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恶德侦探制裁社1-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纱崎走向车站前的饭店。确认他进去后,须磨踏人大厅。柜台前满是等着办理住宿手续的客人。人多到须磨站在原地不办手续,也不太会引人疑窦。
只见纱崎在商务中心的电脑区,凝视着电脑萤幕。这里的收费方式是投入百圆硬币,就能上网三十分钟。须磨保持距离绕到他背后,贴在萤幕上的保护膜映出光泽。萤幕反射可能形成镜面效果,不能随便靠近。光靠目视无法确认纱崎连上什么网站。
不久,纱崎走出电脑区,前往大厅旁的酒吧。须磨慢慢步向电脑,发现浏览器已关闭,但使用时间还没结束。
他马上同时按下Ctrl、Shift和T键,浏览器再次开启,显示纱崎关掉浏览器前阅读的页面。一休.,是全国高级饭店和旅馆的订房网站,也能当日订房。由于已登出,无法查询预约纪录。
须磨的目光转向酒吧,纱崎正与人碰面。跟他同坐一桌的是三十多岁的女子,穿雪纺衬衫与及膝长裙,打扮入时,顶着一头发尾内弯的及肩长发,看起来刚经美容院修剪。周六与男人见面的目的不会是为了工作,且她年轻到不可能是玲奈的母亲,长得也不像。
两人低声谈笑,啜饮咖啡,不久便一同起身离开酒吧,搭电梯下到停车场。须磨无意继续跟踪,毕竟想调查的事不胜枚举。
那天晚上,须磨在滨松市郊外的商务饭店过夜。隔天一早,他收到电子邮件,随信附有纱崎任职的贸易公司职员名册。
近来诈骗案频传,以电话接触目标时常碰壁。对于素未谋面的人,突然造访还比较有机会交谈几句。
须磨先前往宅急便的服务中心。他假装成那家贸易公司的高阶主管,询问今天是否有货物送到员工宿舍。这类宅配都一样,送货员会随时随地以手持装置读取宅配单号条码,将资料传送回总公司的主机。他得知名册上的第四人有个在白天送达的宅配。换句话说,即使是周日也有人在家。
须磨造访员工宿舍,发现只有对方的妻子在家。这次他同样自称高阶主管,打探纱崎克典的情报。人会推测谈话对象的知识量,在交谈时配合对方所知的程度。假如发问者没有任何预备知识,就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事。须磨早将贸易公司相关的资讯全塞进脑袋。
打听的结果区分为第一手与第二手消息。第二手消息类似间接情报,属于缺乏可信度的传闻。这次得到不少第一手消息。纱崎克典告诉同事,周末要出席滨松市内展览馆的活动,努力培养人脉。听见他假日仍热心工作,同事对他赞誉有加。
不知何时,夕阳逐渐西斜。茜色光芒变幻无常,时而如火焰摇曳般染红大地,时而隐于虚弱暗影里。拖曳着大片云彩的满天晚霞中,摩天大楼的剪影暗暗浮现,航空障碍灯闪烁的红光已清晰可见。
须磨前往纱崎家所在地。那位于闲静的新兴住宅区,建地约三十坪,是一栋拥有轻质气泡砖外墙,独具特色的双层房屋。屋里没开灯,似乎没人在家,车库也没停任何一辆车。自从搬进都内的宿舍后,玲奈似乎不曾回来。
须磨暗中观察一阵,住在附近的男子起了疑心,出声叫住他。须磨毫不慌张,像往常一样大方表明是来为移动电线杆做调查。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身离去。
天际的黄昏色彩渐浓,在低沉引擎声的伴随下,车头灯的光束缓缓滑过来。三菱四轮传动车平滑驶进车库,下车的只有纱崎克典一个人。他走向玄关,消失在门后。
看来纱崎现在一个人住。一面想,须磨一面走向车库,轻抚四轮传动车的前通风栅板。
刚沾上不久的无数昆虫尸体附着在上头,想必是在山路开了好几个小时。不管怎么想,须磨都不认为纱崎仅在市内展览馆与住家之间往返。
须磨步向通往车站的小巷。气温降得很低,传入耳中的唯有风声造就的尖锐寂静。空气寒冷彻骨,夕阳完全隐没,黑夜即将到来。冬季依然在这个角落残留一丝痕迹。
第4章
在汐留站西边,新桥五丁目附近的住商混合大楼中,有一座跆拳道场。
整层楼铺满榻榻米,窗户封起,内嵌的灯泡是唯一的照明。室内整天都阴暗朦胧,但黄昏将近时,斜阳会穿过换气扇照亮场内。不停回转的风扇影子在榻榻米上描绘出巨大的椭圆轨迹,让场内看起来忽明忽灭。
须磨站在墙边旁观。超过二十个穿短领道服的壮汉列队在前,玲奈是唯一的女子,一头长发在后脑杓绑起。道服乍看像空手道服,但前襟缝死,穿着方式似乎是从头顶套下去,而领口缝着黑边。玲奈绑的是白带,对手的男子却绑着黑带。两人身高几乎相同,都没穿防具。
她练过新体操,应该培养了不错的身体能力。这是须磨对玲奈的看法。实际上,从她敏捷的行礼确实感觉不到半点累赘动作。尽管身材纤瘦,她的架式仍有模有样。
然而,双方仅在此刻保持势均力敌。黑带男子的脚随即高高抬起,向玲奈劈落。玲奈重重倒向前方,脸几乎撞上榻榻米。她试图爬起,黑带男子的脚像鞭子般连续踢击。玲奈正面承受每一记攻击,身体随着不断挨打蜷起,再度垮下。唯有痛苦的喘息与呻吟在室内回响。
须磨掩饰内心的不忍,努力维持面无表情。因为这是道场的常态。事实上,没人有意制止。
即使如此,这也不是能视而不见的状况。虽然佯装平静,须磨仍语带轻蔑,低喃:「这根本是凌虐。」
朴师范并未望向须磨。看着眼前美其名为练习的暴力,他神色不改地回应:「是她自己惹来的。刚来她就目无旁人,肆意挑衅。」
玲奈摇摇晃晃站起,双臂大概使不上力,没摆出任何防御动作,等同呆立原地。黑带男子毫不留情地使出回旋踢,赤裸的脚狠狠踢中玲奈的脸颊,她的身躯几乎呈抛物线弹到半空中,重重摔在榻榻米上。
她纤细的胳臂与双腿何时骨折都不奇怪。须磨拼命按捺焦躁的情绪,向朴师范耳语:「如果是以直接击打对手为前提,至少该让她穿戴护具吧?你想被控告伤害罪吗?」
「她拒绝使用护具。」朴不快地紧抿嘴唇,转身消失在门外。
见师范离开,黑带男子下手益发凶狠。玲奈一试图爬起,便遭痛殴倒下。不忍卒睹的野蛮动作反复,仿佛没有尽头。不久,玲奈趴倒,全身痉挛。
黑带男子喷着粗重鼻息转身离去,连低头敬礼都没有。其他道服男子跟着散去,没人关心倒地的玲奈。
看来她惹得旁人相当反感,想必是完全没有礼仪可言。从玲奈平常的态度,不难想像。
这种情况在正规道场不可能发生,但对须磨来说属于常识范围。会倾向与PI这种侦探学校结盟,意味着不可能是什么正经团体。正因招不到学生,又无法与公家机关合作,才不得不采取此一下策。实际上,朴有前科纪录。一路投身于侦探业的须磨累积的人脉,绝非值得肯定的光荣事迹。
须磨迟疑地走近,低头俯视玲奈。无论是朝她伸出手,或帮助她站起,都让他感到犹豫。玲奈恐怕不希望他这么做。
不久,玲奈撑起身子,踩着虚浮的脚步远离须磨。她不肯抬头,须磨不晓得她是何种表情,也不晓得滴落的是汗是泪。她拖着无力的四肢,只留下急促的呼吸。
须磨默默目送玲奈,再次想着,真不知怎么面对年轻女孩。她会唤起对侦探业最多余、理应早早告别的情感。
第5章
日暮后,汐留SIO…SITE第五区的义大利街上,红砖广场满是准备回家的西装男女。在朦胧灯光的渲染下,周围成排的小餐馆热闹得宛如台伯河畔的夜晚狂欢节。
在朝广场延伸出去的露台座位区,须磨与玲奈一同落座。
从道场回去的路上,玲奈竟然答应邀约,须磨认为是相当宝贵的机会。至少比起在PI学校的办公室,咖啡厅较没有压迫感。
不过,须磨心知谈话不可能多热络。桌上蜡烛照亮玲奈凄惨的脸庞,若警察发现免不了一番盘查。她的额头、脸颊和唇边浮现大片瘀青,一边眼皮肿胀,太阳穴贴着OK绷。他这个与未成年少女同行的中年男人,遭到怀疑也无话可说。
那个黑带男子十分狡猾,避开任何会影响骨头与内脏的攻击,守住不至于让玲奈送医的底线。
「冰敷比较好吧?」须磨静静问道。
玲奈仅垂下一双大眼,凝望蜡烛摇曳的火光。她没摇头,但表达的意思等同于摇头。须磨如此解读。
「纱崎,」须磨把玩着玻璃水杯,「我得向你道歉,那不是正派人士经营的道场。我该提醒你那群人十分血气方刚。但是,如果乖乖接受指导,照理不会发生问题。你没必要刻意激怒他们吧?」
「是他们先……」玲奈抬起脸,直视着须磨控诉道。
她的话声渐弱,目光回到蜡烛上,光点在虹膜深处摇曳。
须磨想着,问题根本不在哪一方起头。与人接触时毫不掩饰带刺的态度,就会被认定是挑衅。玲奈带着对自身不利的个性,在肮脏的成人世界徘徊。糟糕的是,她毫无自觉。
须磨推开玻璃杯。「学费我会全额归还。不要再接受培训了,你应该回家。」
玲奈的反应来得缓慢。她的视线再度转向须磨,表情有些僵硬。
为什么?她的目光这么问。须磨认为自己有义务回答。
「你……」须磨委婉开口,「之前说过想了解侦探的一切,但不想当侦探吧?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玲奈缓缓眨眼,视线略微低垂。
寂静笼罩而下,广场的喧嚣声感觉格外遥远,须磨出神地想着。打一开始,他就不期待玲奈会轻易同意。
「纱崎,令尊想和其他女人再婚,你知道吗?」
玲奈果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很明显,这对她来说不是意外消息。
「周末他们都会一起外出,大概是去温泉旅馆或度假饭店吧。」玲奈平静低语。
「你的直觉真准。」须磨注视玲奈。「你的父母还没正式离婚。在世人眼中,你父亲的行为等同外遇。」
「只不过是还没跟妈妈讨论罢了。」
「倒也难怪,毕竟她因精神疾病住院,不适合讨论。」
玲奈流露严厉的神色,回望须磨。「你连这种事都调查到了吗?」
「没错。我的工作就是靠刨根究底挖出他人家中私事,赚取酬劳,活该遭嫌恶又不知羞耻。侦探业是与偏差值七十的你永远扯不上关系的世界,此外无他。你早该明白吧?」
抗议般的目光渐渐染上玲奈特有的哀伤色彩。她轻声开口,宛如自言自语:
「我还不能回去。」
「作为默认父亲外遇的补偿,你得到进入PI学校所需的家长认可与费用,想必他没追问理由吧?令尊大概连PI的意思都不清楚。我们的招牌没写明『侦探』两字,他根本没发现这是什么培训班。说好听点是自由放任,但你们其实是过着避免与对方产生关联的生活。」须磨叹气,静静应道。
「父亲……只是想从那起事件转移注意力,所以也要我随自己的意思去做。」
「不用确认你母亲的想法吗?」
「我母亲已无法回归家庭。」玲奈无力地回答。
须磨默默望着眼眸微垂的玲奈。
醉鬼的破锣嗓子逐渐接近,复又远离。愉快的笑声衬得拖着一只脚走路的鞋声十分空虚。
须磨能理解玲奈的心情,她的主张没有任何虚假。不会料到的突发状况造成家庭崩坏,这样的例子须磨看过太多。
拼凑收集到的情报,再用推理补完一部分,就是须磨能够得知的全部,必须确认玲奈的想法是否与他的臆测相同。
「我想知道你入学的动机。我掌握到的仅仅是一连串事件,希望你能告诉我当时的感受。尽管会十分痛苦,还是希望你回顾这两年之间发生的事。」须磨低语。
玲奈微微抬起脸,沉痛的目光转向须磨。
侦探不适合保有委婉与体贴这类情感,须磨继续道:
「可以告诉我,你妹妹咲良的遭遇吗?」
第6章
这个夜晚响着季节错乱的远雷,断断续续吹起的强风不停摇动窗户。玲奈爬到寝室的床上,掀起被子当头罩下,试图盖住不断涌现的心慌。
现在是刚升上高二的春天,不快点入睡,早上的社团练习会撑不下去。不该对停课怀抱希望。电视也报导,天候在太阳升起前就会恢复平静。
但是,此刻在心头来来去去的无助并非因此而起。她感到孤独,满心忧虑不安。再这样下去,真的睡得着吗?她没什么自信。
敲门声响起。玲奈有种得救的感觉,连忙应声:是谁?
缓缓打开的门边,露出咲良的圆脸,娇小纤细的她里在略大的睡衣中。玲奈非常羡慕那颗鲍伯头,这样就不用扎头发。只见咲良抱着枕头。
「姐姐,可以一起睡吗?」咲良有些畏缩地小声问。
大两岁的玲奈打心底欢迎,却无法坦率表达。她佯装被吵醒,佣懒地回答:「嗯,可以。」
「太好了!」咲良露出微笑,跳到床上。
「不要这么粗鲁。」玲奈往墙边移动,喃喃嘀咕。
「如果我快睡过头,要叫醒我喔。」咲良钻进被窝,眯眼注视玲奈。
「我一大早就要出门晨练,时间配合不来吧?」
「不会的,我今天要去那边的学校打声招呼。」
「去丰桥?」
「对。」
要出发了吗?玲奈胸口仿佛开了大洞,感到一阵失落。
「要是从家里出发被看见,会不会又遭到跟踪……」
「别担心,爸爸会开车送我到中途,在东名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与多胡伯伯会合,之后就搭多胡伯伯的车。」
「这样啊。」玲奈的担忧不断涌现。「可是,那家伙或许有车。」
「别吓我,就是这样才要一大早出门。爸爸认为,在高速公路空旷的时间带,可边开车边确认有没有遭到跟踪。如果有可疑车辆尾随,立刻取消去休息站,绕一圈便折返。只不过,得打手机向多胡伯伯道歉。」
原来是按警方的指示行动,玲奈总算安心几分。
与此同时,有个无论如何都想问的问题冒出头。「回程呢?」
笑容倏地从咲良脸上消失。「暂时不能回来,要在伯伯家生活,就读那边的国中……大概得等到暑假。」
「这样啊。」玲奈忍不住叹气。
「爸爸说,就算夏天可以回来,穿着制服也会有危险,因为会暴露就读哪所学校。没必要担心到这种程度吧?」
目前的状况依旧不乐观,玲奈无法赞同妹妹的意见,摇摇头。
「爸爸是对的。警察不是提醒过,直到上高中都不能松懈?」
「是吗?既然姐姐这么说,我会照做。可是……」咲良嗫嚅。
「嗯?」
咲良脸上浮现落寞的阴霾。「我在想,还得继续这样的生活多久。」
风停了,深邃的寂静蔓延开来。房间里唯有咲良挪动身子时,衣服摩擦棉被发出的微弱窸窣声。远处的闷雷低响,伴随着轻微的地鸣。玲奈原想遗忘的不安再次死灰复燃。
去年秋末,跟踪狂缠上咲良。在她独自回家的路上,出现一个陌生男人。对方身材高大,穿得一身黑,一头卷发十分惹人注目,且戴着口罩遮住嘴。
刚开始,咲良以为对方碰巧同路。然而,男人一直配合她的步调,维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他不时将数位相机的镜头对准咲良,发出按快门的声响。当咲良心生畏惧停下脚步,男人跟着停住;当她拔腿狂奔,男人便跟着跑起来。
咲良逃进家中,得以平安无事。虽然暂时放下紧张感,但对方已得知咲良的住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之后,那个男人频繁出现。咲良上学途中感到有动静,回头一看,男人果然待在周遭。这样的状况频频发生。由于对方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即使咲良与朋友会合,男人的身影仍未消失。一到学校附近,男人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踪影,或许是顾虑到早上老师守在校门前。
从神情胆怯的咲良口中听到这些遭遇,玲奈选了一个没有社团活动的早晨,陪妹妹一起上学。她马上发现可疑男人埋伏在家门前的小巷。
玲奈满心愤怒,快步走近那个男人。岂料,对方没有任何退缩的迹象,无耻地伫立原地。
近看之下,那个男人比咲良的描述更年轻。虽然发量稀薄,但年纪不比玲奈的父亲大,实际年龄或许是三十出头。
那个男人算得上是壮汉,但体态并不肥胖,看得出经过一定的锻链。咲良形容为一身黑的服装,其实是深蓝毛衣与牛仔裤,上头起了无数毛球。
那对浮肿的双眼,目不转睛地俯视着玲奈,毫无生气。微黑的皮肤粗糙,透过口罩上方缝隙,看得出他扁塌的鼻子蠕动着不停呼吸。
玲奈感到一阵不快。理由并非对方的外表,而是气味。他的体味很重,散发出带着独特酸味的恶臭。难道他都没洗澡吗?
玲奈想向那个男人抗议,要求他别再缠着妹妹,还来不及开口,冲击与剧痛就猛然窜过脸颊。玲奈一个踉跄,顿时理解自己挨了一巴掌。
「姐姐!」咲良连忙跑过来,那个男人立刻转身逃跑。
玲奈摩挲着阵阵刺痛的脸颊,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在摇晃的视野中,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迅速远去。
那天晚上,玲奈向父母报告一切。父亲神态激动,气冲冲地表示要报案。但是,母亲神经质地谈起有些偏离重点的担忧,怕遭跟踪狂报复。父亲益发愤怒,吐出种种恶毒言词,指责母亲没资格养育孩子。
如同那瘦弱的体型,母亲梓性格纤细。每当父亲大吼,母亲便浑身哆嗦,反应畏怯。她开始看精神科,刚好也是在这段时期。然而,父亲并未理解母亲的病况,还说只要她出门工作就会痊愈。即使精神科医师告诫,斥责忧郁病患者会造成反效果,父亲的态度仍没改善。
玲奈一直觉得父亲周末出差太频繁,隐约察觉他与其他女人往来。父母之间的爱情早消失殆尽。虽然悲哀,她只能接受事实。
原以为跟踪男不会再出现,玲奈却猜错了。尽管出现的频率略减,对方依旧紧跟着咲良上下学,甚至在半夜现身。他入侵庭院,试图爬上二楼阳台。幸亏邻居留意到声响出声喝问,他才落荒而逃。
信箱几乎每天都有咲良的信,写满毫无逻辑的猥亵字眼。父亲将整叠信交给警方,总算有便衣警察陪伴咲良上下学。奇妙的是,家里接获联络得知会有警官前来的隔日起,那个男人就不再露面。
警方建议咲良寒假期间住到其他地方。于是,咲良到母亲老家寄住,与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生活,却埋下母亲精神状态恶化的远因。遭外祖父和外祖母严词责备没保护好孩子,母亲不顾旁人目光大声哭叫。此后,母亲将情绪发泄在咲良身上,有时朝她扔东西,有时破口大骂。当玲奈袒护咲良,母亲就哀伤大哭,质问「难道连你都看不起妈妈」。
父亲半强迫地决定送母亲进入精神科病房。没多久,母亲的身影从家中消失。不管怎么看,玲奈都觉得父亲是故意逼使母亲病况恶化。她暗想着,母亲被父亲赶走了。到隔年初,玲奈几乎不再与父亲交谈。
然而,笼罩全家的乌云益发深浓。那个男人甚至开始在母亲老家附近出没。咲良独自出门买东西,就遭男人尾随。她不只被紧紧抱住,还被刀子抵住胸口。男人企图带走她,但她大声呼救,附近居民马上冲出来。男人再度逃跑,不知去向。
正因深信母亲老家是安全地带,玲奈格外受到打击,咲良满脸苍白地回到位于滨松的家。
警方指出情报是由家庭内部走漏。经过调查后,在外墙找到窃听器。这种窃听器可隔墙接收到五公尺内的声音,以特高频电磁波(UHF)传递出去,收讯距离在一百到两百公尺内。那个男人入侵庭院的目的之一,就是安装窃听器。难怪便衣刑警护送咲良的日子,或咲良改住到母亲老家的事,对方都一清二楚。不管是谁都能在网路上买到这种窃听器。
玲奈不禁一阵战栗,那个男人并非普通的精神异常者。
之后,警方根据从窃听器上取得的指纹锁定嫌犯,因为那个男人有前科,玲奈也应要求确认男人的大头照。那对浮肿的双眼如实呈现在照片上,或许是一口乱牙与满脸胡碴,没戴口罩感觉更丑陋。
冈尾芯也,三十二岁的无业游民。前年曾以强制猥亵与绑架未遂的现行犯遭到逮捕,被判有罪并宣告缓刑。纯真少女似乎是他一贯的目标,他会持凶器威胁,试图将人带走。虽然至今无法立案,但好几件小学与国中女生的失踪案被认定是冈尾所为。这是警方告知的讯息。
冈尾的父母住在位于静冈市内的老家,不负责任地承认长期未尽到养育的本分,也不清楚他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有时候他会回家讨钱,但这阵子他们都没见到儿子。
对冈尾发布通缉的同时,为了确保咲良的人身安全,警方建议最好采取更彻底的方法。父亲表示,这次会将咲良交给住处绝不会曝光的远房亲戚照顾,就是位在爱知丰桥市的多胡家。
玲奈仅在小时候见过多胡夫妇一次,印象中是四十岁左右的温厚夫妇。这个春天,咲良即将升上国三,趁这个机会转学到丰桥的国中,相信冈尾总有一天会落网,暂时在当地生活。这段期间,父亲与玲奈都不能造访多胡家,甚至得避免提及住所。他们也没告诉住院的母亲咲良在哪里。
侧耳倾听远方的雷声,玲奈翻身仰躺,望着天花板低语:「真好笑,东躲西藏的不是犯人,而是我们。」
咲良凑过来。伴随着呼吸声,她宛如在耳语:「姐姐,咲良不想去丰桥。那边没有朋友,我也比较喜欢现在的制服。」
玲奈露出笑容。「你一定会交到新朋友,其他事情也会渐渐习惯。或许你会觉得那边比较好,吵着不想回来。而且,这样就不用见到爸爸。」
咲良一脸严肃,沉默半晌,轻声开口:「我不希望变成这样。虽然爸爸是那种人,见不到他还是会寂寞。跟姐姐分开更寂寞。」
咲良紧紧搂住玲奈,埋在她胸前呜咽着说:「我不想过去。」
刺痛的哀伤涌上心头,玲奈再也无法克制。她拼命按捺哭泣的冲动,挤出颤抖的声音:「我想和咲良待在一起。我想跟小时候一样,跟妈妈还有爸爸相亲相爱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在必须忍耐。忍过这段时间就好。」
不久,咲良微微抬起头。她哭到双眼红肿。玲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望着妹妹。
仰躺的咲良深深叹一口气,试着平复心情。半晌,她凝视着虚空,但很快注意到一样东西,小声念着:「波列特熊,三寸娃娃钥匙圈。商品编号A…5…49,八百九十圆。」
那是以图钉固定在墙上的便条纸,写着玲奈在网路上查到的资讯。
咲良露出笑容坐起。「姐姐喜欢波列特熊吗?那好可爱。」
波列特熊是白色小熊玩偶模样的卡通人物,非常流行,傻得可爱的稚嫩模样是最大特征。所有尺寸的钥匙圈供不应求,附有钥匙圈的掌心大小娃娃各处都已缺货。
咲良语气十分雀跃。「把目标放在三寸大小的钥匙圈太不实际,现在绝对买不到。听说在原宿那边的店首卖只摆一柜,当天就卖光。」
「什么?」玲奈连忙露出笑容,「真的吗?」
「姐姐竟然会迷上波列特熊,好意外。我从很久以前就好喜欢。我能买到的只有贴纸,都贴在笔记本上。」
玲奈早知道这一点,就是看到贴纸,才发现咲良喜爱波列特熊。之所以寻找三寸娃娃钥匙圈,也是想送咲良生日礼物。原本打算偷偷给她惊喜,没想到她会先看到便条。
其实,玲奈不太能理解波列特熊的可爱。不过,既然这么流行,妹妹的感受才是正确的吧。
咲良似乎相信这是姐妹俩共通的兴趣,愉快地躺下。「姐姐,等一切平安结束,我们一起去原宿好不好?」
「嗯,好啊。我们去东京逛逛,也去里原宿买东西吧。」
「跟姐姐在一起果然很安心。真想再多聊聊,不过姐姐得去晨练吧……我要睡了,晚安。」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咲良,晚安。」
带着微笑闭上眼的咲良脸颊微湿,玲奈以指尖轻轻拭去那滴水珠。
真希望自己不用入睡,可以一直望着妹妹的睡脸。她发自内心这么想。真不想跟妹妹分开生活。
与父亲两人共度的高二生活,不知不觉间迎来梅雨季。连寄一件宅配到多胡家都不被允许,然而,当这样的日子逐渐过去,尽管担心咲良,她慢慢习惯毫无联络的状态,似乎证明留在丰桥就安全无虞。
第一学期期中考,考完现代国文与数学Ⅱ的那一天,在大雨不停的下午,玲奈撑着伞回到家。
打开门的前一刻,她察觉到不寻常的迹象。父亲的车,那辆三菱四轮传动车停在车库。照理,平日这个时间父亲应该还没下班。这么说来,离家几户之遥处停着巡逻车。
她按捺内心的忐忑踏入玄关,看到两个穿制服的警官与父亲谈得专注。父亲脸色大变,注意到玲奈也一句话都没说。他的视线在半空游移,很快又回到警官身上。一名警官出声催促:
「如果方便,建议马上出发。」
「好。」父亲穿上鞋子。「玲奈,你今天不要外出。」
不确定发生什么事,但明显状况非比寻常,玲奈连忙对父亲说:「我也一起去。」
父亲微微抬起头。平常会反对的父亲唯独在今天以沉默回应,没拒绝玲奈的恳求,反倒助长她的不安。
玲奈穿着制服坐进四轮传动车的副驾驶座。大概是暴雨的影响,东名高速公路十分壅塞。时间在焦躁中流逝,眼看天空逐渐暗下,不停摆动的雨刷另一头,无数红色车尾灯绵延无尽。
父亲的食指不停敲着方向盘。即使是脾气急躁的父亲,都鲜少表现出如此露骨的烦躁。
耐不住沉默,玲奈打破寂静轻声问:
「不是说多胡伯伯家绝对不可能曝光……」
「世上没有所谓的『绝对』。只要顺着爸爸的户籍申请到爷爷的户籍、爷爷的爸爸的户籍,及直系亲属为户主的誊本,一路向上追溯,连远房亲戚都能查得清清楚楚。」父亲不耐地驳斥。
没料到会受迁怒,玲奈无法压抑心中的不安。「怎么会?当初表示不会有问题的就是爸爸啊。户籍是谁都能查阅的吗?」
「不,本来只有家人和亲戚可查阅,其他人想申请需要委托书。但是,警方说有很多小伎俩。以户籍誊本为线索一路追溯,连六、七代以前的祖先都查得出来,可确认将近五十个亲戚。居然多达五十人,你相信吗?」父亲叹气。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