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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有毒-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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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香弥在东京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朋友,你们一定都认为我是那个夺人所爱的坏人吧?”褚衣琇沉默地看着列莹,算是一种承认,“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想告诉你们这些。还有,桓淑来日必定还是要在你们这些姑娘中娶一个为妻的,不管那个不幸的姑娘是谁,她有权知道这些事。”褚衣琇嘴角抽动了一下,微微垂首。

“恐怕你的担心,很快就要成真。”褚衣琇忽然抬起了头,沉重地看着列莹说,“说来也正是去年桓羲大人寿宴上,颍川室主的驸马卫绪坠楼身亡。颍川室主青春年少,女王怎么会舍得令她守寡?听说,女王有意撮合颍川室主与桓淑。桓淑身世暧昧,不受桓羲所爱,但他始终是女王的外甥,真正疼爱他的只有女王和谢家的人。”

褚衣琇的话好似一把刀重重插在列莹心上,列莹几乎能听到心脏里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出来的声音,她强作镇定问:“身世暧昧?”

褚衣琇招招手,示意她靠近。列莹坐到褚衣琇身边,褚衣琇贴着她的耳朵说:“当年桓淑的母亲谢子兰未足月就生下桓淑,人们都猜测桓淑许不是桓羲大人的血脉。子兰夫人年纪轻轻便过世,也是因为桓羲大人待她十分苛刻。”褚衣琇坐正身子,“这些在六姓之家,都不算什么秘密。后来桓羲大人倒是对桓淑好了许多,因为桓淑聪明上进,又独受女王青睐。你知道吗?在桓羲大人娶子兰夫人之前,先与女王定下了婚约。”

列莹不知道为什么褚衣琇要对她说这些往事,但她对关于桓淑的一切,都万分的好奇。褚衣琇接着说:“可是当时王后暴毙,谢家迫不及待地就把女儿送进王宫,改将子兰夫人嫁给桓家。桓羲大人不满而苛待子兰夫人母子,子兰夫人的早逝令女王十分痛心,所以对桓淑格外关照。”

难怪,每次见到桓羲,都觉他对桓淑冷冷淡淡,反而不如女王与谢国丈对桓淑热情关切。“那么桓淑的生身父亲是谁?”

褚衣琇摇头:“有人猜测,是桓淑的二叔桓诗。但这是我道听途说来的,若果真是桓诗,怎么还能与桓羲大人相安无事那么多年?要知桓诗并非桓家血脉,而是养子。”兴许,真的是桓诗呢。列莹暗想,桓淑自己应该也有所怀疑,所以他对桓诗格外亲近,甚至,他可能是为了桓诗而做官商。

“褚姑娘,那桓淑与颍川室主,什么时候能成好事?”攀龙附凤,真是桓淑的风格。所以他说会来明州见自己,根本就是假的,当他兴高采烈地准备着与颍川室主成婚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来见自己?

褚衣琇还是摇头:“我也只是听说女王有这个意思,连婚约都没影。”





第163章 春  草
立在海边悬崖之上,列莹紧握唯一与敖尨通消息的工具——传音螺。褚衣琇的话在她心里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初时不觉得痛,到了晚上,列莹便能清楚地感受到鲜红的血液从那道伤口奔涌而出。桓淑不会来看她了,列莹知道,又是一个谎言而已。

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还要撒谎?

列莹想要问个清楚。她不知道刨根问底的意义为何,但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列莹举起传音螺念毕口诀,道:“敖尨,你听到了吗?”她只要再一借敖尨的轻舟,赶往东京向桓淑问个清楚明白,可是敖尨始终不曾回复她。

敖尨没有理由听不到她通过传音螺传递的讯息,敖尨只是不想再帮她了。海风吹进列莹心里那道裂缝,龟裂得生疼。敖尨也不会再帮她了,她闹够了,该收敛了。可是,她收敛不起这颗心啊。不管是思念还是仇恨,都像山顶上的青草,除之不尽,越生越多。

列莹收起传音螺飞掠下山,不能指望敖尨,她只有自己去寻找去东京的船。列莹一路奔到码头,打探去东京的船只。

“姐姐!在那里!”花棠月在人群中跳了起来。列莹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回头。花棠月跳得那样高,一眼便能望到。列莹还没来得及躲开,花棠月三两下跳到了列莹的面前:“姐姐,我找了半天了!”

沈老板气喘吁吁地从人群的夹缝中挤到二人身边,心虚的列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昨天与褚衣琇的谈话,列莹没有同她透露过半个字。她也不过是刚刚来此,从清晨开始,就一直站在悬崖上试图联系敖尨。

花棠月沉吟了一下:“姐姐,你是不是又要去东京?”花棠月对列莹的了解有限,但现在的列莹是那么容易猜透,因为她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桓淑。今早花棠月发现列莹失踪,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列莹一定去找桓淑了。沈老板默不作声看着列莹,似乎想出声劝阻,但是却不知道怎样说出口。情感之事,似乎是女儿家的闺中之秘,沈老板不知自己该以何种立场评论。

列莹故作镇定:“没有,我去东京做什么?我来这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阿璃的下落。阿璃从前在泉州住过,说不定会再去泉州,那她必然要在这里乘船。”列莹挖掘出脑海里的点点滴滴,试图罗织一个完美的谎言。

花棠月将信将疑,还没有把话说出口,就被沈老板打断:“列姑娘你应该同我们说一声再出来。今天早上你一声不响地就消失,让我们……让海棠姑娘很是担心。”花棠月不满地斜了沈老板一眼,似乎埋怨他阻止自己说出疑惑。

列莹颔首:“我醒得早,你们都还没起,不好打扰你们,就直接出门了。”

花棠月挽着列莹往回走,沈老板问:“列姑娘打听到什么了吗?阿璃母子可有来过这里?”沈老板不去戳破列莹拙劣的谎言,顺着她的话发问。

“没有,”列莹摇头,“没有人记得阿璃了。”

她越是投入、越是牵挂,只会越受桓淑轻视。列莹强行按捺着质问桓淑的冲动,假装平静地在沈老板客店里帮忙。从前因为萧璃在这里,沈老板没有聘请厨娘,现在萧璃走了,厨房总需要一个人,花棠月不懂得烧菜,列莹虽然手艺不精,尚能做几样可以入口的菜。也被客人投诉过饭菜口味不佳,不过幸好沈老板的店原本客人就不多。

花棠月在后院晒床单的时候,听到厨房里“嘭嘭”巨响,听起来简直要把房子给拆了。花棠月急忙跑到厨房门外偷看,砧板放着一整只羊腿,列莹高高举起菜刀,又是一声巨响,整个砧板都跳了起来。

“姐姐,”花棠月赶紧叫道,“你、你可以不用这么使劲的。”

“这羊腿里有骨头,太难砍了。”列莹头也没回一下,挥起菜刀又是一下。明明可以用法术轻易地砍断,列莹却一下一下使劲剁下去,分明不是砍羊腿,是在发泄。

沈老板步出大堂后门,就看见花棠月倚在厨房门边,而厨房里一阵阵吓人的响声。沈老板走到花棠月身后,看着列莹发狠地剁羊腿的背影,轻声说:“列姑娘,有你的信。”列莹扬起的手骤然停在半空。将刀搁下,她洗了洗手,向沈老板走来。沈老板将信封递出去:“没有署名。”

会是萧璃吗?沈老板、花棠月显然怀着和列莹一样的想法,满脸期待地等着列莹拆信。列莹只拆开信瞄了一眼,立刻将信纸对折,对着二人说:“不是阿璃。”二人难掩失望之色,转身去忙各自的工作。列莹攥着信笺,快速走回房间。花棠月从悬挂的床单后探出头,偷瞄列莹不安分的背影。

“未时三刻,明楼。期与卿见。桓淑。”

列莹握着信笺的手不住颤抖,一时间对桓淑再三欺瞒的恨意烟消云散,至少这件事情上他是没有骗她的,他真的来了。方才展开信纸看到落款的一刹那,就好似有一支箭射中了列莹的心,又惊又喜的列莹整个人都几乎昏厥过去,好容易捱到回了自己房里,列莹抓着信纸忍不住热泪滚滚。

列莹刚吃过午饭就开始妆扮,将自己的旧衣变幻成最绚丽的色彩,还破天荒地找出萧璃的脂粉为自己上了一点淡妆。列莹站在明楼外,深深吸了一口气。桓淑已经到了,她从空气中分辨出桓淑留下的气息。

桓淑就坐在一楼最里侧的位子上,时不时望向门口,是以列莹一出现,他就发现了她。桓淑喊来附近的小二,去请列莹。其实列莹一走进明楼就知道桓淑在哪个方位了,她故意装作没找到桓淑,在明楼门口张望。桓淑没有令她失望,很快便发现了她。

列莹走向桓淑,即便是在白天,明楼深处是昏暗的,加之此时客人不多,桓淑周围皆是空座,使得他十分醒目。列莹平复了一下情绪,免得那颗心从胸腔里蹦出来,尤其桓淑望着她的眼神那么平静,她不能输给桓淑,若她表现得迫不及待,她就输了。

“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列莹一开口,哽咽的声音便暴露了她的心情。

桓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我说过会来看你的。”

仔细听来,列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可是你一直在骗我,我怎么知道,这回你不是在骗我呢?”

桓淑苦涩地一笑:“没有必要了。”说完,他低下头,看着桌上精美的糕点,忽然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羊羹放到列莹面前的瓷碟中。

列莹看着他的筷子在自己面前落下,斟酌了很久,鼓起勇气问:“那为什么,你要成婚的事,还要瞒着我?”

桓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成婚?你听谁说的?”列莹不答,桓淑苦笑,“没有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颍川室主。”列莹冷冷吐出这个称呼。

桓淑的表情仍然是莫名其妙的:“真的没有,你不要臆测了。”桓淑大约是有些气恼了,然而这句话也将列莹彻底惹怒。列莹咬紧牙关,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对峙了半晌,桓淑还是决定退让一步:“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了什么奇怪的消息,总之绝无此事。”桓淑淡淡望了她一眼,“事已至此,我为什么还要说谎?”

事已至此,他为什么还要说谎?列莹重新回想了一下褚衣琇的话,褚衣琇似乎也只是道听途说,看着桓淑诚恳的表情,列莹忽然轻松起来:“我相信你。”

桓淑抬起眼帘,微微一笑:“你还是住在沈老板店里吗?”等列莹点头,又说,“沈老板是开门做生意的,这样一直打扰他,似乎也不好。”

“我也不想留在明州了。”此次滞留明州,本就是为了等桓淑来相见。

桓淑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你要回三清山吗?”

列莹摇头,眼眶忽然湿润:“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但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回去见我娘。”不想让葛薇担心,不想在三清山众妖面前丢人。

桓淑的神情异常难过:“列莹……不要再乱跑,回三清山去吧。如今你身体不好,至少,你娘可以照顾你。”

“你在担心我吗?”列莹冷笑着问。





第164章 临  安
桓淑在明州逗留不过两日,就启程往临安去,说是王命在身,代表东京向宋朝纳贡。

“你应该同我去的,你答应过要同我一起去临安。”列莹反复回忆那时在婺州说过的话,然而桓淑只是默然垂首。列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但曾经的约定如果没有实现,就会变成一根硕大的鱼刺始终扎在喉咙里。

在列莹迫人的目光下,桓淑支支吾吾:“事已至此,何必、何必……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也许有一日,真的可以一起去临安。”

列莹微微一笑,指指自己,又指指桓淑:“我的时间还很长,你则未必。”桓淑震惊地望着她,兴许他误解了列莹的意思。列莹被他脸上又惊又怕的表情吓到,但她并不打算解释,冷漠地转过身。

风帘翠幕,花桥烟柳,参差十万人家。柳永写这首词的时候,尚是在北宋,如今临安为一国之行在,集四海之商旅,热闹风姿自然更非昔日可比。列莹坐在夜幕下的涌金门楼头,望着涌金门内内外外,犹如游龙一样的灯流,竟已全非她记忆中的那个杭州。

“姐姐,姐姐!”花棠月站在涌金门下抬头叫唤,头上插着数枝真假难辨的花朵,拥挤的样子虽然不甚好看,但列莹从城楼上往下望时,那张被花朵簇拥的雪白小脸格外醒目。花棠月开心地举起手中的花:“我给姐姐买了花,姐姐快来插上!”列莹趴在屋顶上微微一笑,一个旋身却是向里面去了。花棠月等了半晌,不见列莹身影,兴致盎然地跟着卖糖人的商贩走开。

花棠月左顾右盼着说:“姐姐,临安真是个好地方啊,来了,就不想走了。”花棠月每到一处都作如此感叹,列莹对她翻了个白眼,脚步匆匆。花棠月追上问:“姐姐,我们去哪里?这就要回去了吗?”花棠月的语气万分不舍。

“班荆馆。”城北班荆馆,是各国使臣住宿之所。列莹也不确定桓淑是否在那里,但是其它的她也无从打听起。

“班荆馆是什么地方?远吗?”花棠月只是舍不得离开这片繁华之地。列莹摇摇头,她又如何知道呢?

她们没有来错地方,到了班荆馆外,列莹便看见几名东京妆扮的随从自门口而入。列莹不声不响地潜入班荆馆,此处之大比起东京王宫也不遑多让,人员更是复杂,列莹不知从何寻起。当她寻到一半的时候,又踌躇地停下脚步,寻到桓淑又如何?桓淑都赶她回三清山了,她还要执着地告诉桓淑,自己跟着他来到了临安吗?

二人潜伏在班荆馆后的皋亭山上,列莹每日遣花棠月去打探消息,花棠月看出她很想下山,却始终迈不开步伐。但是列莹如今脾性古怪,花棠月一问缘由,她便要发火,花棠月因此也不敢再问。直到几日后,花棠月打听到东京使臣即将返程。列莹霎时从洞里窜了出来:“什么时候?”

“明天。”

列莹恍惚地数着日子:“这才五天啊。”桓淑又要回东京去,这一去,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花棠月奇怪地问:“姐姐,我们大老远从明州赶过来,不去看看桓公子吗?”

列莹突然一掌劈断面前的树枝,吓得花棠月往后一跳:“不去!”花棠月悻悻住口,看着列莹莫名其妙生气的模样,委屈地撅起小嘴。

可是明天他就要走了,真的能不去见吗?列莹在洞里辗转反侧,到了深夜,她静静步出洞外,见到洞口的海棠花树已经睡得深沉,列莹悄无声息地腾身而起,从树木间飞穿而过。班荆馆反常地还亮着灯,或许是东京使臣急着收拾行装,列莹站在山上望了一会儿,只见一座屋里随从们进进出出格外热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熄了里面的灯一哄而散。那一定是他们存放东西的地方,列莹想道。

她并不是来偷东西的,只是好奇,桓淑都会带些什么回去。黄金、大米自不必说,列莹打开一只箱子,整整齐齐码放了满满一箱的绫罗绸缎。一只锦盒里精心安放着玉如意,列莹小心地捧起如意,在东京鲜少见到玉器,更莫提这样做工精致的玉如意。手指拂过如意背后,列莹好奇地翻了过来:“敕赐东京国,谏议院大夫桓淑、颍川室主丹鉴,因缘天定、永世结好……”列莹高高举起玉如意卯足全身的劲向地面砸去,一声骇人的声响之后玉如意竟完好如初,列莹一道妖法将玉如意击得粉碎。

烛芯燃起一簇火焰,照亮列莹毫无生气的脸,她静静将烛台握起,朝着床边走去。或许是睡不惯瓷枕,桓淑的枕头搁在一旁,平躺在床褥上,呼吸均匀而安静。列莹坐在床边,俯视他熟睡的模样。许是烛光闪了桓淑的眼,桓淑的眼皮动了几下,慢慢睁开。

“啊!”桓淑一声惊呼,骤然躲到床角。列莹一怔,淡淡笑了起来。桓淑此时方才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莹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如果不是认识列莹之后见多了怪事,只怕真要被这个深夜突然出现在床头的女人吓死。

列莹微微颔首:“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来临安,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带我来了,只好自己来了。”列莹的心里突然一痛,一行眼泪没忍住从眼角落下脸颊。她那空洞的眼神、恍惚的神情,像足了一只女鬼,简直让桓淑怀疑她还是不是那个活生生的狐妖列莹。

桓淑大着胆子,轻轻握住列莹按在床上的一只手,幸好,还是温的:“我也没想到,就再也没机会了……你来了多久?”

“你离开明州的第二天,我从水路来的。我就住在后面的皋亭山上,每日每日看着你。”列莹的嘴角忽然衔起一丝神秘的笑容,看得桓淑心里发毛。

桓淑咽了一下口水:“你应该早点来找我的,我可以带你,四处走走。但是,现在——”

“我知道,你明天就要走了。”列莹站起来,打量着整个房间,“没关系,临安我比你熟,我是主,你才是客。虽然我上次来到这里,是几十年或许一百年以前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父亲就是杭州人?”桓淑摇头,虽然列莹并没有看见。列莹苦笑了一下:“他姓钱,是吴越王子。如果吴越国还在,我岂会比那个室主配不上你?”

“莹莹……”

“住口!”列莹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突然冲着桓淑一吼,“你为什么骗我,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骗我!”

列莹伸手扣住桓淑的脖颈,桓淑躲闪不及,惊恐地瞪着列莹:“我、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会有这样的反应……”桓淑的眼眶里隐约闪出一点光芒。

列莹蓦然收手,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是修行之妖,如此心性不定,可不要一不小心入了魔道。列莹勉强稳住心神:“恭喜你啊,桓驸马。”桓淑咳嗽了一阵,已经缓过气来,无可奈何地看着列莹。列莹看见他惊恐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笑了:“后悔了吗?早知我是如此凶悍的妖,就不应该招惹我?”

桓淑哽咽:“现在说后悔,有什么用?”桓淑望着列莹泪光泛滥的眼睛,低声问,“你后悔吗?”

“后悔啊,怎么不后悔?我就不该离开三清山,我要回去了,回三清山去好好清修,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以后还会有机会……”

“没有了!”列莹粗暴地打断他,她听不得他再说一句谎言,而桓淑的话只令她感到恶心无比。桓淑沉默,列莹打开房门,桓淑正要松一口气,她突然又转过头来:“我们不会再见了!你成婚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升官的时候、死掉的时候,都不要通知我。”从此,不再相见,或许更好一些。





第165章 狐  啸
“姐姐!姐姐!”山洞外沉眠的花棠月骤然化出人形,凄厉的狐啸响彻皋亭山,摇曳着树枝落叶簌簌,花棠月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情景。纵然幽门岛上有数不尽的亡魂,花棠月也知道那是死人、是普通的鬼魂,而列莹的咆哮似乎真的有一种摧毁一切的力量,无论是花棠月还是班荆馆中的人类无不感到头痛难当。

花棠月疯狂地在山林里飞奔,追逐着那抹白色身影。从一条山道到另一条山道,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列莹不断重复变换着地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姐姐!”花棠月无助地呼唤。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只是睡了一觉,在列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列莹终于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花棠月落地,惊恐地望着她白色的背影,生怕列莹马上再次离去。列莹的手扶着树干,渐渐收紧,直到树皮发出撕裂的声音:“姐姐……”

“他如此对我,为何、为何我不能忘记他……”花棠月走到列莹身侧,那一张俏丽的面孔已经被眼泪糊得不成模样。花棠月掏出一方丝巾,却不敢往列莹脸上擦拭。列莹转过身,背靠树干,仰面痛哭。

“为什么忘不掉,为什么会忘不掉?”列莹猛然扣住花棠月的肩膀,“你告诉我,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忘记?哪怕是挖走我的心,让我忘掉他吧!”

花棠月吞吞吐吐地说:“挖走你的心,那姐姐、姐姐也活不成了啊。”

列莹幡然醒悟:“对,我不能死,他还活着,我怎么能死?为了男人而死,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了。”列莹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从怀中拿出一方精心包裹起来的丝巾,“他如此对我,我竟然还想与他长相厮守、生儿育女,呵,可笑至极。”所以桓淑并非真心想要那个孩子吧,列莹想道,幸好她没有将孩子留下来,如若她那么做了,只是让世上再多一个像她一样没有父亲的孩子。

列莹手中的方巾掉落,花棠月看见方巾在空中打开,掉下一颗什么来。花棠月下意识地弯腰去捡,而视线里的白影一闪,待她将方巾和落在泥土里那颗药丸捡起来的时候,抬头已不见了列莹踪影。

“昨夜那皋亭山上,有什么东西叫了一夜,真是太可怕了。”

“是狐狸,从没见过狐狸像这样叫的,说不定是狐妖。”

东京随从把行李一箱一箱搬上牛车。一名年轻随从捧着一只盒子神色慌张地赶到桓淑身旁,桓淑望见那盒子里碎裂的玉如意,登时脸色惨白。桓淑伸出手将盒子一下盖上,向随从使了个眼色:“快放到车上去。这是大宋皇帝御赐的贺礼,千万谨慎。”随从似有犹豫地看了桓淑一眼,接到桓淑的眼色,便若无其事地捧着盒子到车边去。

一定是列莹干的。桓淑回头,望向皋亭山。皋亭山的草木虽不繁盛,却也不可能在重重树影中找到一个人的身影。“桓淑、桓公子!”女子的呼喊从身后传来,桓淑奇怪地回过头,只见一名风华绝代的少女被班荆馆的护卫阻拦,桓淑不用细看,便知道那是花棠月,她一定是随着列莹来此。

桓淑走向花棠月,还没走近,花棠月就急着问:“你看见我姐姐了吗?”

桓淑惊讶地停住了脚步:“列莹?”

“她不见了,昨夜她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又哭又叫。我功力不如她,追不上她,我猜她是不是会来找你。”花棠月神色焦灼,而且凭桓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将戏演得像这样逼真。

桓淑踌躇了一下:“我也只在昨夜见过她。”这个回答,解开了花棠月一半的疑惑。列莹是在见过桓淑之后,才变得不正常的。可是列莹究竟去了哪里?花棠月急得快要落下眼泪来,桓淑赶忙安慰:“海棠姑娘,你应该赶紧去找你萧璃姐姐,莹莹最是听她的。”

“我也不知道阿璃姐姐在哪儿啊。”桓淑大约还不知道褚家的事情,“她为了躲褚家的人离开明州了,连姐姐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看来,我只能赶紧回一趟三清山,找娘帮忙。”

如果列莹真要做什么傻事,葛薇恐怕根本来不及赶来。“眼下也别无他法。”桓淑忍不住担心列莹的安危,进而想到列莹会不会打算报复自己。桓淑不禁打了寒颤,那才是列莹会做的事,那么,列莹也许没有走远,就潜伏在他的四周。“还有一人,”桓淑突然道,“列莹不是有个神通广大的朋友,姓敖的吗?我正好也要往明州去,不如海棠姑娘与我们同行,沿途一起寻找列莹的下落。”

“敖尨……我也无法见到他。”花棠月摇头道,“麻烦桓公子沿路探听一下姐姐的消息,我还是要早早赶回三清山,免得耽误了寻找姐姐。”

“好。我们分头行动,或许能更快些找到……”话音未落,花棠月纵身飞出,桓淑赶紧叫道,“海棠姑娘,我给你一匹马吧!”花棠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折返,也不问过桓淑,径自取了一匹马绝尘而去。

通往东京的航道一如既往地繁忙,列莹立在船舷边,身后的船帆慢慢上扬,在风力的作用下,庞大的船身缓缓移出港口。海风吹得列莹的头发如一团乱麻,列莹将长发握住,按在左侧,半眯着眼睛望远处海面的粼粼波光。她比桓淑一行早了整整一日到达明州,她要去东京,阻止那场联姻。并非因为她爱桓淑,而是因为她恨桓淑,她恨得如此之深,桓淑越是想要得到,她越要将之夺走。

颍川室主,列莹相信桓淑并非真的爱她,桓淑热衷追名逐利,颍川室主也不过是他追求名利的手段。桓淑爱的,是她室主的名称和丰厚的嫁妆,这份嫁妆不仅包括金银珠宝,更包括驸马一职所能带来的无限利益。他有整个东京最有权势的父亲和阿姨,如果再娶上整个东京最高贵的女人,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列莹的唇边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夺走桓淑梦寐以求的一切,不比杀了桓淑更令他痛苦吗?是的,她下不了手杀桓淑,但她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今日的太阳如此热烈,海面上的波光闪耀得令列莹睁不开眼睛。忽然,从波光中飞出一道金色的光芒,虽然与猛烈的阳光相比微不足道,却刚刚够让列莹看清楚,它从海水中飞出,落到她的面前:“列莹。”那团带着敖尨声音的金光在列莹身边环绕,“你又要去东京,想做什么?”

列莹怪异地笑着:“我不杀人,敖尨。如果我那么做了,你可以像你说过的那样杀了我——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金光沉默了一会儿:“你为何放不下,列莹?”

“对,我放不下,我就是放不下!”眼泪击破列莹努力维持的笑容,列莹的面容在那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列莹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丑陋邪恶,但是她料想得到,现在自己的表情是多么令人厌恶,“我为什么要放下?他还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放下?”

金光又是一阵沉默:“那你就杀了他,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

列莹看着那团金光,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个东京龙君,在怂恿我杀人吗?”

“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列莹听不出,敖尨是用什么样的口气在讲这句话,“你可以杀了他,我也会尽我的职责,杀了你。”

列莹带着眼泪笑道:“不,我才不要为了他毁掉我的前途。我还要修炼,还要飞升,怎么能因为那个男人,毁掉一切?敖尨,不要再跟着我,我不会做那种傻事。”

金光沉寂了一小会儿:“我没有跟着你。我用阵法监控着整片海域,有妖物从海面上经过,我怎会不知?但是,会经过这片海域的妖物,也只有你。我在东京等你。”金光破碎,点点随着敖尨的声音在空气中消散。





第166章 室  主
列莹自问来到东京并非为恶,仍然不欲与敖尨同行。可是当船离岸尚且很远的时候,列莹便望见了码头繁忙人群中敖尨的一袭白衣。敖尨知晓列莹所在的这艘船,列莹看见他向前走到了水岸边,远远眺望,也许他也看见了自己。

方才走下船,敖尨便靠了过来。列莹一眼也不看他,径自离开码头。敖尨从身后追了上来,问:“桓淑不在东京,你要找谁?”

列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敖尨:“我不做坏事,你就不会干涉我,对不对?”敖尨默认,“我找颍川室主。她是不是还住在卫家的宅邸?”

“颍川室主?”敖尨愣了一下,脸上写满疑惑。显然东京岛上的事,他也并非事事都知晓。敖尨回答:“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找颍川室主?难道是为了沈冰?”

沈冰,列莹几乎都把这个人忘了。卫绪死了那么久,沈冰在卫家不知如何了。列莹摇头:“你知道吗?桓淑和颍川室主,马上就要成婚。”敖尨的表情骤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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