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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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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留在屋里,有两个侍女走进来,一看便是有些功夫的,趴在地上问公主还有何需要得不到我的回答也不走,就在屋子里守着。

还真是滴水不漏。

其中一个还说:“皇上吩咐了,让公主早些安歇,明日事多。”

我心乱如麻,又哪里躺得下去,在屋里走了几步,那两个侍女一起走过来,“公主要做什么?”

我已先他们一步将窗户推开。拓关城建在险峭山峰之中,屋舍大多临崖,这才是有易守物的天险之称,将军府也不例外,窗下便是万仞悬崖。清冷的山风随着打开的窗户一涌而入,山风吹起我的白发,我也不能,只道:“放心吧,我不会跳下去的,我我只是想透口气。”

那两个侍女仍是不放心,一左一右地守着我边上,我有些不耐,会有想要他们走开,身子一侧之间,忽悠黑影如电,从我身侧灵蛇般闪过,转眼将那两名侍女的大穴点中,将她们无声无息地放倒在地上。

我看着她们倒下,突然间浑身僵硬。

耳后声音嘶哑,有人叫我的名字,低得如同耳语。

“平安。”

再等我睁眼,莫离已经在我的面前,目光落在我的头发上,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只一眼,我的心跳就乱了节拍。

他从战场上回来,不如杀了多少人,身上竟像是从血水里捞了出来的,绯色的衣服被染得如血泼就,就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像是随时都能滴下血来。

这两种不同的欲望撕扯着我 ,撕裂的感觉袭遍全身,痛的我呼吸不能。

“平安。”他又叫了我一声,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却出奇的红,触目惊心的一张脸,“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看他状态不对,声音终于突破理智,开口就是发着抖的,“你怎么了?”

他并不答我,只继续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这句话像是一把大锤,打的我几乎要蹲下身去,心痛如绞,我急促呼吸着,想他那致命的感觉熬过去。

即使是死,也比这样活着要好。

他见我不回答,身子就是一晃,脸上却显出执拗很绝的神色来 。我心一凉,还来不及开口,身体已经被他卷住,然后就是狂风扑面,竟是他带着我飞出了窗口。

窗外便是万仞悬崖,我被他紧紧压在他的身上,风从四面八方穿过我们的身体,鼓起我们的衣衫,让我们的头发凌乱地纠缠再一起,我想开口,却一瞬间便被风吹走了声音。

下坠像是无止尽的, 天空变得更加遥远,黑暗扑面而来,我突然放弃挣扎,软弱地放任自己。

还要怎么样呢?

季风, 我很快就要去见你了,在那之前,请你原谅我,我爱他,只有这短短的一段路了,但是我爱他。

我不再挣扎,莫离反而有了动作。在我们接近地面的时候反手扬鞭,鞭稍准确缠住山壁长出的树干,但我们从高空下坠之势何其猛烈,那树干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直接断裂,但莫离再次出鞭,如此往复数次之后终于让我们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来不及了,地面已经到了。

身体没有感觉预料中的撞击与粉碎感,我们竟一同滚进一张不知道何时治好的大网里。下坠之势已被树木缓解,大网又坚韧无比,如此冲击之下也没有破裂,只是被我们的重量带的下撑到极致,最后又反弹了起来。莫离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握着鞭子的手都松脱了,另一只手却还是死死地抓着我 ,那样用力,手指都要陷进我的身体里去了。

有人向我们奔过来,一边跑一边讲话,语速飞快,根本停不下来那样。“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还好吗?平安的骨头有没有断?你的心呢?心还在跳吗?

我翻身做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落,我没有死,我竟然没有死。

我一动莫离便有了反应,一只手还在我身上,另一只手撑着身体,也想要起身,但努力了一次竟然不成功,又重重地落入了网中。我心一坠,还来不及思考,两只手已经将他抱住了。

“你不要碰他你不要碰他。”贺南叫得更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我们身边,一把将我推开,手重了点,推得我一个仰身,直接翻出了网。

“我没事。”莫离的声音在网中响起,比平时更加暗哑,黑暗中翻身下来,将落在一边的长鞭抓起,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贺南就来扶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一时情急,平安,我们走。”

我抓住贺南,什么都忘了。只知道问:“他怎么 了?”

贺南这个没用的,两只眼睛在浓重的夜色里居然湿漉漉光闪闪的,像是预备要哭“你对他好一点吧,他这么爱你,你不对他好,以后要后悔的。”

“贺南,闭嘴。”莫离已经走到我们面前,声音发冷。

就连他抓住我的手,也是冷的。

我突然害怕起来,与三年前一样的那种即将失去些什么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

但我又怎能跟他走掉?

我咬着牙,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开口声音陌生,全不像是我自己的。

我说:“莫离,我不能跟你走。”

贺南倒吸口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握住我的冰冷手指动了一下,莫离暗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为什么?难道你宁愿嫁给那个人都不愿跟我走?”

我一震,“你听到了?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灰衣人…………”

她们说的话,我没有听到,或许他都已经听到了。

他听我提起那人,眼里就突然暗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黯然无光。

我又是一惊,原本想抽回来的手自己生了意识,反手握住他的,再问:“你到底怎么了?”

脑后突如其来的一线冷风,像是有什么异物飞到了我的耳边。我还不及反应,却被他突然推到了身后。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缠到了一起。

我被推得跌在地上,耳里嗡嗡作响,抬头再看,却见黑暗中有一抹灰色突兀地立在那里,手里竟有一条长鞭,却是金色的,鞭梢卷缠着莫离的黑色长鞭。

不远处的贺南已经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我骇极,爬起来就要不顾一切地扑过去。莫离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平安,走开。”

那人转头盯住我,眼中神光暴涨,嘴里却道:“莫离,你敢!”

莫离身子一僵,再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叫那个人:“教主。”

我呆立在原地。教主?这个人就是圣火教的教主顶天?

深谷无人,定天没有带着面具,黑夜里光线暗淡,但已经足够我看到他的脸。

那眉眼五官,与我这十几年来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重叠在一起,全是我皇兄的影子!

无数错杂的画面与片段在我脑海中盘旋,在这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怪物,毛骨悚然。

6

定天看我一眼,大概见我脸色表情不对,手指一动,又要点我穴道的样子。

“教主!”莫离猛地将他的手拦下,“不要动她。”

定天就笑了,原本冷淡的眉目一动,更像我皇兄。

“你倒是只知道惦记她,白日里伤得重吗?我看看。”他竟是在问候莫离,左手手腕一抬,将那条金色的鞭子收了回去,右手却仍是凌空弹指,我只觉得肩上一麻,全身便像是被卸去了力气,软倒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太不起来。

“公主稍候,我与我徒儿说几句话,一会儿便带你回去,阿布勒明日再城外与你兄长结盟,你是一定要到的。”

他说的这样随便与自然,好像我与皇兄,不过是他眼下的一对寻常小儿女。

莫离见我倒地,猛地转身,那教主道:“我只是弹了她的软麻穴,放心,上不了她。”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莫离的声音反而是平静了饿,微微抬着眼说话,气息很轻,“教主,根本就没有真么逐月之乱,你只是要遣我走,是吗?”

定天像是叹了口气:“你身子不好,这三年我要做的事情艰险,只是不像你太过劳累。”

“定海金潮堂的事,是你让人去做的吗?你是要把教中的那些人,全用作那皇帝的走狗吗?

莫离声音虽低,却已经是质问的口气了。定天竟也不恼,只说了句:“有些事,你明白。”

片刻的沉默,然后莫离再一次抬起头来。

“教主,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

“你这孩子。”定天像是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女人养育之恩都忘记了,枉我处处为你着想。”

莫离低头沉默。

教主见他不语,再开口,声音里就带着些幽幽的味道,“你可是为了她离开我?”

“教主。”莫离黯然。

“你可记得当年我带你回教时,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五岁初学剑法,长剑都拿不稳,常常托在地上,后来见我用鞭,又缠着我要学这个,眼巴巴地看着我,怎么哄都不听。”

我第一次听到关于莫离的童年,想到他也曾有那样的童年,此时此地,竟让我心里有些酸软。

莫离垂下眼,脸色越发惨淡,“教主养育之恩,我自是没齿难忘,但您贵为一教之主,为何要任凭南朝皇帝的差遣,难道就连您与长老们一样,也想要那些虚妄之利?”

定天听得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傻孩子,怎么那我与那几个糟老头相比,她们也就是几颗用弃的棋子。明日阿布勒入城,第一件要捧上就是她们的人头,以示诚意。至于我要的,怎是你猜得到的?”

我趴在地上,心急如焚,怎样尝试都爬不起来,可听到这里,却突然觉得好笑,再听自己已经笑出声来了。

“你要什么?要我皇兄的江山吗?别做梦了,那是我皇兄从我父皇手中生生夺过来,就算他是你的亲子,他也不会给你的。”

那中年人听得这里,目光一寒,随之向我袭来的是一道金光。

寒气汹涌如潮,我原本就是为了求死才说这句话的,也心知自己必死,反不觉害怕,只把眼睛往莫离那里看去,想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但我这一眼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因为巨大的冲力已经将我击飞了出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的身体,从半空中落下了,砰地一声,就落在我的身上。

我尖叫着他的名字,但是惊悚让我失去了声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无穷无尽地从他的鼻子与嘴里流出来,滚过我的皮肤,火灼一样的痛。

我忘了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曾经下过的每个决定,就连哭泣都忘记了,只知道看着他,耳边全是怪异的尖叫声,叫着我所听不懂的句子,让我疯狂。

脚步声,走得并不快,慢慢地来到我们面前,那与我皇兄胜似的男人向莫离伸手,我想阻止他碰他,但是刚才被弹中软麻穴的身体仍旧如同一具废物,根本无法阻止。

定天弯下腰,一翻掌就将莫离的脉门扣住了。

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再开口竟是哀求。

“你要的不是我吗?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不要伤他。”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你,他会这样吗?”说完一起手,竟是将莫离抱了起来。

我身上一空,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双手前探,只想把他抢回来,但他身形如鬼魅,转眼抱着莫离离我数步之遥,再将他平放在地上,一只手一直握住他的脉门。

我呆呆地看着他,片刻之后他才往我这里望了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突然开口。

“你与你母亲,确定是长得像的。”

“我母后…………早已死 了。”

他目光放远,脸上带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乘风做了皇后,怀着我的孩子还能找到一个皇帝娶她,她倒是真是不虚此生。”

我听他用这样随便的口气说出如此可怕的秘密,忍不住叫出来:“乘风怎么会是我的母后?她是圣火教的祭司,她还曾被你关在兰家庄的地牢里。她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孩子?”

他轻噫课一声,“你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我那样疼她,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却还是非要与丹桂在一起,关她也会想她能够明白,女人是不能太过纵容,看看你,不也一样?”

原来真的是这个人!

我想到丹桂二十年地底的凄凉,最后还失了心智,顿觉眼前这个人真如同一个恶魔。

“你杀了她!”

“怎会?”他答我,“我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更要将她接回教中,是她半途逃离,毫无音讯,还是乘风聪明,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适合藏身的。”

……

他看我一眼,又是一笑,“你看,她还与那皇帝生了你,真可惜,我不是你的父亲,对了,刚才我出手有些急了,有没有吓到你?”

他竟能在谈笑间突施棘手,又对一个差点被他杀死的人笑如春风,我这才知道,皇兄的性格究竟像谁。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要不想再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我只是低下头,看着莫离沉默。

如果他死了,如果连在他都死了…………

定天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莫离,居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该说那些话的,有时候我出手比我想到的要快,若不是他当着,你岂不是已被我杀了?到时你兄长又不好安排。

我根本不想听他说的话,只是眼里阴湿,我伸手去抹,怕眼泪遮住自己的视线,让我再也看不到莫离。

他收回手,放开莫离立起身来说话。

“若是平时,他也不至于接不下我这一鞭,但他事前已经损了心脉,是在战场上伤的吗?伤得这么厉害,还是因为你?”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像是有些烦恼,负手走了两步,“到底是换过一颗心,总是不妥,我有心让他到中原静养着。他又遇见你。”

我声音无限地冷下去,“是你让贺南把那颗信替他换上的?”

他停住脚步,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他是我养大的孩子,又是为救我被打断了心脉,而那个人,除了一颗心还活着之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他慢慢说完,又补了一句,“即使他还活着,我也会杀了他,挖出那颗心来,毕竟那里面有我教的圣物在,顺着那颗心,还能让我找到多年未见的故人。”

我看着他,目眦欲裂,明知不可能,还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微笑:“你要怎么杀我?用你那点微末的庆城派功夫?还是走出去昭告天下,说你皇兄不是皇家血脉?你要这个国家内乱再起,再一次血流成河吗?

我僵住,又有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细微而迅速,一群人奔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再看定天,他脸上又是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具,也不知是何时戴上的。

有人说话,是陆见的声音,对着定天道:“先生辛苦了,皇上令我等请公主回将军府。“

定天略一点头,弯腰抱起莫离,又指一下贺南道:“将他也带回去,我有用。”

说完便独自带着莫离飞身而去,其速度之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另有一人走到我面前,行君臣大礼,我看到斯斯文文的李大人对我道:“公主这边有请。”

我没有理睬他只是望着定天消失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做声。

第六章 平安

1

陆见与李大人带来的,全是我皇兄身边的高手,但谁又有定天那样的功力,万丈悬崖一蹴而就,赶下来就用了不少的时间,再要带着我与贺南这两个累赘回去,那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带我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皇兄早已是一身龙袍,见我狼狈,嘴角又牵出笑出。

“怎么弄成这样,快去换过衣服,盟使就要到了。”

就像我只是顽皮,溜出去玩了一圈。

陆见与李大人早已退了出去。我立在他面前,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情不自禁地涩了声音。

“皇兄,母后真的是因为生我而死的吗?”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身坐下,拿起桌上备着的天青色茶盅喝了一口,再看我时就又有了微笑。

“定天同你说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悲哀地,他不说,我也有些明白的。“皇兄,你在这宫里,真的就只有我了,是不是?”

他突地放下茶盅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对我伸手。

我本能地觉得是要扼住我的脖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但是经脉被定天制住过,轻功都施展不开,这一退也没能退出多远去,还是让皇兄的手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并没有扼住我,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对我做惯了的动作。

“也好,你知道皇兄只有你,或许就能明白我的苦心。平安,这世上也只有我们俩了,所以你一定要听话。”

他没有用“朕”这个字,用的是“我”。

我眼里噙满了泪水,两只手握在一起,每一根手指都在发抖。

“可父皇确实是我的父亲,他并没有对你不好,他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皇兄仰头笑起来,神情与定天如出一辙,“若是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朕吗?”说着又走到窗边,对着朝阳下的群山张开双手,“还会有朕的大好江山吗?”

我静下来,泪水却止不住,一滴滴顺着脸颊落下来,落在已经有些残破的凤袍上,溅起细微的轻响。

他看我一眼,眼里就有些软了,又走过来摸我的头,“别这样,就算是嫁人了,皇兄也会顾着你的。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过就明白。”

他说着就真的抓过我的手,将一件东西放在我手心里,又把我的手指拢上,让我握紧它。

手中冰凉的感觉让我茫然低下去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是金盒,盒中还有细微的震动,这是我最可怕的梦魇。他又回来了,回到了我手中。

皇兄见我神色大变,忍不住笑起来,“不怕不怕,这不是从你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只,是另一只。”他说着还给我解释,“你不是问母后吗?母后入宫的时候就带着内伤,刚生你的时候已是到了极限,所以你才会从胎里带着病出来,她生下你之后便走了,那两对不离不弃全是她留下的,一对我让你与季风用了,还有一对,我留了一只,喏,就在这里。”他指指我手中的小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还有一只,你猜猜在谁身上?”

我感到晕眩,却还是说出来了,“是阿布勒……”

皇兄大笑,“黄梅果然聪明,这样一来,墨国岂敢再进犯中原?所谓墨国,也不过使我们座下的一处藩属罢了。”

我在窒息前开口,“那么还有一只呢?还有一只百虫在哪里?”

他见我对他的雄伟版图并不感兴趣,脸上有些不悦,但眨眼又笑了,“在定天那里,还不是莫离自己交给他的?他对定天倒是一片忠心,把他当父亲呢,名都可以交给他。我原本也想把那对一起收回来,可现在莫离那颗心全靠黑虫在里面撑着,暂时就没能拿出来,季家兄弟很好啊,连一颗心都可以共用。”

我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瞪着他,“要是他死了,要是他死了……”我说到这里无以为继,喘了两口气才接下去,“我无论如何,都会跟他一起死。”

皇兄叹口气,“平安,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在这九五之尊面前垂下眼,再不开口。

门外有叩首声,“皇上,盟使已到。”

皇帝转身,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去换件衣服吧,今晚还有大宴。”

声音温柔,一个最好的兄长那样。

我默默地看着他离开,宫女鱼贯而入,捧着光彩夺目的凤冠霞披。

我被它们的光芒刺痛了眼睛,慢慢后退,最后跌坐在床上。

就连这些东西都被不远千里地带来了,皇兄,你还有什么事没有算到的?

宫女们围着我忙碌不休。我木然地坐着,任他们摆布。

宫装繁复,她们替我穿了许久,最好捧了长镜过来,要我看自己。

长裙拖曳委她,那样珍贵无比的红,稍一动便有如霞蔚翻滚,白色的长头仍旧没有被扎起,在红云中如同雪莲瀑布一般,这两种极端的颜色辉映在一起,妖冶得夺目。

捧着长镜的宫女俱都垂暮不敢看我,只有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许久,最后忽的一笑。

也好,这样上路,或者就不会与他错失。

我转身往大门处去,急得那些宫女放下镜子追过去,“公主要去哪里,皇上吩咐,大宴之前公主须得在此静候。”

我毫不理睬,一手抓起裙摆,提起一纵,转眼消失在她们面前。

静候?是啊,妖精后被定天弹指制住的穴道解开,我已经静候的太久了。

门口自然是有人守着的,听到宫女的惊呼声立刻围了上来。我闪过数个人,再提气,眼看就能跃上屋脊。眼前忽有金光耀眼,我人在半空不及躲闪,眨眼就逼至地下。

屋檐上已经立着一个人,背对刺目阳光,让人几乎不能仰视。

是定天,负手立在高处看我,低声道:“公主要去哪里?”

我侧过头去,叫着呀不说话。

跪着叩首声与万岁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向这里渐近渐远,但最后走到我们近前却只有两个。皇兄一身明黄,牵着身边人的手,身后全是匍匐在地的铁甲银盔,目光扫过我,刹那间笑如春风。

“阿布勒,如何?我皇妹可是天姿国色?”

那魁梧如巨人的玄甲男人只把目光对着我,从我的白发看到我的凤袍,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眼中神色复杂。

他最终开口,只道:“阿布勒愿与公主永结同心,永固凉朝。”

皇兄大笑,说了声:“好。”

我猛地抬头,还未说出一个字,突然有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可以。”

所有人读吃了一惊,阳光明亮,屋脊上立着一个人,一身飞色斑驳一片,全是凝结的黑色的血。

“莫离。”我的身子晃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恐惧。

“莫离!”有声音与我同时响起,是仍立在屋脊上的定天,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血迹斑斑的那个人把脸转向他,慢慢道:“我说过,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他说到这里,目光慢慢扫过底下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字地道:“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的。”

他的脸色那样惨淡,声音里却充满了可怕的决绝之意,那样的可怕。一时上下安静,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他。

他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向我伸出手来,对我道:“平安,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早已泪流满面,听他说完这句话,飞身就向他扑了过去,耳后有风声,伴着凛冽的寒气,我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躲闪或者回避的愿望。

他已经来了,我还要什么呢?

手指与他相触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炸裂开的感情足以开裂金石。

我爱他!这个戴着我曾爱过的少年的心的男人,这个为了我可以不要性命的男人,这个已经命在旦夕的男人,我爱他!我可以将这三个字重复一千一万遍,只要还能能够与他在一起,即使是让我在这一秒死了,我都心甘情愿。

他伸出一手将我接住,两条长鞭交缠在一起的同时,突然腾起的气浪让无数屋瓦飞起,地下惨叫声连绵不绝,而我也与他一起倒退着飞了出去。一同落在另一间屋子上,屋瓦承受补助这样巨大的冲力,转眼破碎陷落,又让我们一同滚落了下去,笔直落在屋内的地面上。

“莫离。”我去不上自己,翻身就去看他。他抱住我,仰面躺在地上,眼睛是睁着的,苍白脸上乌黑如墨的一双眼,待到看清我的脸,但我开口却声音轻柔,用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他说:“是,我在这里,以后也不会走开了,你不用再担心。”

他看着我,慢慢展开一个微笑来,在他苍白到生气全无的脸上,这微笑显得脆弱而美丽,“是吗?”

我感到自己的心正痛得一片片地碎开,但我尽全力的微笑回应他,又抓起他落在地上的一只手,放在唇边,很轻地吻了一下,就像是盖下一个永不悔改的印章。

“是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2

“是谁允许你们在一起的?”没有升息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灰色的衣摆,就在我们身边停下了。

我没有抬头,也不想抬头,我只是紧紧地抱住我心爱的男人,将自己的身体与他最大限度的贴合在一起。

我的声音从他的脸侧发出来,轻轻地。

我说:“你走开。”

定天并没有动,动的是莫离。他竟还有力气支起身来,又将我推到自己的身后。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却出奇的红,看这那个养育他的男人,眼睛里燃烧着光——燃烧着他剩下的生命。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定天低头看着他,眼里慢慢流露出伤痛之意,那是一种看着自己养育多年的亲人即将离去的眼神,是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他低低开口,对着自己唯一的徒弟。

“你这样会死的。”

门被打开,无数人将这个残破的物资团团围住。阳光下一团刺目的明黄,我听到皇兄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春风。

“平安,出来吧,大宴就要开始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平静了下来,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我们俩全是披着发,一番滚落,纠缠在一起,黑白相交,分都分不开。

多好,我们就这样结发了。

我再扶着他立起身来,替他轻轻满是灰尘的衣襟拂了一拂,就像一个寻常的小妻子所做的那样,然后终究舍不得,又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他的嘴唇如同我记忆中的一样柔软,只是那上面全是血的味道。

他任我做这些事情,我俩谁都没有再看屋内外的旁人一眼。在被我吻住的时候他微震了一下,然后便低下头,温柔地回吻了我,那样纠缠与疼惜,没有声息的千言万语。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在屋外大吼:“你竟敢?还不快放开她!”

皇兄模糊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众人退去的脚步声,最后就连那洪钟一样的大吼都没有了,屋里又响起脚步声,竟是皇兄走了进来,身边只带着陆见,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定天一直立在我们身边,不言不动。皇兄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看一眼陆见,陆见立刻双手递上一件东西来,皇兄伸手拿了,又对他轻挥了一下手。

陆见迟疑,“皇上,臣恐怕……”

皇帝就笑了,“有定天先生在此,这世上还有谁能够伤得了我?你去吧,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陆见默默地退了出去,最后双手关上了门,屋里没有人说话,顿时安静下来。

我与莫离紧紧依偎在一起,想好了不过是一死,心中便是一片空洞,半点不觉害怕。

皇兄看着定天说话:“先生是否不忍动手?”

定天轻叹了一口气,“你可知,我曾把他当做是你。”

莫离默默地垂下眼,我对这两个人的时候不想说话,只握紧了他的手。

皇兄就是一笑,“既然如此,让他少受些痛苦也是应该的,他也是三年前便要去的人,何必留恋?”说完又将手中的东西送到定天面前,“这是墨国送来的贡品,先生看看可喜欢?”

皇兄说话是两眼直视定天,嘴角含笑。定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慢慢就变得温和。

血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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