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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_蓝色狮-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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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寒如水,清樾冷冽道:“我也想问,你一而再地挑拨离间,又是为了什么?”
“我绝无挑拨离间之意。”
清樾冷哼:“你的心思并不难猜度,我不否认你对灵犀的情意,素闻狐族天性自私,你盼着灵犀能够疏远我们,才会对你愈发亲近。在枪冢中,你故意在灵犀面前问出这种问题,想让灵犀对灵均心生戒备,且对我心生不满。”
“不是!我……”
墨珑这才意识到,由于对灵犀关切过甚,以至于自己言行失当。这种话原就不该当着灵犀的面说,当时情急之下,着实是做错了。
清樾继续冷道:“我虽身处东海,青丘的事情倒也曾听说过一些。你们狐族最喜这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以至青丘狐族分崩离析多年。如此,你竟然想在龙族也用这套,我劝你还是早些罢手吧,否则我对你们不会再客气。”
由于自己言行失当,清樾对他误会已深,加上她原本对他就颇为排斥,墨珑知晓,他就是再解释也没有用,想在东海多留几日恐怕都不可能。
灵犀怎么办?
谁才能将她照顾周全?
显然清樾不行,她连自己的话都不信。
……墨珑陷入沉思之中。
见墨珑不再说话,清樾以为他终于心虚了。该说的都与他说了,她拍拍鳐鱼,鳐鱼回转过身子,折向北面。“我也不算是骗你,灵犀确是想见你。”她瞥他,“应该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该说什么,我相信你心里有数。当断则断,别给她留念想,免得徒增烦恼。我行事分明,此前曾说过要重谢你们,明日宴席之后即会奉上重酬。”
墨珑虽不言语,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清樾的手段,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她运用地炉火纯青。
前方出现一大片院落,有山是石,还有成片数丈高的珊瑚林。鳐鱼降低身子,一个平稳地俯冲,稳当当地停在了院落前头,左右四名侍女忙上前来施礼。清樾端坐未动,吩咐侍女道:“去唤灵犀,她要找的人,我给她带来了。叫她别闹了,吃多了海蛎子,回头又该嚷嚷心口疼。”
一名侍女领命,忙去通传。
看来此间便是灵犀所住的瞻星院,墨珑跃下鳐背,鳐鱼随即带着清樾游走。余下的三名侍女虽守礼,却不禁偷偷拿眼瞧了他好几次,对于灵犀这般急切想见的人,又是在陆上结识的朋友,她们都着实好奇得很。
记着清樾方才的话,墨珑问道:“大公主说海蛎子一事,是怎么回事?”
为首一名侍女掩嘴一笑,才道:“小公主她担心大公主不让你来,说是要吃掉一筐的海蛎子。”
饶得墨珑本是满腹心事,听到此事还是不禁微微一笑,灵犀在家人面还真真是孩子气得很。
才一会儿功夫,他便看见灵犀快步朝他迎来,也许是在水中的缘故,她走一步大概等于路上三步。从他看见她,到她站在他面前,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还担心姐姐不肯让你过来呢。”她莞尔一笑,牵了他的手便往里行去,边走边道,“你们住在哪儿?可还习惯?这里和陆上不同,若有不习惯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我让班爷爷帮你换。你怎得不说话?”
看她嫣然无方,墨珑怔了一瞬,才笑问道:“你吃了多少海蛎子?”
灵犀大笑:“姐姐把这事儿告诉你了?我吓唬她呢,我小时候有一回是真吃多了,身子不舒服,闹腾了小半个月才算消停,后来我看见海蛎子就避之不及,哪里还会再去吃。”
☆、第六十九章
说话间,她领着他绕过整块玉石屏障; 上了夜幽桥; 桥下的水流清澈透亮; 晶莹皓白,与其他海水明显得分出层次来; 想来引的是海底地层中的淡水。在桥上展目四望,可看见这处院落着实颇大,亭台楼阁无一不有; 且高低错落有致。随处又可见侍女洒扫庭除,青衣盈盈,来来往往。
“你看那儿!”灵犀指着桥对面的一座塔楼; 足有七层之高,“我时常到顶层; 虽然有结界隔开了水府外的动静; 可到了夜阑人静之时,仔细地听,就能听见鲸鱼们在说话; 就像在唱歌一样。”
墨珑望着塔楼; 又低头看向灵犀; 似能看见她孤零零一人在塔楼顶上抱膝而坐,凝神细听外界的声响,虽有偌大的庭院,她终是向往着自由自在。
灵犀不知他在想什么,拉了他的手,朝桥对面行去:“走,我带你去见蚌嬷嬷。”
过了桥,跟着她沿长廊而行,游廊曲折,通花渡壑,尽头处豁然开朗,一大片细细的白沙从脚底铺将开来,稍远处静静卧着一只巨蚌,身子大约有一半埋在泥沙之中,仅露在外的体型已大如屋舍,令人望而惊讶。
“蚌嬷嬷!”灵犀连蹦带跳地行到巨蚌身旁,手抚上它的蚌壳,将头挨近壳缝,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他来了!他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人,待我很好很好。”
闻言,蚌壳动了动,一连串泡泡从蚌中吐出,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灵犀抿嘴一笑,朝墨珑招招手:“你来!”
墨珑依言行到巨蚌旁边,灵犀拉了他的手放到蚌壳边缘。蚌壳复开启,吐出一连串泡泡的同时,某种柔软且湿滑的物件拂过他的手,软软的,痒痒的。墨珑怔了怔,灵犀笑道:“你莫怕。”
并未收回手,他回以一笑:“我不怕。”
说话间,巨蚌竟将他的手往里带了带,巨大的吸力让他踉跄了一下,整个小臂都被巨蚌吞入壳中。鹬蚌相争的故事墨珑自然曾经听过,小小蚌壳合拢之力就能将鹬鸟的尖嘴夹住,令它挣脱不得,眼前这只巨蚌如此庞大,若是合拢蚌壳,只怕当场就能将自己手臂夹断。
饶得如此,墨珑还是抑制住本能,并未挣脱。
“蚌嬷嬷,你别吓着他!”灵犀见状忙道。
巨蚌方才松开墨珑,他抽出手来,察觉手中似有异样,展开掌心——手掌心中躺着一枚光华流转的黑珍珠。
灵犀见状,喜道:“蚌嬷嬷很喜欢你,这是她送你的见面礼。”
墨珑合拢掌心,忙向巨蚌施礼道谢。
“我就知晓,我喜欢的人,蚌嬷嬷也一定会喜欢。”灵犀欢喜得很,扑到巨蚌身上,抱了又抱。蚌壳中伸出蚌足,轻轻在她身上蹭了蹭,看得出巨蚌对灵犀很是宠爱。
离开巨蚌所在的白沙地,灵犀又带着墨珑往自己常与聂季比武打斗的小重山。墨珑想起一事,问道:“此前聂季曾说过,他在大蚌中被关了两日,可就是蚌嬷嬷?”
灵犀笑道:“是啊!我骗他说,蚌嬷嬷有好东西要给他,他便信了。”
“蚌嬷嬷也肯帮你?”墨珑诧异道。
灵犀道:“那是当然,蚌嬷嬷最疼我,我说什么她都肯的。我在她怀里躺了八百多年,姐姐说,对蚌嬷嬷而言,我已是她的骨中骨血中血,自然待我极好,只是未免太惯着我了。”
墨珑摩挲着掌中的珍珠,若有所思。
“此番哥哥回来,蚌嬷嬷也欢喜得很。”灵犀朝他笑道,“你一定要多住些时日,我的二十八位侍读中也有一只狐狸,眼下他们还被我姐姐罚着,待我向姐姐求情,将他们都放出来,你也能见见他们,有好些有趣的人呢。”
二十八侍读,还有这院中来来往往的侍女,墨珑默默地想,看来为了不让灵犀无聊,清樾还真是颇花费心思。
见他未回答,灵犀转头看他神情:“嗯?”
墨珑未来得及回过神:“嗯?”
“你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好不好?至少住上半年……”灵犀喜滋滋地想着,“如今哥哥也回来了,姐姐心境大好,定会答应的。”
“灵犀,我……”墨珑顿了顿,还是道,“明日宴席之后,我就得走了。”
灵犀一愣:“这么快?”
墨珑点了点头。
“……”灵犀立即明白过来,“你,要回青丘是不是?”
其实眼下还不到回青丘的时候,但眼下也只能以此为借口,墨珑点头道:“是,我要回青丘了。”
“青丘的事,很难么?你须得回去很久么?”
便是青丘无事,只怕清樾也不会允他再踏入东海水府,墨珑暗叹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不答,想来是默认了,灵犀怅怅然,低头思量了半晌,复振奋地望向他:“没事,我可以去寻你,便是姐姐不许,我也可以偷偷溜出去。”
上次她溜出东海,想必清樾会将她看得更严,她又没有灵力,想再次出来只怕不易。饶得如此,墨珑仍是顺着她笑了笑,道:“是啊。”
连找哥哥这么难的事儿都让自己办成了,这世上又能有何难事呢?墨珑不过是回青丘去而已,并非天涯海角,也不像哥哥那般无迹可寻,灵犀想着,心情复好起来,继续拉着墨珑逛园子。
墨珑却知晓两人再见不易,更让他担忧的是灵犀的安危,也许是狐族天性多疑,说不上为什么,他始终对灵均存有疑心,觉得他对灵犀有潜在威胁。掩下重重心绪,他随着灵犀几乎走遍了整个瞻星院,表面上谈笑闲聊,脑中一直思虑着该怎生想个法子。
待最后来到灵犀指给他看的塔楼下,墨珑依然想不出一个周全法子,心下焦灼,再难掩饰,不由自主颦起眉头:灵均是灵犀的亲哥哥,如今终于回到东海,他们兄妹二人自然会愈发亲近,自己便是叮嘱了灵犀,也是拦不住……
灵犀看见他皱眉,奇道:“你不喜欢这儿?”
“不是。”墨珑无计可施,心底暗暗有了决断,只是须得寻个清净无人之地,“我能不能到上面去,看是否也能听见鲸鱼的歌声。”
“好啊!”
灵犀拉着他上到塔楼顶层,侍女们素来知晓这位小公主在塔顶时不许人打扰,故而只在塔楼下侯着,并未跟上来。
半个身子探出塔楼窗外,灵犀望向穹顶的结界——寂静深邃的墨蓝,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隐约有鱼影映在穹顶上。
“也不知今日鲸鱼们会不会来……”
灵犀喃喃自语,期盼能在穹顶上找到鲸鱼游过所投射下来的巨大影子。原本立在她身后的墨珑无声无息地背过身去,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锁骨下方的肌肤,右手抬起,略一咬牙,拇指食指与中指发力,三指嵌入肌肤之下,鲜血立时涌出,一方乌玉被他硬生生从体内取下。
血在水光中迅速被冲淡,逸于无形无状。
仍是隐隐闻到血腥味,灵犀诧异回头,看见墨珑背对着自己:“你怎得了?”
复掩好衣襟,将伤处盖住,手指以及乌玉上的血迹也都在水光中荡净,墨珑佯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笑道:“你过来。”
灵犀不知何事,依言走近,口中问道:“我方才闻到血腥味,可是你受伤了?”
墨珑不答,只道:“我有件要紧东西要送你,是我娘留给我的,你须得答应我,不可离身。”
“是它么?”灵犀看见他手中的那方乌玉,忙要推辞,“既是要紧东西,又是你娘给的,你自己收着岂不好,不用送我。”
交到她掌心,墨珑轻叹口气:“你比它更要紧。”
灵犀接过乌玉,仔细端详,见它与寻常玉佩大不相同,有棱有角,方方正正,上头纹着一条龙,惊喜道:“龙纹?怎得会是龙纹?”
墨珑微笑道:“这是狐族祈雨的玉器,你们龙族司雨,所以刻龙纹,我的名字便是从这玉器而来。”
“这么巧……”灵犀笑道,“莫不是你出生之时,你的阿爹阿娘便知晓你会遇见我?只可惜我还不懂兴云布雨之术。”
“我阿爹是狐族的大司马,我将出生之时,青丘已大旱三年,阿爹为我取名为珑,便是祈雨之意。”
“后来呢,你出生后可有降雨?”灵犀颇有兴趣地追问,她还是头一遭听墨珑说起他过往的事儿。
“没有,我出生后,仍是大旱。”墨珑叹道,“青丘足足大旱了十年。”
“……”灵犀默然片刻,叹道,“看来靠取名来祈雨没什么用。”
“这方乌玉,我……”墨珑欲言又止,“你答应我,不可离身。”
灵犀见他面容郑重,尽管不解缘由,但还是点了点头,将乌玉放入腰带中:“放心,我绝不离身。”看墨珑言行举止,便知晓此物对他确是要紧,且又是他阿娘留给他的,他将这么要紧的物件赠与自己,灵犀心中自然感动非常,也很想拿出一件珍贵东西来送他。想来想去,却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要紧的物件,相较之下,那些珍珠金贝银贝又怎么及得上这方乌玉的心意。
☆、第七十章
看见灵犀眉头紧皱,墨珑问道:“怎么了?”
灵犀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回报; 只得径直朝他道:“你看看; 我这院落里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我都送给你!”
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墨珑笑道:“你道我是在等着你投桃报李么?”
“不是……”
“你若真想回报我; 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只管说!”灵犀忙道。
墨珑静默一瞬,沉声道:“不瞒你说; 对你哥哥我仍是不放心……”
闻言,灵犀开口欲言,被他举手拦住。
“我并无挑拨你们兄妹感情之意; 只是不论何种缘故,在苍梧丘的枪冢之中他都使得你魂魄不稳。”墨珑甚是认真地看着她; “你一旦魂魄不稳; 便会陷入昏睡,何时能醒连你自己都不知晓。万一,我正好来东海探你; 却只能看你睡觉; 岂不无趣得很。”他既不想吓着她; 又想让她能够时时警觉,只得这样说。若他叮嘱她不可接近灵均,恐会有性命之忧,一则确有挑拨之嫌,二则她多半要认为自己危言耸听。当下墨珑只提她会昏睡一事,她盼着能与他相见,自然会上心。
灵犀眼睛一亮:“你会来东海探我?”
“待回了青丘,我就能恢复灵力,腾云不过是小事。得了空我便可来东海探你。”明知清樾不会再让自己进入东海,墨珑却只能骗她,“所以,我说的话,你可记着了?”
“我记着了。”灵犀点头,想到两人再见亦非难事,心中自是欢喜不已。
忽有水波荡漾,自窗口而来,如劲风扑面,因为在水中身子比陆上轻了许多,墨珑尚未习惯,险些站立不稳,连忙扶住桌子。
灵犀转头朝窗外看去——一头白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窗外,看见灵犀连忙刹住,化为人形,朝灵犀施礼道:“卑职闻到此处有血腥味,故而前来察看。公主可无恙?”
隔这么远他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墨珑暗暗吃了一惊。
“我没事……”灵犀忙道,立时看向墨珑,“你受伤了?”
墨珑尴尬笑了两声,轻描淡写道:“方才不小心在贝壳上割破了一点,皮外伤,小事而已。”
灵犀心存疑惑,多盯了他两眼,墨珑神色如常,含笑以对。她这才复转过身,朝白鲨道:“一场误会而已,劳你辛苦。”
“职责所在。”白鲨朝灵犀又施一礼,“卑职告辞!”说罢,他貌似无意地看了墨珑一眼,这才转身离去,三丈开外,回复成白鲨原身,所到之处,鱼群皆纷纷散开。
墨珑笑道:“这白鲨是谁?当真是八面威风。”
“他是瞻星院的侍卫长。”灵犀答得很简洁,转而立即问他,“你到底何处受伤了?方才我也闻见了血腥味,你莫想要骗我。”
“真的是不小心……”墨珑还欲遮瞒。
“伤在哪里?手上?腕上?还是腿上?”
灵犀上前就要查看,墨珑愈挣脱,拉扯间却令她一眼看见衣领处透出的隐隐血迹。“你别动!”灵犀恼火道。
见她恼了,墨珑暗叹口气,只得不再挣脱,笑道:“你这是要脱我衣衫么?委实不成个体统。”
灵犀拉开他领口处的衣襟,已然看见了锁骨下方的伤口,方方正正,正好与那方乌玉一般大小。“你……”她拿乌玉比了比,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玉原是嵌在你身上的?你竟将它生生抠出来给我?!”
墨珑轻咳两声:“要不你先让我把伤口包好。”
“我帮你。”灵犀低头找利器,她的血是最好的疗伤之药。
墨珑连忙阻止她:“为我这点小伤犯不上,你再把自己割伤了,那位侍卫长岂不是还得跑一趟。”
灵犀退开一步,咬着嘴唇,看他从腰际取出伤药敷到伤处,她赶忙拿干净的布巾。待将伤口完全包扎妥当,她这才将乌玉交到他手中,不安道:“这东西我不能要,你、你还是将它放回去吧。”
先前墨珑说这方乌玉很要紧,她尚不能完全明日,现下发现它原是嵌在他身上,要紧的程度自然不同一般。
墨珑复放回她手中,笑道,“它是我从青丘带出来的,因为怕丢了,所以藏于体内。你安心收着,玉有灵气,最好贴身摆放。”
“怕丢了就要藏于体内,你莫哄我?”灵犀自然不信。
墨珑语塞片刻,转而笑道:“你这些日子当真是长进不少,当初半缘君骗你,你都肯信,现下连我的话都不肯信了。罢了,我对你说实话便是。我从青丘走时颇狼狈,是被赶出来的,身上不许带物件,所以只得藏在肌肤之下,实属无奈之举。”
“原来如此。”灵犀这才信了,颦眉道,“何人将你赶出来,怎得那么坏?”
墨珑淡淡一笑:“不算什么,将来总要他们一件件还回来的。”
待墨珑回到玉振阁,东里长尚还睡着未醒,夏侯风和白曦却是还未睡,两人皆换了一袭崭新的衣袍,鲛纱质地,做工考究,连头发都有小鱼儿替他们重新打理过,梳得油光水滑,用珊瑚冠束起。
想不到在东海水府竟有如此礼遇,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白曦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在水镜前徘徊许久,摆出各种姿势来端详自己,时而作揖,时而背手而立,时而含笑不语,口中情不自禁地啧啧而叹:“翩翩绝世佳公子,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夏侯风虽情伤未愈,却也被东海水府的新奇之物削减了一大半。他倒不在意穿什么,只是觉得这鲛纱衣袍轻飘飘的,穿在身上就跟没穿衣衫似的,弄得他十分别扭。加上月牙门外有头小虎鲸似对里头的新住客十分好奇,没有允许它不敢进来,便几次三番从月牙门外游过,就为了朝里头多瞧两眼。夏侯风索性就蹲在月牙门里头,想着小虎鲸再游过时跟它好好对对眼,不料好不容易等到小虎鲸游近,小肉球就抢先一步扑了出去。
眼看一鲸一球,追逐嬉戏,渐行渐远,夏侯风百无聊赖,起身欲回房,正好墨珑回来了。
“珑哥,你去了何处?那位大公主为难你了?”夏侯风见墨珑眉间紧皱,忙问道。
白曦看见墨珑回来,也忙弃了水镜迎过来,疑惑道:“不会吧?你看她又送衣袍,又送吃食,礼数周全得很,不像会为难咱们的样子。”
夏侯风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滚!一件衣裳就让你晕了头,都快把自己烙在镜子上了,眼皮子真够浅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白曦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再顾不得他是凶兽穷奇,恼道:“就我一人穿着么,你没穿?!……”
墨珑原就心烦,再听到他二人争吵,愈发头疼,重重道:“行了!这是在东海水府,你们这般吵嚷,成何体统,存心让人笑话是不是?!”
他甚少发火,当下这般叫夏侯风和白曦都怔住,两人皆不敢再开口,面面相觑,不知墨珑的怒火从何而来。墨珑不再理他们,径直入内,迎头正好碰上循声起身的东里长。
算是看着墨珑长大的,东里长一眼便看出墨珑不对劲,当着夏侯风和白曦的面,并未问什么,只对墨珑道:“你回来得正好,进来帮我捶捶背,这儿的床软乎是软乎,就是睡得我腰酸背痛,还不如睡地上呢。”
暗叹口气,已料到东里长必是要盘问自己,墨珑只得硬着头皮随东里长进房,顺手将门掩好。东里长沉着面,坐到太师椅上,小眼炯炯盯着他:“说吧,那位大公主唤你去作什么?”
“没什么。”墨珑疲倦道。
东里长愈发不满:“怎得,你如今连我也信不过了。”
灯笼鱼在水晶灯中穿来穿去,墨珑看着烦心,衣袖在灯笼上轻轻一拂,将里头的灯笼鱼都赶了出来,看着这一小群鱼儿游出窗去,再掩上窗。屋内现下没有了光源,仅有琉璃窗外透进来的朦胧光线,晦明不定,正落在墨珑面上。
自打墨珑进了天镜山庄,再到出天镜山庄,去苍梧丘,最后来到东海,这期间东里长一直没有机会能与墨珑好好谈谈。从墨珑一连串的言行举止,东里长都能感觉到在天镜山庄一定发生了什么。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着些许,和灵犀有关系,对不对?”东里长缓和下语气,叹道,“我不瞎,这一路上你们那小模样我看得清清楚楚,可你还是得清醒些,咱们回青丘还有大事未定,现下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老爷子!”
墨珑只得打断他,思量着与其让东里长瞎猜,还不如将事情原委告诉他,东里长毕竟是五足之龟,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帮着想想法子。他便坐下,慢慢地将事情向东里长说了一遍。
听到幽冥地火之时,东里长眉头便已不自觉地皱起,直至听完整件事情,他的眉头已经皱得像个铁疙瘩。
“枪冢之中,我承认,是太过失态了。”墨珑低道,“以至于清樾认为我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她方才已对我说了,明日宴席之后就要我们即刻离开东海。”
“自然是要走,要我说,最好今日就走!”东里长猛地起身朝墨珑道,“幽冥地火可绝非一般,青鸟澜南修为比你我高出数倍,尚被地火折磨至入魔,更何况他人。”
“你是担心灵均……”
东里长摇头:“我不是担心,我是确定!若如你所说,当年是灵均制止住了澜南,那么灵均身上一定会有幽冥地火的残留……我说为何玄飓要将灵均安置在苍梧丘,且就在冰鉴枪之下,原来他是想借着帝舜陵的天地正气来消解灵均身上的幽冥地火。”
想到这层,东里长又有点犹豫了:“说不定此法还真的有用。传说冰鉴枪可鉴鬼神辨人心,若灵均身上还有幽冥地火,它应该会有异动,只是古书却不曾记载……”
这厢老爷子苦苦思索,而墨珑终于恍然大悟:雪九奉命来东海,名义上是为了灵均的伤势,而实际上应该是为了察看灵均身上是否还有残存的幽冥地火。怪不得雪五曾说,若灵均有任何不适,雪九便会立即告知玄飓。
☆、第七十一章
此事雪九尚还瞒着清樾; 距离上一次与幽冥界大战已过去八千余年; 若让其他人知晓幽冥地火尚在世间; 只怕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所以即便对清樾; 他也没有吐露一字。
“可说到底; 这是他们东海自己的事儿,伤的是灵均又不是灵犀,你愁眉苦脸作甚?”东里长想想不对。
墨珑皱眉道:“灵犀先天不足; 仅仅只是没有灵力;而灵均也是先天不足; 可他的不足之处是什么; 至今我们都不知晓。”
“你是担心灵均会……”
东里长这才明白在苍梧丘中墨珑喝问清樾的那句话是何意。凭他过往对龙族的了解; 他本可以宽慰墨珑; 但此事中牵扯上了幽冥地火; 这是能魔化人心之物,事情便平添许多变数。
看墨珑眉头深皱的模样; 东里长叹道:“这事吧、这事吧……唉,说到底是东海自己的事儿,咱们插不了手。你便是将灵犀看得再要紧; 能有她亲姐姐、亲哥哥来得亲么?你若从中干涉; 保不齐便要被人家当成挑拨离间。”
“已经如此了,所以清樾才要我们明日宴席后就离开。”墨珑淡淡道。
东里长默了默,道:“离开青丘数百年来,你行事都还算稳重,此番知晓什么叫做关心则乱了吧。”
墨珑冷冷道:“便是我没有挑拨离间之嫌,清樾也容不得我。她一回东海,便查了我的出身,说我一身歪门邪道,还挖了狐族祖坟,是无德无才之人。”
东里长噎了一下:“这些年青丘狐族在外头的名声确是不太好,不过即便要棒打鸳鸯,这话也忒狠了点。”
“她怎么看我,我倒不在意,只是如此一来,我的话她也听不进去。”墨珑忽然想到雪九,雪九与自己不同,又是玄飓座下右使,他的话清樾应该听得进去。
想到此处,墨珑腾地起身朝外行去,留下东里长一人独在房中。东里长原先对墨珑颇有责怪之意,如今听他说了这些事儿,不由心下唏嘘,自言自语道:“我得看紧些,这俩孩子眼看就要被棒打鸳鸯,墨珑这般放不下她,可莫闹出私奔的大戏来,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啊!”
这厢墨珑径直来到雪九房前,叩门半晌,无人应答。旁边趴在栏杆上一只巴掌大的妃红色海星抬起半个身子,柔软的腕足轻轻摆动,扭动着身子,让自己落到地上,化为一位穿着妃红衣袍,身量胖胖的小侍官,朝墨珑有礼道:“仙使大人去探望灵均太子,还未回来。”
“多谢。”墨珑犹豫片刻,决定就在此等着雪九。
廊下游鱼成群,除了灯笼鱼外,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鱼儿和光怪陆离的水母,墨珑等了许久,百无聊赖,遂顺手用手拨弄,随即便听见小侍官出口制止。
“贵客当心,不可用手碰它,这水母虽然没有毒性,但蜇人极疼。”这小侍官的声音似孩童般清脆,说得极是认真。
墨珑依言收回了手,笑了笑看向小侍官:“你们东海水府里头,处处都有鱼儿和水母,岂不是处处都危险得很?”
小侍官楞了楞,继而弯下小胖腰,朝墨珑又施一礼才朗声道:“贵客此言差矣,它们伤人只为自保,并无恶意。我听说陆上也有蝎子、蜈蚣等物,蜇人极疼,且有毒性,与我们海里头颇为相似。”
“你这小海星,想必从未出过东海,陆上的事情倒是知晓不少,算是上博学多识了。”墨珑逗小孩般道。
大概平常很少有人夸赞,小侍官全身涨得通红,砰得一声复变回海星原身,颜色比先前深了些许,啪得一下把自己贴墙上去了。墨珑被弄得哭笑不得,想想周遭这一切便是灵犀的日常,倒也怪有意思的。
雪兰河为灵均诊过脉,看着他服下丹药,方才出了寝殿。外头早有三名水府中的医官等候着,他被医官们纠缠良久,将灵均的伤势翻来覆去说了八、九遍,总算才脱身出来。
刚出了外殿,一眼便瞧见清樾——她独身一人,对着一池的海莲花,不知在想什么。水波荡漾,衣袂飘飘,她的背影愈发显得清瘦。
雪兰河轻咳一声,清樾随即拉回思绪,转身望向他。
“有劳前辈,我送您回去。”她袖手一拂,大鳐鱼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平平稳稳地停在雪兰河身前。
前辈,雪兰河被这两字噎了下,瞧清樾神情淡然,多半她是打算一直这么唤下去。“我虽年长你些许,但前辈二字实不敢当。”雪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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