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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的宠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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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郡守大人才姗姗来迟,一众人起身迎他,待他落座后,方又重新坐下,与郡守相熟的馥蕊姑娘已陪在了他身边。
郡守大人既然已到,重头戏就该上了,楼里姑娘们在众大人期待的眼光下鱼贯而入,跳起了远近知名的异族舞,身着胡裙,露着腰、肢的姑娘们不停地旋转着,伴着胡曲、陈酒,看醉了大人们的眼。
胡舞结束,气氛正酣,我故作愁容道:“昔日佛祖托梦,让我襄助流民,助其活命,今幸得郡守大人赏识,封我‘安民功曹’,然在下家无巨资,又无族亲可靠,空有一身佛力,也难保流民不受饥寒之苦。愁煞我也。”
郡守不发话,三位族长也是老狐狸,我在心中暗骂,手里却悄悄给了旁边这位姑娘暗示,只见她用小刀削着果子,却一不小心划破了手,我微讶一声,连忙举起她的柔夷,说道:“怎会如此不小心。”
遂举佛力于掌,轻抚伤处,只见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消失无踪。
这一幕在众位大人眼前发生,即使之前听过佛子传言,却并不相信之人,此刻也不得不信,我有几分神力。
时族的新任族长先开了口:“葛大人既有难处,需要我等做些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与时族关系较好的官员也纷纷点头,说道:“极是极是。”
我便笑着说道:“得时族长应允,我便少不得腆着脸求助众位大人了!”
“流民有两千之众,现在开始垦荒,粮食成熟也在四个月后,乃需两千石谷粮,另银绢若干。”
时族族长倒是很干脆,回我道:“葛大人仁德,我等也不能做那无义之人,时族供粮两百石,银百两。”
我当即举杯道:“族长真乃大善之人!”
杯盏落下,土官郡官纷纷解囊。
第27章 雨夜
募粮的试探结果比我想的好,不知是他们以为我得了郡守的授意,还是说看到佛力有治病奇效与我结一个善缘,总之,或多或少都捐了钱粮,可是仍是不足。
粮得了一千二百石,银绢得了六百多两。或可撑三月之久。我专门在城外赁了个院子,建了几大间房,买了仆役专门看守粮黍银两则交与了绿竹。
绿竹越来越有主母的架势,府里的账目清清楚楚,将银两与她,每笔支出都有去路。
另一厢,流民已经购齐了农具,开始垦荒了,只是耕牛昂贵,一共也就买了三头,轮换着用,农人爱惜耕牛,节省畜力,大多还是人力犁田。每次出了城门到郊外,就能看见一些衣衫破破烂烂的男女老幼,三人一组,两人用绳子背在肩膀上,拉着犁往前走,一人在后,将犁深深压入土地中,推着犁向前。
一日下来,肩膀必是红肿的,用力太过还会破皮溃烂。这些流民的反应是垫上一些破布,继续犁地,不肯休息,不愿浪费一点功夫。
流浪、缺衣少吃、无家无业,让他们生活在深深的恐惧中,好不容易日子安定了,只想拼尽全力获得收成。
我看到此种情形,会开了方子,让小鱼小虾买了药材,我自己做些活血化瘀的膏药,让阿福送与村人。
流民在一片杂木林旁边建了群屋,围了篱笆,成了村落。起名望北村,以记住自己的来历,记住自己的根。
望北村里,霍是大姓,里正、三老等都是霍姓人。啬夫、游徼等出自旁姓。如今,我让霍凌选人,他倒也没有徇私,并未全部选自霍姓人,而是认真考虑过每个人的能力和性情。
村落建成后,开垦出来的田地便要丈量、标出天界线、在官衙做登记……等工作。需要有人帮村民们完成。
霍凌找来村里五位识字的人。心胸狭窄易与人起冲突的、做事不公允的、私心较重的等人均被刷掉。只余这五位能力与品行都十分过硬,发与叉尺,令其丈量各户开垦出的土地,测量清楚后,标注田界,登记造册,在官衙备案。
我又额外请了账房先生,每月按丁口数发一次粮。每次有霍凌和阿福坐镇,倒是无人敢抢夺黍稻。
分完后,我上前高声说道:“钱粮不足,恐不能支撑四月之久,还望诸位多多种粮种菜,以补黍稻之不足。”
村民纷纷点头,一位老者代村人回道:“大人待我们之心,我们都明明白白。休说边境之地,即便中原迁徙之时,也无人无城肯收留我们。不以兵丁驱赶都是好的。葛大人心善,我们才得以活命。若有不知足之人,不必葛大人理会,村里自会将此类人以村规处置。”
闻言,我安心了些。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这批流民处境可怜我插手帮助了许多。初期也许还有人记得我的好,时间久了,就有可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稍有不如意,便会怨怪到我头上。
回城的路上,阿福骑着马走在我身边。他的骑术学的相当快,骑马的速度也隐隐有超过我的趋势。走了一路原本沉默着的阿福突然开口道:“谁敢辜负你的好意,我必不会让他好过。”
我有些好奇问到:“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望着远处的眼睛回转。直视着我说道:“要么孤身继续流浪,要么被我宰了。他们可以任选一个。”
我笑着摇了摇头,武力确实好用,但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如此解决。
一切上了正轨之后,我便又重新做回了我的大夫,一边为患者看诊施针,一边时不时去城郊看看。每次去都有新变化,土墙的房屋群落渐渐成型,有些人家还捉来锦鸡,剪掉长羽,养在竹舍里下蛋,能多一份进项,原本没一件好衣裳,穿好几层破布的老汉也舍得花钱买一身旧衣来穿。耕牛多了几头,田里一片绿油油,甚是喜人。
功德金光越来越多,体内的金莲已盛开、凋谢,得了几颗莲子和一段莲藕。莹润如白玉,泛着淡淡的金光,我仍不知这白玉莲子和莲藕的用处,但是也并不着急,甚至功德金光都不像之前那样看重和渴求。
在这边境之城,看着流民又重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一点点建起新的家园,我的内心有些说不清的东西破土而生。我特别沉迷于这样美好的状态,即便要为了流民的生存参与我并不那么喜欢的宴饮,用功德金光治病偿还出钱出粮的大人、商贾的人情…这一切,在麦、稻、黍、豆等成熟的那一刻,变得值得了起来。
尽管南方的夏季炎热非常,众人也只是用碎布和绳子将头发包起来,拿起镰刀,加入了抢收粮食的大军。据有经验的农人说,这几日会降暴雨,不在暴雨之前将所有的谷粮都收上来,几个月的辛苦就会打水漂!
这一次收获,关系着流民是否真的能长久在此安居,关系着接下来的口粮,和下一季的种子。没有人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轻忽,村落里所有人都被动员了起来,连刚会走路的孩子,也跟在兄姊后面,拿着小篮子,捡拾地上的谷粒,捡了一小篓,背回家去,母亲会拿出一部分用碾子去了稻壳,碾成米粉,捏成一个个圆球,再用擀面杖擀成小圆饼,上了蒸屉蒸熟,就成了甜甜的米糕。这是只有收获和过年的时候才有的吃食。
望北村里霍凌接了老里正的活儿,成了新的里正。他身材高大,性格沉稳,又不乏聪明机警,还识字,众人也都很服他。抢收了自家粮食后,也不歇着,立即带着村人帮鳏寡孤独收粮,终于在第四日大雨来临之前彻底将谷粮都收进了仓。
雨滴如豆粒般大,哗啦啦落在瓦上、树上、田埂上、土地上…小村庄立马变得十分寂静,连游荡的野狗都找了树林避雨。
我看着外面的雨幕,抱着一大碗冒着热气儿的热茶,因大雨阻碍,我与阿福被困在了村里,好在出门前并未将话说死,只说要在望北村里查看收成,绿竹她们想必不会冒雨找我。
我和阿福进了霍凌的家,霍凌和他娘子都是能干的人。虽然都是土房,但他家的房子就是比别家修的更大更宽敞,且地基用碎石垫高,外面的大雨无法流进屋里,一共三间土房,中间是堂屋,左侧是主人家的寝房,右侧暂时充作杂物间,倒是有一张新床,那是霍凌为以后儿子长大了准备的。现在他儿子,也就是我见过的那个缩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小家伙,也只不过是刚蹒跚学步的小儿罢了。
阿福也端着一碗热茶,村人家里一般没有茶盅,只有粗陶碗,渴了就从缸里舀一碗水来喝,只有待客时才会点上灶,烧了开水,拿来泡茶。
阿福单手拿着那粗陶碗,让我有种怪异之感,仿佛他不该拿着这等粗物,而该手握一盏琉璃盅,里面是仙泉水泡出来的云雾金茗,我抚了抚额,甩掉了这种怪异的联想。霍凌的妻王氏刚好端了最后一盘菜出来,说道:“葛大人,福小哥,郎君,吃饭了。”
依次落座,木桌上有一碗炒鸡蛋、一碗鲜鱼炖豆腐、一碗烧杂菇,两碗稻饭,两碗黍饭,我知这是村里的待客之道,也不多拒绝,捻起筷子,夹了一些鸡蛋、鱼肚、豆腐等放在小碟上,递给了王氏,说道:“这些给孩子吃。”
王氏有些惶恐,说道:“如何使得,客人该先吃,这不合适…”
“我二人与你们夫妻甚为熟悉,谈不上客人,孩子还小,一路走过来饥寒不定,身子骨可能就会比别的孩子弱些,再不吃的好点,如何补的回来?”
听我提起孩子吃过的苦头,王氏不再拒绝,收了菜,又招呼我等吃饭。
一顿还算宾主尽欢。
吃过饭后,我与霍凌又聊了聊村里的事宜,众人的心思想法、村里挣钱的进项等,便到了熄灯睡觉的时候了。
原本霍凌提出要让出寝卧,他们夫妻带着孩子去右侧屋子睡,却被我拦住:“我与阿福本就是叨扰,有一席之地可卧即可,无需为我等更换寝卧,右侧的房子无人居住,必会冷一些,大人尚且还好,孩子病了怎么办?”见我态度不像假装,霍凌最终放弃了从左侧寝卧搬出来的想法。转头吩咐媳妇:“给两位大人加厚褥子,再管邻居借一床薄被,村里夜凉。”
这次我拦不住,只好听从安排。待晚上我和阿福进了屋,发现杂物俱已清空,一张胡床不甚宽阔,上面铺着两床褥子和薄被。
合上门,我对拘谨的阿福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凑合一晚了。”
“东家,你睡床,我睡床边的脚榻。”阿福避讳地说道。
男装穿久了,我几乎要忘了自己的性别,看着阿福闪躲的眼睛和撇向一旁的脸,我觉得十分有趣,问他道:“你可是想起了我非男子?”
阿福的眼睛迅速看我一眼,又转了回去,说道:“不用想,你本就不是男子。”
我向他逼近几步,说话间的气息几乎要喷到他脸上:“你平日随我到各处,难道…还没习惯么?”
他又往后躲了两步,脸颊爬上了可疑的红晕,强撑着说道:“东家,不要逼我。”
可他越是如此,我越是生出恶劣的作弄他的兴趣,不断靠近他,在他耳侧说道:“我如何逼迫你了?”
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阿福已将我压在了床上,他单腿跪在我身侧,两只手钳住了我的手腕,说道:“就是如此逼迫,东家。”
第28章 抒怀
我见他的眼,十分锐利地盯着我,脸颊上的红云尚未褪去,摁住我手腕的大掌却十分坚定。
他的头慢慢低下,靠近我,气息喷在了我的脸上,毫无笑意的眼睛像猛兽一样盯住我,这让我有些害怕和胆怯。
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也不想再调侃他,我侧过头,说道:“我不逼迫你了,放开我。”
他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让我起身。
可是,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原本我真的不觉得和他睡在一处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么一闹,满室的尴尬气氛,再睡在一处,十分不妥。可我又不愿因自己的问题,改变让他睡床的主意。
只能低声冷淡地说道:“夜深了,上来睡吧。”而后合衣躺下,盖上了薄被。翻身侧躺面对着墙壁。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阿福上床了,拉开被子躺下,他的呼吸轻轻喷在了我的后颈。
我假装睡着,可是纷乱的心绪却安静不下来,我唯恐他能听到我的心跳。只想安稳无事地将这个充满了怪异氛围的雨夜尽快度过。
然而……
“东家,你心里……有人?”阿福低声问到。低沉的声音像一种叹息。
“没有。”我很快答道。无论是以往还是入凡这些时日,强加于我的人,我永远不会爱上谁。
“那么……为何、为何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阿福缓慢、吞吐、纠结地问出这句话。仿佛这个问题一旦出口,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热忱、迷恋、守护和信任,但是……我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枯萎,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保持冷静,没有发疯,更没有被这真真假假、情情爱爱、爱而不得、辗转反侧给折腾的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曾经有一个人进入过我的心……”话匣子一旦打开,再说下去就变得不那么困难,那些快要在我心里沤烂掉的过往,在这个雨夜,听着窗外沙沙的声音,我终于能对人倾吐出来了。
“他曾是我家奴仆,我不知在他身上发生过何种过往,只见他年纪甚小,不该受大人之事牵连,在他救了我之后,我便教他读书识字、骑马射箭、懂乐识礼。他非常聪明,无论什么,一次学会,我感到惊喜,于是教给他更多东西,比如功法。”
“他学习功法的速度更快,几乎算的上一日千里。我在与他相处之时渐渐心悦于他,即便他是罪奴,但是聪明、坚毅、宽容、心胸广阔。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以为我与他只是友人,真正明白之时,乃我父亲拟将我嫁与他人之时。”我停了一下,努力回想年少时我的想法,明明过去并不算久,可仿佛过了一辈子。
“在知晓缔结婚约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嫁给谁,所有人只分成了喜欢我的和讨厌我的。直到听到父亲的意思,要将我嫁给青梅竹马。”
“若无这少年,我与竹马成婚也是理所当然,也不会看清友人与所爱之人有何区别。然而有了这少年,我便去求了父亲。”
“可是父亲说,需要竹马的父亲帮助他稳定三界,我作为他的女儿,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于是,我便答应了。”
“再然后,那少年长大了,我们都长大了。他打上家门,杀了我的父亲,囚禁了我很久。对我做尽种种屈辱之事。”
“也许在那时,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
“但是…你对邬焕很好,对夫人很好,对小少爷的乳母,对求助的病患…以及对我也很好。若心中无爱…”如何能善待他人?
黑暗中,我浅笑一下,不知是笑他的天真,还是笑我自己的沧桑。我说道:“大爱是平和、是包容、是慈悲、是不求回报。”
“但是小爱恰与之相反,是自私、是狭隘、是排他、是无度索取。”
“所以,这是你爱的…那个人带给你的感觉么?”阿福艰难地问道。
“不,我并不爱他。年少时或许倾心过他,但是当他打上我家门,杀了我父亲之后,我不再爱他。这是从他身上看到的,关于男女私爱的种种。”我冷静地说道。
阿福沉默了很久,最终对我说道:“我…不再奢望你会爱上我。但是我想要一个承诺,无论以后发生何种事情,你都同意我陪在你身边。”
我答道:“可。只要你愿意,我同意你陪在我身边。”少年慕艾,虽然阿福看上去老成,种种反应却是做不得假的。等他见了更多的人,经历了更多的感情,便不会再执着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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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清浅的呼吸声被他捕捉到。他在深夜里睁开眼睛。
焚天那些模糊的记忆终于弄清楚了。那些发生在仙宫的,帝女对他的憎恶与冷情。即便他几乎得到了帝女,却依然痛苦不已。
阿福其实还有个想问的问题。
如果,当初那个少年也喜欢你,想带你离开,你会跟他一起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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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雨过天晴。
经过暴雨的洗练,天空湛蓝,白云随着微风轻轻移动,这略有偏僻的村落,固然没有天宫的绮丽,也没有皇宫的峻伟,但是却十分自由、宽广。
我与阿福要告辞。被霍凌留客:“大人,村落第一次丰收,三老并我准备在晚上举办丰收节庆,将会杀猪宰羊,点燃祭火,以告祖先神灵!请葛大人、福小哥留下来参加丰收节庆。”
村人的第一次丰收,我确实应当参加,于是遣了人回城告知绿竹,将在村里再留一日。
整个村寨都忙碌了起来。男人们结成队,选了最肥的一口猪、一头羊,找了合适的地方,将猪羊栓好、摁住,刀子早已磨得锃亮,三两刀便把猪羊杀好,用木盆接了热血,撒了盐,待凝成血块,便可切了做菜了。
猪肉被一块块分好,酱炖肉、烤肉、炙肉……羊肉被斩成段,大骨羊汤、烩羊筋、炙烤羊排,配上腌制许久的小菜,村人酿的浊酒。
当夜幕降临,一人多高的旺火架子被点燃,流水席就绕着旺火一桌桌地摆好。
霍凌举起酒盏,大声说道:“我们霍家村遭逢战乱、丁口锐减、土地荒凉,迫不得已,举村迁徙。一路乞讨着到了南越。族人已去三分之一。若不是葛大人心善,接济我等,为我们全村讨得土地、种子、户籍和钱粮,我们霍家村就真的会绝了后路,子息不存。这第一杯,敬葛大人并福小哥。”
全村人齐刷刷地举起酒盏,一仰而尽。我与阿福也饮下一盏。
“我们霍家村,在百越扎根,正式更名为望北村。村寨得以保全,族人得以延续,如今又有了第一次丰收,当告慰祖先,共飨饭食,第二杯敬先祖!”
众人饮了半盏酒,剩下半盏倒入土地。
“今日乃丰收庆典,我们燃起了旺火架,祈愿神灵继续保佑我们望北村在此延绵不息,五谷丰登!第三杯敬神明!”
众人又饮了半盏,剩下的酒洒向了空中。
而后便各自吃酒食肉,传杯递盏,每人脸上都是丰收的喜意,是吃上饱饭吃上大肉的愉悦。
我也逐渐被这气氛感染,但凡有人敬酒,来者不拒,渐渐醉意上头。
“东家,你喝多了。不要再饮了。”阿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笑了起来:“今天高兴,多酌两盏。无妨。”我看着远处的旺火,饭吃到一半,就有村人围起旺火扬歌跳舞,歌者的声音直穿云霄——
“吁嗟此转蓬,
居世何独然。
长去本根逝,
夙夜无休闲。
东西经七陌,
南北越九阡。
卒遇回风起,
吹我入云间——”
舞动的人影在旺火的映照下变得影影绰绰,让我想起了瑶池边那个少年的舞蹈。
——————————
少年逐渐长成,脸庞是雌雄莫辨的俊美,手脚是琼雕玉砌般的纤细,猂獞,长着一副半分也不像罪奴的好相貌。
自他们相识,已有廿年之久,而我与猂獞,也只不过从孩童长成了凡人十四、五岁的模样。晗耀已得了差事,封了星君,镇日悟道或出门查探秘宝。我与猂獞越发亲近,形影不离。
往往彩霞漫天之时,便是我们惜别之时,我回清卿殿,他回瑶池边。但有一日,他忽然问道:“今夜瑶池金莲盛开,帝女可愿来一观?”
我并未见过金莲盛开之景,它要么是花苞,要么已盛开。心中好奇,当即应允,用法力传了讯与宫中仙姝,在七彩晚霞中,去了瑶池边。
金乌西沉入禺谷,天幕缀满繁星,瑶池中金莲泛着微光,照亮一池碧水,我们便守在这池边,我跟着猂獞吃了些仙葩。
花瓣略有涩意,入口久了又有些回甘,两朵仙葩,我们分而食之,猂獞又饮了些瑶池碧水,夕食便结束了。
白日里无所不谈的我们,在这样静谧的夜,却变得安静起来。
猂獞说,我为你徒歌。
凤兮凤兮归故乡,
遨游四海求其凰。
何缘交颈为鸳鸯,
胡颉颃兮共翱翔。
双翼俱起翻高飞,
无感我思使余悲。
伴歌而起的少年,跳起远古时人神混居时的舞蹈,弯折的手臂,扭转的腰肢,他的舞中充满了震人心弦的力量和舞姿变幻的绮丽,让我几乎难以喘息。
舞尽了,莲开了。
在瑶池金莲盛开的光芒中,那少年说。
来日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1,曹植《吁嗟篇》
2,司马相如《凤求凰》节选
3,徒歌,就是清唱。
第29章 冲冠一怒
丰收节庆过后,石江城涌入了越来越多的流民。
望北村在此地扎下根,垦出田地,得以活命的消息,随着书信,为处于战争和绝望中的百姓带去了一丝希望。无数的流民翻山越岭试图穿越战乱之地南下进入百越。
无数人死在了路上,饥饿、病痛、战争、盗匪……任何意外都会让他们死亡,族人成批成批地死在了路上,其他人只会挖个浅坑将他们埋了,然后继续上路。没有人能阻止渴望生存的决心。
经过数月的对峙,君晏的朝廷军队终于一点一点蚕食了三王的地盘。一座座城被攻破,加之始终没有被镇、压下去的叛乱,终于越演越烈,在这种内外交困之下,三王撑不住了,终于弃城跑了!
然而朝廷的军队并不是就一帆风顺了,因为以往三王需要面临的困难,变成了君晏需要面对的问题。
即使攻下了城,周围没入山林中连绵起伏的义军,不停与朝廷的大军发生冲突,打不过就立刻重新没入山林,或藏身水泊,让大军难以找寻。
而之前为了攻城解除士兵禁令则让士兵开始无所顾忌,在上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情况下,城中百姓在朝廷大军眼里不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只只待宰的肥羊,十室九空,一片哀鸿。
就在这种一片混乱之下,黄河决堤了!一夜之间,倾泻千里,许多人在睡梦中根本来不及逃。黄河之水携裹着泥沙和人畜尸体,不断泛向更远的地方。
原本已在逃命的百姓,更是加快了速度逃离洪水。老弱病残全被抛弃,最终被洪水吞没。
这等惨相,世间难寻。
石江城涌入了上万难民。这些人比望北村的那些人更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只睁着一双双饿狼似的眼睛,寻找着一切能吃的东西。
如果说上次吃人是少数恶人所为,那么这一次活着的人中,或多或少都尝过人肉味儿了。
沿途的尸体被翻出来,未腐烂的肉被割下,炖一锅汤,加点树叶、草根,就是一锅能活命的美味。
流民到了城门,毫无意外被郡守下令挡在了城外。郡守的做法自然不够仁慈,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石江城也确实承受不起骤然增加的一万多人。
难民在城门口支起帐篷,或是直接幕天席地睡在城外,每日围在门口,或破口大骂,或不断哀求,求官老爷放他们入城,求老天爷给他们一条活路。
而有些胆大的青壮流民已经开始绕过正门,进入了望北村的地界。这些流民看见食物就抢,甚至闯入了村民家中,打死打伤老幼,夺走好不容易丰收的粮食。
在田间耕作的望北村村民,抄起镰刀锄头赶回了村里,与来掠夺的流民拼命。
看着一个个被破开的家门,和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老人、孩子们,村民们恨红了眼!他们也是流民过来的,原本物伤其类,多少会对流民抱有同情,但是,当这些流民杀死他们的亲人的时候,村民们想起了迁徙路上为了口吃食可以杀人的恶人们。
村民们既然能平安到达南越,也不是软弱可欺之辈。扬起锄头便对抢劫的恶贼下了狠手。双方打的头破血流,很快有了死伤。当第一个村民被恶贼们打死的时候,村民的血性被激发了!
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
忍饥挨饿不停劳作才有了这些粮食!
绝不能放走他们!
恶贼即使有凶性,但缺乏食物,体力不支,且没有武器,最终被村民消灭干净,头都被打烂,五官难以辨认。
看着这死的一片人,活下来的村民们问道:“阿凌,这尸首可怎么处理?”问话的是霍凌的邻居霍平,热血上头,激愤之下杀了人,现在冷静下来,俱都有些害怕。毕竟他们已不是流民,更非盗匪,就算杀了恶贼,也怕吃上官司。
“头割下来,在村口垒成京观,尸体都烧了,这些匪类来村里抢掠杀人,打死不论。留两人处理这些尸体,其他人都回家看看,延医问药不能节省,若是有救不回来的……好好葬了,拣个头祭在墓前,以告冤魂。”
“诺。”众人应声后,各自归家,有些人家一家俱遭灭口,只活了在田间耕作的汉子,归家的青壮抱着妻、子、老人的尸首痛哭失声,闻者俱潸然泪下。
发生在外城的事,我此刻并不知晓,面对流民围城,郡守再一次将我请了来。
我站在城门上看到下面黑压压的百姓,劝郡守道:“望北村两千人,两季的收成便可收回赈济的钱粮,如今这有上万人,若都能在此扎根,则石江城能扩大一倍,且大昭百姓居多,郡守之势更盛。两方得益。”
郡守却摆摆手,说道:“望北村的流民花费两千多石粮食,并纹银两百多两。上万流民,岂不是要花去万石粮食,千两白银!本官管不了,石江城更是吃不住。今日叫你过来,便是让你将这些人都赶走!”
我不掌兵丁,郡守让我赶走流民,显然不是让我带兵而行,我问到:“如何赶?”
“你着人领他们西去,亦或继续向南,就说有其他城开城放粮,去晚了可就没了。”郡守说道。
“郡守可派人散布消息,为何需我着人领流民而去?若流民不信,该如何处置?若流民信了,到了别处发现消息有误,派出去的人又该如何返回?”
郡守抬起耷拉的眼皮看了我一眼,里面全是狡诈和冷血:“这是你要考虑的,与我何干?当初要不是你说安置流民可成军队,我如何会答应?又怎会引来如此多的流民?!你承诺的军队,影子何在?!”
看着他愚蠢的样子,我也来了脾气,冷下脸:“七个青壮才能养活一个士兵!望北村两千人,总共能养活的士兵不足三百!且甲胄、武器、战马、粮草何来?算上这些,十五青壮方能养活兵丁一人!望北村在此安家不足半年,郡守就要他们立即成军,真是目光短浅之辈,竖子不足与谋!”
“你!你!来人!将这厮从城墙上吊下去!待你下去,本官就让人喊话,言你有良田百倾,家中稻米无数!看那些流民还不活撕了你!”郡守再也撑不住道貌岸然的样子,露出了他的本性。
立即有兵丁要上前来压制我,我正准备钳住郡守当挡箭牌,忽然眼前一晃,阿福挡在了我面前!
我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听他问道:“郡守这是想做什么?”声音低沉,仿佛不经意的问话,我却知道他生气了,看着他背脊上已经紧绷起来的肌肉,我气定神闲地等着郡守自寻死路。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本官?!将这小子和他主人一起吊下去,哼!让流民吃了他们!”
兵丁持刀向我们走来,却瞬间被阿福夺走了大刀!动作快的让人难以看见,更不要说有所反应了!
手持双刀的阿福双臂向前一送,洞穿了两名兵丁的胸膛,在他们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阿福将刀抽了出来,一跃而至郡守面前:“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让我们东家替你卖命,却不给任何好处和助力!米粮堆在仓里发臭,却不肯支援她一丝一毫!眼睁睁看着她四处奔走游说,你算什么东西!安敢让她如此!”
刀刃落在了早已吓得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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