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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德侦探制裁社1-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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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刚才提到『坦白』,不知是指何事?」
洋子表情认真地回望。「听说玲奈小姐在调查公司工作,平常有机会接触DNA鉴定的相关知识吗?」
调查公司只不过是侦探事务所,但洋子约莫想像他们也会收集医疗方面的情报。玲奈摇摇头,「没有。」
洋子说话方式条理分明,看得出身为医生的丰富经历。「我是爱知县警的委外医生,四年前就是我负责为咲良小姐及嫌犯冈尾芯也做DNA鉴定。实际上,不是由我一个人进行,还有许多医生,但报告上记录的是我这个负责人的名字。」
「我知道,以前我拜读过报告。」
「断定两具焦尸是咲良小姐和冈尾的不是别人,就是我。只是,当时你难道没有疑问吗?与留有上半身的咲良小姐不同,冈尾全身烧焦,为何能确定是本人?」
玲奈感到一股近似厌恶的紧张感,低声回应:「听说骨头没烧掉。」
「的确,骨细胞与造骨细胞中含有DNA。但如果增温超过八百度,软组织会烧成灰烬,骨头也会化成灰。表示DNA长度的单位叫bp,鉴定时需要约两百bp。以三百度的高温来说,就算是短时间加热,DNA仅会剩余一百bp以下。冈尾掉落在焚化炉中央,剩余的DNA几乎是零。」
「那怎么判断是本人?」
洋子沉默半晌,翻找黑皮包,抽出一本档案夹。「要是有人知道我拿到外面,我会被追究责任。这是玲奈小姐看过的文件里缺少的部分。」
红框里写着一段文字:
由于嫌犯尸体严重受损,难以进行DNA鉴定,故以下分析结果,采残留于四楼户外通路换气口的毛发为鉴定对象。
玲奈倒抽一口气,「毛发?」
「经判定为冈尾将咲良小姐丢进焚化炉、自己再跳进去的开口,是好几块耐热金属板贴合形成筒状的构造。金属板并未熔接,仅以零件固定,所以会有些许空隙。一根毛发夹在空隙中,警方认为是冈尾跳进去时,头部摩擦内壁留下。发干中没有存活的细胞,但发根还有。通常自然脱落的发根细胞已死亡,若是被夹住而脱落,可能保有尚未分解的DNA。」
「所以,透过DNA鉴定得到的结果是……」
「仅是由现场残留的一根毛发做出的结论。我在报告中写下这项前提,但在县警本部的判断下,最后遭简化成无法得知事实的形式,文字修改得像顺利对焦尸进行DNA鉴定。」
「县警本部为何这么做?」
「说来可悲,不过这种微调在法医现场到处横行。当然不至于扭曲事实,但扩大解读,甚至是删除注释之类的改写颇常见。或许警方认为,就算没办法做焦尸的DNA鉴定,从状况研判无疑是冈尾。正因自觉单靠一根毛发进行鉴定,会遭指责报告有瑕疵,才会加工修改吧。我提出抗议,却没受到接纳,反而被告诫不能泄漏办案过程中的任何情报。还有人暗地里威胁我,不准曝光这件事。」
不安在玲奈心中燃起,如火焰般熊熊蔓延。
忘记是在哪里读过的资料,日本与国外不同,没有法医学研究所。无论DNA鉴定、解剖或检测药物反应,全委托科搜研(注:全名为「科学搜查研究所」,设于道府县警本部的科学研究机构,也负责需要专业知识的鉴定工作。)或矢吹洋子这种兼任医生,报告最终仍由警方内部撰写。当中没有独立的第三方机构做出的鉴定,或客观的检验。
玲奈心跳愈来愈快。「为什么事到如今,您才决定吐露真相?」
「昨天晚上,我接到警视厅委托,进行DNA比对。一条擦过汗的毛巾上附着细胞,从中萃取出一组DNA。警方表示,毛巾来自丢弃在多摩川附近的赃车内。」
「那辆赃车该不会是……」
「想必是决定公开案情后,终于能够委托我。今天早上新闻也报导了吧,就是日银总裁孙女梨央的绑架案。警方要求比对嫌犯与冈尾的DNA。」
洋子拿出另一份文件。复杂的数值与图形分成两列,左右两边连细节都吻合。「左边是冈尾,右边是这次找到的DNA。绑架梨央的犯人,可能就是冈尾芯也。」
玲奈大受冲击,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惊愕得说不出话,只能注视着那份文件。
「怎么可能?」玲奈不禁怒道:「这未免太荒谬。那具焦尸不是冈尾?就算不能做DNA鉴定,也能用骨骼确认身分吧?」
洋子一脸愧疚。「在火葬场会经由调节,让炉底的骨灰皿不会直接受到烧灼,所以骨头会留下来。可是,废弃物处理厂的焚化设施不一样。不同于落在墙边的咲良小姐,嫌犯全身骨头都燃烧成灰,化为细粉。虽然看得出是烧焦的人体,但骨骼已无法辨认。」
「那死者是谁?」
「不知道。只是,我在县警本部认识的人曾发牢骚,除去政令都市(注:全称为「政令指定都市」,即人口在五十万人以上,根据《地方自治法》由行政命令指定的大都市,大多数事务拥有与郝道府县同级的自治权,但并未完全独立于郝道府县之外。),游民数量最多的就是丰桥市。连相关公益团体都无法清楚掌握成员与人数,若有人行踪不明也难以察觉,就算卷入犯罪亦无从得知。」
「意思是,冈尾将游民丢进焚化炉当替身,再留下毛发伪装?」
洋子微微垂下目光,悄声回答:「我仅仅是说出事实罢了。」
「所以,他装死长达四年,又出现在都内?」
「我与警视厅的负责人通过电话,告知对方假如冈尾还活着,可能在这四年之间犯下同样的案件。」
无法平复的忧虑,如伤口的鲜血般渗出。
冈尾真的不断随机挑选目标跟踪与绑架,那么凑巧,最近掳走日银总裁的孙女?玲奈认为,还有其他可能性。
绑架案发生在上周一,前一天阿比留利用关山侦探事务所袭击她。原本她推测,是解决前警视厅副总监遗产继承问题的日子在即,阿比留要提防反侦探课捣乱,但或许有更根本的原因。
当时阿比留说,你不只当上侦探,还将同业视为敌人,是为了祭奠妹妹吗?既然我想排除你,调查你的背景是理所当然。
脑海回荡的钟声逐渐远去,慢慢为现实取代,这就是当下玲奈的心境。她低声道:「谢谢您告诉我真相。」
或许是坦白一切后,终于放下心中大石,洋子泪水盈眶。「玲奈小姐,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吐实。当时我屈服于县警本部的压力,真的非常抱歉。」
「矢吹医生住在都内吗?」
「不,我住名古屋,搭早上的新干线赶来。跟令尊联络后,才得知玲奈小姐的工作地点。」
「您要回去了吗?」
「我打算去见警视厅的负责人,打声招呼再走。」
「那么,我知道这样很厚脸皮,但能否拜托您一件事?希望您能问出媒体没报导的办案进度。」玲奈掏出名片,以原子笔潦草写下电话号码与邮件地址。「不管打我手机或寄电子邮件联络都没关系。」
洋子流露些许迟疑。「我是爱知县警的委外医生,不清楚警视厅的内情。况且,对搜查总部来说,我只是个局外人。」
「我明白这很为难,」玲奈无意退让,「还是要拜托您。无论多细微的情报都请告诉我。」
第19章
刚过正午,玲奈踏入横滨中华街关帝庙后方的住商混合大楼。狭窄楼梯连接的二楼安装有监视录影机,但不构成威胁。那是假监视器,真正的监视录影机没有闪烁的LED红灯。
她推开印着「薮沼侦探事务所」的玻璃门。摆放在杂乱室内的一套沙发映入眼帘,一个大胡子男人在接待二十几岁的女子。
很久以前,玲奈与男人见过一面。与当时相同,男人领带没打紧的衬衫领口敞开。他似乎没注意到玲奈,依然滔滔不绝:「关于您中意的对象,我们会先查出他与女友在哪里约会。接下来,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展开秘密行动,让他们感情破裂。」
「让他们感情破裂,具体来说会怎么做……」
「这是商业机密,无法详细说明,不过我们会巧妙安排,让那对男女厌倦彼此。谁都不会发现刻意干预的痕迹,您的委托绝不会曝光。」
「拆散情侣的工作,在侦探的职业伦理上是受到禁止的。况且,破坏男女感情根本不是侦探的工作。」玲奈静静开口。
薮沼与客人都吓一跳,转头望向玲奈。
「喂,」薮沼表情紧绷,「原来是纱崎。你这是妨碍营业,不要干涉我。」
「在不肖侦探中,这是水准最低的不法行为,拿钱不办事。」
「讲得真难听。这些话有什么根据吗?」
「自称拆散情侣专家却没实际执行业务,根本连一个所谓的『秘密行动人员』都没有。仅在接受委托的两、三个月后,发出完成委托的联络,寄送请款单。反正情侣分手的机率本来就是一半一半。」
「真不巧,我刚刚跟客人说明过,这边的签约方式是委托费十万圆,但若行动以失败告终,则归还十五万圆,非常正派可靠。」
玲奈望向客人,「请问大名是?」
「希美。」客人颤抖着回答。
「希美小姐,即使无人干涉,男女自然分手的机率就是二分之一。假设薮沼还接受另一人委托,两对情侣部分手的机率是四分之一,薮沼可赚二十万。若只有一对情侣分手,薮沼赚五万。会赔钱的状况仅有两对都没分手,这样会赔十万,但机率是四分之一。薮沼能获利的机率不是二分之一,而是四分之三。况且,他什么都不用做。」
「纱崎!」薮沼有些慌张地站起。
玲奈注视着薮沼,「债务不履行,违反民法第四百一十五条,并涉嫌诈骗。」
「不要只在对你有利的时候搬出法律压人,你也是犯罪者。」
希美拿起提包,慢慢起身。她垂着头走向门口,离去前向玲奈低语:「谢谢。」
见希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薮沼愤慨地重重坐到沙发上。
他啧一声,嘀咕着:「既然是反侦探课,别来找我这种小虾米的麻烦,去教训那些大鲸鱼啊。光在中华街就有超过五家恶劣业者。」
「我早就掌握住了。」玲奈冷静回道。「不过,我今天上门,是想收拾一个大人物。告诉我阿比留佳则的近况。」
「我会知道才怪。」
「他能任意指使关山侦探事务所,神奈川这边的弱小业者之间应该有联络网吧。」
「我算弱小业者之一吗?嘴巴真毒。」
「加贺町署最近对拆散情侣专家颇感兴趣。」
「好啦。」薮沼举起双手制止。「不必再威胁。受不了,你这女人真嚣张,明明比我小十岁。」
「阿比留大概是受到警视厅委托。」
「你还真清楚。」薮沼起身走向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他打开拉环喝一口,似乎觉得很苦。「今天早上才听说,他收到极机密的委托,答应协助调查日银总裁孙女的绑架案。侦探向刑事案件提供协助,根本是推理连续剧的情节,对不对?依我所知,第一次有这种案例,看来鸽子已束手无策。」
「警方为何委托阿比留?」
「大侦探社擅长收集民间情报。须磨调查公司也一样吧?涉嫌性犯罪的精神异常者,在犯下刑事案件前,可能引发过民事问题,而侦探对这类消息掌握得更彻底。加上阿比留热衷于自我推销,总算如愿以偿,拿到来自警方的案子。」
玲奈认为,选择阿比留还有一个理由。案发当天,阿比留带着所有职员跟现任警视厅副总监与参事官见面。换句话说,全公司都有不在场证明。
只要是民间人士,都可能是嫌犯,这就是警察机关的想法。不过,在这次的绑架案中,唯独阿比留综合侦探社可排除嫌疑。国家公权力要仰赖民间力量时,这是比什么都牢靠的保证。
「可是,警方委托阿比留一事,连媒体都蒙在鼓里。即使破案,想必不会公布曾向侦探社寻求协助。」玲奈提出质疑。
「当然。要是民众知道将办案的特权下放给民间企业,肯定会受到隆隆炮火抨击。这次获得指名,据传是阿比留曾受托处理前副总监的遗产继承问题的缘故。当时阿比留似乎严重搞砸,不过,反正都跟警视厅的高层攀上关系,选择侦探业者还是会优先考虑他。」
其实,阿比留肯定希望以解决继承问题的有功人士身分接受委托。可惜玲奈居中阻挠,警视厅对阿比留的评价降低。但阿比留能言善道,仍与现任副总监及参事官保持良好交情。
「以民事谘商为垫脚石,得到协助刑事案件的机会很好,但既然不会公开这项事实,等于无法为阿比留综合侦探社宣传。即使能拿到谢礼,顶多是一笔钱,我不觉得有任何益处。」玲奈应道。
「只是,阿比留确实有非表现出热诚不可的理由。」薮沼面向桌子,移动电脑滑鼠。「你知道东京都议会的内部议事录吗?就是还没在议会提出法案,但已跟政府协商完毕的政策清单,由知事或有力议员共同持有。」
玲奈靠近桌子,「你打算违反『不当连线行为禁止法』啊。」
「别说得那么无情,这个网站相传连古早密码破解程式都能轻松入侵,关东的侦探业者全知道。须磨先生也会偷看这个网站吧?就是早一步得知东京都在侦探业法成立后的方针,他才能迅速完成表面业务的正当化工程。」
「我听过这个网站的传闻,唯有这点我承认。」
薮沼将罐装啤酒放到一旁,敲打键盘。「我常浏览这个网站打发时间。半年前出现一个有趣的案子,跟赌场有关。」
「都知事反对开设赌场吧。」
「即使是有力人士的主张,仍无法推翻国家政策,但能对设立赌场提出种种条件。虽然全淹没在文章的大海里,但输入关键字『赌场』(カジノ)应该就能找到。咦,搜寻结果是零,怎么会?」
玲奈看出其中的小机关,「换我试试。」
她输入chikara并变换为汉字「力」,打成汉字与片假名混合的「力ジノ」。按下搜寻键,便出现大量相关条目。
「哦,」薮沼扬起嘴角,「原来如此。为了避免被检索出来,把文中的『赌场』全更换写法。」
「法案仍在审议中,要是被发现双方同意以通过为前提就糟了。这是戒备措施吧。」
「你的脑袋果然很灵活,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
「我拒绝。引起你注意的是哪一篇?」
「等等。就是这篇,关于如何选择开放赌场营业后的首席侦探社。」
首席侦探社?没听过这个名称。
薮沼点选该条目,叫出文件。「概略来说,拉斯维加斯和澳门都有专职侦探社,对稳定赌场的经营状况及维持地区治安有很大的贡献,东京都打算效法。」
玲奈点点头。「就算警方能承办赌场相关的刑事案件,仍需要专业人士在场,即时解决金钱纠纷或饭店的争执之类的民事问题。」
「都内的方针似乎是想找几家大侦探社,不过,还是会从中选出具有领导地位的侦探社全权委托,包括调查到指导、仲裁、协调,权限极大。只要赌场没倒,就能从政府与经营团体手中拿到报酬,侦探社规模也会不断扩大,并得以尽情收取各处贿赂。在侦探社眼中,没有比这更诱人的机会。」
文书上记载着选择条件:必需是法人,职员在三十人以上。过去没有犯罪纪录就不用提了,若是对司法与行政方面有巨大贡献的侦探社最理想。
「要是阿比留顺利救出日银总裁的孙女……」玲奈嘀咕。
「那肯定会全场一致通过,由阿比留那边担任首席侦探社。」
总算厘清案件背景,玲奈离开电脑前,快步走向门口。
「连道声谢都没有啊。」薮沼恨恨骂一句。
「这是我要说的。」玲奈放过薮沼的诈骗行径,应该是薮沼该表达谢意。玲奈反手甩上门。
来到外头,玲奈在挤满观光客的关帝庙路上迈开脚步。卖糖炒栗子的小贩频频向她叫卖,四周弥漫着肉汁香气。几乎所有日本人都不在乎身旁动静,自顾自往前走。肮脏杂乱的街道上,有着井井有条的人潮。隐于混沌的世界中,玲奈步向停车场。
在上周一,阿比留认为玲奈是个障凝,于前一天策画一场袭击。之前她一直以为,阿比留是不希望解决前副总监继承问题时遭到干扰,但那恐怕不是真正的理由。
为了策动日银总裁孙女吉池梨央的绑架案,阿比留必须找到负责执行的犯人。条件是对女童感兴趣,得知可能掳走女童的时间和地点等情报后,必定会下手的性犯罪者。最重要的是,犯人得是警方无法掌握身分的对象。否则阿比留展现不了名侦探的风采,没办法立下足以被选为首席侦探社的大功。
冈尾芯也恰恰符合绑架犯的条件。他在法律上已死亡,不可能列入嫌犯名单,绝不会遭到警方逮捕。由他来当那个意外的犯人,正是适合由侦探揭露的真相。完全是阿比留喜欢的剧本。
话虽如此,阿比留的计划逐渐脱轨。透过矢吹洋子做的DNA鉴定,警方发现冈尾活着。虽然委托阿比留,但警方现在也能独力逮捕犯人。
跟继承纠纷一样,这次仍是阿比留自导自演。阿比留知道冈尾的躲藏地点,也晓得梨央身在何方。
想到这里,玲奈脑中浮现不能忽视的疑问。
四年前,将咲良住处告知冈尾的侦探,是不是阿比留?
玲奈想得知真相,不管要冒任何风险。
如雾的蒸气笼罩喧嚷人潮,她在交错的各国语言中前行。人体散发出的热气滚烫灼人,然而玲奈心不在此。
第20章
晚上七点过后,在公寓中自己的房内,玲奈正在为夜间活动做准备。
她只带不会妨碍跟踪和监视的工具,包括数位相机、各种预付卡、现金与智慧型手机。但是,选择的服装避开最理想的运动衫与牛仔裤,这次同样穿衬衫搭裙子,帆布鞋则选ACH的时尚款式。为了不被侦探看穿是同业,刻意保持不方便行动的打扮。
监视对象该选择阿比留综合侦探社,还是警视厅?玲奈尚未决定,必须观察双方动向,灵活判断。
玲奈在客厅将更换衣物塞进提包,琴叶走近。玲奈告诉她详情,并说或许整晚都无法回来。
琴叶一脸不安。「我独自在家没关系,但总觉得有些可疑。」
「怎么讲?」玲奈问。
「阿比留不希望计划遭到干扰,所以派人袭击玲奈姐,原因不就只是这样?既然有反侦探课这种部门,对方便会想先出手击垮我们。玲奈姐不也这么说过?」
「事实并非如此。外界认为已死的冈尾,在阿比留眼中最适合担任女童绑架案的犯人。然而,冈尾过去杀害的少女的姐姐成为侦探。要是我掌握到情报,积极追查冈尾的行踪,可能会率先找出真相。所以,阿比留认为必须除掉我。」
「是吗?」琴叶依然无法信服。「今天早上打来的矢吹洋子,是案发当时进行DNA鉴定的医生吧?报导上提过。」
「怎么了吗?」
「这样会不会太巧?就像……」
琴叶沉默半晌,玲奈问:「像什么?」
「须磨社长跟我讲解过,所谓的『确认偏误』。」琴叶迟疑地低声回答。
玲奈不禁叹息,却没停下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仍维持客观判断,也能进行逻辑思考。」
「可是,」琴叶小心翼翼地微笑,「跟咲良小姐有关的事一下全冒出来,还是有些……」
琴叶提起咲良的名字,宛如说出一个记号。不停涌现的烦躁转为愤怒,玲奈再也无法克制。「我仔细调查过,也前往关键地点收集情报,你没一起去就不要随便下判断!」
发泄完怒气,玲奈就受到内心的苛责。只见琴叶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一片沉默中,玲奈不知所措。想到琴叶的感受,她就一阵心疼。明明是自己先大声怒吼,现在却满是后悔。
「对不起。不带琴叶同行的是我,都是我在自说自话。」玲奈低声道歉。
琴叶生硬一笑,「没关系,玲奈姐是为我好。」
仿佛一阵风吹过内心的空隙。琴叶的发言就是一切的真相吗?她是担心琴叶的安危,才选择单独行动?她不过是放任自己横冲直撞吧?
她只是不想被指出判断错误,难道不是吗?
玲奈暗藏着一个想法,觉得自己无法保持冷静也莫可奈何。这就是她的弱点吧,或许琴叶点出的问题并没有错。
但是,她多方面查证收集到的情报,深究细节,以事实为根据反复确认。
一股不知是焦躁或厌恶的情绪涌现,模糊的不祥预感压在心头。在她想通之前,必须冷静深思。玲奈陷入沉默,琴叶困惑地伫立不动。唯有寂静笼罩两人。
忽然间,手机响一声,似乎收到讯息。玲奈滑开萤幕。
是从陌生邮件地址送来的信件。打开一看,玲奈立刻明白寄件的是矢吹洋子。
纱崎玲奈小姐:
今天非常感谢你,能跟你谈谈真是太好了。
我造访过专案小组,时间虽短,还是偷听到几分钟。有个可能是外国人的侦探,好像叫Airu?这个侦探提供重要情报,明天早上预计搜索东京都西多摩郡日出町平井五一五五号住屋。由于是来自民间人士的消息,没申请搜索票,等天亮就会赶赴现场,不会在媒体上公开。
抱歉,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收到信读完,能否马上删除?万事拜托。
矢吹洋子
玲奈注视着信件内文。
她应该是把阿比留(Abiru)错听成Airu。可推测出对阿比留来说,关系到侦探名声的大功劳在这个地址等着他,否则不会特意动员警视厅至西部山区深处。西多摩郡日出町平井五一五五号,这是囚禁吉池梨央的地点,还是冈尾芯也的藏身处,抑或两者皆是?
玲奈猛然回神,发现琴叶隔着她的肩膀俯视手机萤幕。
「你要去那里吗?」琴叶问。
无法考虑其他选项,玲奈点头。「即使没有搜索票,只要明天早上警方前往现场,便会发现某些真相,这就是阿比留写下的剧本。警方没有入内搜索的必要,即使我今晚只是在外头瞧瞧,应该也能明白状况。」
「你要开车去吧。」
玲奈复制内文的地址,贴到Google地图查询,显示出地图。一看就晓得是乡下地方,感觉是偏僻的荒郊,附近没有电车经过。「除了开车没其他方法。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在想副驾驶座又叫助手座,也就是助手的座位吧。」
沉默降临,玲奈注视着琴叶。「你留在家里。」
但琴叶回她一个调皮笑容。「我知道地址。」
玲奈不知所措,却渐渐涌现放弃反对的心情。或许如同琴叶所说,她需要一个助手。一旦萌生这个念头,就觉得挺有道理。她不能因咲良失去判断力。
玲奈似乎能明白琴叶想同行的理由。她大概是认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玲奈就不会鲁莽行事,为了琴叶的安全会克制自己。
琴叶很害怕,但担心玲奈的安危,仍决定陪在她身边。
玲奈露出微笑。「拿你没办法。去换一套看起来不方便,其实很好活动的衣服。」
「太棒了!」琴叶转身跑进寝室。
「琴叶,」玲奈高声呼唤,「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们要出门,无论是社长或同事都不行。」
既然接纳了琴叶,就不能逃避责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琴叶。玲奈将这个念头与另一个誓言深深刻在心中,一定要弥补咲良的遗憾。
第21章
西多摩郡日出町平井五一五五号,玲奈用汽车卫星导航的定位功能找到目的地。
玲奈握着公司名下汽车中尚未开过的丰田Crown Athlete方向盘,从中央高速公路不停往西,下到一般道路后经秋川大道北上。
虽然还在东京都内,但离开二十三区往西走,映入眼中的是一整片仅有山林与农田的荒凉地区。行驶在深夜中,眼前景色全沉进漆黑的幽冥。
路灯稀稀疏疏,车头灯能照亮的范围仅限于路面与护栏,唯有散布各处的反光标记反射出孤独的光线。
除了引擎声以外,唯有无声的寂静笼罩大地。坐在副驾驶座的琴叶始终不发一语,玲奈也保持沉默。
不安或紧张会使感官益发敏锐,试图安抚这股情绪反倒危险。
车子驶进田间小径,在树木之间蛇行。导航系统告知离目的地尚余三百公尺,玲奈瞥着萤幕边开车。两百公尺、一百公尺,逐渐靠近。她在一段距离外停下Crown Athlete。
路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这是玲奈的第一印象。但对照导航画面的地图,隐约看得出前头一栋方型建筑的轮廓。她关掉车头灯,剪影变得更清晰。四周没有人影。
玲奈熄掉引擎,对琴叶耳语:「留在这里等我,车门锁好。」
车内灯照亮琴叶。她一脸不安,带着僵硬的微笑说:「玲奈姐,你要小心。」
走到车外,寒气随即包围全身。四处传来不眠不休的虫鸣,玲奈步向那栋建筑。
偏离马路便是整片丛生杂草,难以行进,踏不稳脚步。玲奈没准备手电筒,携带光源等于向潜伏的敌人发出通知,让眼睛慢慢习惯黑暗是最佳方法。
玲奈走近那栋矮小的水泥平房。房子老旧,到处是裂痕。入口装的铝框拉门还很新,没看到窗户。以农家仓库来说空间算大,若当林业器材仓库则略嫌狭小。
玲奈绕房子周围一圈,确认后方状况。正面的门是唯一出入口,无论哪一面墙上都没有窗户。
她再次回到铝框拉门前,试着打开。没上锁,门发出吱呀声响往侧边滑开。
屋内盘踞着益发浓稠的黑暗。玲奈观察半晌,回应她的唯有无声的寂静。如果有人,应该早发现她闯入。
玲奈蹑手蹑脚进门,扶着墙往前走。整面墙都是裸露的水泥。不久就走到角落,脚下是未铺地板的泥土地,似乎没放任何东西。
她又走了一会,摸索到下一个角落,感觉室内面积与房屋外观几乎相同。内部没隔间,一片空荡荡。
此时,指尖碰触到硬物。墙上挂着锁链,垂挂在下的秤锤也是铁制,形状特殊。
不安涌上玲奈心头。她又摸索一阵,明白那不是秤锤。挂在锁链上的物体肯定是手铐。
忽然间,一个角落的下方亮起小小光芒。
她低头望去,见光点缓缓移动。有人蹲在那里。
浮现在黑暗中的是一名高龄女子。矢吹洋子点起打火机,拿近叼在口中的香烟。
洋子带着水光的眼眸注视着玲奈,玲奈愣愣望着她。
随着洋子吞云吐雾,烟味弥漫。香烟前端的妖异光芒变得更亮。她深深吸一口烟,再度吐出。
「玲奈小姐,真抱歉。」洋子低喃。
玲奈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在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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