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恶德侦探制裁社1-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确认将近五十个亲戚。居然多达五十人,你相信吗?」父亲叹气。
看着到这种时候还神色震惊的父亲,玲奈一阵轻蔑。只不过是父亲没常识罢了。
但这件事让玲奈心生疑窦。那个跟踪狂有能力进行如此繁琐的调查吗?就算能在购物网站买到窃听器,跟耍小手段向户政事务所申请资料的等级未免差太多。
然而,就读高二的玲奈无从估量这件事的难易,只能祈祷是大人白担心一场。
抵达多胡家时天色已全暗。除去下雨的因素,老旧平房的气氛仍十分忙乱,大批便服与制服员警进进出出。停在缘廊前的巡逻车红灯明明灭灭,四周染上不安的气息。
这凸显出状况多么严重。一头白发的瘦小男子匆匆来到呆站不动的玲奈身边。
虽然衰老不少,多胡的容貌与玲奈幼时的记忆相差无几。他愧疚地解释:「玲奈,对不起。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平常我会开小货车接送咲良上下学……但今早我得去医院,她就说要自己去学校。」
玲奈的颈部仿佛有只冰冷的手轻轻抚过,一股寒意在全身蔓延。
缘廊旁的和室挤满大批员警,似乎是在安装机器,为歹徒来电做准备。父亲要玲奈到里面房间待着。玲奈无意窝在房间,于是蹲在骚动不止的和室角落,望着忙进忙出的大人。
神啊,请让咲良安全归来。玲奈领悟到自己只能祈祷。就算咲良突然悠哉现身,可能会因劳师动众挨骂,我也一定会挺身袒护她。咲良,拜托你平安回到这里。玲奈在内心反复呐喊。
随着黎明到来,不安气息悄悄潜入寂静中。
雨停了。缘廊另一头,庭院渐亮。玲奈听到便衣刑警说,一一〇接获通报,丰荣町的资源回收中心,也就是废弃物处理厂的大门门锁遭到破坏,一辆轻型普通客车弃置在该处。
另一名男子问,有人入侵吗?尚未确认,便衣刑警回答。
玲奈爬过榻榻米,悄悄探头望向庭院。只见父亲加入谈话,神情僵硬。走吧,有人出声呼唤,于是大人全都迈开脚步。
玲奈马上起身表示:「我也要去。」
父亲回头,神色中带着迟疑。其他员警默默走向巡逻车。
一名女警走过来,轻轻抱住玲奈肩头。「我们在家里等吧。」
「不,」玲奈一阵心慌,抵抗起来,「我要一起去。」
但女警加重力道,几乎是紧抱着玲奈,好几个人上前帮忙。他们愈是铁了心阻止,玲奈的不安愈强烈。压抑许久的感情爆发,一回过神,她发现自己哭着大吼:「让我过去!我要一起去,我要跟爸爸一起去咲良身边。咲良!」
消息是如何传回来的,又是谁告诉她的,玲奈记得不是很清楚。记忆一片混沌,完全暧昧不明。一旦回忆就有无尽痛楚随之而来,或许是为了缓解内心的伤痛,等同于幻影的妄想取代回忆。她不时有种错觉,仿佛昨天才与理应不在人世的咲良说过话。
得到种种情报的顺序模糊不清,玲奈宛如茫然眺望着浓雾深处。
玲奈隐约记得父亲与便衣刑警带着暗淡神色回来的情景。当时玲奈直觉,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在废弃物处理厂的焚化炉中,发现咲良的尸身。绑架犯冈尾芯同样烧死在同一炉内。
连得知这个事实的当下,玲奈也想不太起来。通知玲奈的不是父亲,而是警察。后来她浏览过文件,封面印着长长的头衔,及「矢吹洋子医生」。脑海残留这种不太重要的细节,关键的内容却没半点印象,究竟是无法理解一连串艰深词汇,还是她迟疑着不敢阅读?总之,内容似乎只是根据DNA鉴定,断定那是两人的遗体。
根本连鉴定都不需要。咲良的脸未遭火吻,几近完好无缺。烧毁的主要是下半身,法医判定骨头已烧成灰,或化为细粉。
报告指出,咲良身上没有衣物,并不是衣服烧毁,而是早被脱到全裸。至于是否曾遭性侵,没有下半身难以判断。
冈尾趁职员不注意入侵设施,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所有作业。这座焚化炉的四楼室外通道上,有个直径约五十公分的换气口。开口部分没有网子或铁栅格挡住,与焚化炉直接相通。冈尾从该处将还活着的咲良丢进炉中,接着跳进去。无法判断当时咲良有无意识。
室外通道没安装监视器,直到炉内感应器显示异常,职员才注意到出状况,立刻停止焚化,但温度下降需要时间,两人已没有获救的指望。与落在焚化炉中心的冈尾不同,卡在擂钵状边缘的咲良上半身勉强没被烧掉。约莫是比起高达八百度的炉心,壁面构造设计成不会直接接触到炉火,温度相对较低。
遭通缉的冈尾走投无路,心生绝望,引发最糟糕的状况。虽有人质疑警方的处理对策,但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国小和国中女生行踪不明,怀疑与冈尾有关,没道理要求警方为咲良的牺牲负责。
不过,对玲奈来说,大人之间的争论一点都不重要。当初别说是见遗体一面,甚至不允许她看遗体的照片,也进不了警署内的停尸间。她向父亲强烈抗议,最后决定在丧礼会场举行献花送别的仪式。
往生者的尊严得到最大的体贴。原本遗体若有损伤部位,处理方式都是缠上绷带再以布覆盖,咲良却只有一张脸露在外头,此外全身包裹在光泽亮丽的绢布中,烧毁的下半身也用填充物整出形状,仿佛躺下睡着一般。
咲良闭上双眼的表情没有感伤的色彩,仅仅是安详委身于长眠中。
将菊花放进棺木,玲奈任凭泪水不停流下。她默默望着咲良的睡脸。
一切宛如幻觉,不合任何现实感。在这样的情景中,玲奈看到穿丧服的母亲倚靠着棺材。父亲伸手搭住母亲的肩膀。
此刻,玲奈才晓得住院中的母亲被告知这项事实。或许是必要的,但未免太残酷。
连父亲充满哀伤的表情,感觉也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从咲良失踪到发现遗体,间隔不到一天,警方没透过媒体公开案情。一切结束后才出现相关报导,而顾虑到姐姐玲奈未成年,也隐去受害者的真实姓名,只提到过世的是丰桥东中三年级的十五岁女学生。
玲奈与父亲被请到警署。在冈尾的轻型小客车找到的物品中若有咲良的遗物,警方希望他们能够取回。
留下来的有书包和学生手册,还有几乎是整套脱下的制服,但不在此处。由于衣服到处被刀子割裂,甚至沾染血迹,警方视为证据。玲奈满心暗淡。她与父亲同意交给警方保管。即使拿回家,他们也不晓得该怎么处理。
忽然间,玲奈的目光停留在混杂于遗物中的一叠档案上。封面印着一行字:调查报告。
「这是什么?」玲奈问。
「哦,」警署人员严肃地低声解释:「这也是嫌犯的其中一项遗物,只要两位确认不属于咲良小姐就行。」
「我能看看吗?」
迟疑地说声「请便」,警署人员就退开。
翻开档案封面,里头整齐排列着打字机印出的内容。
调查对象/纱崎咲良,十五岁,丰桥东中等学校三年级。
委托调查事项/确认并追踪调查对象的行动。
六月二日/天气阴 调查时间/上午七点到下午九点
上午七点十一分 经调查户籍得知为纱崎克典远亲的多胡家中,确认调查对象的存在。
上午七点四十二分 搭乘多胡庄司驾驶的小货车(速霸陆Sambar,白色,车牌号码参照附件)上学。调查对象坐在副驾驶座,服装为制服,携带物品为书包。
上午七点五十三分 在便利商店停车。调查对象独自下车,于店内购入四色原子笔与护唇膏,再度回到副驾驶座。
上午八点七分 抵达学校。穿过校门后碰到同学,谈笑着走向校舍。
上午八点十一分 透过望远镜确认调查对象于三年C班教室内的位置。
上午八点三十分 开始上现代国文课。
每一页都整理出咲良一整天的行动,十几张类似的资料钉在一起。从咲良上学开始,到校园生活、放学及回家后的生活,全都详细调查记录。
父亲俯身细看档案,高高扬起眉毛,询问警署人员:「这是谁制作的?」
「从内容看来,应该是哪个侦探吧。」警署人员皱着眉回答。
「侦探?」
「为了找出咲良小姐的所在地,犯人委托专门业者。侦探接到委托就会制作这样的调查报告,以获取报酬。」
玲奈马上翻阅文件,寻找调查者的姓名,却没看见任何署名。
「调查这种东西的是哪个家伙?」玲奈带着怒意询问。
警署人员从玲奈手中抢过档案夹。「非法业者不会将公司名称或负责人印在报告上。」
父亲注视警署人员。「这种事查不出来吗?」
「正在调查。」警署人员语气冷淡。「没验出冈尾以外的指纹。即使查明侦探的身分,对方大概只会装傻,推托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犯案的确实是冈尾一人。尽管违反侦探业法,但很难将对方当成共犯起诉。」
无论警方有何见解,玲奈都无法原谅那个侦探。
玲奈的憎恨与日俱增。案发一周后,位于滨松的老家恢复平静,她继续与父亲过着仅剩两人的生活。纵使如此,那份调查报告仍烙印在她脑海没消失。
居然为了一点报酬跟踪咲良。见面的时候,那个侦探应该明白委托人不是正派人物。而且对方理应透过报导得知这起命案,却完全没出面不是吗?在玲奈眼中,那个侦探毫无疑问是共犯。
她带着得不到宽慰的心情重返高中。一日,玲奈独自回到家里,穿过玄关准备走向楼梯。
就在此时,她发现鞋柜上放着一个小盒子,约可容纳一颗灯泡,包装得十分仔细。那是个小包裹,收信人写着「纱崎玲奈小姐」。
玲奈的心掀起一丝波澜。没写寄信人,但她认得出咲良的笔迹。邮戳日期在案发前一天,邮差送来的时候她大概不在家。可能是父亲在丧礼后签收,却忘记通知她。
她马上拿回房间拆卸包装,打开纸盒。
掌心大小的白色小熊玩偶滚出盒子,那是附钥匙圈、三寸的崭新波列特熊,标签还没拆掉。
玩偶旁附上一张淡粉红色信纸。打开一看,熟悉的咲良字迹出现在眼前。
亲爱的姐姐:
你过得好吗?抱歉突然寄信给你。其实,大家都告诉我不能寄任何东西回来,但无论如何我都想送给姐姐,于是任性地请求多胡伯伯答应。当然,我不会写上这边的地址,尽管放心。
打开的时候,你吓了一跳吧?是三寸大小的波列特熊喔,朋友碰巧在APiTA,北店找到的,只有一个。朋友知道我喜欢波列特熊,就送我了。我非常开心,想到姐姐也喜欢,便偷偷决定马上寄给你。
咲良虽然很爱波列特熊,更更更喜欢姐姐!
可以的话,我想直接交给姐姐。真希望看到姐姐开心的模样,不过我能够想像,所以没关系。你现在肯定由衷露出笑容吧?毕竟不会有比这更愉快的事。要是突然有人送咲良波列特熊,我八成会喜极而泣。
丰桥东中的同学都十分和善,老师也很温柔,实在庆幸能转学过来。姐姐说的果然没错。有时候我会莫名害怕,但一想起姐姐,自然就会产生勇气。
我还没决定加入哪个社团。期中考马上就要到了,我得努力加强不擅长的英文,忙得要命。姐姐无论是课业或新体操都成绩亮眼,咲良一定也办得到。我会努力读英文!
唉,暑假能不能快点来?等一切平安落幕,我想见姐姐,我想环游东京,我想吃可丽饼、买衣服、去迪士尼乐园。
最喜欢姐姐了。出发的前一天,谢谢你陪我一起睡,现下仿佛仍感受得到你在我身边。我们绝对会再见面!在那之前,姐姐把波列特熊当成咲良好好爱护吧。
咲良
玲奈的胸口盈满哀伤,宛如遭辗碎般疼痛欲裂。自然浮现的苦涩化作泪水,瞬间涌上眼眶。玲奈听到自己发出哭声,眼泪停不下来。她任凭忧伤掌控一切,只顾着不停哭泣。
咲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我根本毫无头绪。无论是过去或未来,全隐没在如墨的黑暗中。唯有悔恨不断凝聚,然而,我连应当悔恨些什么都不明白。
愣愣注视着玲奈的波列特熊,眼神极为纯粹且温暖。玲奈想着,我没资格承受这样的视线。残存在我内心的,只剩虚无与孤独。
第7章
夜深了,汐留义大利街度过热闹的高峰。小餐馆的气氛闲散下来,繁华的中心转移到酒吧。再过不久,酒吧也要关门休息。虽然景气有好转的倾向,大半上班族仍搭电车通勤,尚未得到在平日通宵畅饮的自由。
须磨康臣坐在露台的座位,凝望玲奈满是瘀青的脸。玲奈的目光落在烛火上,约莫是一点一滴吐露的过去告一段落,她带着哀愁的神色陷入沉默。
玲奈的父母还没离婚。即使两人的心早背离彼此,法律上依然是夫妻,须磨确认过户籍誊本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不难推测出玲奈的家庭状况复杂,因为有个未成年就遭除籍的家人。玲奈的妹妹咲良名字上头有个X。
当时媒体大篇幅报导丰桥的案件,须磨印象深刻,也记得嫌犯冈尾的名字。但是,须磨没想到被害者是玲奈的妹妹。一方面是玲奈住在滨松,案发地点在丰桥,完全是不同地区。
「从那份报告的行文来看,冈尾确实委托职业侦探。」须磨低声道。
玲奈没抬眼,接近细语般问:「知道是哪家的侦探吗?」
完全推测不出来。须磨调查公司的调查报告上,包括封面在内的每一页都印有公司商标与负责人姓名,也不可能协助跟踪狂。当然,只要是侦探事务所就很难称得上品行端正,倒不如说除了卑鄙无耻以外,这种生意没有别的形容词。即使如此,表面上仍不会违反侦探业法,否则营业执照会遭撤销。
须磨坦白说出内心所想:「在世人的印象中,遵守基本常识的侦探社有九成,实际上是数量各半,因为非法侦探事务所不打广告,不会出现在大众眼前。那份没署名的调查报告就是其中一员做的吧。」
「那份报告的字型和排版,甚至封面的质感都烙印在我脑海。」
「就算你逐一调查,找到的机率也趋近于零。」
玲奈冰冷的视线望向须磨,「这样的黑心业者很多吗?」
黑心业者吗?以须磨的角度来看,所有侦探都十分黑心。虽有程度差异,但没有一个侦探不曾触犯民法第七〇九条规范的隐私权。
就算将范围限定于不会在报告上标明名称的侦探社,全国符合条件的多如牛毛。无论接受冈尾委托的侦探是谁,对方都是从户籍誊本推测出远亲,丰桥并非对方原本的活动区域,只是根据调查结果前往当地。对方原本的势力范围在滨松吗?不对,明知不合法仍进行调查,为了避免留下把柄,不会接现居地的工作。
须磨以小汤匙搅拌冷掉的咖啡。「黑心业者非常多。不只把妻子的藏身处告诉家暴的丈夫,也有会借得知的情报威胁调查对象的鼠辈。或者是进行假调查,比方造访目标公司时,谎称接受大型汽车回收公司的信用调查委托,暗示会写下回收状况良好的报告,以数十万圆的代价强迫推销自家侦探社的会员权,其实就是一种诈骗手法。最常见的是怠工,接了委托不调查,却像调查过一样捏造报告获取酬劳。」
「无法取缔吗?」
「根据侦探业法,侦探社有义务按公安委员会的要求详尽报告调查内容,且不得拒绝警方进入搜索,违者可处三十万圆以下的罚金,也可能收到在六个月内停止营业的命令。」
「只有这样吗?」
「对,只有这样。侦探业法第三条规定,过去五年内曾加入黑道组织,或遭判入狱服刑者,不能当侦探。反过来说,超过五年就没问题。实际上,这条法律的目的,是防止随着暴对法(注:一九九二年针对黑道组织制定的《暴力团对策法》,暴力团即日本对黑道组织的称呼,此法也将必须严加控管的黑道组织命名为「指定暴力团」。)强化而失去生存空间的黑道组织成员转职成侦探,不让黑道有新的权宜之计可用。但是,没提交申请就开业当侦探的案例源源不绝。」
五年一过,他们便会申请许可,公然挂起侦探社的招牌。出于注重人权的观点,也有促进前黑道组织团员更生、回归社会的声音出现,因此不见受到遏阻的倾向。
「我很清楚这种人的生存方式。不管是威胁、恐吓或违反保密义务,几乎什么都干得出来。」
「身为同业,你居然能视而不见?」
「基本上,有个名为『日本调查协会』的社团法人。上级监督机关为警察厅,有六百多家侦探社加盟。虽然接受申诉,但做为一个同业团体,当然会偏袒自家人,而黑心业者根本不会加盟。在彻底取缔违反枪炮刀械条例者的日本,前黑道成员都锻链得身强体壮,不少人兼任踢拳教练。没有笨蛋会挑战那些家伙。」
「不是说有段位的人就算空手,仍会被视为持有凶器吗?」
「那是都市传说。法律禁止的是暴力行为,没规定空手道黑带罪责就会较重。无论是职业拳击手或一般人,殴打他人的刑罚都一样,正当防卫成立的条件亦相同。这可是个连随身携带小刀都不允许的国家,仅能以手脚为武器,因此黑道都倾向学习武术。黑心侦探业者全是这种有武术底子的人。」
「那么,」玲奈望向远方,「明天也得去道场才行。」
「你的目的是什么?不可能找得到当时接受冈尾委托的侦探,我刚刚不是解释过?」
「我想知道侦探这个职业的本质,背后究竟有没有善意做为后盾。如果不怀善意的人这么多,我无法放任不管。」玲奈平静的话语中,透露强烈的决心。
在须磨看来,这完全是未成年人的幼稚念头。「我从刚才说到现在,你都听了些什么?」
「违反侦探业法的业者应该受到举报。」
「每当找到黑心业者,你就要收集证据告到公安委员会吗?」
玲奈似乎在努力保持冷静,但脸庞逐渐泛红。「这样能防止被害范围扩大。」
「你忘记刚刚在道场被当成沙包痛殴一顿吗?」
「那些人不是侦探吧。」
「我指的是力量差距的问题。非法侦探中最糟糕的类型,会与黑道组织入住同一栋大楼的不同层。警方只会挑有黑道事务所的楼层搜索,提前将危险物品移到侦探社,就不会被发现。我的意思是,有些侦探与黑道关系匪浅,你会面临比刚刚更严酷的遭遇。」
「我认为只要了解侦探业的一切,甚至掌握弱点,就没有所谓的不可能。」
须磨觉得这是十几岁年轻人特有的突发奇想。「PI学校是侦探培训班。既然你无意当侦探,而是为了取缔、揭发业界黑暗面,想探究秘辛,那我不愿意教你。你马上回宿舍收拾行李吧。」
「我不打算离开。」
「不要这么顽固。」
映在玲奈眼瞳中的烛光似乎愈来愈亮。须磨明白这是因为她噙着泪水。不久,膨胀的水滴超过表面张力的负荷,化为泪珠滑过脸颊。
「我哪里也不去!」玲奈忽然怒吼。「我没有别的容身之处。不这么做,咲良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
玲奈的呐喊打破寂静,周遭众人纷纷回头,刺人的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然而,这阵尴尬并未持续太久。
这里是仰赖酒、依存酒、被灌酒的地方,醉鬼的嚷嚷如间歇泉般的频率响起。置身非常识变成常识、没有地位之别的随兴时间带,年轻女子发出尖叫并不罕见。沉默仿若风压扫过四周,店内随即恢复低调的喧嚣。
在冷酷都市的一隅,玲奈低声痛哭。须磨默默注视着她。
对于承受家庭破裂带来的痛苦的人,我能否表现出真正的理解?须磨自问自答。不知道,他挥别这样的感情许久。他早与妻子离婚,也没和女儿见面。
不果断转身背对正直与洁癖,无法从事侦探业。这或许是入行的代价。怀念妻女的心情,在面对委托人时等同一种障碍。
玲奈揩拭着不断流下的泪水。
举刃挑战侦探的伦理观。玲奈似乎想借此找出生存价值,认定没有其他继续过日子的意义。这样的人生真的好吗?
你干脆去考警察吧。倘若须磨是外行人,或许能如此建议。然而,须磨十分清楚警界的人事内幕,很难想像她会恰巧分派到相关的职务。
「如果你是个丑八怪多好,同样父母所生的妹妹当然也会是丑八怪。那么,跟踪狂就不会盯上她。」
玲奈一句话也没回答。
事到如今还对他人心生关怀,不像须磨的风格。唯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将玲奈逼上这条绝路的,正是侦探这个职业。就是须磨二十三年来所从事,往后人生恐怕仍将贡献于此的低薪工作。
玲奈说,她想了解本质,侦探的本质。在须磨心中,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既然你无意放弃,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须磨低语。
不断拭泪的玲奈回望须磨,颤声问:「什么事?」
「从PI学校毕业后,希望你按照我的指示选择就职地点。前提是,到时候你依然有意跟侦探业牵扯下去。如果你想朝截然不同的未来发展,我不会干涉。其实我更希望你这么做。」
玲奈的脸庞依然泛着红潮,但泪水似乎慢慢减少。渐渐恢复平静的同时,玲奈吐出细语:「你明明说过不会帮忙安排工作。」
「只有你例外。既然要教你学会侦探技能,就不能丢着你不管。」
微风吹动玲奈的长发。玲奈并未对须磨的发言深入追问,仅在沉默中垂下视线。她满脸的瘀青成为一种点缀,反倒凸显出端正的五官。可以说,受伤使她显得充满魅力。
须磨别开视线,对玲奈产生感情不是好现象。他不过是担心这个未成年的受训生罢了,照理说就只是这样。
清浅的幽暗孕育出一阵风,如飞舞的面纱般飘荡着笼罩都市上空。须磨无数次忆起漆黑虚无骤然覆盖眼前的那一瞬间。至今,他一直以无伤大雅为由,接受这行业的一切,只要能从挣扎度日中得到解脱,便心满意足。这样的他是如此难看而不体面,形同丧失自我。逃避与抵抗现实的他只存在于过去。
此刻,一丝惦念油然而生,就是这个纯粹的少女。父母都放弃玲奈了,至少该有一个愿意关心她的大人。
第8章
「对刚毕业的峰森琴叶来说,能够如己所愿的事没有几件。顶多只有一头服贴的中长发,及食欲旺盛却能保持纤细的体型,就这两项。除此之外,无论升学或就业都不甚顺遂。
琴叶离开故乡广岛的父母身边,与年长三岁的姐姐住在东京都内。然而,姐姐即将结婚,她一个人付不出租金,只能搬出原本的房子。由于不想回老家当米虫,她暗暗祈祷能在都内找到工作。
抱着受到中途录用(注:日本企业征才大致分成「新卒采用」(征用新鲜人)与「中途采用」(中途录用),前者通常在四月毕业季,对象为应届毕业生,此外部算后者。)的一线希望,琴叶投履历到各家公司,还没有回音。此外,她也前往就业服务处,但希望不大。
再怎么穷困,唯有特种行业不在琴叶的考虑范围内。这是她和姐姐的约定。以外表为征才条件的企业无异于特种行业,一样不能扯上关系。这似乎是姐姐一贯的主张。
租约到期的日子近在眼前,琴叶愈来愈焦躁。四月下旬的一个早晨,琴叶在信箱里找到两封信,寄件者都是她不记得投过履历的企业。一家是井冈信用调查股份有限公司,一家是须磨调查股份有限公司,内容都是征人讯息。
琴叶造访就业服务处,把信拿给职员看。
「哦,两家都是调查公司,真伤脑筋。」职员沉着脸回答。
「伤脑筋?」
「征人本身没问题,不过,调查公司会从各种业者手中取得名册,抽出待业者的情报,用来招募自家公司的员工,所以会贸然寄文件给根本没投履历的人。」
「这样啊,」琴叶有些失望,「原来不是认为我的特质符合。」
「说得失礼些,他们筛选出的就是在这个春天毕业,却未能就职的人。毕竟侦探业就是这样,只要年轻有体力,不管应征者是什么人都很欢迎。」
「侦探业?」
「两家都自称调查公司,实际上就是侦探事务所。一般征求的都是男性,不过有时候也会征求女性,以因应特殊状况。比方,尾随至只有女性能进入的地点,或较适合倾听女性委托人叙述。而且既然对方主动寄资料过来,录取的机率颇高。」
琴叶内心一阵激动,连忙问:「意思是,只要我应征,便能直接就职吗?」
「很难讲,不过想挑战是你的自由。这不是我们介绍的工作,出了任何问题都是后果自负。只是,我想这不会是轻松的工作。就是留不住人,才会主动寄资料。」
琴叶并未怀抱太强的警戒,反倒沉浸在随着安心而来的喜悦中。侦探,好像找到意外的就职管道。她完全不清楚具体的工作内容,但听起来是类似记者的室内工作。
在网路上搜寻后,琴叶判断社员约二十人的须磨调查公司较有希望。难能可贵的是,还提供宿舍。
汐留的住商混合大楼的七楼一整层,就是公司的所在地。琴叶前去应征,不久就进入面试阶段,当场获得录取,勉勉强强赶上房子的租约到期日。
上班第一天的早晨到来。琴叶身穿套装,拖着行李箱出门。除了衣服以外,行李箱里有一整套生活必需品。在公司的人带她到宿舍前,她等于是无家可归。
抵达离职场最近的车站,时间仍绰绰有余。琴叶用智慧型手机联络姐姐。姐姐彩音开口第一句话并不是祝福,而是不安地问,那种工作没问题吗?
对于侦探这份工作,姐妹之间的认知似乎有落差。彩音与就业服务处的职员看法相同,与琴叶认为的知性形象相差甚远。不过,琴叶接触到侦探的经验,仅限于小说与电视剧。
难道姐姐才是正确的吗?琴叶带着困惑踏进公司,来到社长室。装潢以马赛克磁砖与木纹为基调,家具什物十分雅致。看着室内摆设,琴叶觉得自己的认知并未偏离事实太远。书柜上也摆满颇艰深的书。
经营者须磨康臣是有着一头醒目白发的绅士,年纪约五十岁左右,无论是西装的穿搭或举止都充满品味。这里不可能会是黑心企业,琴叶再度告诉自己。
须磨在桌子另一头的皮革座椅坐下,措辞沉着温厚:
「峰森琴叶小姐,抱歉刚来就要麻烦你,不过上午会有访客。我带你去茶水间和会客室,那是你目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