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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梦鹿-松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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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瞳扯了扯嘴角,“小公鹿的身体里孵出一名女孩子,请容我先尴尬尴尬。”

    他嘴角微动,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却没有成功,双眸清寒依旧。他抱起她,在她耳旁轻声道:“我等着你的解释。”

    流瞳的身体情不自禁地一哆嗦。

    他却丝毫不顾及怀中人儿的少女情怀,低头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在她唇边呢喃道:“不过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她想抗议,想告诉他自己还没有处理伤口,想说她身上带着救命的内丹。

    但是她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便男人用吻强自锁入了混沌中。

    然后,他抱着她,浑身染血,长袍飞扬,从黑暗中走来,如同魔煞附体,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战场。

 第44章 魔王之囚

    流瞳睡得并不实,她虽然很累很想睡,但是她也很痛,而且,身为一个梦貘,她本能地排斥任何形式的催眠。

    混混沌沌中,她看见,瞿陵的手下掩护着他想退入隐形山庄,但被邛泽的亲卫尽皆屠戮。瞿陵仓皇遁逃,但邛泽不慌不忙地在看似空无一人的原野上逡巡,不一会儿,便撕破结界,从假山后揪出带伤的瞿陵和他的花蝴蝶。

    至此,邛泽还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句:“二弟对自己香喷喷的头发还满意吗?”

    瞿陵一愣,随即大恨,双目赤红。

    若不是他身旁的锦绣死死地拉住他,只怕这货当场就要扑上来咬人了。邛泽丝毫不理会他状若疯狗的样子,自顾说道:“我曾问过二弟,别人欺我、辱我、轻我、骗我,却还要我忍他、让他、宽容他、敬爱他,这样的贤君你会做吗?”看着地上一个伏地战栗,一个咬牙切齿的人,淡然微笑,“不,你不会,而我,却要做的。”

    四周火光鼎盛,每个侍卫手中都举着一支火把,摇曳的火光映入他的目中,映出一片高贵睥睨的王者气势。

    曾几何时,这个人还是自己口中随意呼喝的半妖,而现在,自己却被迫跪在他的脚下,成了他砧板上的肉,瞿陵浑身的气焰不知不觉间消沉下去,目中浮起颓然的迷惘。

    邛泽道:“可是你不遵父令,威胁兄长,不孝不悌,为兄却不能不给你一点教训。”

    说话间,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出手,把瞿陵的身体打飞了出去,瞿陵的身体撞上身后的假山,跌落在地,疼得深深地蜷缩起来。一旁的锦绣低呼一声忙扑过去扶住他。

    邛泽漠然道:“回你的流放地去吧,至于这座隐形山庄,”他淡淡地环顾四周,“太不利于二弟你修身养性,明日之后便由宫中收回。”说完一挥手,结界在他面前合上,假山耸立的场景转眼又成了一片空旷无人的原野。只有未能完全弥合的缝隙里偶尔漏出几声呻·吟和咳嗽。

    四周一片宁寂,除了穿过原野的风声,就是火把燃烧的哔啵声。

    每个人望向他们的主君时,目中都充满对他大度仁德的敬服,可是流瞳却看得分明,随邛泽那一掌打出去的,还有一枚食时兽力量碎片。。。。。。

    那看似简单惩罚的一掌,却把一个致命的虚洞种到了瞿陵身上,流瞳可以想象,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个并不讨人喜欢的二公子,便会悄无声息地在这个世上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根毛发都不会留下……

    连带的,还有锦绣……

    黎明前浓厚的黑暗中,那清寒潮湿的薄雾仿佛渐渐蔓延到了心底,她感到一阵发冷。

    邛泽环顾他的部下,微笑道:“今夜在场的人,全都诛逆有功,每个人都可以到魔树院领一只魔蝶回家。”

    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蝴蝶,美丽至极的蝴蝶,是多少人梦寐垂涎的宠物,因为二公子的缘故,大家不得不暂收觊觎之心,可私底下,无人不以有一只蝴蝶灵宠为幸。。。。。。

    而今,因为新君的一句话,这曾受庇佑的一族重新成为别人手中辗转把玩的宠物。。。。。。

    这就是君王的惩罚。

    流瞳想起魔树院的梦境中,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曾说:我们不是为做别人的玩物而活着的,总有一天,我们要摆脱那些人的控制,重新找到家园开始生活……

    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漫上心间……

    再次醒来,已在魔宫的某处寝殿中。

    院中的桐花开得正好,绛紫微白,团团如扇,风吹过,一阵雅香扑鼻。

    流瞳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至少没有那种难耐的疼痛了,她在院中转了一圈,才发现院子四面竟然都是墙壁,没有门。

    她提气欲飞上墙头,然而她飞多高,墙便长多高,之前赏心悦目的白云蓝天仿佛成了一顶密闭透风的穹庐形罩子罩在她的头顶。

    这是要囚禁她吗?她想,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胸口起伏不定,突觉胸前一痛,低头一看,胸前的伤口竟然裂开,白色的衣襟上渗出丝丝血迹。

    她摇摇晃晃坠落下地,捂着胸口往屋内走。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女看到她这副样子,慌忙过来搀扶,殷殷道:“夫人,魔医说您的伤要过几日才能完全好,这些天您需要好好休息。”

    她忽然就怒了,“谁是你夫人!”

    侍女受惊,脸蓦然发白,哆哆嗦嗦的似乎随时都会跪倒。

    她勉强忍下心中的焦躁,缓下声气,“抱歉,我不该冲你发火,邛泽呢,他在哪里?”

    侍女缓过颜色,细声道:“太子殿下处理完政事就过来,您的衣服染了血,让婢子伺候您更衣吗?衣服是殿下亲自挑选的,殿下还吩咐厨房,让他们做您爱吃的。。。。。。”

    流瞳又开始烦躁,摆了摆手,道:“多谢,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退下吧。”

    侍女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神色迟疑,但终于还是依言福了福身,悄悄退了下去。

    流瞳径自化为一头白鹿卧在床上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她睁开眼,邛泽从外面走进来,夕阳余晖映在他的身上,他翩然的衣袂上浮漾起一层暖橘色的光泽。

    他走过来坐在她身旁,抚着她的头,温柔的声音如带着花香的月光,静静弥散,“饿了吧,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她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邛泽挤上她的床,侧身斜躺在她的身边,撑着头,黑曜石一般的双眸凝视着她,“怎么,有话和我说?”

    流瞳点点头,“那就说说这个走不出去的院子是怎么回事好了。”

    邛泽唇角微翘,修长手指自然而然梳理着她的白毛,轻柔徐缓的节奏,透着若有若无的亲昵暧昧,“何不说说化形的问题,比如,你现在为何不化为人身?”

    流瞳:“不喜欢不行吗?”

    邛泽:“可是我喜欢。”

    说话间,只听轻微的“嘭”的一声,蹲坐的小白鹿被迫化为同姿势的白衣少女,白衣少女还有点状况外,迷迷瞪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蓦然惊呼一声,眼睛睁得溜圆,起身就往后撤。

    邛泽速度更快,伸手一拉,起身一翻,便虚虚地压在了她身上。待看到她胸前的血迹,不禁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去查看她的伤势。

    流瞳趁机挣脱开他,滚到一旁,又化为白鹿,跳起来离他远远的,警惕地看着他。

    邛泽嘴唇微抿,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流瞳道:“少主意欲为何,用这个院子囚禁我?”

    青年面上的温柔暖意尽敛,只剩下一片雪原般的漠然平静,“那是因为有些人总想不告而别!”

    流瞳心中不期然地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她沉默须臾,冷静道:“那少主准备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你和战狼族长大婚的时候,还是大婚之后继续关?”她脸上泛起稀薄的笑意,像初冬的月光,幽幽的,照得人心里发冷,“少主又准备如何待我,像二公子对待锦绣那样,还是像你父亲对待你母亲的转世那样?”声音慢慢的,一字一句,“他们的下场似乎都不怎么好。”

    天突然就暗了下来,汹涌的暮色转瞬便吞没了整个房间,他的心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喉中涌起寒冷苦涩的味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哑而飘渺,向她保证道,“我不会让你像他们一样的。”

    “是吗?”她又笑了,笑意淡薄而幽凉,像一根根透明的丝线,紧紧地勒着他的心,“这话想必二公子对锦绣说过,伟大的魔帝对他心爱的女子也说过,但是呢,魔帝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美人还是被正房一巴掌扇断了脖子。”

    她明媚的双目中如被侵入无边的阴影和倦怠,像无可挽回的失望,又像不可触摸的沧桑,“邛泽,其实我很理解你身在这个位置会有许多不得已的选择,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我是你心目中那个人,我不会接受,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是那个人!”

    邛泽眉目一凛,“什么意思?”

    流瞳:“我知道你心中藏着一个人,她在你小时候保护过你,你一直在寻她,可是……我不是那个人。”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坦然澄澈,“你应该可以想到,如果我是她,我不会这么容易受伤,因为她的武力值是那么高;如果我是她,为何我们的性格、我们术法路数完全不同?还有,”她有些迟疑,出口的话亦有几分艰涩,“如果我是她,为何……我会有一个神族身份……”

    黑暗中仿佛突然卷起一阵无声的风暴,他紧紧地盯着她,目光骇人,“你不是忘了吗,你说过,自半月湖醒来后,你就什么都忘了?”

    流瞳心中一悸,道:“是的,可是后来又慢慢想起一些,比如我的身份,比如,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少主的领地?”

    无形的威压在黑暗中蔓延,他慢慢逼近,她慢慢后退,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喉咙,这一刻,她突然后悔,后悔心中的那点信任,后悔自己此时的坦诚。

    他猝不及防地一把擒住她的脖颈,白鹿转眼变成一名白衣少女,优美细腻的脖颈像一段温润的美玉,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的脸逼近他,炙热的气息扑在她的唇际,俊美至极的双目泛起妖异的猩红,而语调却缓慢而优雅,“哦,那你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领地?”

    流瞳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这一刻,她丝毫不怀疑他会杀死她,他要趁她受伤的时候杀死她!

    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认识邛泽,可实际上,她已经想不起很久以前的邛泽是什么样子了……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害少主的意思,我就是有一件事必须来魔界,所以……”

    他却似乎并没有听她的话,像陷入一种无法言喻的自我疯狂中,突然一笑,笑声苍凉而嘲讽,“希望我当上魔帝,不要挑衅神族,不要为难人类,这是你的目的?”

    流瞳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蠢话,为什么?

    她讪讪道:“不是,我……我没那么大目标,也没那么大本事,我就是为一件私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近乎讨好,“您看,您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我还救过您一次,”虽然此时邀功有点不好意思,但关键时刻,哪还管得了这个,“现在私事了结,我也该回去了,把误会解释清楚,大家文明解决问题,不要动手伤了和气哈。”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瞄了瞄他掐自己的手。

    邛泽却倏地仰首大笑起来,那笑声苍凉悲绝,没有一点欢愉之意,“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流瞳愣住。

    邛泽缓缓地抚摸着她颈上细腻的肌肤,既危险又暧昧,流瞳倏然醒悟,竭力抻着自己的脖子,“你看,我脖子上没有牙印,你当初在那个人脖子上留下牙印的!”

    “你连这个都清楚,”他眼中的血红愈发浓郁,目光缓缓舔舐过她的肌肤,忽地一口咬了上去,“既然没有,那不妨再留一个!”

    。

 第45章 达成协议

    之后的事像一场混乱的梦境,流瞳不知道是自己太蠢,还是邛泽太蠢,是自己蠢得扯了这么一大篇还没把话扯清楚呢,还是邛泽蠢得自己扯了这么一大篇他还没把话听清楚。

    最后,她真的急了,也不管保留不保留的问题了,直接扯着嗓子道:“少主,您要找的那个人其实是剑羽将军啊,对,剑羽将军,您看,剑羽将军那么能打,在关键时刻还保护您,她、她临终前告诉我说——嗷——”

    话语终结于尖利的狼牙刺进她的肌肤。

    血液渗出,他的唇舌毫不犹豫地吮下她的每一滴鲜血。

    她战战兢兢,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快要变成人干儿了,被一只狼吸尽血液后剩下的人干儿?

    原来他这么圈养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误会,而是因为他想喝鹿血?

    他想壮阳?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应该想的是,怪不得他不听她的解释,因为他压根就不需要什么解释!

    多么痛的领悟!

    邛泽近乎贪婪地品尝着她颈上的每一寸肌肤,而后扣着她的后脑,辗转吻向她的唇,一举掠夺了她的呼吸!

    流瞳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他那双泛着猩红的双眸。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片怒火滔天、血腥遍布的世界。

    然而不是,她看到一片漆黑幽冷的世界。

    全然的黑,没有一丝光亮,像传说中的极之渊,绝望压抑,冰寒彻骨。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内心感受……

    心脏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忽然感到透不过气来。

    他就在里面。

    他迷失在了那片世界里。

    或许,他不是听不懂真相,他只是抗拒真相,因为别人无法理解那所谓的真相会带给他怎样的打击……

    他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她的衣襟,抚上她的肌肤。

    漆黑幽冷的世界,白衣女子终于姗姗现身在他的面前。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就像一段月光,又像一溪温泉,她的出现,让他黑暗冷寂的世界拥有了唯一的光亮与温暖,他抱着她,啃噬着她的颈,吸食着她的血,掠夺着她的气息,可是还不够,还不够,内心的渴望和疯狂化成了无法控制的魔兽,仿佛只有把她吞吃入腹才甘心。

    他粗暴地撕破了她的白衣,托着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密不透风的相连,才能抚慰他内心最黑暗的空洞……

    流瞳摇摇晃晃地把那个陷入沉睡的男子扶到了床上。

    看到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襟,她心有不甘,泄愤般地扯乱他的衣服,而后化为白鹿,逃出门外。

    她再一次给他编织了梦境。

    可是这种急于脱身的梦境,何异于饮鸩止渴?让自己的形象一次次地在他梦境中出现,如同在他心头一次次烙下她的印记,加固他的执念。

    他不接受她的解释,是的,这种内心最深处已经认定的东西如何能够轻易推翻?

    她疲累已极,身心仿佛被抽空,胸前的伤口再一次裂开。

    她悄无声息蜷缩在院子最角落的一棵桐树下,桐花飘落在她身上,如同飘落上一座荒寂的小丘。

    她漫无边际地反思着过往的种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竟让自己落入这般狼狈的境地?

    她已经好多天得不到补给。

    内力耗尽,伤痛复发,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

    她不禁好笑,那个口口声声要金屋藏娇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最后只怕会金屋藏尸。。。。。。

    饿死的尸。。。。。。

    话说,这样的汉子,不给饭吃、不给自由、不给名分,谁会要他呢。。。。。。

    可是哥们儿却一点觉悟都没有。。。。。。

    流瞳不敢再和邛泽争辩了,第一次争辩的后果太惨烈了,他比耸立在愚公面前的太行、王屋二山还要难以征服,即便她有心当愚公,也是撬不动他那里一块顽石的,更何况她并没有子子孙孙来前仆后继。

    她想,他愿意咋地就咋地吧。

    她只想在他又一次对她发生性致前能有力气弄晕他。

    她的情形非常之糟,不但伤口开裂,还面色苍白、身心虚弱,精神萎顿,活脱脱的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简直就是他行禽兽之事的最佳证明。

    那一日,他在桐树下找到她,把她抱回屋中,她都没有醒。他静静地谛视着她的睡颜,一动未动,而后,他极缓极缓地执起她的一缕长发,近乎虔诚地吻了上去,在她耳边喃喃了一句什么,她没有醒,所以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以性命做承诺,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静静地沉睡着,无梦无忧,宛如婴儿。

    他仍然会每天来陪她吃饭或睡觉,但不再发情,最亲昵的举止,亦不过是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颈间的牙痕。

    她虽然抗拒,但不会反对他来过夜,因为,如果没有该兄给她提供的梦境,只怕她真的要变成鹿肉干了。

    每天晚上,她都暗搓搓地盯着他的头颅,盼望那里能够浮出梦境,就像盼望一棵树上能够结出果子。

    只是,在看到那各色的小黄梦里,自己以各式各样的妩媚风姿和男人滚床单时,她的心情还真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每天仍是变成鹿身,可是往往一觉醒来,她已经被人变成人形。

    或许因为她的表现太过平和温顺,让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有一天,她在院中盯着那些桐花发呆时,他竟主动对她说:“要不,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吧。”

    她眼睛一亮,露出甜美的笑容,“好啊。”

    他沉浸在她明媚的笑颜中,不自觉地挽起她的手,打开结界,款步向外走去。

    三月的宫廷风光,如一卷锦绣画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好多天不出门,看什么都新鲜,不停地左顾右盼,而后更是盯着某一个方向,几乎扭断了小脖颈。

    “看什么呢?”他问。

    “我好像看到周先生了,”她道,幽幽叹了口气,“可惜,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他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不经意道:“无妨,他经常来宫中,到时候让他见一见你即可。”

    流瞳按住他的手笑道:“少主说什么呢,对周先生这样的人怎能像对普通臣下那样随意传唤,原该我主动拜见他才是啊。”

    邛泽看着她,目中波澜微动。

    流瞳道:“唔,等方便的时候吧,等方便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他,为何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文盲,水平越来越接近那位二公子了呢?”

    邛泽终于忍不住一笑,牵起她,“走吧。”

    之后,流瞳又提起拜见周郧的事,邛泽暗思,日后她要在魔庭立足,自需要有人支持,如果周郧能支持她的话……

    所以,从现在开始接触接触也好……

    于是,邛泽允了她的请求,但令她必须以人身拜见,并且出门要带n个侍卫。

    ********

    精致的木盒打开,浅金色的柔软锦缎上托着一粒碧光莹莹的内丹,内丹灵气醇正、芬芳四溢,没有一丝邪气,是最接近仙人元丹的内丹。

    如果不是因为内丹的主人生前心怀家族仇恨,只怕已经修炼成仙。这粒内丹不只是治疗伤病、增强功力的灵药,对普通的人类而言,更是延年益寿的圣物。

    老人望着它的目光不禁微微一闪。

    可是,当他再转向送丹的人时,仍是一脸平静无波,“无功不受禄,姑娘以如此贵重之礼相赠,可是有事需要在下效劳?有话不妨直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好,痛快。

    流瞳摸了摸鼻子,还是略有一点不好意思,“先生不必见外,其实你我也算熟识,这粒丹留在我这里无用,倒不如送给先生更合适些。”

    她缓缓打量四周,“想不到先生不要少主所赠的宅邸,却住在这样一座简朴的道观中。先生白天上朝,晚上住道观,不要婢仆,不要田产,对长寿一事也不放在心上,生活清简一如以前当道士时,说实话,先生辅佐少主到今天,到底求什么呢?”

    周郧默然,淡淡一笑,“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曲士不可语道。可既然你想问,我也不妨一说,一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岂有他哉?

    极其平淡的话语,却如一道惊雷劈进莽莽苍苍的心海,她怔住了。

    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原来只需要这么简单。

    仿佛在迷雾中兜兜转转许多年,然后才突然发现,原来路就在自己脚下……

    她起身,不由向他郑重一礼,“原来如此,先生之志让我钦佩,更让我受益匪浅。我想问先生,先生助少主成就大业,包不包括与神界争锋,与人界为难?”

    周郧长眉蓦然一轩,斩钉截铁,“绝不会!”

    他看着她,“老朽不知你何故问起这个,但老朽想说,老朽坚决反对那么做,不止是因为老朽出自人界,曾对神族心怀崇敬,而是,现在绝不是合适时机,哪怕少主成了魔帝掌控了魔庭,那么做也只会让整个魔国陷入火坑,这个其实不必老朽说,少主自己也知道。”

    流瞳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微笑道:“多谢先生指点,既如此,先生便劝少主做个好君主吧,不要像他的父亲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就害了江山社稷,我知道少主对先生十分敬重,对您的意见一向采纳,所以就拜托先生代白鹿美言几句了。”

    周郧真正惊讶了,他万料不到她来这里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她难道不知道邛泽让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老人的目光终于透出几分奇异,看着她道:“姑娘竟有这份心胸。。。。。。如果是这样,其实你留在少主身边倒也无妨。。。。。。”

    流瞳简直要叹息了,这些男人们啊。。。。。。

    她淡淡道:“先生忘了,这里不是人间,帝王有三宫六院皇后都不会说一句话。魔帝就养了一个美人还被魔后给扇断了脖子,他要养我,也要看我愿意不愿意。。。。。。”

    她略略停顿了一下,“好吧,就算这些不重要,我说两件事,先生就明白我必须离开的原因了。”

    她迎着他的目光,坦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他邛泽和剑羽真正的牵扯。

    周郧惊讶得几乎站立而起。

    流瞳道:“少主他现在不愿相信我的话,还把我软禁在了宫中。其实我未必不能离开,只是这样做不免会引发神界和魔界的一点冲突,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她缓缓抚摸着手指上的发丝戒指,眉宇间有一丝不可言传的温柔,“我想求助先生的是,怎样不着痕迹地把少主支开两天,待我离开后,把我的话传达给他,劝他不要找我,仅此而已。”

    周郧深深地看着她,目中波澜暗涌,最后,“好,老朽应你!”

 第46章 最后诀别

    其实根本不用费心找支开邛泽的借口,因为过不了几日,邛泽便要出城巡视,彼时正是开溜的大好时机。

    流瞳回到宫中的时候,邛泽正在房内等她,一面递上魔厨新献的茶点,一面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和周先生都说了些什么,用了这么许久?”

    流瞳面色有点疲倦,捧着茶饮了一口,又放下,“唔,先讨论了一下如何避免成为文盲的问题,然后又讨论了一下军国大事。”

    邛泽不禁眉毛一挑,“军国大事?”

    流瞳:“嗯,少主忘了吗?以前在岛上的时候,那里海上往来的妖商海船上有一种千里镜,唔,或许应该叫望远镜?据说特别适合海上作战,我就顺便向周先生打听了一下,如果能弄到一个话,虽然在这里不能出门,倒是可以凭借它向外窥一窥。”

    邛泽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

    流瞳:“有海,有船,有战争,有武器,可不就是军国大事么?”

    邛泽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床上,“你在逗我?”

    流瞳眉头微蹙,“我逗你了么,我向来只逗未断奶的娃,而少主你早已成年。另外,请勿乱扑乱压,吾是人是鹿,不是煎饼。”

    邛泽忍不住笑着在她颈间乱亲一气。

    流瞳实在难耐,通红着脸使劲推他,“喂,请检点一点好吗?如果控制不了自己到处发情,就做煽割手术,免得你珍贵的狼种子像蒲公英一样四处乱洒。。。。。。”

    邛泽一把把她的手按在头顶,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流瞳心中咯噔一声,倏然闭口,满嘴的胡言乱语飞到了九天外,身体僵成了一块木板。

    青年眼神灼热,呼吸烫人,出口的话已然喑哑,“我想要你。”

    流瞳心中再次一颤,紧紧地抿着唇不做声,她脑子里飞速地思考起一个重大的问题:是要赶紧给他编织个小黄梦呢,还是为了保存实力就这么给他压?可是如果就这么给他压的话,自己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还未等她思考出结果来,邛泽的唇已经率先压了下来。

    流瞳驾轻就熟地把他引入美梦的陷阱。

    下半身掌控上半身的生物,真是一引一个准儿。

    看着床上陷入沉睡的青年,她一手拂开他的衣袍,摇摇晃晃飘出门外。

    好不容易将养出一点成效的身体,再次萎靡回解放前。

    青年醒来后,照例在院子的角落找到了她,看着他自责痛悔的表情,她心中叹息之余,又忍不住有点好奇:难道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是她编织的梦太真实了,还是他太沉迷于自己的幻觉,竟然一点都辨不出自己是在做梦。。。。。。

    当然,如果轻易就能够辨得出的话,她就不是梦貘了。。。。。。

    更何况,他对她的属性毫不了解,所以对她也毫不设防。。。。。。

    人心最隐秘最柔软的领域,就像一段思维盲区,任何理智之光都无法触及。。。。。。

    她又陷入了身心的虚弱的糟糕状态中。

    但没有想到,这种状态反而帮助了她。

    邛泽原本想带她去巡视的,可看到她此时的情况,也不得不把她留在宫中。

    “要不我推迟一段时间,等你伤好再去?”他有些迟疑。

    她摇了摇头,很不习惯这样粘粘糊糊的邛泽,“别,正事要紧,更何况,我一个人专心静养的话,反而会好得快些。”

    邛泽不说话了,神色郁郁。

    邛泽离开的第二天傍晚,流瞳便催眠了侍女,换上侍女的衣装,扯出早已琢磨好的侍女面容幻影,糊在自己脸上,然后暗暗地握紧手指,慢慢地向侍女曾经出没过的地方走去。

    心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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