观原因,旁人没法协助。倒是我多事了。”
  “哪里,真君能来看望,已是诚心,我必然心存感激。”
  说完客气话,一时静默,氛围有些尴尬。步莨只得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翊圣真君却不觉半分拘谨,抬头自顾自地赏看满庭梅花。艳而不俗、红而不妖,傲雪凌霜、芬芳高洁。
  赏看片刻,他忽转头望向步莨:“梅花同公主很般配。”
  正好奇打量他的步莨猝然不察,被逮了个现行。“咳咳……”她装作被口中茶水呛住,忙低头避开他目光。
  方才觉得他眉眼着实像极了沈霄,这才无聊之下好奇多看几眼,谁知被撞个正着。
  心虚的事嘛,她是做不得。
  翊圣真君含蓄笑问:“公主几次见我都似沉思打量,我真的长得很像公主相熟之人?冒昧问下,长得像谁?”
  是很像,尤其微微笑起来这双桃花眼。今日交谈,仔细辨认下,两人声线也有七八分相似。
  可她不好说,毕竟沈霄的记忆是她取走的,她也没必要打探沈霄的真身是哪位神仙,况且神仙渡劫的事本就不该随意闲聊,这是隐事。
  步莨喝两口茶,顺顺气,才委婉道:“像个许久认识的故人,已不在世上。”
  这话却也没错,沈霄作为凡人的确早就不在人世。
  翊圣真君端看她,她昨日救夫时像个英勇无畏的斗士,令仙家惧怕。可私下里,她又确实天真得像个孩子,比如此刻,她神色闪烁,定是隐瞒了什么,她面上根本藏不住心思。
  他对这个略显敷衍的回答其实并不满意,可也不好勉强逼问,想来他们之间还不算熟悉,她话语几分保留倒是无可厚非。
  又是一阵静默……
  步莨手指捏着杯底,指甲就快把底部抠出花来,无处安放的眼睛只得盯着梅花看。她实在不知同不熟的人闲谈时该说些什么。
  正想开个话题,她视线忽而落在梅花树下打盹的獬豸。
  獬豸似有感应,睁开眼,就见步莨瞅着自己,眼睛冒着几分令它皮毛悚然的精光。
  果不其然……
  步莨笑着朝它招手:“过来,给客人表演个喷火射电的绝技。”
  翊圣真君端茶的手顿住,这个话题开得……真独特。他兴味盎然看向这一人一兽。
  獬豸咬牙瞪她:“不可能!”
  四肢却不受控制地朝他们走去,嘴里积蓄火力,小肉角开始冒出电花。
  “表演是吧!”獬豸呲牙,仰头看向周围的梅花树。呵,那就别怪我来个火烧梅花林。
  它张嘴蓄势就要喷,步莨怎瞧不出它意图,两手撑在脸颊:“闭嘴吞进去。”
  獬豸冷不防被下了命令,一团火直接被自己吞入腹中。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响,它直直倒下去,耳朵鼻孔冒出青烟。
  步莨起身将它抱在怀里,见它两眼怂着,似委屈。一边抚顺它被自己的电光炸开的毛,说道:“以后乖乖听话就不会受委屈了,知道吗?”
  獬豸嗷呜一声,不敢再乱来,瘫软在她臂弯吐着烟,还不停打嗝,这一顿火吃得够饱。
  旁边的翊圣真君忍不住笑出声:“也就只有公主能将獬豸降服,当初归墟老祖将它领到天庭时,不少仙子去逗它,最后可都被它吓得连哭带跑。”
  步莨抱着它坐下来,道:“那是她们不懂獬豸的乐趣,别看它平时威猛凛凛,其实内心还是小孩般调皮,你瞧它方才不就像个孩子吗,还想报复我。”
  步莨点点它的小肉角:“是吧?”
  獬豸趴着咕哝:像小孩子的是你这丫头好吗!
  翊圣真君默在旁边,看她端起茶杯喂它喝水的模样,耐心又温柔,獬豸也丝毫没有方才被激起的那股愤怒,很享受似的。
  獬豸曾任天刑殿判官,两眼可辨善恶,判忠奸,她却轻而易举就把它秉性抓得透彻,獬豸肯接近她也定然看出她本性为善。
  但她体内的浑沦之力却为众仙惶恐,今日他偶然见到这股力量初显端倪,若控制不当,的确会构成不小的危害。
  翊圣真君考虑再三,问道:“公主昨晚可是做了噩梦?体内的浑沦之力会被情绪所左右吗?”
  步莨默顿了会儿,犹豫该不该说。
  “公主不必担忧,此事既然被我遇见,我是诚心想了解情况。能帮公主解决力量难控的隐患,这于公主于天界而言,都有利。”他试着将范围扩大些说,如此也不会唐突。
  步莨斟酌少许,将獬豸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去玩。这才将昨晚梦境之事大概说明。
  听完,翊圣真君思考片刻,道:“公主的浑沦之力融合完毕,但肉身重塑并不理想,想必是天罚雷导致的,情绪不稳也是后果之一。梦境映射出另一面并不被你所接纳的性情,你担心那是浑在你意识中残留的性情?怕自己变得像祟缨那般极端,所以会同自己暗地里对抗较劲?”
  步莨点点头,情绪不稳无法控制,这件事她也有些迷茫无措。
  倘若曦华在……他兴许可以告诉她应该如何处理。
  “南极真君。”正趴在殿门口的獬豸突然站起身说道。
  “啊?”步莨不解地看着它。
  翊圣真君脑中顿时一亮:“我怎未想到!南极真君的鹿山上有一圈净灵池,池中之水乃南海观音玉净瓶的仙水所点化,于池中念心咒可净除妒、贪、痴、执、恨。心境开悟,方得解脱。”
  “当真?”步莨惊喜,目光却一暗:“可我同南极真君从未打过交道,那净灵池能允我一用吗?”
  翊圣真君道:“我与南极真君曾有过同山修行的情谊,我陪同公主一道前去,借用净灵池应当不难。”
  步莨心喜不已,心底直夸赞翊圣真君委实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
  两人商议,决定不待时日,即刻出发。
  旁边的獬豸神色不明地看着桌旁相谈甚欢的两人。忽而它两眼一呆,好似突然回过神,奇怪地扭头看了看门槛:方才不是趴着吗?怎的突然站起来了。
  临行出发,步莨把帝君绑起来背在身后:“曦华,咱们去南极真君那儿游玩一圈。”
  步莨走出屋时,翊圣真君看着这身高刚及自己腰上的女娃,身后扛着跟她差不多身高的盘坐的大冰人。
  画面着实……感人。
  他建议:“可以先将帝君放在魔界让魔帝看护。”一路背着不累赘吗。
  步莨直接拒绝:“我不想再同曦华分开了。我去哪儿,就得将他带哪儿去。走吧。”
  朴实的话语,却情深真挚,竟令他十分羡慕帝君有此良妻。
  望着腾雾而起的小小身影,背上像背负了一座大山,她却乐此不疲,甚至欣然喜悦。
  翊圣真君目光未移,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竟在一个小女娃身上看到令他动容的光彩。
  ***
  天界以南,鹿山。
  正值秋季,气温爽凉,满山红叶在烈日下铺洒一层金光,绚丽朝气。
  南极真君见到旧友,还未寒暄几句,就被背着帝君前来的魔界公主惊了惊。
  听完两人短叙,南极真君捋捋胡子,调侃道:“本君听过子背母游山,夫背妻走荒,却是第一次见到妻背夫出行的。委实开了眼,哈哈!”
  初见南极真君,步莨对他印象颇好:一位和蔼慈祥又不失可爱的老头。
  同她家那两坏老头不同,南极真君的面容是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老人家,不过一张脸还是童颜般光滑。
  她觉得神仙有时挺有意思的,想要突显资历老,年纪长,就会顶着鹤发银须,却还保留童颜,想必神仙对外貌也是有几分难释怀。
  南极真君领步莨前去净灵池,见她要背着帝君一起去。他劝道:“净灵池中不可分心,也不该有外部仙气打扰,否则前功尽弃。”
  步莨说道:“我只将他放在池边,他已是冰人,五识俱封,散发不出仙气,应当打扰不到我的。”
  南极真君却意味不明笑道:“听我的没错,而且我也可帮忙诊断帝君身子状况,兴许可以助他早日苏醒。”
  最后两句顿时消除了步莨的顾虑,她忙不迭将帝君放下,满眼期盼道:“如此便拜托真君了!”
  这可比她自己的事重要数倍,她当是巴不得明日就能看见帝君。
  一旁的翊圣真君却是奇怪看了眼南极真君。他知道南极真君最厉害的是感知仙气,即便下界封印仙力的神仙,十有□□都会被他感应出来。却不知他还能诊断帝君的情况?医术如此了得吗?
  ***
  同翊圣真君叙聊一番后,南极真君吩咐仙童领翊圣真君和獬豸去他们住处歇息。
  待无人,南极真君进入屋内,朝竹榻上的帝君恭敬垂首行礼:“帝君前来小神蔽处,未能款待,还望帝君宽宥。”
  冰冻的帝君周身白光一闪,霎时落在地面。一袭白裳胜雪,墨发垂落臀下。
  他勾唇淡笑:“南极真君着实好本事,本君的仙气在你眼前都藏不住,被你揭了底。”
  南极真君摇头笑道:“不敢不敢。”


第七十一章 
  屋内茶香袅袅, 两人盘坐木榻,案几上茶一壶,杯两盏。
  南极真君将沏好的茶斟一杯, 递过去,一脸善笑:“帝君神体虽有损, 但应当不至于要封闭五识来护体阻隔囚仙塔中洗仙灵的侵蚀。如此做,是为了保护公主, 并且早日同她团聚是吗?”
  帝君接过茶杯, 呷一口, 几分揶揄:“好在真君并未在天帝身旁担任官职, 否则本君早就在天庭露馅,只怕会被重新关入囚仙塔?”
  “哈哈!”南极真君侃道:“听闻公主将帝君解救时可是斗得天兵神将心胆俱颤,把天庭弄得魔气冲天啊。这般架势,谁还敢再关帝君?”
  帝君但笑不语, 眉眼流露的欢喜透着几分得意骄傲。
  他也没料到步莨会为他将天庭闹得人仰马翻, 因为他当时的确封闭了五识。
  在步莨靠近囚仙塔, 他就听见了她的声音。天庭虽然对步莨身为浑沦作出让步, 但他也知,有些仙家定想寻到合适的把柄将步莨抓起来。
  擅闯天刑殿的罪可不小, 倘若见到她,他不可能拒绝而不随她回去,但这会演变为闯入囚仙塔带罪犯逃离。囚仙塔乃重刑之地,这事落人口舌,步莨少不得被一些主张封印浑沦的仙家拿来大做文章。
  他当机立断, 即刻封闭五识。
  神仙封闭五识基本是因重大伤情做出的不得已选择,为了护住神体和魂魄。他曾因在荒邙伤重而封闭五识化作冰人模样,将自己封在天虞山,此事天界神仙皆知。
  若是步莨带着封闭五识的他离开,她做此事就有了个正当理由——为了救重创的夫君。
  而他这番伤情严重的状况,会给天帝和众仙一个措手不及,毕竟他确实功大于过,谁会料想一个惩罚会导致如此结果。尤其天帝,更不会想在荒邙之事尚不稳定之时,去重伤一位神帝。
  于情于理,天庭都会让步莨将他带走。
  而他也的确惦念步莨,当然得名正言顺跟她一起离开,如此众仙才会服气。
  南极真君不解:“帝君为何不在公主面前显现真身?却仍以这冰冻状态?她若得知帝君已苏醒,会否怪罪?”
  帝君道:“我今晨方解封,本要同她说明,可那时她陷入梦境,力量不稳,恰好翊圣真君来天虞山,遂不得不重新幻为冰冻之体。我同翊圣真君交情不多,不知他是否会将这事泄露给天庭,是以不可冒险。毕竟过段时期苏醒,天庭才不会怀疑。”
  其实他还有些私心,让天帝多着急会儿,愧意深一些。当初天帝执意要抓捕步莨,他心里多少不大乐意,尤其是那些对步莨存有几分敌意的仙家。
  为了不让步莨这几日在净灵池分心,他才决定,待回去天虞山后,再同她说明应当不迟。
  ***
  步莨初次入净灵池就不平静,情绪波动不小。
  她盘坐在池中,池水沁凉爽肤,池的净力可涤净浑身邪祟恶念。
  步莨周身红雾蔓延,几乎笼罩整个池面。她紧咬牙关,隐忍不断被池水净力抽离体内某些东西的痛苦,这痛宛若生拔魂魄。
  她额间冷汗淋漓,湿透了鬓边头发。
  净灵池十丈开外,翊圣真君因担忧皱紧了眉头。脚边站着獬豸,也是一脸严肃观察前方池中之人的动静。
  “净除内心的邪祟会这般痛苦吗?”翊圣真君问道。
  南极真君点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这就要视邪祟类别以及扎根心中的深浅而定。辟如,痴念要比贪念更难净化,而怨念又比痴念更深。依着同公主的交谈,私猜测公主的邪祟应是对自己的怨念,以及对帝君的执念。倘若她最终能直面杂念,坦然接受心中的邪祟,便不攻自破,内障罄净。”
  “她怨自己什么呢?”翊圣真君声音极轻,像自言自语:“她不是如愿嫁给帝君了吗?又怎还会有执念?”
  南极真君却是垂眸看了眼獬豸:“有些执念是初始就扎在心底,一旦拥有,执念不减,反而更深。那是获得了难能可贵的幸福后,对失去的恐慌所导致的。”
  “失去的恐慌……”翊圣真君视线落在远处正痛苦忍耐的小脸上,久久未再言语。
  而下方一瞬不瞬望着池中身影的獬豸,目光沉涩,正是暂且占据獬豸神识的帝君。
  步莨惧怕失去他,类似的话她提到过两次,却没想这份执念大到足以影响她的力量。纵使他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关怀和几无保留的爱意,恐惧始终缠绕在她心底深处。
  以往夜间,即便酣畅情。爱过后,她疲惫力尽。却有数次,她会半夜醒来,蹑手蹑脚趴在他身上,亲吻他一下。
  她会注视他许久才再入睡,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就在他面颊不过两寸距离。
  步莨再次睡之前,他听到过那一声声隐含庆幸、喜悦,又几分惶恐的低声呢喃。
  “我会紧紧抱住你,你此生莫松开我的手。”
  “曦华,万万年后,倘若你要离开世间,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一起,我不会让你孤寂地走。”
  “会不会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爱到让你无法离开我。”
  他每次都装睡默默听着,记在心底。
  这些话有时沉重得让他一夜无眠,因为他发现,步莨比他多的那七百年的感情,已经深到他无法追赶的地步。
  步莨同他告白之日起,已爱了他六百九十七年,当初他没太在意这些年的错失会有何差异。婚后,当他渐渐恋慕她、依赖她,当这段感情扎根心底,她已成为他无法放手的珍贵,回过头发现,那几百年的差距显而易见。
  她的感情是近乎纯粹的义无反顾。为了与他在一起,强硬地融合浑,并不怕浑沦这个身份会让自己遭受天界的抵触和抗拒。闯入天庭救出心爱之人,也只有她才做得到。
  哪怕面前是荆棘密布、亦或刀山火海,她的目标是穿过血淋淋的路途后,可以牵着对面的他,再一同走下去。
  这些年,他想努力填充那七百年的空白,其实是遥不可及的念想,因为彼此的感情都在加深,他步伐再迅速,也跨越不了她早已构筑的深海。
  就像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爱念中,他看到的经常是她的后背,她拼命用小小的身躯扛住所有风浪,抵挡任何会对这段感情造成伤害的威胁,令他十分心疼。
  而他遇事时考虑的情况远没有她那么纯粹,他会顾虑天庭,思量苍生。这是他最大的自责和愧疚。
  他唯一希望的,是步莨可以放慢些脚步,将一切交给他。当她执念消散,她心头的恐慌才会消失。到那时,她不会再焦虑,而会安宁地躺在他臂弯,纵享余生同他在一起的怡然惬意。
  “那是什么?一个人形?”翊圣真君的声音打断了帝君的思绪。
  真君抬头望去,只见步莨周身的红雾逐渐凝聚成一团,显现出人形的轮廓。
  帝君聚睛观看,那红雾人形的模样,正是步莨成年后的样子。
  “应当就是公主意识中邪祟的具象化。”南极真君解释道。
  翊圣真君端看那轮廓,同昨日脑中闪现的那红雾女子的形体渐渐重合……他竟见过这般形态的步莨?!
  翊圣真君不可思议怔住,他们之间的关系兴许不只是相识那么简单!
  红雾女子围绕步莨转动,一会儿在她面前轻声笑起来,一会儿贴着她耳边,声线魅惑地喊着她名字。
  “你胆小拘谨、瞻前顾后,不仅护不好曦华,只会不断给他制造麻烦,拖累他,他不适合这么软弱的你!”
  “你其实很清楚吧?善良宽容就是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摧毁你的意志,消极你的心态,令你贪图同他的一时愉悦。往后的千年万年,难道每次遇到危机,都要像个缩头乌龟?躲在他身后,蜷缩在他羽翼之下?他伤痕累累,满身是血,而你呢?只是享受他的牺牲换来的安逸和快活。”
  步莨猛地睁开眼,瞳眸红如火,艳如妖。
  红雾女子霎时荡在她面前,笑音轻蔑而张狂:“你在颤抖,在不安。因为你对自己的无能无为心知肚明!”
  步莨冷冷瞪看她,那红雾中射来的一双眼红得像染过血的晶石,闪着的光诡异得像个旋,盯久了似乎整个人会被拉扯进去。
  步莨渐觉四肢麻痹,连意识都好似要远离身子。她面无表情,双目愈发无神,半垂着眼帘。
  红雾女子靠近她面前,从她鼻间、口中、眼睛缓缓遁入。
  “阿莨……”
  突然钻入耳中的声音,温润如初,像天边飘来的呼唤,又像来自她心底而生的想念。
  步莨瞬间清醒,甩甩脑袋,出手如电擒住红雾女子的脖子,将她狠狠朝外拔离。
  步莨冷看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你知道夫妻是什么吗?是互相体谅,是彼此扶持!是在危机之时,有愿意为对方付出所有的觉悟,倾尽努力守护对方!”
  “曦华为我做的一切,源于他对我的感情。倘若像你这般不管不顾,不顾及他身为神帝的身份,利用浑沦的力量逞一时能耐,闹得天魔两界血雨腥风,只为占据他,才是真正拖累他!最终将他推入无法抉择的深渊!”
  红雾女子两手抓住步莨手臂,拼命想扯开,疯般地咆哮:“只有我才能让他永远属于你,将他圈在你的手心,永远逃不出去!”
  步莨嗤笑:“曦华爱我,我又如何要通过禁锢他来得到他?”
  女子忽而垂下手臂,声色哀伤,如泣如诉:“他为你下界更改命数,受了天罚。他为你受四十五道天罚雷,神力大损。为了不让天庭捉拿你,甘愿承担一切罪责受尽重罚。他如今五识俱封,也是因为你。你为何不能让他安生?你就像个灾星,口口声声爱他,却从来都让他提心吊胆过日子。”
  女子抬头,一抹凄苦的笑:“你的付出远不配得到他,你的弱小早晚会失去他,放手吧……”
  步莨愕然看着她,就像面对镜子,看着自己在说话。每一字震动她耳膜,敲在她心口,皆她的心声!
  你的弱小早晚会失去他,放手吧……
  这句话犹如咒语,在她耳边萦回不停。
  “闭嘴!”步莨甩开她,捂着耳朵,摇头大喊:“我不会失去他!我也永远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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