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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诺千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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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上午亲眼看到姨娘干呕了呢?”
张平家的说得十分笃定,“我当初怀那几个兔崽子时也是这样干呕的。”
她从来是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但凡身边发生个什么事,她恨不得第一时间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次又并未有谁告诫她不能把此事说出去,她自然是毫无顾忌。粉荷又是王卉凝的陪嫁丫环,在凝香阁里还得看她几分脸色,如今这倒是个卖好的时机,她便越发卖力。
“嗯,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粉荷敷衍地笑了笑,话音越来越小。张平家的忙跟着陪笑,“可不是么,很快你便能跟着姨娘回府里去的。到时,若是姨娘生下的是个小……”
“我去姨娘屋里看看。”
粉荷哪有心思听着张平家的继续说下去,忙打断她的话,略顿了顿,便转身走向王卉凝的屋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粉荷的脸上绽出一个灿烂欣喜的笑容,推门走了进去,正看到王卉凝站在脸盆架前扶着墙呕吐,飘雪拿了手帕在身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呕……”
王卉凝空呕了几声,站直身子由飘雪扶着坐到矮榻上,眼角余光悄然地扫了一眼粉荷的神情。
“姨娘,您……您真的怀上了?”
粉荷急步上前,扶着王卉凝万分惊喜地道。
“或许只是受凉作呕不过病态罢了,哪里又能那么巧。怀没怀的,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
王卉凝接过飘雪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嘴角,神情暗了几暗后不无忧郁地道。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在粉荷听来,怕是比笃定的言语差不到哪里去。
“姨娘怎能说出如此颓废的话来。”
粉荷面上劝慰着,内里却心思流转。
如此看来,怕是真的怀孕了,现在怎么办?秦二小姐已经答应只要我把她除了,将来少不了一个小妾之位。如今她怀了孕,秦二小姐怕是更容不得她,可又会不会因着顾忌其他的而另改主意呢?
这样,便是要请示一下秦二小姐才好,反正此刻自己也正找不到合适的法子。若不早点,待到旁人把她怀孕的消息传回府中去,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天知道秦二小姐会如何责怪自己,自己梦魅以求的东西怕是一生也得不到了。
粉荷眸光流转,飘雪在一旁冷眼瞧着,眸光深沉。王卉凝迅速地扫了一眼之后,却是微微一笑,对着粉荷道:“姜妈妈让你帮着绣的被面如今绣得如何了?”
粉荷只一瞬的愣怔,立马温声回答:“姜妈妈挑的那个花样子繁杂些,奴婢已绣了将近四成了。”
“你倒是绣得挺快,才十几日的时间便绣了四成了。”
王卉凝点头含笑,“绣花虽不是力气活儿,却极费心力,绣久了难免腰酸背痛脖子发酸。你也别成天坐着绣了,时不时地便出去走上一圈缓缓眼睛,离她外甥女出阁的日子还有一段儿,照你的速度,是定能绣得出来的。”
“是,总归是姨娘体贴奴婢。”
粉荷笑得十分亲切,目光扫了一眼王卉凝平坦的腹部,眼底却含上了一层别样的神彩。
“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
王卉凝对着粉荷挥了挥手,言语间带了几许关切。
一旁的飘雪却是看着粉荷在寒风中摇曳的绣着桃花的裙角,眸光越发寒冷:“她明日必会迫不及待地与秦家二小姐通消息,奴婢也想看看,这一次,她会使出何样的手段。”
王卉凝刚才关怀粉荷的一番话,她稍一深想便明了了。有时,你为罪恶提供一个滋生的环境,它便会生长得更快。既知山雨欲来,何不让它来得更快些。迟早有一箭要射过来,等着它不知何时射来却是比自己拉了弓让它射过来还要让人备觉煎熬。
“嗯,我也很期待呢。”
王卉凝唇角扯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墨黑的眸子越发地明亮,便如璀璨的星空中最明亮的星子一般,衬得她那张娇俏的小脸显出几分邪魅来。
第三十七章 不可小觑
寒冷,永远是冬季不变的主旋律。而雪花,便像是这寂廖的寒冬里偶尔的点缀品。又是一夜寒风乍起,第二日,便见纷纷扬扬如鹅毛般的雪花飘洒在空中,不一会儿,地上便落了白。
硕大的雪花阻拦了张平家的回候府的行程,却不能阻止人们过节的热情。这一日,已是小年,家家忙着扫尘、剪窗花、写春联,等到晚上还要放了鞭炮摆放糖果等祭灶神。飘扬的雪花没有阻挡人们过年的热情,庄户人家都已忙开了。候府因着夫人之死,今年的年注定要过得黯淡而平静,各处的庄子上自也不会太过热闹,柳家庄上的庄子便更是如此。少了往年的热闹,该做的事却一样要做。
在丫头婆子们忙着扫尘剪窗花之际,粉荷在姜妈妈的屋子里绣了一会花,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放了手中的绣花针,同忙碌着的婆子打了声招呼,她便一人独自走出了屋子。
候府处在柳家庄上的这处院子,除了王卉凝所居的小院比较独立之外,其他屋子均是屋檐相连。因此沿着游廊行走,即便是下雨,也不需要撑伞。
走到游廊的尽头,粉何四处瞅了一眼,见四周并无人行走,只有雪花飘落的簌簌声,她身子一侧,却从游廊之下闪了出去。
而另一边,白芍披了件蓑衣躲在阴暗无人的墙角,两眼直直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院中的人儿。冷冽的寒风四处肆虐,哪怕只是领口一条小小的缝隙,它也能趁虚而入,冷得白芍时不时地打个哆嗦,身上落下的一层雪便扑簌簌地抖落到地上。
她目光所落之处,正是一排矮屋前踮着脚努力地伸手用抹布擦拭格子窗的蓝衣小丫环。
那丫环背对着这边,并不能看到她的容貌。只能看到她头顶梳着双丫髻,矮胖的身子着的是一件蓝色的半旧棉袄和一条灰色的棉裤。因个子不高,拿了凳子垫着,脚尖踮起,努力地伸长了手才能勉强够到窗格的最高处。一双包子般的小手被水一冻,越发像包子了,只是染成了桃色而已。
穿着厚厚棉衣棉裤的笨重身子,踩在狭窄的凳子之上,时不时地还要踮起双足一个劲儿地往上够,好几次她都险些从上面摔下来,直看得白芍在一旁替她捏了一把汗。
“胖妞,你今天的任务便是把这一排窗子都擦干净,知道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正拿着竹竿扫落游廊顶上灰尘的瘦长婆子。
“嗯,好的。”
胖妞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圆胖胖的小脸来。细长的双眼还没笑便几乎眯成了一条条缝,白芍想像着,若是她笑一笑,怕是连眼睛在哪儿都找不到吧。
因着这一回头,正踮着脚尖的她又差点摔了下来,直看得白芍心都提了起来。好在她虽然胖,反应倒挺快,一伸手抓住了窗格子,便堪堪将身体定住。
白芍躲在一旁看着胖妞单调而重复地做着拧水、擦窗、搬凳等动作,直打呵欠。要不是冷冽的寒风时时提醒,她怕真要闭上眼睛瞅着了。呆在那个阴暗的角落,直站得两腿麻了又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胖妞搬了凳子回自己的屋去休息,她才抬起发麻的腿走回小院。彼时各家已燃起爆竹,开始摆果品糖果祭送灶神。朦胧的夜空中已分不清是雪花还是爆竹的浓烟了。
“可有看到什么?”
飘雪走过来帮着白芍去了她身上的蓑衣,示意她去炭炉边烤火,开口问道。靠在矮榻上的王卉凝也放了手中的医书看过来。
白芍除去蓑衣,打了个哆嗦,连忙跑到炭炉边伸了两只手边搓着,边对着王卉凝和飘雪道:“奴婢就在那墙角边看着胖妞擦了一天的窗子,她手和脸冻得通红,奴婢却是冻得双脚差点连路都不会走,险些摔在了雪地里。”
“你这一趟差事却是辛苦,赶紧坐着好好烤烤吧。”
王卉凝笑了笑,飘雪已搬了个圆凳过来。白芍连忙受宠若惊地接过,僵着冻得没有知觉地屁股坐了上去。
“只要是姨娘让奴婢做的事,再苦再累奴婢都愿意,更别说只是这样站一站了。”
白芍一脸真诚地对王卉凝说完,才坐在圆凳上搓手跺脚地让身子变得活泛些。
除了姨娘,这世上还没有谁对她这么好过。便是生她养她的亲爹亲妈,对她也是非打即骂,从小到大,身上不知留下多少疤痕。等到大了一些来到府里做事,欺压她的人便更多了。比她身份高的丫头,府里有脸面和没脸面的婆子,哪一个不是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则去,重的累的活儿总是派给她做,有了好东西,她便一点都捞不着。
直到来到凝香阁,虽然仍没能离了亲娘的打骂,姨娘却是一向对她极为和气,见到她手上有了伤会拿了药给她擦,有时还会赏了她从未吃过的糕点给她,着实叫她感动了许久。
便是从那时起,她便认定了姨娘。或许,这只是一些小事,但她,却很容易满足,这样的关怀足以让她永远铭记于心。
“胖妞一下都不曾离开吗?”
飘雪见她稍稍暖和了一些,才开口相问。
“嗯,她就一直在那儿擦窗子,把一排窗子都擦完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便没出来了。”
白芍点头道。
飘雪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王卉凝则是随意地翻着手中的医书,双眼却是瞧着窗外的雪花。
“也没见有其他人去找过她吗?”
飘雪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没有,除了柳家的在那儿扫了一会儿屋檐上的灰,就一直是她一个人在那儿。”
白芍回答完之后,不由问道,“姨娘和飘雪姐姐让我去看着个小丫头做什么?”
飘雪看了王卉凝一眼,见她仍兀自望着窗外的飘雪,右手无意识地翻着医书,略顿了顿,对白芍道:“厨房中留了饭,你也饿了,先去吃饭吧。”
“嗯。”
白芍虽好奇心没得到满足心里有一丝小小的遗憾,却也想着姨娘让她做的事自有姨娘的安排,自不需她一个小丫头来操心。
待到白芍离开了,飘雪才对着王卉凝道:“姨娘,莫不是她没有传信回候府?”
若不是因为姜妈妈的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监视起来不方便,飘雪也不会想了法子让白芍去盯着胖妞。
“绝不可能。”
王卉凝收回目光,伸手按下手中的书,盯着书封面上几个怪异的大字,目光顿了顿,忽而一亮,“粉荷果然不可小觑!”
第三十八章 半片残叶
王卉凝墨黑的眸子骤然一亮,接着便是无穷尽的深邃。
秦含霜不只隐藏至深心肠狠毒,用人也是一把好手啊。原本以为粉荷也不过是能笑里藏刀,却原来心思也如此细腻。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粉荷一定受到了秦含霜的收买,也一定会向秦含霜传递她怀孕的消息。否则,若是任由其他人把这个消息传递到老夫人和候爷耳中,破坏了秦含霜的计划,秦含霜一定不会善待她的。
只不过,从一开始,她和飘雪就被蒙骗了。粉荷用来传递消息的人,根本不是胖妞,而是另有其人。或者粉荷的目的只是想声东击西掩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企图已经暴露。
“姨娘所指是……”
飘雪眸光同样一亮,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想法,却又觉得不可信,“除了胖妞,粉荷几乎未与庄子里的其他人有过接触。”
“哼,这便是粉荷所为的妙处。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岂不妙哉?”
王卉凝抬起头来望向飘雪,唇角微微一扬,发出一声冷哼。
“声东击西?”
飘雪默然,屋外隐隐约约的爆竹声依旧此起彼伏,雪花也依然下得欢快,飘雪的心头却笼上一层凝重。
姨娘嫁入候府不过半载,却一再地遭人陷害。先是被污赶来柳家庄,接着若不是命大,怕是早已被粉荷一剂汤药送入了地府。如今处境艰难不说,还得处处提防他人的暗算。
人生,便真的如此无情,如此令人绝望吗?粉荷再怎么说,也是跟在姨娘身旁侍候了十几年的贴身丫环啊,姨娘对她竟没有一点情分可言吗?
不过,想想自己,飘雪竟觉得,人生在世,谈情分二字,实是一种奢望。她能遇到姨娘,已是大幸。
想当初,她不过九岁,信了爹爹带她去买好吃食的话,一蹦一跳地同他一起来到了庄严巍峨的宫门处。直到看到一个个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孩男孩哭喊着被声音尖细的不男不女的人拖着往宫里走,她开始害怕之际,却只能看到爹爹数着钱离开的背影。
那一刻,她是那般的绝望。自此后,她的天真,她的活泼,都只是心底深处隐藏得最深的奢望。
隐约的爆竹声中,传来白芍清脆欢愉的声音:“粉荷姐姐回来了,可要再吃点?今天可是有肉呢。”
自来庄子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肉呢。若非是小年,怕是也不会见肉。这样的话听在耳中,王卉凝有一种难言之感。
今年,是熙儿出生后过的第一个年,原本,该是一个多么热闹而祥和的年啊。如今,却是如此一个凄败的局面。这一切,都是拜她曾经最爱的妹妹秦含霜所致啊。
仇恨的怒火在王卉凝的胸腔腾腾燃烧,屋外粉荷的声音温婉如旧:“不了,我在姜妈妈那里已经吃过了。你吃着吧,我去姨娘那儿看看。”
“姨娘还没睡下呢?今儿这雪下得可够大的。”
粉荷含笑而入,手里端了个陶罐,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她清秀脸庞上那双尖长的凤眼越发明亮有神。
“是啊,我记得夫人溺死当日也是这样大的雪,如今一眨眼已过去一月有余了。”
王卉凝心中痛如刀割,面上却只有几许的伤感,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粉荷手中的陶罐,竟弯唇一笑,“我倒是甚喜这洁白之物呢。”
从前她喜雪,是因雪花白而美,预示着纯洁清灵。如今她对这雪更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看着这洁白的雪花,她便能更牢地记住前世发生的一切,记住她曾经的妹妹是如何对待她的。
“姨娘打小便喜雪,常念叨着接了雪水埋在土里来年用来泡梅花茶味道极为清香呢。只可惜往年咱们南离国极少下雪,姨娘这愿望总是落空。”
粉荷笑着接过话茬,把手中的陶罐递到王卉凝的面前,“姨娘您看,奴婢记着姨娘的话,今儿在姜妈妈那里绣花的同时,便让她帮忙找了干净的器物装了这些雪。”
见王卉凝看过来时,脸上露出意外之色,粉荷笑意更盛:“奴婢一会儿把它埋在院子里,来年姨娘便能在这儿把它……”
“粉荷你什么时候也同张平家的一般口无遮拦了?”
飘雪冷声打断了粉荷的话,令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心里十分不悦,却忙垂头道,“奴婢失言了。”
她只是觉得王卉凝如今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纵然脸上仍时不时地含着一抹浅淡的笑,却自有一股旁人无法亲近的气势。她只是急于借此一事再次拉近她与王卉凝之间的关系,为他日行事种下方便,却不想一时竟失言了。
王卉凝来庄子上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如今却还说让姨娘来年在这儿挖出雪水来,岂不是有诅咒其一直待在庄子上之嫌么?
只是,飘雪与她是一样的身份,凭什么如此气势汹汹地呵斥于她。
王卉凝看了看粉荷手中的陶罐,并没有出声。抬起头时,她的目光落在粉荷后背时,却是猛然一滞。
粉荷一向是个爱美爱干净之人,平时发髻油亮整齐,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尘不染,甚至连一丝褶皱也无,更不要说有什么污渍杂物等。
此时,她双髻高耸,未见一丝凌乱,后面垂落的一缕长发柔顺地贴于背上。黑发间偶尔露出的一片领角上,却沾着半片灰褐色的残叶,欲落未落地粘在她的衣领和黑发上。
细细地盯了那半片残叶一眼,王卉凝眸光一紧,却在对上粉荷抬起的头时,浅然一笑:“这却是你的一番心意,你且先拿去埋在院中吧。”
“哎,好,姨娘。”
粉荷点头应着,看了一眼王卉凝手中握着的书,关切道,“天越发冷了,姨娘早些睡吧,可别冻着了。”
见王卉凝笑着点头应了,粉荷才又笑着抱着陶罐离去。直到院子里响起了白芍和粉荷拿铁锹挖坑的声音,王卉凝才蹙着眉头问向飘雪:“我见着这庄子里种的大多是柳树和杨树,你可曾在哪里见着有樟树?”
第三十九章 姜平回来
“樟树?”
飘雪疑惑地看着王卉凝,不明白她突然问起这个是为了什么,却还是略略地思索了一下,缓缓道,“奴婢记着院子的最西面有一棵挺大的樟树,却并不是咱们庄子里的,只是从院外伸进来的一片枝桠。”
“那里可是有一个角门?”
王卉凝了然,不待飘雪回答,她唇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来,低头翻到先前看到的书页,“她们倒是好心计。”
粉荷冒雪前去,必然是为了送信了。该来的就快要来了,只可惜雪天路滑,送信之人一来一去,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倒是免不了让她多等上几天了。
“姨娘在粉荷身上发现端倪了?”
飘雪一向聪慧,只稍一细想便明白了一切,“没看到那传信之人,却是可惜。”
“半片残叶而已。”
王卉凝右手在书页之上按了按,眸中闪过一道寒芒,“粉荷如此狡猾,指不定她只是随便找了个人帮忙而已。”
她却是差点忽略了秦含霜的谨慎和善伪装。凭秦含霜能够数年不暴露自己的企图,又怎么可能为自己设下那么多的障碍呢?
不过,既已知道胖妞并不是与粉荷互通消息之人,对她,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了。
“奴婢明日想办法在庄子上打听一下。”
飘雪点头同意,王卉凝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若只是粉荷随便找的人,那秦含霜必然不会再让他带回消息。你即便查到,也是徒劳无功。”
飘雪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时不知如何答言,王卉凝却是轻轻一叹:“我估摸着等秦含霜送回消息,少说也得两三日后,你想办法盯紧了粉荷。”
“是!”
飘雪沉声应道。
如豆的灯光在寒风的吹拂下晃动不已,使得本不明亮的光线越发忽明忽暗。王卉凝点了点头,却又开始就着这微弱的灯光翻看医书,飘雪便劝道:“夜越深天越凉,姨娘赶紧躺下睡了吧,明早再看也不迟。”
“嗯,等你收拾完了,我便睡下。”
王卉凝随口应了一声,双眼却仍舍不得离开书页。
在她看来,看书是极好的调剂心情的一种方式。前世,每每心情沉郁时,她便会捧了书在手里,渐渐地看得入神了,便能摒弃心中所有的不快。
而如今,捧着这本医书,一来,她可以强迫自己暂时忘了沉沉压在心底的苦痛,二来,她也想更快地将书中内容记在脑中,待到关键时候,她才能更坦然地面对。不至像上次小夏子之事,差点要以晕倒这样最拙劣的手段来掩饰自己了。
听得王卉凝如此说,飘雪只得摇了摇头,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屋子,便去帮王卉凝铺床。待到她把矮榻上自己的被褥也收拾妥当了,王卉凝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倒也真的放了书睡下了。
次日,雪未停,风未止,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人踩在上面能感觉到底下滑溜溜的冰层。这样的情况,再加之庄子上仅有的一辆马车送了姜平家的去候府至今未归,姜妈妈只得禀明了王卉凝,让张平家的搬出去在她那儿待两日。
王卉凝倒无所谓,反正她把张平家的撵走,一是为了让耳根清静,不再让她动不动就教训白芍,也以防她为自己惹出麻烦。二来也是想给秦含霜惬意的生活制造点什么。既然天气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强行要她离开。
没了张平家的闹腾,小院里倒委实清静了不少。王卉凝便每日捧了医书看,对于其中所记的如何切脉、如何望闻问切、如何综合病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判定其得的是什么病再依症下药倒是深有体会。
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四天,腊月二十八这一日傍晚,飘雪几番谨慎的偷窥都未能发现粉荷的异样,送信之人没迎来,庄子里却迎来了前去府中祭奠秦含雪的姜平。
眼看着临近除夕,秦含雪出殡之后,姜平也是该回庄子里过年来了。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一向淡定的王卉凝却突然不淡定起来了,心里始终像被什么抓挠着一般,极其地不舒服。
她心里有许多的疑问需要姜平来替她解答,以前还能冷静地想着慢慢地试探。等到此刻姜平终于自府中回来,她却是那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熙儿过得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人欺负他。
可是,没个正当的理由,她要如何去开这个口,他们又会不会如实地一一告诉她府中特别是熙儿现在的情形?
一夜辗转好不容易挨到天明,王卉凝终是安捺不住那颗牵挂儿子的心,决定亲自去找姜平问问。
“飘雪,陪我去姜妈妈那儿走走。”
放下手中拿了许久却一页都不曾翻开的医书,王卉凝站起身来,对着正忙碌着的飘雪道。
飘雪神情一愕,紧接着想到姜平昨晚从京中回来,便猜到王卉凝是想问一问府中的情形,点头道:“好,奴婢这就陪您去。”
地上的积雪已经化去大半,低洼之处难免存了些积水。王卉凝在飘雪的陪伴之下,沿着院中小道一直往南而行,心中掂量着待会儿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姜平夫妇把真实情况如实地告诉她。
“什么?你说张医师昨晚醉酒到现在还不曾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不远处,姜妈妈夹杂着担忧与吃惊的声音传来,王卉凝和飘雪拾目望去,正对上她也向这边望来。
“哎呀,那不是王姨娘吗?”
姜妈妈焦急的神情中带上了几许惊喜,略迟疑了一下,便迈着步子跑了过来,一向齐整的发髻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疲惫之色。
“可是出什么事了?姜妈妈有话不妨直说。”
看到姜妈妈急急地跑过来,却又欲言又止,王卉凝开口问道。
姜妈妈点了点头,面带忧虑地道:“我家那口子也不知怎的了,昨晚回来时还好好的,等到半夜时分便发起烧来,此刻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姜妈妈抬头看了王卉凝一眼,脸上露出为难恳求之色来:“老奴实不好意思总是劳烦姨娘,可他一向身子骨硬朗着,突然如此,怕是病得不轻,老奴只好腆着一张老脸来求姨娘救救他了。”
第四十章 初次行医
“怕是染了风寒。”
王卉凝看着姜妈妈着急为难却又巴不得自己去看看的神色,略一迟疑,飘雪却开了口,“姨娘的身子可吃得消?”
这话可谓用意颇深,在王卉凝来理解是问她身体有没有痊愈,而在姜妈妈来看,刚从张平家的那儿听了王卉凝怀孕的消息,此刻更多的怕是会认为飘雪是在问王卉凝怀有身孕能不能给人看病。而实际,还包含着飘雪为王卉凝卖乖的意图。
王卉凝能顶着病体,冒着染病的危险去给姜平看病,他们夫妇应该更感激,待会儿王卉凝若是问点什么,他们还能不如实相告吗?
姜妈妈目光一黯,不由得扫了一眼王卉凝平坦的小腹。她本就是因为纠结于此,才会半夜让人去镇子上请张医师,谁知那却是个老酒鬼,醉了一宿还人事不知。
她跑来相求,也抱着几许侥幸的心理。上一次小夏子之事,她便觉得王姨娘有些推脱之意。此刻若她真是有孕在身,怕是更会推辞吧。毕竟,病气是最会相传的,有孕大身之人更怕沾染病气……
飘雪看似平淡的眸光在对上王卉凝时闪了闪,让她立刻会意,脸上闪过几许犹豫,似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半晌方道:“不碍事,去看看姜管事要紧。”
她之所以迟疑,是因从医书上学来的那些东西,她自己觉得深有所悟,却毕竟没有实践过。然而她却又极想抓住这么个能亲身实验的机会,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她学到的那些医术,总要替人看过病之后,才能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学会了。
何况,刚刚她已经听到了姜妈妈同那人的对话,分明是已经请不到医者了。她帮着看看,总比袖手旁观强些。
再说,如此卖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岂能不珍惜。
王卉凝随着姜妈妈匆匆来到她位于庄院前被大树掩映着的住处,还未撩帘进入,便听到里面传来姜平模糊的梦魇声音,并不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原本粗犷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听到动静的粉荷连忙放了针走过来,王卉凝挥手仍让她去旁边的屋子里绣花,只步子略略一顿,便就着姜妈妈掀起的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比王卉凝所居小不了多少,内里的摆设一看却是比不上她屋内的。摆放物品的柜子桌子都是极普通的材质,便是一张宽大的床也只是竹榻。
竹榻的一角堆放了一床并不是很新的棉被,正中间便躺着不时说着胡话的姜平。床旁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穿着粗布衣褂的小姑娘,正侧着身子从凉水里拧了毛巾贴在姜平的额头之上,侧着的脸上含着担忧之色。
小夏子则站在一旁挠着头看着,一张嘴不停地扭动做着怪动作,也不知是担心还是烦乱,表情很令人难以琢磨。额头上的纱布已经除去,露出状似蜈蚣的未完全脱痂的伤口,又使得他难以琢磨的表情多了几分怪异。
“小夏子、招弟,快来见过王姨娘。”‘w…r…w…h…u。c…o…m‘
姜妈妈对着床旁的两人唤了一声,小夏子先一步察觉到有人进来,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低着头走过来大声唤了一声“王姨娘”叫招弟的小姑娘则是放了手中的毛巾,交握着双手挪着步子走过来,有些害怕地看了王卉凝,然后低低地叫了一声。
王卉凝这才看清,两个孩子其实长得都极像姜平。方正的脸,粗长浓黑的眉,招弟的唇稍薄些,脸部线条稍柔和些。小夏子则有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因为怕羞微微低了头看足尖,却不时地偷偷瞅一下王卉凝和飘雪。
王卉凝略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小夏子额头上的伤疤,径直走向床榻旁的凳子上坐下。便看到,床榻之上,姜平方正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目紧闭,浓黑的长眉紧蹙着,厚厚的双唇不停地嚅动着。他身上明明已经盖了两床被子,却时不时地瑟瑟发抖。
飘雪让姜妈妈把姜平的手从被中取出搭在床沿之上。王卉凝看了一眼,缓缓抬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按于其上,凝神探着他的脉像。
双指之下,姜平的手腕上微有些热意,脉搏跳动有些迟缓,再一轻轻按压,便能感受到他脉搏跳动迟缓而微有力。
王卉凝判断,此乃迟脉,主病:寒证。书中有云:迟脉有力为实寒,无力为虚寒。寒则凝滞,气血运行缓慢,脉迟而有力为实寒证。阳气虚损,无力运行气血,脉迟而无力,为虚寒证。
如姜平这种情形,分明就是染了风寒之症。再联想这几日天气寒冷,他又从京中奔波至此,极有可能是途中受凉而不自知,回到家后便发作起来了。
然而,如姜妈妈所说,姜平一向身体强壮,此刻却陷入昏迷梦魇状态,显然病得不轻。若不及时救治,驱了体内寒毒,危及生命并不是危言耸听。
书中所记一幕幕在王卉凝脑中划过,便如同她曾千万次诊过此病一般,王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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