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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法兰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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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我不应该告诉你,夫人也不让我告诉你和国王陛下,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告诉你。但是……”他严肃地望着我,问道,“你愿意发誓吗?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可以吗?”

事情越来越奇异了。老神棍虽然是一个对教会的那一套骗神骗鬼言论完全不屑之人,但却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仍然有着虔诚的信仰。

他现在居然提出了让我发誓,我知道他现在十分认真,而且他要说的事也十分严重。

“我发誓……”我举起右手,双眼盯着老神棍,庄重严肃地依照他的意思发了誓。

发完誓后,我放下右手,以刚才发誓时的庄重严肃口吻说道:“你可以说了。”

老神棍连连点头,边点还边叹气。

“我说……我说!”

他看起来十分失落,可能他的心底里也是十分矛盾,而他逼我发誓,便是要让我来替他选择。如果我不发誓不想听,他可能也会如此失落。

他微动嘴唇,用着冰冷的语调,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清清楚楚地说:“夫人中了慢性毒药,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52章政治阴谋

“慢性毒药?”我失魂落魄般地不自觉地后退了两小步。我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的情绪很激动,几乎难以自制。

只听老神棍巴斯特教授说明道:“是一种对肺部有害的慢性药剂,虽然有治疗偏头痛的作用,但是连续服用一个月,就会对肺部造成损伤,最后会出现与肺结核一样的中毒症状,并因之死亡。”

“怎么会这样?是谁给夫人这些药的?”

“以前负责夫人病情的宫廷医生。”

“他知道这种药的副作用吗?”夫人有偏头痛不是秘闻,我亲眼见到过她被头痛折磨时候的苦状,所以我并不对她会服用有这类疗效的药物感到惊讶。但是,我十分怀疑那位为夫人开这种有副作用的药的医生的动机。只是我还不确定他是否知道这种副作用,毕竟现在这个年代,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全世界连网,医学成果可以互通。

我问完后,只见老神棍无奈地点了点头。“这种药前几年就在巴黎大学中被确定了副作用,虽然还没有被下令禁止,但多数医生已经不再开这种药了。”他说道。

“这是谋杀,这是谋杀!”我心情激动地尖叫起来,但却被老神棍及时捂住了嘴。

“冷静点,殿下。”他捂着我的嘴,几乎是在我面前轻声提醒,“这件事不能伸张,请随我来。”

他说着便走入了蓬帕杜夫人房间对面的一间房间,而我也跟了进去。

这间房间没有摆放什么家具,显得十分空旷。

“这里是夫人以前存放艺术藏品的房间,现在那些艺术品都已经送到了夫人在巴黎的住宅中,和她的其他艺术藏品放在一起。”老神棍站在房间正中对刚刚进来的我说道。

我无心那些艺术品。“这里面有阴谋是吧!毒害夫人的人是一个不能触碰的人,是吧!”我急急问道。我甚至已经猜到了可能的幕后策划人。

“是的。”他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之前犹豫着是否应该告诉你的原因。”

“那个宫廷御医呢?”

他庄重肃穆地淡淡说了一声:“死了。尸体在塞纳河上的一艘小船上被发现。”

“是杀人灭口!”我愤怒地轻哼一声。

“我发现的时候,夫人已经连续服用了半个月这样的药物。”他愧疚地念叨着,“夫人的身体原本就不好,以前就有偏头痛,但是她一直都靠自己的毅力忍受。只是,去年她得了很严重的感冒之后,身体变得更为差了,她也无法在忍受偏头痛带来的痛苦,被迫用起了药物。我那个时候并不在凡尔赛,半个月后才回来……唉……”他长叹着气,“虽然及时停了药,但是夫人的身体却无法再恢复了。”

我心中自责着,也后悔着,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话,我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将所有的自责都化为了愤怒,我对自己有多少责难,就对幕后者有多少的愤怒。

我不打算向老神棍询问谁是幕后者,我不需要从他那里知道一个名字来确定自己心中的判断。很显然,敢出手毒害夫人的嫌疑人,一定是和夫人政见不同的我的父亲王太子殿下,或者是支持他的那些贵族们。

我接连喘着粗气,只有这样我才能冷静下来。

我稍稍镇定一番后,问道:“夫人知道这件事吧!”

“我告诉了她。”

我发现老神棍看我的眼神透露着担忧的光芒,我心中暗笑他将为实在看得太低了。他一定是以为我会像小孩子一样大吵大闹一番,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再幼稚了。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小孩子,想要无忧无虑地再度体会一番童年,可是,王宫中的腥风血雨却已经无情地打碎了我的这一梦想。

“夫人没有伸张,是吗?”我用着冰冷的语气问道。

“是。”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夫人认为,告诉国王陛下没有任何效用,国王陛下太过懦弱,他不会拿凶徒如何,但是,如果这件事被戳穿了,那么必然会留下隐患,未来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你。为了能让你和国王陛下的安全,夫人才决定保持沉默。”

夫人确实是颇有政治眼光。如果我的祖父能够向路易十四陛下那样专横的话,或许夫人就会说出来,可是他偏偏不是。王权势弱,国王更像是被贵族绑架一般不能动弹,一旦稍有反抗,反而会出问题。夫人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牺牲自己。而我的想法也是如此。

“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我安抚着老神棍道,“夫人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不会乱来的。”

如果我是国王,又或者我有军队和富可敌国的财富,我一定不会罢手,但是,现在的我势单力孤,我只有卧薪尝胆。反正那些人除非被上帝召唤走,否则也逃不了,我完全可以等羽翼丰满后,再将这些人一一剪除。

正在这个时候,贝克里伯爵推门闯入。

他急急忙忙跑进来,边跑边说道:“殿下,王太子殿下正派人到处抓你。”

“抓我?”我心中一惊,只听老神棍慌慌张张地说道:“糟糕了,王太子殿下一定是要对您不利。”

“他要对我不利?”我心中一口闷气上来,但是立即又转念一想,觉得事情应该不像是老神棍所说的那样。

我的父亲完全没有必要对我不利,在这场政治斗争中他已经稳操胜券,蓬帕杜夫人危在旦夕。一旦蓬帕杜夫人去世,那么我的祖父为了稳住局势,一定会在某些地方偏袒蓬帕杜夫人的反对者,到时候我父亲的支持者必定会得到利益。

然而,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重新洗牌。

不管我和蓬帕杜夫人多么的亲近,我都是这个国家的王位合法继承人,而且我的王位继承顺序和我的父亲并没有任何冲突。蓬帕杜夫人一死,我和蓬皮杜夫人的派系也就没有了任何关联,我就从政治风暴的中心回归到了平静的海岸上,任凭前方的海面如何波涛汹涌,我都能够安稳地不沾一滴水。

我不再是接下来那场戏的主角,而是更下面那一场戏的主角。我不会有难,反而还会因为我的合法身份而得到保护以及贵族们的支持。相比起将我除掉这种风险极大且不合算的方式来继续执掌政权,拥护我反而算是一本万利。

因此,我觉得我的父亲绝对不是为了炫耀和蓬帕杜夫人战斗的胜利,以及斩草除根的目的来找我,而是为了其他事。

在料想自己会是安全的后,我不理会老神棍巴斯特教授的警告,对贝克里伯爵说道:“你带我去见王太子殿下。”

“殿下?”贝克里伯爵和老神棍一起惊疑起来。

“你们怎么了?”

“殿下,我送您离开吧!”贝克里伯爵语气急促地说道,“国王陛下现在在枫丹白露,我送您去那里,国王陛下能够提供给您庇护。”

“谢谢伯爵,但是,我不需要。”我严肃地说道。

“请不要意气用事,殿下。”老神棍用着劝慰的语气说道,“现在您需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啊,殿下。”贝克里伯爵神情紧张,也劝我道,“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蓬帕杜夫人和王太子殿下的矛盾众所周知。您现在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保护者,您很危险。”

我在心中无奈地叹气,老神棍仍然将我看做小孩子,而贝克里伯爵却是没有我想得那么透彻。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认真地说道,“但是,我不会离开。我认为我现在不会有任何危险,相反,还相当的安全。”

“殿下……”他们仍想劝我,但是我抢先说道:“你们不要弄错了,你们难道忘了我是谁吗?”

只见他们彼此互相看了一眼。

“我是王太子殿下的儿子,下一任的王太子,下下一任的国王。我有什么危险?如果我是王太子的兄弟,与他争夺继承权,我才有可能会有危险。”

夫人当初所定下的由王太子去伦敦访问的计划确实可说是天衣无缝。一旦王太子被伦敦扣留或者遇害,按照古老的继承法律,我就将毫无悬念地成为储君。同时,这件事成功后实际上最得利的人应该是我,可是在表面上最得利的人却是蓬帕杜夫人,所以就算被人识破了,矛头也将会全部指向夫人,而不是我。因为在旁人看来,根据古老的继承法,我无论如何都会继承王位,我只是被人利用而已,而定下奸计的蓬帕杜夫人才是心肠狠毒。

夫人或许是因为那条“毒计”而遭到了现在这样的报复,但是我却会因此而活下来。我的身份、古老的继承法以及我的年龄,这些都将为我的安全提供保障。只是,我相信我的生活不会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

我见贝克里伯爵和老神棍还在犹豫,但是已经不再坚持后,便迈开脚步往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也去。”

贝克里伯爵说着便追了上来。

我就在贝克里伯爵的陪同兼引路下来到了王太子套间。

PS:三江潜力榜什么的…………神马?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第53章王后召见

贝克里伯爵在门外被拦了下来,而我则被带了进去。

我一进入房间,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我的那两个弟弟——普罗旺斯伯爵和阿图瓦伯爵,他们正乖乖地站在正坐在小圆桌旁椅子上的父亲的身边,但是,他们两人却是神情各有不同。普罗旺斯伯爵脸上露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阿图瓦伯爵脸上却露着愧疚之色,眼眸下垂,似乎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我从他们两人脸上明白了被叫来这里的原因。普罗旺斯伯爵一定是对我把他击倒怀恨在心,所以来告状了,他期待着我被父亲训斥。而阿图瓦伯爵可能是被普罗旺斯伯爵强拉来当证人,说了很多不利于我的事实所以才有些愧疚。

我慢慢地走到了小圆桌前,站在父亲和两位弟弟的正对面。

我的父亲一脸严肃,目光平视。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令我浑身不舒服。

我往肚子里吞了口口水,强忍着不适行了一个鞠躬礼。

“你终于来了。”父亲用着深沉的嗓音,语速缓慢地说道,“我找了你快半个小时你才来到,你去了哪里?”

我的两个弟弟正在他身边,他还问我去了哪里,显然是别有用心。我实话实说道:“在蓬帕杜夫人……”

“乓”的一声闷响响起。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抬手在小圆桌上拍了一下。他下手极狠,令圆桌居然不停地抖动了起来。

“那个女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怒斥道,“没有想到你真的不顾性命了。”

他从椅子上窜起,伸手指着我问道:“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得的是肺结核吗?不知道这种病会传染吗?”

他看起来十分愤怒。

他看了看左右,随后一把将左手边的阿图瓦伯爵拉到了右边,接着两只手推着普罗旺斯伯爵和阿图瓦伯爵两人往侧面的隔门走去。他把我的两个弟弟推入了另一间房间。

“德?彭特先生……德?彭特先生……”他连连喊着他的侍从的名字,直到这位德?彭特先生进来。

“什么事,殿下?”德?彭特先生站在我身旁,恭敬地问我的父亲。

“他刚刚去了蓬帕杜夫人那边。”我的父亲在那道隔门前用手指着我说道,“带他回自己的房间,再给他找医生,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是,殿下。”

“你要看着他,别让他跑去别的地方。”

“是,殿下。”

“下去吧!”

“是。”

我父亲的神情、语气不像是在装,似乎是真的担心我被传染。我疑惑不解,难道夫人所中的毒不是他授意他人下的?难道他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他,那么又会是谁下手的?贵族们应该不可能有这个胆子,而宫廷之中我又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来。我迷茫了。

他虽然离着我很远,但是我在走出门的一刹那间,偷偷用余光发现,他一直没有走入近在咫尺地隔壁房间,而是目送着我离开。

事情似乎有些诡异了,我忽然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作祟。

我在德?彭特先生的带领兼看管下,往我在凡尔赛的房间走去,刚走到一半路程,一个穿着朴素服饰的年轻妇人便叫住了我们。

“您好,”德?彭特先生居然向那位妇人恭敬地行礼问候,“诺埃莱伯爵夫人!”

“您好,德?彭特先生。”那位被叫做诺埃莱伯爵夫人的妇人也回了一个礼,而且她行的礼一板一眼,简直如教科书一般,令我想起了我的礼仪教师。

她语气冰冰地对德?彭特先生说道:“王后陛下要见贝里公爵殿下。”

王后陛下,也就是我的祖母。名义上的凡尔赛最高贵的女人,但事实上却是一个隐形人,即使我是她的孙子,也难以感受到她生存于这座宫廷。包括我在内,恐怕很多人都更习惯将蓬帕杜夫人作为这座宫殿的女主人。

德?彭特先生犯难道:“伯爵妇人,王太子殿下命令我将公爵殿下关到他的房间中,我怕……”

“你有什么可怕的?”诺埃莱伯爵夫人语气生冷地说道,“王后陛下的命令,难道你敢违抗?”

“不敢,不敢!”德?彭特先生急急忙忙连声说着。

“既然不敢,还不把人给我?”诺埃莱伯爵夫人加重语气威胁道。

“可是……可是……”德?彭特先生慌慌张张地犹豫说道,“如果王太子殿下他……”

“你放心吧!如果是王后陛下的命令,王太子殿下不会怪罪你什么的。”

“是……是!”

两人的对话令我大为惊讶。诺埃莱伯爵夫人威风凛凛,令人觉得她心理的年龄与她外表透露出来的年纪完全不同,她三言两语,仅用神态和声音便震慑住了德?彭特先生的行为,也让我看出了她的本事。而就是这个厉害的人物,我居然从没有在宫廷中听说过。

诺埃莱伯爵夫人很讲礼仪,她向我行了一个在我记忆中所见过的最为标准的屈膝礼,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我某一个妹妹的礼仪教师。

但是,她却也很冷。

在我让她免礼后,她用着冷冰冰地对我说道:“殿下,请和我去王后陛下那边。”

她用的是敬语,而且是“请”,可是她那冷冰冰的声音却散发出一种命令的感觉,令人无法也不能拒绝。

这个女人令我恐惧。

我无奈地同意了。接着就在她的引路下转而去了王后卧室。

在路上,我开始回想我的这位祖母。婴儿阶段的记忆没有必要去想,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早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了。而这几年的记忆中,几乎也没有她的影子。她的生日、我的生日以及其他的重要日子,貌似也很少见她。我只能从记忆碎片中确定,她是一个面容和蔼的老人。

我想她也应该不是一个像诺埃莱伯爵夫人那样的冰人,至少在孩子面前不可能冷冰冰,否则我的父亲,以及和她接触较多的两个弟弟,不可能如此喜爱她。我想她也不是一个如蓬帕杜夫人那样的聪明能干之辈,否则她的地位也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尴尬。

虽然不知道她找我何事,但我想应该也就是祖母对孙子关爱一下而已。

一进入王后的房间,我还以为是走错了,这里的装潢风格与蓬帕杜夫人的房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两间房间相比,王后的这一间房间显得有些老旧。我记得曾经听蓬帕杜夫人说过,她曾经替王后修缮过房间,我想应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间房间才显得差不太多。

我的祖母坐在窗边,我跟随诺埃莱伯爵夫人进去时,她正扭着头看着窗外。只看她的侧面,便能看出向往的神情。

诺埃莱伯爵夫人已经停下来撩起裙角行礼,我急忙也停住脚步,跟着行礼。

王后似乎是觉察到了我们进来了,于是回正了头。

“免礼!”王后短促庄重地说道。

我和诺埃莱伯爵夫人一同恢复了正常站姿。

王后微笑着看了看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接着将目光移到了诺埃莱伯爵夫人那边,对她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

诺埃莱伯爵夫人应了一声后,便行礼退了出去。她的礼仪真是没有话说,但愿她以后能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一定会很不自在。

现在房间中就只剩下了我和王后两人。

她是我的祖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面前很不自在。

她的样子和蔼,还带着淡淡地微笑。

她的样子也很亲切,至少我能够感觉到这一点。

但是,和蔼亲切之后,似乎有着另一个东西在影响着我的心情。我总觉得,在她的面前,我必须要卑躬屈膝。她是坐着,而我居然不自觉地驼着背。

这是一种贵气凌人的感觉,我意识到我在气场上输了一节。

我发现曾经在哪儿体会过这种感觉。第一次是在平安夜舞会上,从我的祖父那里,不过仅限于他保持沉默时。第二次是在伦敦面见乔治三世国王的时候,从乔治三世身上感觉到,不过因为那时候心不在焉,所以也只是在一瞬间感到。而现在,这种贵气逼人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切和难受。

她只是坐着,庄重地坐着,像一座雕塑一般地坐着,一动不动的,但难以置信,就是这样的一座只是在微笑的雕塑,居然令我心跳加速,汗水直冒,呼吸也不正常起来了。

时间似乎只过去了几十秒,不会超过一分钟,但我怎么觉得现在这种沉默的环境已经挨过了几年呢?

我很难受,我感觉身体快要到达了极限,背脊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重量越来越沉。我似乎正在驮着沙袋,而且沙袋正一袋一袋的,不停地往上加。

她与蓬帕杜夫人不同,她与宫廷中其他的贵族、贵妇也大不相同。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不是脂粉首饰能够点缀装饰出来的贵气。

这种贵气压着我的肩膀,压着我的背脊,压着我的身体,令我难受至极。

我的心灵深处呐喊着:“上帝啊!佛祖啊!孔子啊!老天爷啊!现在谁能显灵,谁能来改变这种局面,谁能来救我出苦海,我就在日后让法兰西信奉它……”

第54章面具之下

“奥古斯特!”王后开口了,语气和善又不失王后的庄重。

我内心踌躇,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我内心中的恐惧。

我从前一直觉得电影中那些小人物见到贵族或者普通贵族见到更为尊贵的贵族时,因为上位者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吓得魂不附体的情节是胡编乱造,但是,今天在见识到了王后威仪之后,我相信这是事实了。

我分析着,我会有如此不正常的反应,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其次应该是我畏惧她的身份。她毕竟是王后,还是我的祖母,虽然是一个宫廷影子,可是无论从地位的角度还是从辈分的角度,她都要比我高一等。然后,再加上那种特殊的气质,我的内心就简简单单地俯首称臣了。

身份和气质唯有对等才可能有效力。在这个时代,没有身份却有气质,平民还是平民;没有气质却有身份,贵族也不可能受到真正的尊敬;既有身份又有相应的气质,那么就会产生一种不怒自威的效果,所谓的天生贵气,犹如与生俱来便注定为贵族一般,这不单单是血液的遗传效果,还是后天严格教育的证明。

我原以为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那种古代史书中描写的“红日下凡、金龙附体”的所谓“真命天子”,也不可能出现那种所谓“仪表不凡、九五之象”的“至尊王者”。但是,我以往的这些“我以为”,现在通通都已经作古了,我真的是见到了一位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尊贵之气的王后陛下。

但是,为什么能够表现出这般气质的王后,会在宫廷中一点都没有影响力呢?难道她都是伪装的?

我紧张得暗叹了气。宫廷给我的震撼实在是越来越多了,宫廷中的谜团也越来越多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原以为我的祖父是宫廷无二的主宰者,结果他却是表面威严内心懦弱;我原以为蓬帕杜夫人是宫廷中少有的睿智之人,但是今日见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祖母,我才发现我之前是多么的天真幼稚。宫廷果然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越是普通的人越是不一般。

我出神进入自己的空间实在太久了,久得忘记了回应祖母。

“奥古斯特……奥古斯特……奥古斯特……”

我也不知道我的祖母究竟叫了我几声,但这三声以不急不缓的语速叫出来的“奥古斯特”在我耳中由模糊变清晰后,我也回过了神。

“是,我在!”我急忙回应道。

“你在想什么?”她面容严肃,却以柔和的目光投射于我。“你在想蓬帕杜夫人吗?”她心平气和地问道。

我一直避讳着一件事,一个在我这个二十一世纪人眼中并不光彩的事实。从法律上来讲,我的祖父母,也就是法兰西现在的国王和王后,他们实际上是一对合法的夫妻,因此,以此为前提,我祖父的情人蓬帕杜夫人,不就是小三了吗?虽然他们可能是真心相爱,但是以我的道德观念,也只有尽力不去提及这一点,才能避免用有色眼光看蓬帕杜夫人。

难道是我的祖母大度?难道是这个时代的风气真的开放得令我落伍了?我的祖母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出情敌的名字,想起我的父亲都只是称蓬帕杜夫人为“那个女人”,我很郁闷,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我发现,我真得是没有看懂所谓宫廷是个什么玩意。

我的前二十一年,平民一般的二十一年。整天窝在书堆中,贵族文化学不着,平民文化也没有搞懂,还未出社会就挂了,社会经验也接近与零。所谓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除了因为知道历史上的我会被断头而导致了担惊受怕多年之外,似乎没有对我现在的生活有多少帮助的。

宫廷,对以前的我来说,只是小说、电视剧等一帮文人和谈不上文人的胡扯想象罢了。现在我身临其境,才知道这是多么复杂。

我依旧只是一个小人物,渺小得很。虽然有可能修炼成参天巨人,但在这之前,我还是生活在许多巨人的五指阴影下。

我现在甚至觉得,我只不过是接触了宫廷的冰山一角。因为我还没有身处权力核心,所以根本看不到整座冰山。

我内心激荡,结果忘了回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但是,就在我沉默的时候,我的祖母却先开口了。她似乎是根本没有想要我回答的意思。

她说道:“你是一个重情的人。蓬帕杜夫人……”她在提到夫人的时候,我发现她居然在一瞬间露出了欣赏之色。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她语气平静且在话语中略带有一些赞赏之意。

语锋一转,她惋惜地叹道:“可惜,可惜啊……”

我确定我的耳朵没有出错,我想不是我的祖母精神有问题,就是我在做梦吧!

她欣赏情敌、惋惜情敌,她还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吗?我不懂,我彻底不懂,彻底无语了。我如果觉得她还正常,那我就不正常了。还好我不偏激,否则我一定会武断地认为这个宫廷中都是一群神经病,地位越高病情还越严重。

“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她语态平和地问我。

“肺结核。”我在诚惶诚恐之下小心翼翼地答道。

可是,我答完之后,居然发现她遗憾地摇着头。

这怎么可能?蓬帕杜夫人的病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无论如何必须是肺结核,即使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太迟钝了,我发现我太迟钝了。我居然惊讶了十几秒才想到了另一个原因,另一个可以解释现在祖母摇头的原因。蓬帕杜夫人是中了慢性毒药,这件事至少应该有四个人知道,我、夫人、老神棍和幕后指使者。如果是她下令下毒,她现在摇头便可以解释清楚了。

我可能是为了证实我的怀疑,也可能是为了让祖母脱罪,所以开始搜寻记忆中的点滴线索,结果所有的一切都证明我的祖母有可疑。

秘密指使宫廷医生对蓬帕杜夫人下毒,必然是一个有着极大势力、影响力、权力的人。在宫廷中,这样的人很少。我的祖父肯定不可能,而我之前认为的最大嫌疑者——是我的父亲,也已经被我排除了,那么,剩下的一个有可能做到的人,就只有我的祖母——王后陛下了。

我之前与其说是根本没有怀疑过她,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想起她的存在。她就像是一个隐形人,本就没有存在感,特别是我这几年大多居住在枫丹白露宫,所以也多少有些将她淡忘了。

还有一个佐证也可以有所证明。

我还记得我父亲得知我去了蓬帕杜夫人那里后的慌张样子,但是,祖母却仍然镇定如初。她除非是不怕死,否则肯定是知道了内情。

我不敢开口直问,因为答案令人恐惧。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会有多么的好!我承认我对我现在的部分亲人没有什么情感,但也可能是因为血液的缘故,也可能是上一世遗留下的传统道德观念的原因,我不可能做出非人的恶行来。

血缘上形成的亲人,以及感情上形成的亲人,对于我来说都是亲人。同为亲人却水火不容,在没有出事的时候我还可以装作无知,但是在现在事情已经出现的情况下,我只有无力地独自在沉默中痛苦着。

“我可以容许她享受我所有的特权,但是前提是她不能越过我所不能忍受的界限。”她用着惋惜的语调缓缓说道,“如果她没有让人去设计你的父亲的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可能是知道了我知道夫人中毒一事,也可能是并不知道,只是为了找人倾诉一番。

她语调不变地继续说道:“她是我很欣赏的人,如果我们中的某一个人不是现在这种身份的话,也许我们可能成为朋友。”

“但是,”她突然厉声道,“她不应该在控制了我的孙子后,又企图谋害我的儿子。”

她的神情变得狠辣,与之前完全不同,甚至令我感到了一丝阴冷。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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