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金玉满唐-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邢娘未语先叹,“严家毕竟还是顾忌着冉氏颜面的,回了这一桩亲事,却又是定下了十五娘。”

“十五娘?跟严二郎?”冉颜挑眉,十五娘是三房的庶女,那样的身份地位,决然是配不上严家视为眼珠子的严二郎。

“是呢,只不过是妾,说是等正夫人过门之后便会将十五娘接过门。”邢娘撇了撇嘴道,“老奴琢磨,此事也不过是严家为了全冉氏的颜面,新妇还未过门,纳妾之事怎么能说定就定?严二郎将来必是要娶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嫡女,这样的娘子,怎么能受这等委屈!”

在唐朝,纳妾是要经过正妻同意才行,虽然律法上这么说,但大多时候正妻纵然不甘愿,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同意,可是这在正妻还未过门之前就定下妾的名分,着实对未来的夫人不尊重,两家都有些老人精,这件事情恐怕也彼此心知肚明。

十五娘冉美夕……冉颜回忆起那个有些木讷、胆怯,一直小心翼翼跟在十四娘身后的女孩,她的木讷胆怯之下却又显得不同一般的淡然,于是不禁问道,“十五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邢娘取来梳子,细细的给冉颜梳理青丝,听闻冉颜这么问,微微顿了下手,想了片刻道,“老奴只见过十五娘几面而已,印象不大,不过从前歌蓝就与老奴说过,十五娘是个不简单的,她亲生母亲不过是个侍婢,因生了儿子才被抬做姬妾,雅娘老奴是知道的,没什么主意,若非是十五娘背后出谋划策,怕是也不能像今日这样受宠。”

邢娘从来都不质疑歌蓝的判断,她见冉颜面上没有异色,才又继续道,“若不是亲眼见着有歌蓝这样聪慧的,老奴也不相信十五娘小小年纪能起什么作用。”

冉颜微微一笑,听邢娘的意思,是十五娘教雅娘怎样勾住她父亲的心?那她可真是不简单!

“头发干了,娘子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起来听经呢。”邢娘催促道。

冉颜点了点头,顺势躺了下来,邢娘又问要不要留灯,冉颜让她熄了。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渐渐能视物,看着地上如霜的月光,冉颜胡乱想了许多事情,疲惫至极才慢慢闭上眼。

前世那个噩梦又浮了上来,缠绕不休,让睡梦中的她紧紧皱着眉头。

直到天刚破晓的时候,冉颜听见一声悠远的钟声,穿透纯净的薄雾,仿佛一缕清泉,冲洗掉她心头的恐惧和怨恨。

钟声一直不断,约莫到了二十几下的时候,已经隐隐能听见和尚诵经的声音。他们诵的是梵语,即便听不懂,也依旧能感受到其中平和的力量。

和尚?冉颜迷迷糊糊中疑惑的想着,渐渐的伴着这令人身心平静的声音,又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大亮,晚绿才进来唤她起床。

“这庵里饭菜不怎么样,风水倒是好,娘子来这两日,觉可长多了。”晚绿从箱子里取出几件衣服,拎到冉颜面前,“娘子今日穿哪一件?”

晚绿手里全是冉云生专为冉颜定制的,精致华美,冉颜微微皱眉道,“我过来清修,即便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吧,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

晚绿看了看手里的衣物,也觉得有些不妥,遂又取来几件素净些的襦裙,冉颜择了一件暗色的襦裙穿了。

小满伺候她梳洗。

晚绿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道,“娘子,您去听经吗?”

“嗯。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冉颜道。

要是一般的侍婢听了这话,约莫会内心惶恐,觉得哪里惹了主子不快,晚绿却雀跃的回过身道,“真的?”

“留下来抄医书吧,就抄师父给的那本《草药集》,字迹要清晰工整,不许偷懒!”冉颜淡淡的补充下半句话。

晚绿鼓着腮帮子道,“娘子说话不带这样大喘气的,害的奴婢白白高兴一场……可是,娘子,奴婢字都认不全……”

小满恰好正在给冉颜梳头,她只能用眼角月光瞥向晚绿道,不紧不慢的道,“你是堂堂冉氏嫡女的陪读侍婢,怎么能如此菲薄自己?”

晚绿揪着嘴,这可不是菲薄不菲薄的问题,那些字,也不是她说认识就能认识的,小满抿嘴偷笑,却听冉颜道,“小满也陪着晚绿一起吧,一起抄医书。”

小满手抖了一下,睁大眼睛道,“娘子,奴婢识字不多的!”

“让晚绿教你吧。”冉颜看了看铜镜中,发髻已经梳好,便起身出去,却是带着邢娘去听经了。

留下晚绿和小满两个半斤八两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满心里知道冉颜是为了她好,遂朝晚绿微微欠身道,“有劳晚绿姐姐教我。”

晚绿一个头两个大,她看见字就头疼,这会儿还要教旁人?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些。

第八十九章妓人柳落

冉颜到前殿的时候,讲经早已经开始了。

影梅庵的前殿不大,整座庵中约莫只有七十余人,山上薄雾飘渺,一众缁衣女尼盘坐在前殿的院中,认真聆听庵主讲经,场面祥和。

庵主依旧是一副垂暮的老态,闭着眼睛一边捻着佛珠,一边讲经。

冉颜并未打扰众人,而是在最后面找了一个蒲团跽坐下来。庵主仿佛感觉到冉颜来了一般,远远的冲着她的方向微微颔首。

冉颜心底微微惊奇,觉得庵主虽然未曾睁眼,却似乎能看见她一般,遂也冲庵主颔首回礼。

庵主苍老的声音吐出一个个晦涩难懂的词汇,冉颜听的云山雾罩,丝毫没有头绪。

经文着实不好理解,一般人通过一些简单的翻译,能够知道字面意思,但那些蕴含着大智慧的话语,需要参悟其中深意。冉颜没有兴趣参悟经文,甚至佛家有一些话在她看来是十分没有逻辑、没有根据的,但诵经的声音能令人内心平静,这也是她过来的原因。

邢娘跽坐在冉颜旁边,听的极为认真,忽而感觉到似乎有人一直窥视,怔了一下,立刻循着目光看了过去,却见一个小尼姑迅速的收回目光。

冉颜自是察觉了,却不动声色的听着庵主喑哑的声音,听她吟诵经文,忽然想起今早听见的钟声,和僧人诵经的声音,心中暗忖,难道这附近有寺庙?

因着庵主年纪越来越大,不堪疲惫,所以讲经的时间从以前的一个时辰缩减到三刻,偶尔兴致好,或许会久一些。冉颜来时已经讲了一会,于是没多久便结束了。

女尼纷纷起身行佛礼,恭送庵主,待庵主离开之后,众人也散开来,各做各的事情,许多未曾见过冉颜的女尼被她容色吸引,驻足多看了几眼。

“娘子,方才有个小师傅一直盯着您看呢,老奴认出来,那个小师父正是这几次过去送饭的,几次往院子里张望,是不是有事找您?”邢娘压低声音对冉颜耳语道。

小尼姑只是偷窥而已,冉颜觉得自己近来的名声不大好,有许多人好奇或嫌弃也是正常。但她也并未放松警惕,对邢娘道,“留心观察她吧。”

冉颜与邢娘正要往庵后走,却听见一阵微微的骚动,似是听见有女尼压低声音道,“有香客来了!快去准备!”

冉颜莞尔,影梅庵已经落没成这个样子了,来个香客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两人转身才走了一小段路,尚未绕过正殿,便听闻一个甜腻腻的声音道,“冉十七娘?”

那声音离得不远不近,正是在殿前的阶梯上。冉颜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袭豆绿轻纱襦裙的美艳女子宛如荷枝一般亭亭而立,但她美的很俗艳,气质介于少妇和少女之间,与荷叶荷花之类根本沾不上边。

冉颜只觉得这个女子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问道,“恕我眼拙,娘子是……”

女子对身边的小尼姑客气一笑,道,“我遇上故人了,暂且聊上一两句,还请小师父稍后。”

小尼姑行了个佛礼,道了一句,“施主请便。”便先去了殿中。

女子目送小尼姑走远,才冲冉颜妩媚笑道,“十七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记不起来妾也实属正常,我叫柳落,今个来,只是为了传话。”

柳落这么一笑,露出几分风尘气,冉颜立刻便想起来,她是那日在彩秀馆凉亭里喂鱼的妓人,于是道,“柳落姑娘请讲。”

“一是我阿姆遣我来对娘子致谢。娘子身在尼姑庵中清修,若是传出与我等妓户有瓜葛,对娘子声誉有碍,所以阿姆也不便携姐妹们亲自过来致谢。”柳落边说边顺着楼梯下来,步步妖娆的走向冉颜,站在距离她咫尺的地方,微微探身,轻轻道,“另外,有个人想求娘子相救。”

邢娘微微皱眉,心道我们家娘子现在连自身都是险险保住,这会儿让她救人,不是成心添乱吗!不过,她虽不悦,却也忍住不曾出声,只垂眸静静听着柳落的话。

“这个人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小屋里,吃喝拉撒都在其中,有婆子日夜看守,有口不能言,甚至为了隐瞒自己识字,连书都不敢看,每日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看着头顶那一小方天空……”柳落说着,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哆嗦,那哪里是人过得日子啊!

冉颜眉头渐渐拢起,邢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这位娘子,这等事情恐怕您要去找衙门才成,我们家娘子也就是会些医术,验了两具尸体,救人这样的事,我家娘子可做不来。”

“救不救她,于你们来说也是举手之劳,我只是好心传话的。”柳落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塞在冉颜手中,“这是地址,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冉颜绽开纸张看了一眼,问道,“那个人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据说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说。”柳落叹息了一声,冲冉颜微微欠身,“既然话已传到,柳落就先失陪了。”

“有劳。”冉颜捏紧手中的纸张。

邢娘这时候也略略回过味来,但一时还未想透,疑道,“娘子知道是谁?打算去救人?”

“我们回去说。”冉颜压制住心中的起伏,口气平稳的道。

邢娘点头,与冉颜一并会了她们暂居的院子。

晚绿和小满在廊下摆了小几,两人把自己都画得像个花猫一样,一个鼓着腮帮子,一个愁眉不展盯着面前厚厚的书册,苦涩的道,“晚绿姐,这个是什么字啊!”

晚绿半晌偏过头,瞅了半晌,“枸杞子的‘枸’吧!”

“晚绿姐真厉害。”小满满眼崇拜的感叹道。

晚绿翻了个白眼,“看图猜字懂不懂!这图上画的明明就是枸杞子。”

邢娘听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过来捧起书看了看,果然是枸杞子,“你呀是个聪明的,就是不肯用功!”

冉颜却无心关注她们的谈话,城中的传闻只有关于她的医术、验尸而已,如果有人过来请她验尸治病还可以理解,哪一个被囚禁的人会找到她头上?这不合逻辑!除非……这个人与她有莫大的关系。

冉颜紧紧捏着手里的纸条,心底的波澜久久难以平复,这个等到她救的人,此人会不会就是歌蓝?除了歌蓝,冉颜一时想不到别人,而且她的梦里根本没有亲眼看见歌蓝死,难道侥幸生还?

有了这些猜测,冉颜心里有些复杂,她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如果真的是歌蓝,那样一个聪慧的女子,恐怕一眼就看穿此冉颜非彼冉颜了吧!到时候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歌蓝是否会接受,她一直保护的娘子,灵魂早已经换了人?

第90章觊觎十郎之人

罢了!

如果此人真是歌蓝,冉颜不救的话,这辈子良心上也过意不去。至于后果,冉颜估计东窗事发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毕竟她们主仆两年没有见面,而自己又有原主的大部分记忆,就算别人会怀疑,可毕竟没有证据。且经历过那样的生死一线之后,发生天翻地覆的性格转变,也勉强能说的通。

冉颜下定决心之后,便将心中的怀疑与邢娘私下说了。

邢娘面上难掩激动,哽咽道,“那要赶快去才行啊!此事拖不得,歌蓝那孩子,受了多少苦啊!”

殷府的案子已经告破,定然人心动乱,派去看管歌蓝的人应该有些疏松,所以她才能在此时传出消息来,而且保不准囚禁她的人觉得大势已去,杀了歌蓝泄愤。

冉颜心里这种担忧自然不能同邢娘说,事情还未确定,自乱阵脚可就不妙了,于是道,“我们手里没有人,不能私自去营救,解决的法子也就那么几个,一是我亲自下山去向刘刺史诉说此事,求他派人出手相助,二是,通知十哥帮忙救人,三……”

三是求苏伏帮忙。

不过苏伏说了,他只会杀人,请他去做此事恐怕少不了又要出人命,到时候无法与刘刺史交代,而且他又凭什么帮她?

“老奴觉得,还是请十郎帮忙最好,十郎是做生意的人,定然少不了与各色人打交道,寻几个人去救歌蓝,应该不成问题。若是告知官府,动静一闹大,万一那些人将歌蓝转移地方,或者杀人灭口可怎么办!”邢娘也抹干眼泪,附和道。

冉颜点点头,她现在是清修之人,其实也就是变相的被软禁,如果亲自下山去找刘刺史,指不定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我修书两份,一封由您亲自去交给十郎,另一封让晚绿交给刘刺史。”

邢娘也觉得可行,便去几前磨墨。

冉颜提笔刚刚写了几个字,便听晚绿在门外道,“娘子,十郎来了!”

“正好。”冉颜放下笔,理了理衣襟裙裾,准备出去,抬头便见到一只白净的手放在敞开的木门轻叩。

“十哥?”冉颜不禁唤了一声。

门外探进一张明艳的脸,带着春风一般的温和笑容,双眸莹莹,“想不到我竟进来了吧。”

冉颜也笑盈盈的请他进来,在几前跽坐,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道,“影梅庵不是从不接待男香客么?”

冉云生抿了口水,狡黠一笑凑近冉颜神秘的道,“我告诉她们,其实我是女扮男装……”

“哈!”冉颜仔细看了看冉云生的脸,线条柔和,毫无瑕疵,他这么一说,冉颜才注意到,他今天刻意穿的宽袖大袍,显得腰肢纤细,越发如女子一般,“十哥可真作怪,全苏州都知道冉十郎容色秀丽明艳,我猜,那些女尼早就知道你是冉十郎,却不忍心将如此天人拒之门外罢了。”

“你这丫头真是越发胆肥!竟拿十哥打趣了。”冉云生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他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反而心中为妹妹不再伤春悲秋而开心。

“十哥,你这会可是来的正好呢!我有事找你帮忙。”冉颜敛了笑容,正色道。

冉云生见她这副严肃的模样,也渐渐收起了笑容,连忙问道,“阿颜遇上什么麻烦了么?”

“嗯。”冉颜将那张写有地址的字条递给冉云生,把之前的事情细细与他说了一遍。

冉云生越听越是惊讶,“竟有这等事!可官府不是找到歌蓝的尸体了吗?公审那日,我也在后堂听着,说是翻看记录,两年前七月下旬,和八月上旬,分别在平江中打捞出两具被溺的女尸,因面目全非而无法辨别身份,现在看来,就是殷三娘和歌蓝了!”

“官府只是找到两具年龄相符的女尸骸骨,况且打捞上来时都已经面目全非,当时都无法辨别其身份,难道就因为与此案恰好相符,便断定其中一具女尸是歌蓝?”冉颜不想指责刘品让什么,古往今来官场上都是如此,得过且过,只要凶手没有抓错人,案情推理顺畅,证据确凿,便已经是难得负责任的好官了,谁又会在意两年前无名尸体的真正身份呢!

冉云生二话不说的抓起写有地址的字条,起身道,“好,我立刻去找人。”

不管他心里是否相信歌蓝还活着,哪怕就是为安了妹妹心,也得刻不容缓的把人给找出来。

冉云生刚到,又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两个侍婢,拎进来两只食盒,冲冉颜行礼道,“十七娘,十郎命奴婢们把饭菜送进来。”

冉颜看她们手中那两只雕花精致的食盒,认出是出自天香楼,“怎么有两个。”

其中一个侍婢道,“十郎清早去了趟城北,接了从长安过来的二十娘,还未曾用饭,便打天香楼取了两份,说是要和您一起用餐。”

冉颜觉得很窝心,想起了上次答应下厨给他做饭,后来因事情多便搁置了,这次真得好好慰劳一下他才行。

“饭菜摆上,把十哥那份拿下去分给邢娘她们吧。”冉颜道。

那两个侍婢手脚飞快的把饭菜摆了出来,晚绿拎着寺院送来的食盒进来,道,“娘子,送饭的那个小尼姑伸头探脑,看样子就是别有居心,要不要奴婢告诉庵主?”

冉颜静静咽下口中的饭菜,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那本医书五天之内抄完,你觉得自己有时间去告私状吗?”

晚绿刚刚才恢复的精神劲儿一下子又萎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领冉云生的两个侍婢吃饭去了。

晚绿她们知道冉颜吃饭不喜欢人伺候,可两名那两名侍婢不知,互相对望了一眼,低着头跟她走了出去。

用完早膳,冉颜命邢娘到山下的村子上买些菜回来,又修书一封,让晚绿立刻送给刘刺史。

晚绿一脸雀跃,但凡不让她写字,便是跑一天她也不嫌烦。

接下来便是等待,冉颜分析目前的形势,殷府里面一团乱,应该也无暇关心别的,十哥多找些人过去,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冉颜捧着冉云生昨日给送来的几本医书,从中随便抽取一本观看,看了一会儿,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琴音,依旧古雅悠然,流淌在尚有残雾的山间,显得空灵飘渺,宛若天籁。

冉颜不懂音乐,但也不由得被其中的意境感染,彷如心灵得到洗涤,恢复到最初纯净而无忧的模样。

“真好。”曲音毕,冉颜恋恋不舍的叹道。

“娘子,这琴音好像是从山下寺院里传来的。”小满道。

“山下果然有寺院?”冉颜记得那天晚上过来的时候,四下都是草丛树林,并未看见有寺庙之类的建筑。

小满笑道,“有呢,还是个大寺,叫做云从寺,距离这里只有一两里路,就在南边那一大片树林里。”

“那抚琴之人想必也是个高人吧。”冉颜随口说道。

小满道,“云从寺里面有好几位高僧呢,听说他们戒律院的怀隐师父还是个二十七岁的俊秀和尚,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多少娘子都叹他怎的如此想不开,好好的便出嫁做了和尚。”

冉颜放下书册,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

小满看她感兴趣,便立刻一脸八卦的道,“听说齐六娘就常常跑到云从寺上香,还特地去寻过几回怀隐大师,别人都说她有意怀隐大师呢!奴婢觉得,齐六娘那么清冷孤傲,定然是爱之不得,心伤成疾,所以才一副天下郎君皆不入她眼得姿态,唉,真是可怜!”

冉颜挑挑眉,道,“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个故事润色一番,匿名写个话本子卖到书社去,指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冉颜话音方落便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略带怒气的道,“这样岂不是成就那个贱女人一番佳话!她才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天仙,整个的就是下作、无耻、卑贱!”

冉颜一抬头,瞧见门口立这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着浅黄薄纱襦裙,巴掌大的小脸上柳眉倒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中也满是鄙夷愤怒,使得她那张本就娇艳的脸,显得越发生动。

她一对上冉颜沉冷的眼眸,顿时愣了愣,疑惑道,“你是十七姐?”

冉颜眉梢一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女孩竟是冉云生的亲妹妹,二十娘冉韵。上一次见到她时,冉韵是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子,现在像是抽条一般,变得亭亭玉立,面容也更加明丽几分,虽比不上冉云生,却也大小是个美人了。

“阿韵!”冉颜记忆里和冉韵的关系着实不甚好,冉韵看不上她那一副娇娇弱弱、顾影自怜的姿态,常常看她的时候都是泛着白眼,不过她却因着云生的关系,对冉韵很不错。

冉韵一时不能接受,那个弱弱的冉十七,两年不见居然变得如此沉静!这也让她对冉颜的印象改观了一点,一边不住的打量冉颜,一边道,“以后不准你再夸齐六娘!那个女人虚伪至极,竟敢觊觎我阿兄,让阿兄给她做情人!嗤!她算哪颗葱,连给我阿兄提鞋都不配!”

冉颜眼睛微眯,眸色暗沉,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下去,“她当真如此说?”

冉韵感觉到她身上的不善,面上微微诧异,却还是道,“自然是真的,虽然阿兄让我不要说出去,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冉颜气呼呼的说了一通,转而问道,“我阿兄呢?”

第九十一章娘子,好巧啊

冉云生的两个侍婢看见冉韵,连忙欠身行礼,“见过二十娘。”

“尔冬、浅雪,阿兄呢?”冉韵见到冉云生的侍婢,忙问道。

“十郎有事出去了,二十娘这么着急寻他,可是有重要事情?”其中一个杏色流花裙的侍婢出声答道。

冉颜靠在圆腰椅背上的身子稍稍挪了挪,这才仔细打量冉云生的两个侍婢。两个女子打扮素净的很,长相也只是中等,丝毫不起眼,看她们的装束全然不会想到这是苏州首富嫡子的贴身侍婢,但是二人举止落落大方,小满相比之下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有急事,有什么急事?去了哪里?”冉韵急急追问道。

冉颜看她的情形,好像真有要事,便开口道,“出了什么事?”

冉韵这才将目光转回冉颜身上,心里本不欲与她浪费口舌,可看着她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心念一转,答道,“还不是那个什么齐家,我今早刚刚到府里,便看见齐家家主拜访我阿耶,还有族老在场,我便偷偷躲在后堂听,齐家却是想与我们家结亲的!他们中意的是我阿兄!我不要阿兄娶齐家的女人!”

冉韵厌屋及乌,讨厌齐六娘,连同她们家所有娘子都一并厌了。

“齐家准备用哪个娘子联姻?”肯定不可能是齐六娘,那是个顶着苏州第一美人名头的人,估计他们不会舍得拿来与一个商贾联姻。

冉韵略有些惊讶的看着冉颜平静无波的面容,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这个十七姐居然长得如此好看,与记忆里怯怯弱弱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也不知道打算拿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塞给我阿兄!”冉韵气呼呼的坐到廊下,恨恨的道,“也不知怎的,阿耶居然不曾立刻拒绝!”

冉颜心中微堵,冉氏不曾反对,恐怕也是因为近来名声因她受损,所以想通过联姻的方式进一步巩固家族的地位。

“你真是冉十七娘?”冉韵看见冉颜暗沉沉的眼眸,不禁问道。

“你觉得呢?”冉颜淡淡的将问题推了回去。

两厢沉默了片刻,院门竹扉吱呀一声,却是邢娘挎着框子菜进来了,看见冉韵,先是微微一怔,辨认了两息,惊讶道,“是二十娘?”

“邢娘。”冉韵起身行礼。邢娘是郑夫人身边的老人,她行礼也是应当。

邢娘连忙放下框子,过来虚扶冉韵,“快快起来,老奴怎敢当二十娘如此大礼,可折煞老奴了。”

冉韵对待邢娘要客气的多了,甜甜笑道,“以前我在苏州时,还多亏您照顾呢,阿娘也常常说以前多亏是您教养过我一段时日,荥阳郑氏家出来的,不是寻常人可比。”

“哪里,三夫人过奖了,二十娘恐是不认识我家娘子了吧?”邢娘领她脱了鞋履,跽坐在廊上,感叹道,“娘子因病在城南的庄子上修养两年,人也变得寡言多了。”

“城南?”冉韵一下子就明白了,冉氏在江南道和淮南道有不少庄子,其中不乏精致的,可城南那个庄子不曾依山傍水,在乡下地方,若不是因为那里还养着一园子牡丹,恐怕早就荒废了。养病能养到那里去?

“怪不得。”冉韵看了冉颜一眼,心中顿升怜悯,刚刚养好病又被扔到这个荒郊野地,阿兄从小便与她处的好,也难怪如此关心她了。

少女的情绪变化很快,喜恶有时也只在一念之间,冉颜看着她渐渐变化的眼神,微微一笑道,“十哥的事你也不用着急,我相信三叔也不会任人拿捏,他闯下的家业将来是由十哥继承的,十哥的夫人将来可是当家夫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行的。”

至于齐六娘,如果她死了心最好,若敢耍什么手段,冉颜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唐朝风气虽然开放,男人有寻花问柳的权利,女人也有偷情的权利,有些妇人还公然在外面养面首,但是这种情况在南方表现并不是很明显,甚至有些家族更如殷氏那般,礼教森严,齐六娘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对冉云生说出这个要求?

“你说的也是,是我太着急了。”冉韵轻叹了一声。

两人原本关系就不甚亲密,即便冉韵现在心里对冉颜的看法有一丝改观,但冉颜有些寡言,况且她们之间心理年龄差距甚远,根本聊不来。冉韵坐了一会儿,与邢娘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了。

冉颜让冉云生的两个侍婢也同她一并回了冉府,在这里枯燥乏味,尔冬和浅雪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不耐,但跟着冉韵走时,却十分爽快。

邢娘把竹篓拎到廊上,一边拣菜一边倒,“娘子,老奴方才在山下的时候见着桑先生呢。”

冉颜刚刚捧起书,听见这话不禁挑起眉梢,“他来这边做什么?”

“老奴问了,说是过来拜访云从寺的几位大师。”邢娘道。

冉颜颔首,桑辰从小在寺院长大,记得他的师父法号是怀静,想必与云从寺的和尚有些关系吧。

这件事情,冉颜听听也就过去了,并未放在心上。

在这里等着救人的消息,冉颜有些不能平心静气,看了一会儿书,便带着小满去山上转转,想看看能否采到一些药。

山上百草丛生,倒真是有不少药材,到晌午之前竟已经得了满筐。

“娘子。”小满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压低声音道,“您有没有觉得好像一直有人在窥视?”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时隐时现,冉颜也察觉到了,一直在暗暗留意,没想到小满也察觉到了,她话音刚落,冉颜便看见左后方一丛灌木微微晃动。

“娘子!”山下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

冉颜脚步下意识的顿了一下,便看见一袭缁衣飞快的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冉颜拎起裙摆抬步欲追,下面那个声音却叫魂似的,“娘子,娘子!”

再看那一袭缁衣早已经不见踪迹,冉颜气急败坏的抓起一把草药,朝下面丢了过去,“喊什么喊!”

小满惊讶的看着坡下,一袭灰布袍子的清俊郎君,头上顶着几根草药,委屈的看着冉颜。这等形容,不是桑辰那只二兔子又能是谁!

冉颜抬头揉了揉额角,压下自己一腔怒气,缓了缓声音,才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桑辰听冉颜问话,顿时喜不自胜,“娘子,真巧啊!在下过来赏景,没想到会与娘子不期而遇。”

冉颜环顾四周,淡淡道,“这里荒山野岭,你赏个什么景,小心劫匪杀人分尸。”

第92章再重逢

桑辰脸色一白,站在坡下有些不安的道,“那娘子还是快回去吧,此地,此地不宜久留。”

冉颜微微颔首,当真转身回山上。

“娘子!”桑辰急忙唤了一声,“在下,在下昨日卖了一副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