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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甄宓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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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佟儿在这站着,我倒是气定神闲许多,也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的目光灼热又隐忍,半晌开口,道:“婉若。”

我翻一页诗书,上面写得是《采薇》,一位被遣戍边的兵士从出征到回家的诗歌。‘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yù)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想起袁熙,眼角就开始潮湿,眼前的字迹也模糊一片。

没有理他,忍着泪水继续翻页,却什么也看不下去。

他朝前挪动两步,一点也没有袁熙那般温润,声音冰冷的就如腊月河上寒冰,“昨日南皮军报,你要不要听听?”

我抹掉眼底溢出的湿意,抽噎一下继续看书。

他继续道:“袁谭当初联合我曹军攻打袁尚,父亲围邺后他竟叛变,这样的人你说留着有何用?”

我本不想理他,听他这话一时气愤,道:“袁灵不是你们曹家的媳妇么,你们利用袁谭,让袁家人自相残杀,现在便要兔死狗烹么?”

他闷笑一声,丝毫不见昔日那朗逸不凡的模样,只有不尽的阴谋算计,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曹丕,天生的权谋运筹者。

“不是曹家兔死狗烹,是袁谭他不识时务,死有余辜。哦,对了,袁尚战败已经前往幽州投奔袁熙,你若是想他们还有一年太平,最好不要让自己出什么事,不然……我会让袁熙活不成,也死不了。”

他说的可真是轻描淡写啊,却这样让人愤恨,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此时此刻,若我手中有一柄长剑,必当赴死相博,可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正如他所说的,我若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怕袁熙真的会被他玩弄于鼓掌。

我默然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反抗。

他见我没有任何动作,似是满意、似是欣喜,道:“后日行嫁娶之礼,你好好准备。”

我绽出一抹笑意,嘲讽渐甚,“嫁娶之礼?你堂堂曹丞相长子,娶的是个有夫之妇,不怕天下人耻笑?”

他听罢这话,微微一愣,忽而唇角挂笑,淡淡道:“天下耻笑的,是袁熙才对。一个男人再无能,也要保护好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可他,什么也没有保护好。”

他说的对,我若嫁给他,袁熙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对袁熙将是怎样的奇耻大辱,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一点,心里只不断重复着,天下人耻笑的,是袁熙才对。

这许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痛苦和茫然便再也抑制不住,悲苦的心恨不能马上死去,这些全部都化成低低地呜咽,“我到底该怎么办,袁熙,我到底该怎么办?!”

被佟儿扶回房后,躺在床上吃不下去任何东西,佟儿守在我身边,一时也不敢离开。夜里睡得不好,做了好长的梦,梦到成亲那晚,袁熙脸色微红有些慌乱的说,婉若,我想亲你。忽然他就满身鲜血的站在我面,眼睛睁的好大。醒来床榻都被冷汗浸湿一片,浑身都冷的发颤。

佟儿守在床头被我惊醒,忙拉过我的手喊我。我颤抖道:“佟儿,好冷。”

她伸手探上我的额头,失声惊道:“小姐好烫,小姐,我去喊大夫,你忍着点。”

我慌忙拉住她的手,齿关都打颤,“不要,不要找大夫,别扔下我自己在这里,这里好可怕。”

她被我拉着,声音焦急却还是又坐回床边,紧紧攥着我的手道:“佟儿不走,小姐,佟儿不走。”

我拉着她的手对她点点头,眼皮突然好重,闭上就再也睁不开,感觉好累,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

再度有意识的时候,感觉手仍然被紧紧握着,厚实又温暖的手掌,是袁熙回来了么?不知道想着是不是就说出来,只感觉握着我的手一颤,好像要抽回去,下意识的攥紧,生怕我的袁熙又离开我。

他挣了两下,终于还是重新握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梦,甚至看到握着我的人就是袁熙。想起那句甜蜜的话,笑着喃喃,‘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我觉得踏实,恍恍惚惚又睡过去,迷迷糊糊里听到有人说话,一个声音问:“怎么还是烧的这么厉害?”

一个声音回答说:“郁郁之气结于心,引发高烧连续不退,心病还需心药医……”

接下来是什么东西被摔碎声音,再后来我就沉沉睡去,梦里又看到袁熙,他骑着千里驹,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剑,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再度醒来的时候,窗格子里透进来的阳光千娇百媚,暖意融融。佟儿趴在床边睡得正沉,我抬手搡搡她,唤道:“佟儿?我饿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欣喜的不敢相信,又仔细看看我,才问道:“小姐,你醒了?”

我点头,道:“饿了,饿醒的。”

她高兴地一下子蹦起来,道:“我这就去给小姐端饭菜去。”说完也不等我有所表示,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端回饭菜。

我吃着碗里的莲子羹,一边问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她坐在床边猛点头,“小姐睡了七天,把我都担心死了,小姐以后不能这样,大夫说小姐是郁结于心,招至邪气,佟儿真怕……真怕再也见不到小姐。”

我将身体朝后靠靠,几日下来,自己也觉得身体像被掏空一般,虚乏的很,便道:“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又喝一口莲子羹,想了想问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看到袁熙了,他就坐在床前,一直握着我的手。是他回来了对么?他现在在哪里?”

佟儿脸上的笑意骤然冻结,支吾道:“小姐,姑爷他…没有回来,是……是大公子守在这里六天六夜没有合眼,今天早上丞相说有要事相商,才让佟儿替下的。”

“大公子?”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她抿抿唇,站起身来跪下,道:“小姐,你就不要在想着姑爷了,这六天来,佟儿看着曹丕他对小姐的情意,一点也不比姑爷少。小姐都不知道,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小姐吃不下东西,他也陪着,小姐迷迷糊糊里说药苦,喝了便吐,他就让大夫熬两份,自己先喝过之后,才一勺一勺的喂小姐喝下,连丫头都不让帮忙,什么都是自己亲自来做。小姐那日梦中喊姑爷的名字,他的脸都黑了,佟儿看出他生着好大的气,可是小姐不松手,他只好叹口气又坐回去。小姐,佟儿求你,别再为姑爷糟践自己了,姑爷不值。”

送往嘴中的勺子就那么停在虚空,刚刚咽下的莲子像鱼刺梗在喉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慢慢将勺子放回碗中,看她半晌,垂眼道:“没有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抬头看我,不解道:“什么?”

我说:“我没有办法,袁熙他弃我这件事,我不能相信,不亲眼见到他,不当面问清楚,我没有办法释怀,也没有任何办法跟一个将我夫家灭门的人成亲生子。”

她眼眶蓦然发红,道:“小姐……”

第7章

傍晚太阳躲进云层,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佟儿掌了灯,窝在椅子里绣女工,时不时朝我这边看两眼,想开口又咽回去。

知道她担心我,但是我却不能和她想法一致。侧过背对着她,也不再去看她哀怨的眼神。

房中寂静无声,只有外面小雨敲打着檐角,续了断断了又续。

天色半近昏暗,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有春日里特有的清新泥土芬芳卷入。

佟儿许是几天没有睡好,此刻正打着瞌睡,突然被声响惊醒,慌乱的从椅子上跳起,道:“谁?”

来人没有说话,默一阵后,房门被重新关上,我重又侧过身来,想看看是谁过来。他似是没有料到我已醒来,刚要坐下的身形一顿,脸上还沾着亮莹莹的雨珠。

我也没想到会是他,显然也是愣怔一下,继而转过身背对于他。

半晌听到身后衣服的窸 ,窣声,想是他坐了下来,我继续默不作声,保持沉默。

他缓缓开口,语气也没有几天前强硬,道:“我知道那天是我的错,但是你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一连发几天的高烧,很好玩是么?”

他怎么能这样说,我作践自己,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作践自己,如果不是他们攻陷邺城,如果不是他们将我掳来许昌,我和袁熙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而我这般没用,除了流几滴眼泪,竟然别无他法。

闭上眼睛继续沉默着,我很生气。

他见我没有说话,叹息一声,道:“我听佟儿说,你心里放不下袁熙,甄婉若,有时候我也在想你有什么好,年纪比我大,还嫁过人,我为什么就喜欢你。”

我将被子再度朝身上裹裹,一点也不想听他在这说话。

他继续道:“你生病的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我心道:“你想吧想吧,怎么不想死你,你死了我就可以和袁熙在一起了。”

他蓦然笑了一声,道:“你一定会想,我怎么不早点死,这样就不会拆散你和袁熙,你们就不用劳燕分飞。”

我呼吸一窒,虽然知道他一定猜不到我心里此刻的想法,可是还是被他说中就有些心虚,慌乱的朝被子里缩了缩,回道:“天底下的女子,比婉若好的多的是,你身为曹家大公子,运筹帷幄、才华横溢,又何必……”

他打断我的话,道:“又何必痴情于你一个有夫之妇?婉若,你知不知道,我上一次瞒着府里上上下下前往山中,甚至不惜和戏班子的人混在一处,只是为了看看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怀着怎样不屑的高傲想让你喜欢上我?你赞扬我的萧声,我以为你对我会有情意,可是你却偏偏喜欢上袁熙。”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些话,他是该骄傲的,他哪里都比袁熙强,袁熙比不过他,可是喜欢这东西,哪里是比得过比不过就可以随便左右的?

房间一时又陷入寂静,檐角的雨滴哒哒敲打着地面,想象外面应该是花枝萧条。

良久,他叹息道:“你好好休息,我答应只要袁熙他不帮着袁尚攻曹,我会饶他性命。”

心中缓缓舒一口气,这说明只要袁熙按兵不动,命就算是保住了。

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只听佟儿道:“大公子,小姐该吃药了。”

我转过身来,看他仍然端坐在床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示意佟儿过来,佟儿端着药走过来,他顺手接过,对我道:“这药已经没有很苦了,我特地让人放进去些蔗糖。”

我将头瞥向一边,避过他送过来的勺子,道:“我不吃。”

他皱皱眉头,有些生气:“别闹,我说过你若不好好待自己,我会让袁熙活不了也死不成。你再敢这样生一次病给我试试看。”

我突然就很恼怒,瞪视他良久,看着他不温不火的眸子波澜不惊却毫不回避的直视着我,动动嘴唇,还是没有说话,那眼神绝对是不容许挑战的。

他满意的看我将药喝完,伸过袖子要帮我擦拭嘴角的药渣,我缓缓避过,还是被他的袖子蹭到脸颊,有些湿意。

房中的灯光不是很亮,他穿的又是黑色深衣,并未看出衣服已经湿透,只是梳的齐整的头发有些潮。我摸摸脸上的一抹清凉,淡淡道:“你淋雨了,别着凉,快回去吧。”

虽然我不喜欢他,却也谈不上讨厌,如果我们仍如初见时那般,他不是曹丕而是玖一,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只是一切都不能从头再来。

他看我好一阵,才起身,道:“你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珍惜自己,如果再这样,我会生气,我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

我点点头,自知他说的话绝不是随便说说,也明了的很。

待他走后,佟儿才小心翼翼地替我掖好被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拉过她的手,道:“你是不是又要劝我嫁给他?”

她出奇的没有点头,道:“不是,我方才听琉珠说曹军在南皮大败袁谭后,一路挥师北上,占据青州,不日就要,就要……”

她支支吾吾,让我更是心急万分,坐起身道“就要怎样?”

“就要攻打幽州。”

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喃喃道:“可他刚才说,只要袁熙不帮着袁尚攻曹,他就不会杀他。”

佟儿低声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猛然被自己的话点醒,对,要想办法通知袁熙,不能让他趟这个浑水,白白送掉性命。醒过神来,我道:“佟儿,我想养几只鸽子。”

佟儿有些不解的看着我,道:“小姐,这个时候你养鸽子做什么?而且你的病还没好……”

我摇摇头,道:“你别管这么多,明天去买几只鸽子,一定要亲自去买,知道吗?”

她点点头,郑重的答应着,没有再相问。

细雨淅淅沥沥一个晚上,早晨天色仍然不好,并没有要晴朗的模样,但是雨已经住下多时。我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就想下床走动走动。

佟儿天未亮就已经出去,临走时唤来琉珠侍候,毕竟琉珠不是我们一边的,问及佟儿去做什么,佟儿也只是避重就轻的回说:“小姐闲闷,想起在家中时养过一对白鸽,我去集市看看,若是有,也好买回来给小姐解闷。”

我不知道对于这件事琉珠会有什么想法,但是平日里和她相处是最多的,也没有发现她心思多缜密,应该不会想到我是打算养信鸽偷偷传信。尽管信鸽比较瘦小,可是和普通鸽子放在一起养并不很好区分,别人也只当它是营养不良,才会显得瘦弱一点。

琉珠倒也果真没说什么,只道:“我看夫人这几日心情总不见好,还是佟姐姐心里想的周到,我就不知道怎么让夫人开心起来。”

佟儿只是笑笑,便退身离开。

我让琉珠坐在旁边,递给她佟儿绣完一半的女红,道:“我听佟儿说,这些花样都是你教她的。”

她接过女红不好意思笑,道:“我还没来丞相府的时候,在家跟姐姐学的。姐姐手可巧。”说到这,她神色有些凄凉,半垂了眼睛,愣愣的像是在回忆某件伤心的往事。

我等着她继续,她却不再说话,似乎不打算继续话题,便只好开口问道,“后来呢?你姐姐怎么了?”

她抬头,深深看我一眼,道:“青州,我家本来是青州,当年袁谭占据青州的时候,手底下的幕僚经过我家,看我姐姐美貌,就把姐姐玷污了,后来父亲冒死找袁谭评理,他非但没有惩治那个幕僚,还将父亲乱棍打死。”

我听完后,不知道该说什么,袁谭确实护短,也的确用人不善,却没听婆婆说他是非不分,我沉默在一旁,好像是我欠了琉珠姐姐的命一样。

她抽噎一声,继续道:“那个时候,母亲把我和弟弟藏在家中的酒窖,我和弟弟才得以苟活,后来我带着弟弟一路讨饭来到许昌。许是天无绝人之路,遇到大公子便一直跟着大公子了,弟弟现在也在曹营做了个小小的参将。”

听完这些,对琉珠的身世感到难过,便对她存了好感,一边又想到,曹丕既然对她再造之恩,她一定会对曹丕忠心耿耿,那么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尽量避开她才行。同情一个人和防着一个人是两回事,不能因为她身世可怜,就什么不做隐瞒,君子可以坦荡荡,但君子不能让坦荡荡丢掉性命。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酝酿一会措辞,道:“虽然袁谭为人处世不通情达理,导致民愤,但是袁家并非是人人如他,你恨袁谭一个人就好。但是现在袁谭已经死了,你的恨大概也消了吧?”

她蓦然笑笑,道:“夫人这话说重了,我其实也并没有恨袁谭,穷困人家的孩子,每天只想着怎样才能填饱肚子活下去,哪里还顾得上仇恨是什么?我若天天想着仇恨,只怕也没机会遇到大公子。”

我想她说的对,如果她真的放不下仇恨,早就去找袁谭拼命,哪还能活到现在。一时无话,她反倒比我想的开许多。

半晌,她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大概该吃早饭了。”

我对她点头,道:“去吧。”

她出去后,我试探着从床上下来,简单披一件衣服,轻轻推开门,已经很久不曾出来走动,躺在床上几天,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新雨过后,空气说不出的清灵,忽然刮起一阵小风,园子里几株刚刚打包的蔷薇随风摇曳几下,叶子上和骨苞上还嵌着几滴露珠。

抬头看看天空,发现原来许昌的天空和邺城、山中的并无两样,也会下雨也会有暖阳。只是这里的天看上去很高、很远,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落寞。

反正已经出来,便想到处走走,索性就收拾下心情,依着修造齐整的石子路闲晃,走出院子才发现府邸很大,一条道路被分成几条小道,阡陌交错。看看四周,也不见有什么仆婢,找不到人问路,也不知道这些道路都是通往何处,便挑一道看上去许久不曾有人走过、青石上布满青苔的小道而行。

这条小道却很长,走了许久也不曾看到尽头,倒是当中经过两扇月洞门,路上没有过多花草,有且仅有的植物是一丛丛的观音莲,并未开花。肥硕的叶片遮挡着地上幽幽的青苔。

感觉已经走了很久,脚下也有些发软,正欲原路返回,刚一转身,却被一个孩子撞个正着。被他撞得向后踉跄一步,他却哎呀一声坐在地上,抬起稚嫩的大眼睛看我,眼里满是不解。

我站定身形,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盯着我,道:“我听下人们说,哥哥从邺城带回一个嫂嫂,下人们都说嫂嫂长的好看。我以前没在府里见过你,看你长的比府里的女人都好看,你就是我的嫂嫂吗?”

听他嫂嫂前嫂嫂后的说着,我眉头皱皱,道:“看你模样也不过七八岁,你叫什么?”

他却没有看我,只是茫然看向我身后,清清冷冷的唤道:“大哥。”

蓦然转身,才发现曹丕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定定的看向这边。我缄默的立在一旁,并未说话,他眼光略过我,停在身前的孩童身上,寡淡非常:“子建,父亲让你在这里反思,昨日的政课你竟贪玩忘记,今日可有补回来?”

两个人都是清冷的很,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父亲所生的亲兄弟,丝毫没有任何感情且苍白的对话让气氛显得有丝尴尬。

身前的曹植努努嘴,道:“已经做好呈给父亲了,我在这里作画,你也要管我吗?”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身后的地上果然有些纸张,只是此刻已经被地上的水浸湿大片,已经不能用了。

他拍拍衣服上的泥水,转身拾起地上的纸张,回头看看我,道:“嫂嫂,你明天到这里来,我给你作画。”

看看他天真的模样,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他,便笑道:“好。”

“不行,你嫂嫂她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走动,明天不能陪你作画。”曹丕很无情的打断我的话,驳回我的决定。

残念的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曹植倒是满不在意,道:“这是我和嫂嫂的约定,你不能干涉也不能代替嫂嫂做主。”他说完就抱着纸跑走了。

愣了一会,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曹植叫我嫂嫂,而我答应了!

第8章

郁卒的拢拢垂在耳畔的发丝,循着原路往回走。身后男子搡搡的笑意传于耳际,惊起心中一片茫然。

用过早饭,佟儿带着一个小厮回来,小厮手中拎着金丝鸽笼,长方形的囚笼里几只白色的鸽子咕咕的叫,朱色腿上个个系着红绳。

那小厮将鸽笼放到地上,过来对我施礼,道:“夫人。”

身子仍还虚弱,躺在藤椅上神色颇是慵懒,轻轻点点头,对他道:“你坐下吧。”

佟儿办事妥帖,知道我既然有意要驯养信鸽,就顺手牵羊将训鸽的人也一并带来。她走过来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听说此人训鸽的技术很好,在许昌有些名声,来的路上我已经嘱咐他换掉名字,还特地……”她顿了顿,道:“特地帮他改换容貌。”

易容乔装这档子事,佟儿一向做的很好,以前在山中时有无聊,她经常是假扮戏子演戏于我看,虽然只是闲暇无聊的爱好,却也做的相当不错,若是不有意细查,应该不会被轻易发觉。

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佟儿起身立在一边。

那小厮看上去很是局促不安,摩挲的双手显出他此刻紧张异常。我起身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他慌忙起身低头,“夫……夫人。”

他个子不算高,只是险险比我高出一点,眉目很淡,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让人看过之后很难记住他的样貌。想来这是易容之后的,不是他真正的样子,但是他真正的样子如何,我也不想知道。

“从今天起,这些鸽子你就替我养着,最好每天放放风,让它们围着这许昌城多飞几圈。”凉淡的吩咐让他没有方才那么紧张,眼神里某种异样一闪即逝,半晌淡定的鞠鞠身子,道一声“是”便退下去。

佟儿看他向外走,急急走过来道:“小姐,我去给他安排住处。”

我默然,表示同意。

次日风和日丽,醒来后却还没忘记和小曹植的约定,用过早饭便带着佟儿前往昨日所约之处。不料半道上遇到曹丕。他今日穿着简单,浅灰色的常服腰身两侧挂白色玉佩流苏,眉目一如既往的沉毅。

好像自从邺城再见,再没见过他蓝衣蹁跹的那副朗逸模样,心里怎么也不能将两个人重合在一起。

他站在月洞门旁,手里握着一副吊白玉坠的扇子,我看那扇子眼熟,却记不起在哪见过。他就那么气定神闲的站在那,我踌躇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僵持一会儿,就在我尴尬之时,他看着我缓缓攒出一个笑来,道:“子建等你好一会子了,你不打算过去么?”

我张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完全漠视的绕过他,转过月洞门。

景色未变,依旧是观音莲肥厚大叶遮挡着青苔,道路上还有些湿滑,只是被雨水一浇,有几株观音莲冒出花苞,欲开未开。

不远处那个孩子端坐在几案边,裁着一叠画纸,纸张被风带过,展展边角。他抬头看看我,脸上泛出开心的笑意,冲着我招手,喊道:“嫂嫂。”

刻意回避这个称呼,回道:“你要给我作什么画呢?画花草还是画山水?”

他摇摇头,道:“都不是,我最近跟师傅学画美人,我想画嫂嫂。”说完,稚气未脱的脸上竟然晕红一片,显得很不好意思。

我走近几案,看看他手里裁好的纸张,道:“是拿我来练画,要是画不好,该怎么补偿我呢?”

他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听罢以手撑着小小的脸颊沉思道:“我没想过自己会画不好。我都能画的很好的,师傅也夸我画的好。”

我不知道他师傅是谁,但是觉得曹家的人还真是骨子里性格都一样,对自己很有信心,就好像什么都在他们掌控之中,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控制的。曹操是,曹丕也是,就连这么小的曹植也这样。

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可以坐的物什,便问道:“我要站在哪里?是站着让你画吗?”|

他收回撑着脸颊的手,点点头,认真道:“对,就站在那里。”他指着不远处一株观音莲,那里正开出几朵红色花朵,黄色的花蕊上还栖着一只粉蝶。

我道:“我走过去,就会把粉蝶惊跑的,而且长时间站着,会很累。”

谁知道他会多久才画好,如果画的不好也就算了,若他再画上一天,我难道要陪他在这里保持一个姿势站上一天么?

他看我不相信他,便急道:“不用站很久的,你就过去站一会就好。”

我狐疑的看看他,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还是需要鼓励一番,便朝他指的地方走去。

当中傻站着无事可做,眼睛便流转于园中景致。细细看过一番,左边是一个凉亭,飞檐桃角、碧瓦而筑,右边是一片垂柳,垂柳沿池塘而栽,池塘水清,浅显见底。略过面前的观音莲便看到立于月洞门前的曹丕,他闲适的打量着我,目光相触并未躲闪。我狼狈的侧回脸不敢再四处观看,只定定立在原地,等曹植发话。

他果然没有让我站很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道好了,只是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着手作画,而是一直盯着我看。现下用手比划比划,对着我道:“嫂嫂,明日你来取画吧。”

我应声道好,佟儿过来扶我,小声跟我嘀咕道:“小姐,这个小孩是谁啊?”

对她笑笑,道:“回去再说,对了,今天墨竹什么时候给鸽子放风?”

墨竹是佟儿给他起的名字,这个像水墨丹青的男人,用这个名字甚合适,反正都是假的,过些日子将消息传递出去,便寻个错处把他撵走。

佟儿回道:“辰时已经放过风,估摸着酉时才会回来。”

提步走到月洞门的时候,曹丕不动声色的跟过来,我和佟儿不得不终止对话。

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是沉默,曹丕本来就沉默,而我和佟儿完全是因为他在身边才沉默。

刚回院子就看到琉珠站在门口张望,我还想是怎么回事,她就急跑过来,道:“夫人,昨天彤姐姐带回来的小厮说要见你,已经候着多时了。”

曹丕忽然开口,问道:“什么小厮?”

我急忙道:“佟儿看我心情不好,便买回来几只鸽子想逗我开心,墨竹舍不得把鸽子就这么卖掉,要跟着再照顾些时日,就一并跟过来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看我,半带玩味的笑道:“是吗?墨竹?到是跟我玖一的名字有几分相似。”

生怕他察觉出什么,我只好回道:“据说是墨家后人,不知是哪个旁支,没落了来的。”

他不置可否,已经提步进屋,忙跟在他后面一并进去,墨竹果然已经在房中等着,见我回来他方起身,鞠鞠身道:“夫人。”

见他这幅摸样,我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过于慌乱,倒显得有些可疑,难怪方才曹丕会那样看我。思及此,便淡定不少,道:“你来了?有什么事吗?仍然对那些鸽子不放心吗?”

心里还在想他可千万要见机行事,莫要露出什么马脚。他却好似早就会意我的意思,半低着头,道:“墨竹的这些鸽子平日爱出去飞几圈,有时候贪玩回来的晚,怕夫人不能好好照顾。”

曹丕站在一旁笑笑,道:“我听夫人说,你是墨家后人,是旁支吗?”

突然就后悔刚才不该胡乱捏造的,鸽子的事他尚能应对,可是墨家……。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手心也沁出冷汗。

他了然一笑,道:“是旁支,墨家早已渐渐式微,曾祖因为不愿掺与政事退隐在许昌后一直居于此地,闲暇时养些鸽子聊以自娱。”

曹丕蓦地笑笑,道:“果然是墨家传人。”便再没有说什么,煞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揉揉额头,道:“父亲还有事相商。”

我道:“那你便快去吧。”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曹丕一走,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下去,长嘘一口气,对琉珠道:“你去厨房做些点心,有些饿了。”又对佟儿道:“你去帮琉珠一起做吧。”

琉珠看看我,又看看墨竹,忙道:“不用不用,佟儿姐姐在这伺候,我自己去就行。”转身便消失在门外。

佟儿走到桌边倒好茶水,我让墨竹随我坐下。他有很好的演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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