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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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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公子。”
“待我弄清楚始末,公孙仪必给全武林一个交待。”
风扶远显然对于他的这一安排不大赞同,而公孙仪的回答只有正气凛然的八个大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为何不把殇离神剑带回来,继续放在书房你能放心?”
“我倒是希望有人能将这块儿烫手的山芋接过去。”
早在我落入书房的那一刻,被藏于暗橱中的殇离便已破匣而出,悬在半空中盛气凌人的看等着我。
摆摆手:“我没心思跟你打架,只问你一句话,公孙仪是否是你新认定的主人?”
一向分毫必争的殇离第一次选择了陈默。
“他不可以,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毫无意外在镜子中看到一张盯着黑眼圈的憔悴面孔,不爽到了极点。
“小姐,公孙公子让我们准备一下,待小姐吃完早饭我们便上路。”
这么快?也不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赶在众人前上了马车,本宫主可没心思欣赏那种依依惜别,执手相看泪眼的场景。
帘子被挑开,风扶远那张带着戏谑的妖孽面孔映入眼帘,随之一个红木长盒子递了进来。“南大当家送的嫁妆,麻烦婉儿代为保管。”
白了他一眼,接过来随手扔到地上。明显看到某人极速扩张的鼻翼。
我耸肩,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它这么长,凳子上放不下。”
“小姐,里面是什么呀?”
瞄了盒子一眼,冷淡的吐出两个字:“祸害。”
心儿却以为自家小姐是被“嫁妆”那两个字刺激到了,忙想理由安慰。
“小姐不必担心,依心儿看,公孙公子对南家那两位小姐没有一丝私情,对小姐才是真正的关怀备至。”
我弹了下她的脑门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心儿丫头撅着嘴巴揉脑门儿的娇憨模样,兀自发笑,怪不得越相处越觉得熟悉,心儿的心性神态倒是与蔻粉有些相似。
接下来的行程明显要比之前赶,路上的气氛也不似原先那般欢快,倒是压抑沉闷了许多。连心儿都察觉到了异常,时刻不离我左右。
行之一处烟雾缭绕的山林,第一波刺客千呼万唤中来到了面前。我暗自替冲锋陷阵中两个男人松了口气,神经紧崩了这么久,若是再不找个发泄口,我还真怕他们憋出毛病来。
一股肃杀之气穿过结实的车身,左手拉着心儿,右手抱着木盒,在马车四飞五裂之际飞出粉尘圈。为了防止马儿受惊发狂,公孙仪早在之前便无声无息的了解了它。
“小姐。”
“抱着它,站在这里不要动。”将木盒塞进已经吓傻的心儿手中,在她周围结下一层保护膜,现如今我可不会指望那块儿破铁会英雄救美。
“放着两个声名显赫的男人不去攻击,欺负两个女流之辈算什么英雄好汉。”
额,话本上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这些黑衣人一看便知是素养极好的专业人士,美色当前,不仅没上来调戏一番,甚至连眼神波动都没有。
带着些微的挫败感,本宫主灵巧的避开四面八方涌来的刀剑。脑海中始终有一把温润的声音挥斥不去:莫要伤人性命。
一部分黑衣人向着心儿攻去,见结界攻破不去,纷纷转向落单的我,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几乎抱着同归于尽的劲头前赴后继的往上冲,本宫主周旋在他们中间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迎面拍飞一个,转身看到那把泛着寒光的大刀时已经来不及躲闪,已经做好再次被穿成马蜂窝的准备,脸上突然一热,一股血腥味儿冲进鼻尖,我看着身上散落的斑斑血迹,若在平时一定会调侃一句“落花香露红”,不过现在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已经杀红了眼的男人。
被公孙仪拉着护在身后,看着他挥剑砍杀,身上已经多出挂彩,再看看不远处被团团围住的风扶远,浑身上下鲜红的刺目,却不知那血是刺客的还是他的。有人似乎决意要将他们斩杀于此,又一批黑衣人从密林深处冲了过来。
看来,本宫主不出手是不行了。
一招移形换影,不过眨眼的功夫本宫主已经再度回到公孙仪身边,泰然的拍拍手,搞定。
公孙仪一直追随着那道身影,看着她像阵风一般穿梭在黑衣人中,所到之处刺客尽数被制,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风扶远看着四周被点了穴的黑衣人,面上的杀气并未散去,与公孙仪对视一眼,利剑再度出鞘。
身后传来利器穿透*和重物落地的声响,想转过身去看双肩却被对面的人紧紧按住。
“不要回头。”
☆、25 受伤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的手从肩膀上移开的那一刻我反射性的转过身,黑压压一地的尸体。
“他们都是死士。”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听说这些死士在出任务之前都会服下一种极其霸道的剧毒,若是在规定时间内得不到解药五脏六腑便会化成脓水,死状凄惨且痛苦异常。如此说来,一刀毙命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那厢心儿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手里仍紧紧抱着我交给她的盒子,愚忠啊愚忠,要是换成在下本宫主,肯定在大刀枪砍向自己之前扔了它撒腿就跑。
公孙仪与风扶远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只好找一处高地暂时休整。所幸我平时爱摆弄些花草,山坡上转了一圈找到不少治外伤的药材。看着心儿将那些绿色的叶子塞进嘴里,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当机立断寻了块儿石头无声捣着,风扶远看着我慢吞吞的动作,一脸嫌弃。
“看什么看,有能耐你去嚼嚼试试。”
将汁水糊在伤口上,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你就不能温柔些。”
勾勾嘴角,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听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笑的邪气横生:“对你的你的救命恩人好点儿,尤其在这个人给你上药的时候。”
风扶远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疼的嘴角直抽抽:“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代姑娘在看够热闹之后没有将我们忘了。”
“客气,我哪里知道你们连区区几个刺客都搞不定。”
“……心儿,你来帮我上药。”
风扶远一改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吼得脸红脖子粗的。
本宫主看在他有伤在身的份儿上没同他计较,嗤笑一声站起身拍拍衣摆的尘土同心儿交换了位置。
公孙仪的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我便坐在他身旁同他一起?望远方。
“刚刚,多谢你出手相助。”
“用不着,虽然并非我所愿,你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公孙仪侧过身,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这么一副深沉内敛的模样。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缓无波带着无法言喻的重量:
“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
“江湖素来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偶而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人物也属正常,就比如我。”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他没有多问,视线继续转回苍茫的景色中。
“这个盒子,还有那些刺客,为什么不问我?”
“按照话本上的一贯逻辑,知道越多的人往往死的越快,我珍惜生命。”
他嘴角微微扬起弧度:“你的兴趣,很特别。”
许是全军覆没的一役给了多方太大的创伤与打击,接下来的几日过的格外顺风顺水。为了加速赶路,我和心儿果断放弃了马车选择骑马前行,不会骑马的心儿则与风扶远共乘一骑。
行进中的公孙仪突然勒紧缰绳:
“前方十里有大批人马驶来。”
“是敌是友?”
这句话是向我问的,自密林遇刺之后,风扶远对我似乎格外信任,凡事必要征询我的意见。
我则转向公孙仪:“你说呢?”
“如此明目张胆,应该不会是针对我们,静观其变。”
于是四人下马,在路边的上一处摊子上叫了几碗凉茶。
果不其然,凉茶才端上桌没多久,一匹人马浩浩荡荡行过此处,一路向前没有停留,看速度似是急着赶路。
我被大部队扬起的尘土呛的打了个喷嚏,再看看面前未碰一口凉茶,上面已经飘了一层灰,欲哭无泪。
卖茶的老汉笑呵呵的走过来。
“早听说宁侯府回程会经过这里,没成想让客官赶上了。没关系,老汉再给你们换一碗。”
原来是宁侯府的人,怪不得刚刚匆匆一瞥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这时再想好像是苏逸娶进来的新婚妻子,食指有意无意轻点桌面。
足量的大碗茶很快重新端了上来,道了谢,状似无意说道:“他们好像赶得很急。”
“听说宁侯的二公子在路上受了伤,还不算轻,估计是赶着回去医治。”
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无意呢喃:“怎么会受伤?”
“这老汉我可就不知道了,王侯将相的事儿深着呢,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琢磨的。”
我笑了笑:“说的也是。”
身边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认识?”
“算是吧,我与他们家的二少奶奶说过几句话。”
本宫主说的可是大实话。
天色不早,所幸就在附近村子里落了脚,交了些碎银子换了两间尚算干净的民房外加一顿朴实的晚餐。
在床上挺了一会儿尸,猛的坐起身。
“心儿,我有事出去一趟,明天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你们继续赶路,我会追上的。”
心儿拽住我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把我望着:“小姐你要去多久?”
“七天,最多七天。乖,这次不方便带着你。”
跟在大部队后面进了涿州城,尾随了一路愣是没有找到机会接近苏逸,中间那辆马车被包裹的密不透风,只能从大夫进出的次数和苏家人脸上的表情猜出几分。
莫不是真的伤的很重,若是如此玉寇宫那里不可能没有消息。
手下的青色瓦砖触感冰凉,本宫主大大郁闷了一把,莫不是我这一辈子就跟屋顶结了缘。
将晕倒在他身上的慕容澜一把推开,咬着手指,额,好像力气稍微大了些,我只是怕她压倒病人。
费力将苏家二少奶奶从地上扶起来安置在外间,回过身便望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苏逸的瞳孔比一般人的要黑,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轻易便可将人吸进去。此刻的他半倚在靠枕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看上去纯良无害,很容易使人产生保护欲的那种。
“你怎么来了?”
“来表现我的同门爱。”
坐在床边,搭上他的脉搏:“内里耗损过大,兼有不轻不重的内伤。能伤到你的人可不多?”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潺潺热流顺着紧贴的掌心缓缓流入。
“路上遇袭,对方早有准备,寡不敌众。”
“还要顾及家眷,英雄救美。”瞅了眼外间,语气不咸不淡。
苏逸但笑不语。
“是谁?”
“尚不清楚,想要我们苏家命的人太多了。”
“真巧,我们前不久也经历一场恶战。”
“你怎么会跟公孙仪他们在一起?”
“机缘巧合。”
“想办法打发了他们,你的身份瞒不了多久。”
“他们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你还是待在这里,等我伤好了陪你一起去绝世山庄。”
“不要,就凭你的身份,估计一进豫州地界就会被盯上,我才不要带一个累赘。”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好了,运气看看。”
自顾拖鞋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赶了三天的路刚刚又给你输了不少真气,让我休息一下,不要说话。”
“我一身药味儿,怕熏到你。”
贴在身侧的人睡的正酣,苏逸盯着她看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竟然睡着了,相公为何不叫醒我?”
“你已经几日不眠不休,见你睡的正好我便让人把你送到了厢房,省得晚上有动静吵到你。”
不用看也知道慕容澜此时定是两颊嫣红,眉目含情。一大早就听到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对话着实不爽,更郁闷的是本宫主此时还躺在当事人的被窝中,被人搂在怀里。旧事重演,为何这次竟会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在他腰侧掐了一把,提醒他被窝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嗯,其实也算不得是。
“相公,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没有,澜儿,我想喝粥。”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一把掀开被子,揪住某人的衣领,面容狰狞:“平日里让你说句好听的比杀了你还难,对着老婆张口就来。你这个吃里···”
有人进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苏鸿那个熊孩子依旧不怎么会挑时间。
吃过苏逸的病号饭,本宫主便拍拍屁股走人。苏逸再三叮嘱,让我离公孙仪和风扶远远一些,尤其是轻浮的后者。随便敷衍了几句,反正在他眼里除了那个名唤苏逸的,这世间就没一个男人是好人。
风扶远来信说他们在路途中又遇到一拨刺客,人数竟比密林里的那次还要多上一倍,他们用了我走前留下的毒气弹才堪堪逃出重围却是损失惨重,殇离剑被夺,公孙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望速归。
接到这个消息时我心头一跳,一想到轩辕剑既已不在身边,他们的安全该是暂时无舆便也没有过多担心,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日夜兼程的赶路,这时候倒是羡慕起来去自由的清风来,倘若不是与那人有过约定,我也可以这般轻松来去。
紧赶慢赶,行程却还是被耽搁了下来。原因是半夜行之一处城郊外时,见得城内火光冲天,看了看城门上的大字才想起自己曾在这里的四方镖局小住过几日,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隐约夹杂着熟悉声音,那是少女悲戚的哭喊。
心下一凌,也顾不上什么越不约定,当即移形来到走水处。
(各位娘娘端午节快乐,看文快乐!)
☆、26 没有脉搏
漆红色大门气势不再,匾上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在大火的吞噬下如泣如诉。偌大庭院不见一人身影,焦灼气味掩盖不了扑面而来的浓浓血腥,只有一个可能,江湖上素来地位卓然的天下第一镖局一夕间满门尽灭。
不是没见过尘世间的杀戮,却是第一次确确实实目睹这种泯灭人性的惨状。似乎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人曾对我说,茫茫天地间,最可怕的不是地狱的恶鬼也不是主宰万物的天神,而是穷凶极奢的小小人类。
抬起头,默默注视着掩在夜色中的九天之上,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祈祷。
脚边的土地很快被打湿,一场暴雨不负所愿如期而至。
滂沱大雨将夜色衬得越发诡异,雨帘中缠斗的双方隐约可现。我松了口气,好歹赶上了。
两个时辰前,四方镖局突然闯入一批黑衣人,竟是一言不发见人便杀,南大当家带领手下众镖师奋力相搏,终究实力悬殊,身中数刀而忘,镖局内无论妇孺儿童均被杀害,凶手纵火焚宅。在这期间只有南家两位小姐在几位镖师的拼死保护下逃了出来,却不想还未出得城门便被凶手追上,这才有了眼前的一番殊死搏斗,却也只是螳臂当车。
许是大火中的灭门惨案给我的震撼太大,一时间竟忘了苏逸的再三吩咐,第一次对*凡胎下了杀手。脚边的尸体又多了一具,浑身上下无一处伤痕却俨然已气绝身亡。
姐妹二人早已心力交瘁,身上的外衫早在打斗中被割破,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这一刻,看着两个蜷缩在暴雨中止不住颤抖却又强自镇定的身影,眼底涩然。
“谁?”
“不要怕,我是代婉。”
两道刀剑坠地的声音,不过十六七岁的两个女孩子,紧绷的身体终于在听到这道宽慰的女声之时尽数瓦解。
帮她们换了衣服包扎好伤口,我便静静守在一边想事情,昏睡中的两个少女梦魇缠身极不安稳,我叹了口气索性点了她们的睡穴。
她们要面对的东西还有很多,补充体力是第一步。
那场大雨浇熄了四方镖局的大火,却也是无事于补,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和数具焦黑的身体。替镖局众人办了葬礼,便带着她们继续赶路,如今这种情况只好等与公孙仪他们汇合了再商量。
姐妹俩仍无法接受事实,不过短短两日物是人非家破人亡,面对如此巨大的变故竟然没有崩溃,已然很是了不得。南流苏自在坟前痛哭一场后便镇定了下来,倒是小辣椒自出事之日至今便再不见她说一句话,苍白着脸犹如一个傀儡娃娃,连对南流苏的劝慰都全无反应。
“她怎么样?”
“谢天谢地,总算吃下去一些东西。”
南流苏笑笑,带着凄凉和沧桑,这个女孩子一夜之间被迫成长了不少。
一行三人在翌日抵达公孙仪他们所在的城镇,四方镖局满门被灭的消息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轰动,就算我不提前告知风扶远也已得到了消息。此时面对南家两姐妹,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深刻。我知道他和我所想略同,四方镖局被灭却与殇离剑绝对脱不了关系。
“公孙仪怎么样?”
他脸上的阴霾又深了几分,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你照顾她们,我去看看他。”
公孙仪躺在床上,面相发黑明显是身中剧毒之相,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白色,渗出的血迹再无处可藏。摸了脉相,我不禁咦了一声,内伤加中毒,五脏皆损,按理说他此刻已不该存活于世,体内偏偏却有股力量自行运作疗养,而这股力量她似乎并不陌生。
罢了,救人要紧。
先是日夜兼程的赶路,路上又遇到四方镖局惨案,好不容易赶到客栈连水都没喝一口便忙着救人精力耗损的厉害,失去知觉的一刹那,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话,好人难做。
挣扎着睁开双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室昏黄的烛光,瞄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捂着脑门儿痛苦呻吟了一声,原来被能力反蚀是这种感觉,如同宿醉一般。
恢复清明之时,一股陌生夹杂着熟悉的男性气息铺面袭来,猛然张开双眼随即撞入一双黝黑的眸子中,他似乎也是刚醒不久,脸上的疲色一览无余,眸中凌厉戒备不再余下淡淡的迷茫,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这一刻,心里的某一处骤然柔软起来,这个年纪轻轻便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男人过的该有多辛苦,脑中不意外出现另一抹月白身影,看似南辕北辙的两人其实在某些地方极为相似,对待苦痛艰辛,一个习惯掩于沉默,一个善于藏于温和。
“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他抚上胸口咳了几下,回答的一板一眼:“醒来便见你半卧在床边,我便唤来阿远让他送你回房间。”
必是风扶远那家伙起了鬼心思,这才将她安置在公孙仪身边。
本就不大的床,中间愣是让他给空出一节小臂的距离,这人是太君子还是太迂腐。
身旁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赶紧收回思绪,递了杯水过去,拍着他的背:“你怎么样?”
“多亏婉姑娘出手相救,修养两日便可痊愈。”
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由代姑娘变成了婉姑娘,是不是意味着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得到的认可多了些。
“在下略懂医术,在姑娘昏迷之时帮姑娘把了脉。”
迎上他复杂的目光,我突然轻笑出声:“所以呢?”
他的目光并没有因为我脸上的调笑有所回避,盯着我一字一句道:“你没有脉搏。”
“呵。”
有才有鬼,本宫主当时晕的黑天暗地,哪有心思给你整出脉搏来。心里这番想法,脸上却是丝毫不显,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模样。
“所谓无中生有,有似无,人的内力一旦达到臻化境界,气息、脉搏便可化为无形。我陷入昏迷之时,身体的防御机制自然开启,处于假死状态,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师傅来了也未必能看出一二。当然了,这种层次的东西你们这些修为不够的人一时间很难理解。”
公孙仪不发一词,也没有依言再把一次脉,貌似是被我一番话打击到了。凭他执拗的性子,若是他之后痴迷武学以致走火入魔,本宫主绝对不意外。
“四方镖局的事风扶远有没有告诉你?”
他点点头,眼底的神色晦暗了几分。路上遇伏的时候他便隐隐感知到这种事情的发生,除了一个来不及发挥效用的牌子,他终究什么都没做。四方镖局上下一百多条性命他责无旁贷。
“当时你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
喑哑的嗓音令我着实吃了一惊,知道接下来的话无疑是落实了他心里的自责,却不得不照实说出。
“灭门凶手和伏击我们的刺客是同一拨人。”说到此处,有一点困惑不解,“如果他们的目标始终是你手里的盒子,又何必灭南家满门,惹怒了武联他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那是因为他们对盒子里的东西并不信任,亦或是要将与之有关的一切都抹杀掉。”
风扶远推门而入,看着公孙仪的气色终于松了口气。
“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问出口,立刻迎来四道晦暗不明的目光。
见到他们的反应,不由得笑出声来:“不用这么紧张,我并不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殇离剑。”
“公孙。”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便将此事说出口,风扶远压低声音唤了他一声。
“这样啊。”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风扶远看着对面若无其事的人,极力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似乎刚刚那句足以令天下群雄激荡的回答在她听来就像晚饭吃什么一样稀疏平常。
公孙仪依旧是那幅冷淡的模样,只是放在桌面儿上的食指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婉儿姑娘对它似乎并不陌生。”
“我只问一句,你们想不想让它回来。”*
公孙仪见到南家两姐妹的时候,那种浓浓的愧疚之情连我这个离他一丈远的人都感觉的到。
而一路上坚强自立的南流苏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红了眼眶。
暗地里对风扶远使了无数次眼色,无奈那人始终看不懂我的暗示,等他终于迈着步子向我靠来地时候,天知道我连烧香的心都有了。
“你眼睛怎么了?”
我现在的眼神一定比看白痴好不了多少:“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回避一下。”
他似这才恍然大悟,拉着我退到墙角。
迎上他似笑非笑的那双桃花眼,我心下一阵恶寒,搓着胳膊往旁边挪了几步:“你能不能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又不是骨头。”
我看到他脸上风流倜傥的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慢悠悠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旁边的架子上,两个人的脸相隔不过二指,我甚至能清楚看到他唇上的纹路,许久没有与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小心脏有些不堪重负。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闷压抑和角落里若有似无的暧昧。
(娘娘们端午吉祥~~~)
☆、27 谁是凶手
什么情况?
将那张放荡的俊脸推向一旁,侧着身子去看,却是已经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的小辣椒,此刻正趴在公孙仪怀里失声痛哭,那一刻,我知道,公孙仪的肩上又多了两个人的责任。
目光无意中瞥到他揽在她肩头轻轻拍动的大手上,真是,僵硬的不像话。
“在下知道这对南小姐很残忍,还是冒昧的请你回想一下事发当日的情形,之前是否异?。”
南流苏嘴角的弧度无限凄凉:“现如今我们姐妹只有公孙大哥一人得以依靠,公孙大哥就莫要再唤我南小姐了。”
“好,流苏。”
我懒懒抬了下眼皮,想我这一路,中过埋伏救过人才由“代姑娘”升级为“婉儿”,却抵不过人家的一滴眼泪。
南流苏听了这低沉的一声轻唤,苍白的脸上浮现温柔似水的点点笑意,复又想起四方镖局无辜丧生的百条性命,心中大恸。
“是傀魅。”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额,什么是傀魅?”我不耻下问。
“是西域的一种邪术,在人意识清醒之时将其内脏挖出,躯体用来养蛊虫,通过驭蛊控制这些身体的一举一动。”
我觉着有一缕寒气沿着脊椎慢慢爬上头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后来放火和追杀我们的那批是人,而且训练有素,身手不似一般江湖杀手。”
南流苏话中似另有乾坤,她从袖中掏出半个巴掌大的牌子放在桌子上。我看着,不由得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
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凶手连傀魅都用了出来,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留下把柄。更何况,宁侯苏家向来清廉淡泊,又怎么会跟武林中的事情扯上关系,很明显,这是栽赃。”
无一人答话,视线齐齐集中于桌子上泛着寒光的令牌,虽然被毁了一半,依旧能认出是一个苏“字”。无论是样式还是花纹都是我极其熟悉的,曾经不止一次拿在手中把玩。
“婉姑娘说的不无道理,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调查,必定替四方镖局讨回公道。”
我看着一身浩然正气的公孙仪,心想当初马家寨一事时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半夜再一次被隔壁小辣椒的哭声吵醒,这孩子又做噩梦了。悲戚的啜泣声和着南流苏柔声的安抚传来,扰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披上外衫,独自一人来到客栈后院儿,月夜中唯一的景致便是映入井水中的圆月。
不得不说,苏家令牌一事继投毒与四方镖局满门被灭之后又一次给了我不小的震撼,无论从理智还是从私情来说,我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苏家,只是心中隐隐不安,似乎无形中有一张大网,将我、苏逸还有公孙仪他们围在中心,只待收网。
空灵悠远的乐声飘荡半空,那是笙的音色。
我素来不喜欢这种古老的乐器,总觉得它带着历史的悲戚,那种浓厚的感觉与我身体的某一处一脉相承。眉头轻蹙着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屋顶上坐着一个紫衣男子,满头乌发被玉色发冠束在头顶,仅额前有一缕自然垂落,倒是标准的纨绔装扮。
“风少主好雅兴,出来赏月还不忘换身衣服。”
似乎没听懂我话中的讥讽,他扬了扬袖子笑的风流倜傥:“非也,非也,在本少眼里,冰冷的月色哪里比的上美人多娇,既然有心相邀自是不能唐突了佳人。”
“偶而附庸风雅倒是无妨,笙乐虽美只是怕会成为扰人清梦的罪魁。”
“婉儿说的在理,只是我下午行至此处时不小心将一瓶惑心散掉进了井中,现下客栈大部分人好梦正酣,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成全我们的缘分。”
悻悻收回扶在井沿上的手,生怕沾了什么不该沾到的东西,撇撇嘴角,再无心思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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