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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梦迟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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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奴婢去给槐花酒准备药材。”启云向她告退。

后院里七八棵高大茂盛的槐树撑起一片荫凉, 花香四溢,细碎的淡黄花蕊缀满叶间,地上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花毯。

雪舞使劲嗅着空气中的清香,头发和脸蛋都沾了碎碎黏黏的花粉,“姐姐,槐花有没有故事啊?”

乔竹悦剥了一颗花籽塞进她嘴里,顺便在她额头上弹一指甲,浅笑吟然,“上午才说了阿凡提的故事,这会子又要讲?”

雪舞嚼着清甜的槐花籽,立即赖到她身边含糊不清地抗议,“姐姐,人家今天学了二十五个生字嘛。”

乔竹悦摇摇手中开满花儿的树枝,想了想,“好吧,给你讲一个关于槐花的故事。”

她把雪舞搂到草席上坐好,拉过花篮,一边剥花籽一边说起了故事。

从前的一个夏天,一位长得有点丑的女孩子喜欢上了一位英俊潇洒、读书又棒的男孩。她很自卑,从来不敢表露自己的爱慕之心,看他一眼都不敢。

女孩喜欢男孩的事不知怎的传遍了整个班级。一天下午女孩来到教室上课的时候,看见黑板上不知谁画了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和一位英俊王子,而癞蛤蟆旁边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女孩又羞又愤,跑到后山槐花树下委屈地哭了。当时槐花正开得热热闹闹的,后山地上都是花儿。正哭得好不伤心断肠,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抬头一看,原来啊,是那位英俊的男孩。

男孩把她拉起来,温柔地笑着,“我就想呢,是哪个女孩子在这儿哭,把花儿都哭落了一地。”

男孩帮她把书包捡起来,送她回了教室,和她成了好朋友,帮她打饭,给她辅导功课,从此以后没有人敢再嘲笑她了。

女孩长大以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男孩细腻宽容的胸怀是怎样维护她的自尊心,小心翼翼保护一个花季少女的爱慕情怀,温馨的友情无关风月。

这样的男孩子,即使到了她80岁的时候,想起他,还会耳红心跳,面若桃花,像个少女一样。

仍能想起那个清亮清亮的午后,铺天盖地的黄色花儿。

想起那个英俊的男孩,轻轻地、浅浅地笑着说,“我就想呢,是哪个女孩子在这儿哭,把花都哭落了一地。”(注①)

雪舞伏在乔竹悦膝盖上,仰着苹果脸颊,听入了迷,眼睛一闪一闪的。

旁边月落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揽着花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呆了一阵子,露出会心的微笑。

“姐姐,那个男孩真好。”雪舞说。

“嘻嘻……”树上忽然传来轻笑。

月落几乎是同时作出反应,激射出手中花篮,飞向树上。

“嘭!”

花篮被踢散架,里面的花朵全部倾洒出来,落了下面乔竹悦一头一脸。

树上轻飘飘跳下一个阳光帅气的青年公子哥,笑嘻嘻毫不客气围着乔竹悦仔细打量一番,口中啧啧称赞,惊艳不已。

“传闻楚泽王为世子搜罗天下美女,想不到这等绝色也掳了来,宇世子好艳福!”

月落气恼,竖起柳眉,“何人胡说八道,毁我家小姐清誉!”

公子哥嬉皮笑脸的,“这位漂亮妹妹,你家小姐刚才讲的故事怎么有些词儿我听不懂啊?给我解释解释吧!”

花堆中的雪舞突然发威,站起来把脑袋拱在乔竹悦腰间,斜睨来人,“哼,姐姐故事是讲给我听的,我明白就成,才不要你这个大坏蛋明白。”

乔竹悦微笑,拍拍她的头,随口说,“洛阳王派来同楚泽王商议合作的暗使原来是你,严廷锋。”

严廷锋长大嘴巴,“美人你认识我?”

乔竹悦作了一个欠身动作,唱了句,“春风吹呀吹,吹落我心扉……”

“是你!”严廷锋惊诧了一下,马上眉开眼笑,“郡主,殿上唱艳曲真的是你啊,当时七王爷跟我说,我还不敢相信呢。”

乔竹悦淡淡一笑,从容拍去身上的落花,“小女子还记得当时是严大人弹劾,让我差点下不了台呢。”

严廷锋打个哈哈,一点都不尴尬,“臣参见郡主千岁!那天是形势所逼嘛,郡主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放心上的啦。”

“请问严大人,这几天同世子商量什么?”

“哈,也没什么,就是商量一下圣祭秋狩的事情。”

“圣祭秋狩?”

严廷锋自以为潇洒无比地甩了甩额际刘海,眉毛一挑,“郡主不曾闻圣祭秋狩?”

乔竹悦有些哭笑不得,“小女孤陋寡闻,还请严大人指教。”

“咳咳……这个……”严廷锋清了清嗓子,顺带抓了抓脑袋,抓腮挠耳半天,“我一个武夫,区区驻边参将,其实对这些儒礼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这样的,平常每年的秋狩只是天家的一种娱乐活动。每逢天子驾崩,当年的秋狩要暂停一次,放生百兽为先帝积阴德。到第二年开春,先皇下了地宫,新帝才能登基。那年秋狩必须由新帝生母主持,持续一个月,捕百兽赏百官,以示新皇成为皇朝河山新的主人。所有有封号的大臣女眷都必须出席,对新帝表示臣服,这就叫做圣祭秋狩。所以,往往几十年才有一次圣祭秋狩,圣祭秋狩后按祖制好像还要举行一个大规模的选秀,百官家有未婚女儿的都可以送进宫里参选,充实新帝的后宫。”

乔竹悦皱起蛾眉,沉思不语,她还真的不知道长孙皇朝有这个习俗。

“你们……要在圣祭秋狩上向长孙熙文下手?”

“难道郡主舍不得往日的恩客,真的想伺候皇上一辈子?”严廷锋搬出当日莫迟歌在皇宴上推托的说辞,眯起狭长凤眼调侃她,避而不答。

乔竹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严大人,那还不是你和七王爷逼的。”

“郡主,你可别一时生气就把禁军御林军的兵符给皇上呀 。你想想雄雄百万大军如果给皇上掌控,包围着狩猎场,他只消勾勾小指头,七王爷和楚王、世子就有去无回了,我小命也不保啊。”严廷锋笑嘻嘻把头凑过来。

“所以,郡主把兵符交给我家七王爷保管最妥帖不过了,谁不晓得我家王爷贤仁之名满天下的?!”

“放肆!”

站一边的月落忍无可忍,一掌拍开严廷锋靠得过近的脑袋——差点就碰到小姐肩膀了!

严廷锋显然对这个丫头不以为意。谁知几个回合他便被逼出三丈,不由面露诧色,嘴巴还是不肯老实。

“这位漂亮妹妹,看你娇弱柔美的小娘子一个,打起架来这么狠啊,哇哇哇……”

“叫你胡说!”月落又羞又恼,白皙脸颊上急出两朵红云,手腕一转拔出利剑,破空刺出。

严廷锋自恃武功不弱,根本没想到几招之后月落的剑就搭到了他脖子上,“喂,漂亮妹妹,不会来真格的吧!”

严廷锋惨兮兮嗷着。

月落手一抖逼到他喉结前,跺脚道:“还油腔滑调的,小心本姑娘割了你舌头!”

“我也没想到你武功那么高嘛!”严廷锋无奈嗷嗷。

“哥,你怎么搞的!”

出来寻找哥哥的严瑾夕刚跨进院子,就看到一柄亮晃晃的剑直指他的脖子,顿时瞠目结舌。

乔竹悦循声望去,看到严瑾夕身后跟着一位貌美绝伦,闭月羞花的绝色女子,明艳逼人的脸上微微有吃惊的表情。

这时雪舞忽然悄悄拉了拉乔竹悦的手,神秘兮兮说道:“乔姐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冷冰冰的小眉姐姐。”

那边严瑾夕愣过后,拔剑纵身上前,“放开我哥!”

除了小姐,月落从未把谁放在眼里。她自残酷的逃亡生涯中闯过来,面对十几个专职杀手也没怕过,更别提严瑾夕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了。

然后岳小眉也加入了战圈。月落看到一个美丽女子突然闯进来,不由挑挑眉,居然毫不手软连连横空刺去,把三个人逼到死角。

乔竹悦轻叹一口气,她最烦这种聒噪场面,牵起雪舞的手慢慢走了,把一园子热闹留在脑后,反正月落不会是吃亏的一个。

“喂,郡主,你怎么丢下我走了呀!”

“淫贼!我家小姐也是你叫的!”

“哥,小心!”

“啊……”

“哼,叫你们三个尝尝云姐姐的梅花销魂散!”

“哎呀呀,漂亮妹妹,小心小心,别伤了小眉呀!”

那都是年轻人的玩闹了,是不?

这么想着,乔竹悦走远了。

注①:选自《青年文摘》,《一地花香》,作者,陈锡妮。

8。借贷方式

月落很自觉地跑去将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回来一五一十告诉我听。

“小姐,岳小眉那个狐媚子,是岳天泉将军的亲小妹,听说她跟哥哥吵架,赌气离家出走,找好姐妹严瑾夕来散心的,于是就跟着那个老不正经的严廷锋来这儿了。”

“怎的把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叫成狐媚了?”

我好笑地白她一眼,戳戳他的脑门,“人家主子们也是你能不敬的。”

“他们算我哪门子的主子?月落永远只服侍小姐。”月落撇嘴,蹭到我身边。

“奴婢就是不喜欢她故作清高的模样,整天冷着一张脸,那小子为了逗她笑,天天叽叽喳喳的,吵都吵死了。”

我只好哄她。

“好了好了,气撒了,应该给人家解开梅花销魂散了吧。”

小丫头笑起来,得意地,“小姐,你没看到,他们仨一身的梅花斑多好看,云姐姐给的毒忒好使了。”

“你呀,越大越淘气了。”我拿她没办法。

月落摇我的手撒娇,“小姐,你让严廷锋那贼子求我多几次,再给解药。”

落雨行府有了严廷锋这个活宝,整天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雪池不在的时候居多,月落就跑去跟他们疯。慢慢地和严瑾夕熟识起来,有时还合起来捉弄严廷锋。

岳小眉一般冷眼旁观,美丽的脸孔,紧抿的唇,有着淡淡的不屑,高傲,和倔强,也有郁闷。

我会突然觉得她很像莫迟歌。从前我也是个孤僻的人,不屑于别人的嬉闹,其实心里很渴望加入的。那都是年轻时的事情了。

我懒懒靠在窗边椅子上的时候,雪池推门进来。

“乔……”

他愣住了。

直勾勾瞅着我,他身后是午后绚烂连成一片的阳光。目光里有惊奇的色彩,却没有疑惑。他竟然一下子认出了我。

我朝他微微一笑。不得不承认,他现在长成帅哥一枚了呢。

雪池立即移开目光,恭谨地作揖,“乔姐姐。”

“坐吧。”

看到他,我心里还是有点茫然。

他的面容依然很清澈,甚至俊秀了许多。他的内质在慢慢改变,再也不是当初一心护着妹妹把馒头扔了的傻小子,而沉淀了一些冷静,一些睿芒,一些我看不透的东西。

我坐在窗边,午后温暖的阳光笼在身上。

“最近忙得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乔姐姐说的法子,暗集了一笔可流动资金,非常稳妥。”

“听说王府将善堂的事也交你管了?”

“是的。”

“那么很好,你在把善堂的孩子培养成王府的忠臣死士的同时,也可以为自己做点儿什么,雪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没有转头看他的表情。对着窗户洒进来的阳光摊开手掌,丝丝缕缕阳光漏过指尖,映出苍白的皮肤。

算起来,他的出身跟善堂里的孩子差不多。

我很矛盾。疏怠争权夺利,却又不得不为它做点儿什么。甚至狠下心拉无辜的人下水,这让我鄙视自己。

过了一小会儿,雪池平静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的确需要一些可靠的人帮忙。”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世子管理事务是有一套律法的,你知不知道,挪用官银,私养党羽,会遭什么样的惩罚?”

雪池眼中闪过一到精芒,随即又静静看着我。

“府中确有一套律法,而且专门成立了律部来施行监督五部。乔姐姐不必担心,因为我现在是律部领主。”

“你是律部领主?”我讶然望他,“你不是隶属木部,管理楠京那一大片产业的吗?”

雪池躲开我的注视,淡淡道:“本来是的。宇少爷知道你不愿意我……沾染那些东西之后,就调我到律部,正好也缺个领主。相对来说,律部不会直接面对那些……险恶。楠京的生意还是归我处理罢了。”

原来我的愁虑都被洛宇默默看去了么?我低头喝一口茶。

我抽出两张写满子的宣纸给雪池,“看看吧,你就知道我要你筹银子作什么用了。”

雪池仔仔细细阅读,先是有点迷惑,不解,然后抿紧唇面无表情,稍后抬起头,眸子精亮。

“乔姐姐……”

“我知道你能看明白的。”我轻轻喝一口茶,他作为生意主管,连这点算式都看不懂也太逊了。

“很歹毒的法子,是不?”

“也很有效。”雪池轻声道。

我指着那列满算式的纸,“这是一种高利贷的算法,叫利滚利,或驴打滚。它的利息看似比别的钱庄低两厘。实际上,每个月利息滚入本金后,超过一千两的贷息不到半年,利润比老方法多三倍,极其诱人。”

前世,大耳窿把这么一纸算式扔到我们家里,这种折息方式是他们独创的,蒙蔽人于无形,将爸爸借的三万块钱,越滚越多,变成了十几年都还不清。

“大约一年,你挪用的官银就能补上,然后的利润,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我相信其它钱庄肯定会奇怪生意怎么下滑了。”

雪池像是不认识我一般,用一种新的眼光打量我。

我暗暗苦笑。罢了,雪池,你是应该认识到,乔姐姐并不如你想得那样,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仙女,那么完美,那么善良。

这种高利贷,可以害得很多人上当受骗,家破人亡,比黄世仁厉害多了。

“我只是给你提供方法,具体操作起来会有很多困难,我帮不了,开钱庄的事全靠你解决了。”

我轻轻说完,站起来走到窗台的蝴蝶兰旁边透气。

“乔姐姐,之前你说百分之三十利润归你,另两个百分之十给启云月落,我想,改称五十给你吧。”

“不用,行了。不要再讨论了。”我打断他,把指甲捏的发白。

晶莹剔透的兰花有着清甜的香气,我感觉自己的心灵被它映衬得愈发肮脏。

雪池走到我身边,俯下身看我,“乔姐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他低低地安慰我,声音里有着无措。

“真正的穷人,不会借贷超过一千两的。或者我不向他们放贷,好么?”

他好像在央求我高兴起来。

我仰脸看这个年轻的少年。他诚挚地希望我能开心。虽然我已经看不清他的内心,可是他看我时清清的眼神,让我相信他是诚挚真诚的。

“雪池,答应我,不要变坏。”我喃喃。

不要变坏,这是奢念。我怔怔看着他渐生棱角的俊脸,那上面有阳光,有意气初发。我有什么权力责怪他?是我把他拉进来的。

雪池给我一个暖暖的笑容,没有冰凌的。好像在告诉我,看!我不会变黑心的敛财奴的。

“你原在担心这个?”他亮晶晶的眸子看我,笑得舒心极了。

“放心吧,姐姐。”他又轻又坚定地说。

我恍然记起来,去年某个晚上,星星很亮,吻很苦涩,洛宇也说过,放心。

9。江南小镇

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出来散心,来到古代将近一年,每天都在憋闷中,人都快发疯了。

刚刚下过雨,马车轮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滚动的声音很好听。挑开帘子,可以看到宁静的江南小镇。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石板路,灰色的石砌墙,矮矮的砖瓦屋子,儿童们同小鸡小鸭嬉戏的笑脸,弯弯曲曲的分叉河道,绿绿的河水缓缓流动。

我趴在车窗将一切风景尽收眼底,由衷地赞叹,“这个镇子好美。”

洛宇浅浅笑着,点头作为回应。

这几天看见恢复容貌的我的人,总是会发愣一阵子。只有洛宇,望着我眼眸依然幽深窈然,平静流淌着让我心安的东西。

我们弃马步行。手牵手走在小巷里,不时有三两纯朴的乡农走过,善意地打量我们。他们粗犷朗朗的说笑声贯穿小小的镇子,一些粗鄙的秽语不可避免传进耳朵,让我想笑又不敢笑。

屋檐还在滴水,嘀嗒嘀嗒,有些会溅到我们肩膀上,不过我们谁也没有在意。

“撑 着 油 纸 伞 , 独 自

彷 徨 在 悠 长 , 悠 长

又 寂 寥 的 雨 巷 ,

我 希 望 逢 着

一 个 丁 香 一 样 地

结 着 愁 怨 的 姑 娘 。

……”

我念完一段,想打趣洛宇。

“宇世子听了小女的诗,难道就没有浮想联翩吗?”

他微笑,“好诗,接着念。”

我把戴望舒的《雨巷》完完整整读了一遍。

我拽紧他的胳膊,别有用心地追问,“快说,你现在是不是想撇开我,然后独自徘徊,盼望邂逅丁香姑娘?”

面对我的无理取闹,洛宇深深看我一眼,笑而不答。依旧牵着我向前走。我心虚地想他是不是看穿我的小把戏了。于是我不甘心地又问一遍。

他停下来,无奈地说,“丁香姑娘,你再问下去,就一点儿都不像丁香了,意境都被你破坏光了。”

我乖乖闭嘴。他果然知道我的小把戏。他经常这样,轻轻一句话,能把我哄得妥妥贴贴,却又不觉得他在敷衍。

安静地和他十指相扣,走过两个路口。水边赶鸭子的垂髫小儿在唱我听不懂的儿歌,叽里咕噜的。我将随身带的几颗糖给他们,他们轰地嬉笑追逐散开,花花绿绿的衣服四处晃荡,争着抢糖果。

洛宇看着小孩子吃糖嘴巴吧唧吧唧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不知有多喜欢。这几天严廷锋聒噪得不行,跟他妹妹还有月落吵吵闹闹的,真受不了这些年轻人。”

楚泽王府已经答应,在秋狩上与洛阳王合作,对付长孙熙文。九月份的时候,我们就要起程去京都。我得以安琴郡主的身份出席。前些日子洛宇说,这次巫祭秋狩上,他能给我一个答案,乔家的灭门惨案。

岳小眉的确是岳天泉的妹妹。她喜欢长孙熙文。京都暴乱的时候,她求哥哥听从长孙熙文的调遣,岳天泉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两人大吵一架。按祖制巫祭秋狩后要为新皇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秀女普选。她闹着要参见,可是岳天泉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妹妹去当皇帝三宫六院的妃子,把她狠狠训斥了一顿。岳小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跟着严瑾夕来杭舟了。

“她为什么这么傻,喜欢皇上?要知道,喜欢什么人都好,喜欢皇帝……是最痛苦的。”

我站在一条小小的河道边,感受着吹面杨柳风,伸手试图抓住一些飘荡在空气中的柳絮。

“喜欢一个人,或者不喜欢,根本没得选择。”洛宇低声说。

“可是……廷锋他喜欢岳姑娘呀。”

“嗯?”

我浅笑摇头,“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廷锋看她的眼神是特别的,我能感觉到。”

洛宇挑眉,“那我看你的眼神呢?”

“唔——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我摇摇食指,偏不遂他的愿,“宇世子难道不曾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洛宇恍然大悟,“哦,原来郡主身在局中,小王明白了。”

我被噎得只能瞪眼。

临近晌午的时候,我们走的有点累了,在树下阴凉的草地上铺席子坐下来。

食盒里的饭菜我吃几口撂下了。

“悦儿,你这段时间吃得很少,是王府的厨子做菜不合你胃口么?”他看着我温和地说。

“不是,是我看你吃的这么少,自己也吃不下。”

他愣住了,慢慢放下手中的食盒。

“看你!我开玩笑的。不过不要换厨子了,再换做的菜我也不喜欢。我只想喝我娘熬的汤,或者番薯糖水什么的……”

“悦儿……”

我叹口气,“不要为我担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是想念乔竹悦的娘,只是北方和中原地带的菜式真的不合我口味。我想喝汤,广式的老火靓汤,妈妈的手艺真是无人能及。

“嘚嘞……嘚嘞……”

身后一阵乱蹄,勒马长嘶。

一白点从远处不一会儿飞奔到跟前,一人一马气势张扬。

马在十米远处稍停留了一瞬,马背上灰色披风银色面具的人朝这边冷冷一瞥,眸光冷冽精深。

一眨眼他复纵马疾驰,头发和披风在空中翻飞,转眼消逝了踪影。

“七月中的例诊快到了,段先生果然会在附近出现。”洛宇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语气中一丝微微的惆怅。

洛宇很渴望像段离潇那样自由自在策马奔腾,无牵无绊寄情山水吧。

可惜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你瞧,他既没有强健的体魄,不能剧烈运动,也无法抛下楚王府一大堆繁杂事务,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将他困得紧紧的,不能无牵无挂。

我依偎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个段先生总是神出鬼没的,上次在京都他居然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你不知道么,段先生来去无踪,从来不会打招呼的。”

“阿?不是吧……那……那明月节……”我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憋不出来,其实我想说的是,去年明月节那晚他做什么又来告别,搞得我和洛宇好不尴尬,人家正在那个……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微微笑着,“我当时也很奇怪,段先生怎么突然礼貌起来了。”

吃完午饭不出意外我犯困了,懒洋洋在他胸前蹭了蹭,被一个硬物硌到。我好奇地伸手进去,拉出一个挂饰,是一水滴状的玉石,正面刻着一个“羽”字,背面刻着“洛”字。

“咦,洛宇,你名字是哪个‘宇’?”

“庙宇的宇。这里的‘羽’是我娘亲的名讳。”洛宇声说。

我微蹙眉头,猛地想到一些东西,却又抓不到什么头绪。

“你娘……”

“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她的事情吧。”洛宇深黑的眸子仿佛一汪碧潭,深不见底,隐藏着不知名的痛苦。

我轻抚他的脸。他不想说,我不逼他。他的亲娘楚泽王妃,那一个美丽却命运悲惨的女子,于他是多么不堪的回忆。

洛宇清朗的脸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可是我能看到他内心的痛苦。不同于长孙熙文,不同于雪池,不同于其他人,他们的心我看不懂,他们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可是我的洛宇,不管他多么精明强势,多么圆滑世故,他在我面前,都是那个寂寞孤独的男人。那个永远的荷塘月夜,我能听到他的悲音,像夕阳下的大雁哀鸣;他能读出我的轻吟,思念遥远的双亲。

我轻轻搂住他的腰,“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不要做你娘那样懦弱的人,只会逃避现实。即使天生不测迫使我们分开,我也不会任人宰割,我会充满希望地等你,会用尽我的力量回到你身边。你看,就像这飘飞着的柳絮,总会回到大地的怀抱。”

洛宇伸出手,恰好有一团白绒绒的柳絮擦过他的掌心,带着一抹清香,又飘走了。

“我相信悦儿是一个坚强聪明的女子。”他淡淡笑着说,眼睛里是明亮和坚毅的色彩。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雪池的,我想,我不应该瞒着你。”

“是他从楠京府中抽了十万两银子的事?”

“你知道?”我略略惊异,马上平静下来,“对不起,我不想……雪池一生受人控制,做别人的傀儡。”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洛宇握住我的手,暖暖的,“傻妞,我不怪你。雪池不是屈居人下的性子,我知道你想帮他。”

他抚了抚我颊边乌丝,“你帮他开个钱庄,榨取纨绔子弟家的钱,可以给善堂多点经费,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要愧疚,这个地方,都是人吃人的游戏。”

我感动地看着他,眼里水波微荡。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是默默包容着我,我心里的忧虑,他会悄悄地帮我解决。这个病弱的男人,却用他最坚实的臂膀,给我一片自由的天空。

我偎进他怀里,用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谢谢你。”

10。婚嫁闺情

六月快结束的一天,百花繁盛起来,姹紫嫣红,我心血来潮采了好多花草回屋,又开始研究插花艺术。

结果搞了大半天,最满意的还是最初的那个作品,在浅色玻璃瓶里插一朵相当朴素的大丁草,再添上一段淡绿色叶子增强质朴的美感,于是浅杏色的向日葵就鲜活起来。但是我又嫌它太素了,

难道我竟然已经老了,不再配得起鲜艳灿烂的色彩了么?

就在这个感伤时光的时辰,洛宇忽然向正发呆的我求婚。

我想了想,把玩手中小小的银莲花,然后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怎么办呢,我想嫁的只是宇公子,不是宇世子。”

洛宇笑笑,“那么,悦儿就嫁给宇公子吧,反正是宇公子想娶妻子,不是宇世子要选世子妃,你愿意吗?”

两人相视而笑,笑到对方深黑的眸子中去了。

洛宇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样说服楚泽王的。反正两天后我们就拜了堂。

婚礼要用的东西早在洛宇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仪式在我和洛宇的努力下很简单,但是聘礼一样不落。

我明白他是不愿意失去双亲的乔乔有被轻视的感觉。

各种珠子,金灿灿的饰物装了满满五箱子。皮衣十二件,貂皮,鼠皮,羊皮等。绸、缎、纱、绫等各种衣料九百四十匹,飘柳绸纱做的嫁衣,还有其他衣服一整套。此外各种用具,梳妆用品,陈设品,丫鬟等等,堆满了几间屋子。我数都数不过来。

不同花样的名目看的我眼花缭乱,最后全丢给启云和金菊她们处理。

出嫁那天,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飘柳绸纱制的红色礼服,和洛宇是一系列的“情侣装”。静悄悄行了礼,和金香大管家,启云月落五个人同席吃饭,就散了。落雨行府的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办喜事,雪池雪舞我也只是知会一声,并没有让他们参加。第二天金香同来时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回楚泽王府。

水到渠成,很自然就同洛宇做了夫妻。

成亲后过了五六天,七月六日,是洛宇的生日。从杭舟的楚泽王府飞鸽传来一份清单,厚厚一沓纸,上面记录了全国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送给楚王世子的生辰贺礼。

同往年一样,洛宇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去参加王府的宴席。我的生日和他挨近,就在十号那晚在行府摆了几桌酒席一起庆祝,请下人们吃喝就完事了。我知道洛宇是为了就我,让堂堂尊贵的楚泽王世子这么寒酸地过生日,大概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我在花园里同启云月落喝花酒的时候,忽然一阵风过,段离潇无声无息坐在我身旁,把我的杯子拿过去一饮而尽。

我冷不防吓了一大跳,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世外高人,来跟我抢酒干什么?

“段先生……什么时候来了落雨行府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闻着好酒便来。”他也不多说,径自把桌子上的酒瓶揽入怀,银色面具底下的琥珀色眼珠朝我一瞥,忽然又风起人闪,只闻披风猎猎作响音。

“好轻功,小姐,我去领教领教!”月落居然玩性大发,随之飞走去挑战了,一眨眼黑夜里仅看到她蓝色裙子的背影。

“胡闹!”我喝一声,可是她早不见了踪影。

启云拉拉我,“别担心,她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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