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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伏僧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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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空灵山了”露如霜向前头走去,白布鞋避着地上面的青草,去走罅隙,却发现满地翠青的草,没法避开,也给踩上翠色青草了。心里倒有些惋惜。
“还有不有可能见到你?”在她背后头那样轻柔的语气,给她心头猛一撞,直直地说进心坎里一般,这样甜蜜。
露如霜笑嘻嘻扭过头去看蒹葭苍,作了个怪像,道:“你是和尚,我是妖,我保不了不伤人性命,还是不要把你碰着的好”。
蒹葭苍听说了,给眉头一皱,把眼睛看着她,费解道:“你为甚要伤人性命?”。
“我只是,不能保证”她不想到他给当真了,把她质问起来,她有些不舒服,却仍作个强笑样子。
“到底是会伤人性命”他强调。
他这样直顶顶向她说,露如霜把脸放下去,冷起来,心下想道:“世人不能够保证不害我,偏生教我保证不伤人?”。一时想毕了,五内中烧,窝起一股气,把蒹葭苍?一眼,晓得多说也无用便不和他多说。好半天才“嗳”一声,道:“是呀,所以过后还是不碰着你的好,究竟异类”。
蒹葭苍听了,不再说话。
他们两个又在月下走了好一会子,静默着。一忽儿上了个坡,一忽儿下一个坡,那月光子把他两个跟住。
前面是一层一层的山峰,绵绵延延,山坳里落进黑漆漆的阴影,绿山皮这时候看上去柔和了。觉到有风打身边过,露如霜打了个寒颤,不忍住喷出一个喷嚏,忽觉到背后头一热,一看,才是蒹葭苍把自己包袱里的一个棉僧衣拿出来给她背上披了。
她嗅到一股子棉僧衣上的味道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却晓得是在暗青皮包袱挜久了的味道。兴许是和尚的味道。她这样一想乱起了方寸来。
“你不有拿到经书,回去了如何?”露如霜没话找话,低着头垂着眼皮问他。眼睛却看到蒹葭苍黄色僧衣的下裾荡在自己腿边。
“不要紧的”
露如霜听说,点了点头,一抬头,竟来到了山脚下。
她笑了一笑,把僧衣给身后拿下来,递过去给蒹葭苍。
蒹葭苍却不有接过去,只笑了一笑,道:“这样远的路程,你带上好些”。
露如霜略顿了顿,把蒹葭苍看一眼,将僧衣一把挜进他怀里,转身就走了。
露如霜转身过后,心里觉得两样了,只听得一颗心蓬蓬蓬绕着她耳朵,贴着响。她走得一时快,一时慢,左右两只手掌扣在一起,十根手指绞起来。生怕他追下来,又仿佛害怕他不追来。
过了一个山头,她把头一回,那里已经不有人影子了。露如霜直直觉着冷风拥过来撕拉她,嗒然若失起来。
露如霜回了空灵山,已是三天过后。
她一踏进洞穴里,风桐一脸焦急地迎了出来。
露如霜见状疑道:“阿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如霜姐,你快去救蛟尧罢”风桐一脸子惊恐,两个手紧紧抓住露如霜的白袖子。
露如霜一听说,神色沉下去,眉心微皱,道:“蛟尧怎么了?”。
“他被狐狸抓走了!”风桐还不说完,露如霜便把脸一冷,奋袂转身,就出洞穴去了,并不听见风桐后半句:“是两只狐狸,一公一母。”。
天上一轮白日,天上还算蓝,青山绿水的。只一条白蛇打小溪里游了过去,顺了清澈的凉水,一路淌向了山谷底的石洞前头的小潭子里。
只看见那石洞把门闭着,门楣上拿红漆写了“九尾”两个字,再向上一点,生着萋萋的绿草条子,茵茵的青苔。
露如霜打水潭攀着石壁向上去,化了人形脚步轻轻身子灵敏一闪到了门口,把寒霜也变了出来在手里捏住。
把耳朵贴了木板门子上,往里头偷听去了。
只听到那门板里,惹风冷笑道:“不想想那和尚倒是助了我出是岸塔”。
念雪听说,半是不解,给眉头一皱,问道:“那和尚怎的对那白蛇如此上心?”。
惹风听说,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瞧着那白蛇有几分姿色罢了,那和尚到底是人类”。
念雪听说,却不信,只道:“不应该呀,我拿媚术魅惑过那和尚,他却无动于衷,怎会对白蛇起了心?”。
惹风听着,略顿一顿,想到什么似的,却不是回答念雪,只是道:“只一点有几分奇怪,那和尚身上有一股子妖气”。
“妖气?”
惹风把头一点,忽瞥见被关住铁笼子的蛟尧,笑道:“现在这些倒不重要,只待白蛇把浮生丹送来才好”。
念雪忽把头一低下去,好一会子才自责道:“只怪我了,法力不精,延宕了你成仙的日子。本以为断了条尾巴给了蛟尧,他拿了给白蛇作发带,便可以把浮生丹抢过来的,偏生遇到了那和尚”。
“横竖能夺了过来,我知道你的心”惹风回头把念雪看一眼,忽瞥着她眼神里的心伤。
“你怎的了?”惹风问道,“却不是像为丢了浮生丹难过”。
第11章 第十回:蒹葭苍佛堂意还俗,生灭求情探知妖气
一座座鎏金的菩萨佛祖的泥身在前面、左右面都摆的有,统共八尊。上首两尊,左右各三个。暗溜溜的金漆,像墓碑,从四面八方来,把蒹葭苍给团团围住。从外头射进来的晨光,照到镂空红漆木门板上,筛成一束束橘红线条,落到大理石地板上。
折灵寺主持教蒹葭苍给跪了三天三夜,雷音寺的烫疤和尚到底寻了来。那日早晨做完了早课,还不有吃饭,生灭师傅便黑沉沉一张脸子过来把他叫去了见主持。
“你竟然为了一条蛇妖把雷音寺的浮生丹盗了去!”主持把桌子一拍,指着刚进了门的蒹葭苍破口骂道。
蒹葭苍这时候才看到那角落里坐的烫疤和尚,心里一下明白了过来,便不再说话。
倒是生灭师傅把他给护起来的声口,道:“蒹葭断是受了妖精的蛊惑,为今之计是把浮生丹寻回来”。
蒹葭苍立在一旁听说,心里想道:“我已经帮着盗出去了,如何去寻回来,如霜如何想我?!”。这般一想,他心里铁定了不要去讨了回来。
主持见着他嘴硬,把他给佛殿里关了起来,一关便是三天。
蒹葭苍盯着面前头两尊佛像,看那其中一尊鎏金佛把个手举在胸前,打个念经的佛手模样。起始的时候,他一进入了这佛堂里头,只觉得一个身子止不住地发颤,很是犯怵,特别是把眼睛看见这打了佛手念经模样的佛像。他心里想道,像特为对付他制的一尊。
过久了却不怕了,一双眼睛直逼逼看过去,就是两块石头。蒹葭苍这样想。
正在这时,忽听见外头响起来脚步声,是一群人,那声音参差的,一踏一起,一起一踏,零零乱乱。只听着越发近起来,蒹葭苍打起精神来。
主持身着着黄僧衣里子,红布块黄布缝边的袈裟,手里捏一串念珠。生灭师傅跟在后头进来,也是黄僧衣,却不有穿袈裟,路过蒹葭苍的时候把脚步刹了一下,然后跟着过去在上首坐了。
随后头的是一众和尚,青衣白袜青皮布鞋,一行人双手合十,左右站立了,就在那左右菩萨神龛前头。
“过了三日你还不打算说?”主持瞪他一眼,连忙掉过眼睛,不愿多看他一眼。
生灭师傅见蒹葭苍果真紧着嘴,并不欲说一句,面露焦急,道:“蒹葭,你且快些说了罢,本就是你盗了浮生丹不对在先”。
蒹葭苍看了他师傅一眼,忽然立起来,道:“我不要做和尚了,我不要出家!”。
蒹葭苍一时说完,只觉得心里敞亮了。自他们这时候通通进了来,把佛堂两扇大门打开,大片大片的白日光拥进来,来裹住他。三天不有洗漱,他胡须冒出来,一个脸颊、下巴毛渣渣的,仿佛给刷上一层炭粉,笼向热烘烘的日光里,他觉得一股子腻。
这时候一口气说出来,觉得千山叠嶂垮下去了,訇然巨响。他往向不晓得心里为什么沉甸甸了,现下知得了,他要她。隔了白纱布,在手心下,把盈盈一个白皮肉体子捏碎。
蒹葭苍轻淡淡瞥了一眼那个打佛手念经模样子的泥塑,转身要走。
主持见他简直冥顽不灵,狠狠瞪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生灭师傅,然后把佛珠一把攥住手心里,死死那手掌挤压着,向一众和尚嚷道:“把这个叛徒拿住!”。
登时只见到那朱漆木门猛地给碰上,嗙的一声,像是敲钟,将蒹葭苍的神子猛一砸。过后围上来三五个身量高大的和尚,将蒹葭苍的两只手死死扳过身后,将他钳住。
那日光至了晌午,越发曝得燊,白光子锋利的刀刃一般,割在肉皮上,一道一道。
执刑的和尚将那长鞭红把子紧抓了手心里,然后拚了一身力气,猛刷到了了蒹葭苍后背上。那鞭子一落了赤膊的后背上,便直看到肉皮绽来,一道开合的口子翻出红肉,像一道艳红的唇,殷红的血珠子从嘴角淌出来。血珠子还不有淌远,一道一开,一声声,直把后背砍烂,血肉模糊。
“既然他要还俗,便把佛身子舍了去!”主持见着执行的和尚要停下手去,在那高台上道了一句,便见着那执行和尚接着打下去。
“主持,这样下去迟早要把蒹葭打死”生灭师傅担心的声口。
主持听说,冷哼一声,不屑道:“他不是一直桀骜不驯么,便是挫一挫他的锐气,”说着一顿,把生灭师傅冷盯一眼,又接上道:“横竖他也不要做我佛家弟子了,生灭师傅紧张什么,他死了也不为过!”。
生灭师傅听说如此,忽给主持跪下来,道:“求主持饶蒹葭一命”。
那主持见了这光景,却笑了,那一双眼神玩味瞧着跪了地上的生灭师傅,笑道:“生灭师傅这是作甚的,倒像是我故意要这小子的性命,是我的不是了?”。
生灭师傅听说,忙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派了蒹葭去雷音寺求经书,我原晓得他是个不定性子的,还故意背了主持的意思执意要他去雷音寺,是我的不是”。
“现下说这些全然无用,我总得给雷音寺一个交代,横是这小子不要做我们折灵寺的和尚了,干脆取了他的性命,倒算个了结!”。
“我断去取了那浮生丹回来”
主持听说,把生灭师傅盯了一眼,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只向了那执行的和尚把手一挥,那执行的和尚遂停了下来。
蒹葭苍登时给倒了地上。
这日执行,折灵寺所有和尚都在了这里,一时瞧到生灭师傅给主持下跪,都给唬了一跳,待一散会,便嘁嘁嚓嚓交头接耳起来。
原是那主持做了一辈子和尚也不有修了佛身,便始终嫉妒生灭师傅修出了佛身。不想到过后头,生灭师傅养了一个徒儿,这孩子十多年的功夫也给把佛身修了出来,主持遂将他两个记恨在了心头。
那蒹葭苍头脑昏昏涨涨,在那受刑高台上,背上挨着鞭刑,却无个疼痛,倒是胸口里头有一种给虫子嗫咬的痛。他忽然见到生灭师傅给那主持跪下去,心里直是五内中烧,登时红眼,欲把主持剥皮拔骨。只给气得一股气直冲脑门,一时鞭刑结束,给晕了过去。
寮房窗前悬着一床翠青竹帘,屋子里头宝鸭当中焚着消暑的香片,一程一程的香味子把暑气压下去。
蒹葭苍背上已是包扎好了,生灭师傅在蒹葭苍床边坐了,忽看到蒹葭苍胸口一团黑气,他眉头一拧,把手探上去,这才发觉蒹葭苍身上竟有一股妖气。生灭师傅给狠狠吓了一遭,眼皮子一跳,他感觉到蒹葭苍的佛身就要消去了。
十八年前,生灭师傅捡回一条百年白蛇,为着用蛇心子替妇人助产。偏偏那蛇心子虽法力强大,保住了妇人肚里的胎儿,可也要了妇人的性命。待胎儿落地,生灭师傅才发现,那小肉团子身上带了一股子浓厚的妖气。生灭师傅无法,这才将婴儿留在自己身边,教习他佛法。
许是天公见怜,蒹葭苍果真修了佛身,把妖气敛去了,可不想到如今却再次放了出来。
生灭师傅坐了床边,拿眼睛把雕荷叶的窗扇盯着,心里想道:“断是要取回了浮生丹,也得将白蛇的性命子给拿了,把她一个心掏出来,替蒹葭服了,才能把妖气敛住,否则蒹葭铁定堕了魔道,形神俱灭了去了”。
蒹葭苍躺了床上,只觉到背上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撕咬背上的肉皮,他的一颗心给放在热滚滚的水里,只听到那怦怦,怦怦的心跳声给死过去了。在翻滚的白水里,一个皱巴巴的模样子,一半浮在水面上,另一半淌在水里头。
浑身冒出热汗来,热烘烘的一股子气绕着他,像是无数的小拳头,一拳一拳抡在他的肉皮子上,把他捶的虚弱无力。整个身躯给挤压过一般,成了一条小舟,荡在水面上。茫茫一个海中央,乌黑的凉水一迭一迭给往前推着。
蒹葭苍只觉得要完了,一颗心也死了。他不想过出家,偏偏命里不渡他,如今临死了,一生业已尽了,他才嗒然若失起来。这样一辈子,浅浅抓在手里,什么也不有,磨日头子一般把光阴弄完了,要死了,给困在身壳里,哭都哭不了。
直像是给闷在一口凉井里头,脚下一口浅浅的井水,逼仄的一个圆环石筒。他听着外头的风声,嘁嘁嚓嚓的人说话声音,东西落到地的声音,洪水一样涌过来,把他掩住。
却只有他一个人给困在木僵僵的躯壳里,挣扎着。
蒹葭苍忽然觉得看到了她,她伸过一只手来递到自己眼前来,那一双笑嘻嘻的眼睛把自己盯着。还是一身白纱衣裳。
他给把手递上去,跟着她,至少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这苍凉的一片白里。走不出去又怎样,至少是两个人,躺在一起听得着呼吸。
第12章 第十一回:蛟尧心事事不如意,风桐告知白蛇闯寺
坐了山头上把眼睛遥遥望出去,一片青草地皮上,软绵绵的。那草坪给太阳烤过,余温还不散,热烘烘的。扑扑的微风子打在身子上,云片也飞舞。
一个圆日到了黄昏,缓慢在天边要沉下去,有些重似的,滑得慢,好半天才见到动了一丁点。起始是浅橘红,越向下头滑,成了深深的橘红,红得要淌出血来,过后转作了一个圆溜溜的胭脂红。脂膏一种的胭脂,在脸上涂上一层,来腻住一个娇羞的少女,一层古意,乡下女人的羞媚。
露如霜忽把那个和尚想起来,黄昏一轮胭脂红的落日给照上脸皮子上,棱条的暗红嘴皮,陡峭的眉峰,直挺挺出去的一个鼻梁,是个山峰。太阳就是打那山峰落下去,一坨圆形胭脂红盖在脸上,酡红一个脸,铁锈的酒气扑鼻。
她想得痴了,将手托住下巴,眼睛直直向前头望过去,那眼神迷蒙起来,直像了下过雨的山峡,山色空蒙。
忽闻着身后头过来碎碎的脚步声,露如霜也不把头扭过去看。过后就听到风桐挨了身旁坐了下来,把脸一侧,过去看露如霜,笑道:“如霜姐姐教人羡慕,待十五月圆了,便可成仙飞升去了”。
露如霜闻说,不有开口,好半天,她才略略翕动嘴唇,给“嗳”了声。
“如霜姐姐不开心?”风桐瞧着她那黯淡的神色,像破庙里无人问津的佛像,暗沉沉一个光泽,一派苍凉。
“不有不开心,”露如霜给头一低,轻轻道:“却又不晓得有什么开心”。
“成仙呢,”风桐一脸喜滋滋,“多少妖怪梦寐以求的,成了仙便不有道士和尚敢把我们拿住的了”。
露如霜听说,给头一扭,半笑不笑的眼光把风桐看着,问道:“除了这个,还有甚的好的?”。
那风桐听说,给一愣,他倒不有想过。好半晌,才讷讷盯了露如霜:“不是妖怪都想要成仙么,连凡人也想”。最后一句很是恳切,一股神气的模样。
“凡人是怕死,费尽力气要活得久些,不择手段起来”露如霜不屑道。
风桐听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会子才说:“蛟尧却定要你成仙”。
露如霜听了,倒有些愧疚起来,有些怆然,道:“他全是为了我,怕我死了,他真心真意待我”。
“这倒是真的,”风桐听了,把头一点,接上道,“不见到哪个师傅待徒儿这般好的”。
露如霜默认了却沉了脸,也点了点头,却不有说出来,他要她。
忽记起来起始蛟尧起始把她救回去,不过当作一条宠物豢养了洞里的潭池里。蛟尧有个古怪脾气,很是容易生气,她在水潭子底下看到过蛟尧有过几任夫人,都散了。她也怕给蛟尧惹生气,给她丢到洞外头去,她便无处可去了,于是总是把个蛇身子低伏伏潜在深水底下。
蛟尧似乎感觉到了,她怕他。越发对她这样一个因着害怕畏畏缩缩的行为觉得有趣,遂总过来池子边坐了。很多时候,将露如霜一个白蛇身子一看,便是整整看一个上午或者下午。
仿佛没有任何事值得他去做,只有看她,当即最紧要。
直至了某一日,蛟尧兴许是无聊了,打水里把露如霜捞出来,给她渡了仙气,她便化了人身。却是半个人身子,拖了一条长长的白蛇尾巴。
披散着头发,生疏的人眼睛变得湿柔柔,目光流转。露如霜忽然觉着蛟尧把她盯着,目不转睛地。那直像是一只手,紧紧过去要把露如霜抓住手心里。露如霜看得久了,将眼睛掉过去不看蛟尧。
打那过后蛟尧便待她两样了,不再是养宠物。更甚,执意要救了她的命。晓得她心上缺了一角,活不长久,且不知哪一天就给魂飞魄散去,遂遍寻方子,要保她的命,教她天长地久地活下去,陪了他身边。
过后发现成仙能救露如霜,便尽心尽力帮她成仙。
露如霜临水自照,见着水面子上的人影子,冷清一张脸,那美貌倒是老天爷厚待她。这样的财产是生做一只妖的补贴?
风声紧紧的,满山顶上的青草一齐向一个方向倒。风桐和露如霜一齐听见身后头一个铃铛作响的声音,两个一时将头一回,是蛟尧。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回去?”蛟尧把一双手背在身后头,脸上在蓝月光里幽幽的,像是深谷里艳紫盛放的花。身穿的红锦刺绣衣裳,腰带上系一个红线编节的,菱形模样,底下串一个杏花大小铜铃铛,一个红穗子垂下去。
“洞里太闷了,”风桐见露如霜不说话,便说道,“出来吹一吹风,透透气”。
那蛟尧把风桐看一眼,冷道:“偏你是个贪玩的性子”。
一时说完了,又向露如霜道:“如霜,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了,这几日勤加苦练,只待十五月圆来了,一切便好起来了”。
露如霜听了,闷闷地“嗯”了一声。
蛟尧把他两个看一会子,见他两个并无要行动的趋势,再站了一会儿,扭过头回去了。
这时候风桐忽捺低了声音,鬼祟的声口,说了一句:“那和尚给打了个半死”。
露如霜一时听说,不有反应过来,把风桐疑惑地看着。
待明了了过来,脸上一白,问道:“是那日打你手里头把我夺去那个?”。
风桐见她知道了,给头一点。
“多久的事?”焦急的口气没给藏住,脸色也沉重得多了。想到蒹葭苍,又听说他给人打了半死,猜到是为了自家的事。她心忽然重了起来,直向下沉。
“就是那日你去那狐狸洞救蛟尧发生的,”风桐把眼睛看了一眼露如霜,偏过去望向远处空中,在回忆着,“那日我一个人在洞里委实无聊,便想起了隔壁山上的折灵寺一群和尚修行,灵气旺,便想着去那地方寻个阴凉的地方躺他一躺,助长助长修为。偏巧我过去了,便见到那折灵寺把个大门死闭,我好奇的紧,爬了红墙上给里头一望,就见到那个和尚正教人鞭打。”。
“过了后头,直打昏死过去,”末了风桐把嘴巴撇了一撇,补充道。
露如霜听着,胸口里一跳。似乎看到了那样一个烈日当头,血淋淋一个背,没有一块好肉。
她实在搞不懂那和尚为何待她这般好。
月色照在洞口,是生出来的一层白霜。那样冰凉暗沉,不晓得哪个年代给掘的一个不方不圆的石洞。对过瞧着,只觉得一湖冷水扪上脸上,教她喘不过来气。
一把眼睛闭上,看见的就是蒹葭苍的影子,无穷无尽的出现,给露如霜的脑袋挤得满满当当。一种眩晕感迫上心头,她忽然把手一用力抓住石床的边沿,手心让锋利的边沿割得生疼。
露如霜觉着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她坐起床上来,只觉得五内中烧,直要把她烧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具给置了滚滚烈火红色焰上烧着的铜锅,她听到了里头嘟嘟沸响的滚水。可这洞里头却寂悄悄的。
露如霜打着一双赤脚赶到折灵寺,在那寮房灰色瓦背上一步一步轻快的奔着。她一块块揭瓦,望下去,折腾了半天功夫才到了蒹葭苍的房间。
那窗扇教风吹得啪啪的拍着,屋里不有点油灯,只靠着窗户外头射进来的月光照亮。这样昏蒙蒙的光子里,露如霜在床边见着他躺着,倒有一种异样。
她身上只有一件白纱长袍罩着,发气绾也不绾直垂下去。
露如霜现在这样盯着蒹葭苍,他就在自己手旁,她倒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束手束脚起来。眼睛瞥见他耸立蜿蜒的锁骨,表上细细一层汗珠子,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只是把脸一红,偏过去不敢看他。
“你多久来的?”
露如霜听见声音,心里一惊,把脸抬起来,看见蒹葭苍醒过来了。
“我听说你给打了,”露如霜说着,给一顿,好一会子才接上:“是因为我嚜?”。
蒹葭苍强笑了一笑,把伤口牵动,给一下生疼,道:“没有个大事,没甚的”。
露如霜听说,把头一点,有些心慌意乱,心里擂鼓一般,自把两个手绞着。
“我要和你说一个事”蒹葭苍盯着她垂着头,忽然见到她白纱袍子下面,呆着了。
偏生这时候露如霜听说,一壁问着“什么事?”,一壁将头一抬,恰巧撞到蒹葭苍一个痴呆的光景把自己盯住。把头一低,瞥了一眼衣裳,这才意识到蒹葭苍再看什么。
一时又羞又恼,双颊绯红,羞嗔冷道:“你既然无事,我便没什么内疚的了,走了!”。
那方才回过神来,晓得自家造次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把手去抓露如霜,并不抓住。
露如霜一时羞愤,直去了门口,拉开门便出去了。嘭一声给门碰上,将隔壁的生灭师傅惊醒了过来。生灭师傅抓起一件衣裳披了身上,便奔向门口,要出去看。
第13章 第十二回:恩怨出白蛇欲成仙,天狗食日佛灭九尾
那月色下,庭院静悄悄,灰瓦红墙,寮房长廊外头阴翳的一排竹林,一面绿色的墙一般。
这个夜里头风声紧,将那竹林吹得沙沙、沙沙地想。
长廊顶上悬着黄色灯笼,给风弄得曳曳的。那灯笼在无尽延长的走廊上悬下去,像是走廊上挂了一串长长的黄色项链。露如霜奔在长廊上,一个白影子直向大门口奔去。
忽地顶头在面前出现一个人,是生灭师傅。
露如霜瞧到眼前这老僧头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一双眼睛把自己盯着。她煞住脚步,冷着一双眼警惕地看向生灭师傅。
“原来就是你这条蛇妖把那浮生丹盗了!”生灭看着露如霜,一步步逼上去,“还不速速交出来,我且饶你一条命!”。
露如霜听着,觉得有几分熟悉,心里一跳。一面把脚步向后退去,一面死死将生灭盯住,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生灭师傅显然不明白过来,愣了一下,方才疑问道:“我?”。
露如霜打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屑道:“不就是你这老僧头么,当年诓我,现下倒给我撞见了,我今日便取了你的性命子!”。一时说罢了,只见到露如霜手里把那柄寒霜剑变出来,然后冷冷一斜眼,把生灭瞥了一眼。
白布鞋鞋底在地面上一转,一个射身,露如霜便将自己手里那柄寒霜剑刺出去,口内一面道:“臭和尚,拿命来!”。
生灭师傅见状,给身体一侧,躲了过去,然后一手掌从后头打到了露如霜的肩胛上。露如霜不料到生灭师傅法力深厚,那一掌险些将她打回了原形。
在地上趔趄了一会儿,待站稳了,一回头,将生灭师傅冷瞪一眼,冷笑道:“所谓佛家普度众生,这一掌倒直想取了我的命!”。
生灭师傅把她看着,有些不解,只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只要你交了浮生丹出来,偏是你一见面便要取了我的性命,倒怨起贫僧来了”。
露如霜听说,啐了他一口,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十八年前我已经领教过了的!你且记住了,今日我不有取了你的性命,待他日再遇着,我断把你碎尸万段!”。
一时说完了,露如霜便打空中消失了。
那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滑下的天空。她一双赤脚把半个山林穿完了,额前人字式的刘海教露气浸得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到了山洞门口,再回过头去已是不见着了那月亮。
一整个路上,她脑袋里冒出来的竟然是那生灭和尚。他居然还活着,隔了这样多年,纵使胡须白完了,却还是活着。如此一想,她把拳头捏起来,心里愤愤然。她想道:凭什么,他还活着?!因为他是人,是和尚?所以即使他要取我的性命,便是要取就可取去的?依旧是活得顺风顺水,却教我一个去忍受被剜了心的痛?!
如此一想,直觉得要拿把刀,将他杀了才好!
正在这时候蛟尧醒了来,见到露如霜一个人立在洞门口,遂走过来。见到露如霜怔怔的,把手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不想到露如霜像给刺了一下,猛地把头一扭,凶着张脸子咒骂道:“要死了!”。
却看到是蛟尧,才把火气消下去。
“你怎么了?”
“没怎的,”露如霜把头一低,向洞里去了。
蛟尧跟着进去,在露如霜身后盯着她,见她心事重重,以为是因成仙的事闹心,宽慰道:“你实在不用担心”。
露如霜听说,把头回过去,看蛟尧一眼,问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不是,成仙的事吗?”蛟尧见问,道迟疑起来。
露如霜听了,凝神思了一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蛟尧见她如此,不晓到她几个意思,把两个手臂在胸口抱住,盯着露如霜问道:“发生什么了?”。
露如霜把头一抬,了蛟尧一眼,向了洞口里的圆矮木凳子坐上去,道:“我见到十八年前剜我心的那个老僧头,他也晓得浮生丹的事,我怕……”。
“你怕他从中作梗?”
“总是担心节外生枝的”
露如霜垂着头,看着自己赤脚脚尖。那双白嫩小巧的一双人足,她得到还不有几天,现下竟然赤着出门,弄得污漆漆的。她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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