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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不言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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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一言不发。
    夏侯亭气焰愈加高涨,正说到唾沫横飞时,突然接报,北漠出现千年不遇的巨大冰风暴,留下的五千余人已十不存一!
    夏侯亭当即被这个噩耗冻成了一尊冰雕。被迫回京,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便留下了五千最精锐的士兵,割蛮子一个屁ˉ股,赏银百两!
    这五千人,被他害了啊。
    那时,夏侯亭曾动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念头,幸而……好险……若是十万大军没有及时撤离北漠,后果不堪设想!
    国师道:“功过相抵,可不赏不罚。”
    皇帝点头如捣蒜。
    夏侯亭浑浑噩噩出了宫。
    之后几年,这位国师以雷霆手段铲除了为祸多年的宦官之首海巨富,又助皇帝颁布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利民政策,夏侯亭说不清自己对这个神秘怪异的国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分明行的是正气之事,为何要藏在鬼面之后,连个名姓也不敢告知天下?
    莫非是什么江洋大盗,或是哪里逃来的邪修?存了这样的念头,夏侯亭总是有意无意留心着天机塔的动静,结果更是叫他惊奇。国师手下的人,似乎都不爱出门,除了进宫,便是待在那座九层的琉璃塔中,日出则起,忙忙碌碌清理雕花木窗和那旋转的黑木梯,有时能看见起伏的脊背,应当是在擦地。日落则息,除了第九层,天机塔从不点灯。
    国师这个人,似乎只想将自己隐于世间之外,只给予、不索求。
    前往青陵山的前夜,跟在国师身旁那个青衫小童悄无声息潜进夏侯亭卧房,说是国师有请。
    青衫小童大咧咧撩了衣摆行在前头,夏侯亭忐忑跟随,一路看见无数探子暗哨昏迷在墙头壁角。
    在天机塔第九层,夏侯亭看见了国师的真面目。
    原来,国师就是那个从夏侯亭马蹄下救走幼童的书生模样的青年,那个只望了夏侯亭一眼,就叫桀骜将军心底微颤,念念不忘的青年。
    不知为什么,夏侯亭当场泪如泉涌。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见到最亲的亲人,哭得伏在了国师脚下。委屈、孺慕、景仰,甚至有些不言可说的爱恋。
    便是这一次,国师交待了八相聚运阵的事宜,又令青衫小童赠他那玉兰花瓣一般的灵器。
    这灵器足以轻松对付四尊神兽。
    夏侯亭回忆着往事,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国师方才赠的药被揣在了胸口,和玉兰花瓣一起。
    夏侯亭珍重地将双手交叠放置在这两样宝物上,心跳拱得它们微微地震颤着……
    ……
    天机塔。
    “不弃,你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差。”青年倚着榻,曲一膝,以手扶额。左边眼角下,垂一行细若游丝、似有若无的血泪,妖艳无双。
    青衫小童撇嘴:“一时间,我上哪里弄灵器去啊,你看看这里,除了桌子椅子什么都没有,若不是小依非要往我扣眼里塞朵玉兰还能凑合一用,那我是让夏侯亭搬个桌子回去,还是抬把椅子回去?还说呢,少了一瓣,叫小依看出来,又得嘀咕半天说我不爱惜她的心……”
    念叨一会,青衫小童又笑问:“什么是‘太阴冲虚、荧惑耀赤’?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黑衣国师愣了片刻,狭长的眼眸弯了起来,轻笑道:“我编的。”
    青衫小童:“……”
    

第27章 了不得

  从后山平安归来的兰不远辗转反侧。
    “大师兄,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啊。”她又一次翻向外面,双眼直勾勾盯住坐在桌旁的沈映泉。
    “我并没有看你。”沈映泉微露出忍耐的神情,眼皮不动继续调息。
    “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大师兄你想像一下,如果你蹲大号时我坐在边上,不管我看不看你,你也解不出来不是?”
    沈映泉:……谁能收了这个妖怪!
    他深深吸气,解释道:“我若是走了,恐怕夏侯亭对你不利。”
    兰不远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就知道你担心我,早说嘛。大师兄,对一个人好,光用行动是不够的,还得勇敢地说出来!”
    沈映泉:“……快去睡!”否则老子豁出去了!和你个妖孽同归于尽!
    “嗯,我睡了呀!”兰不远背过身去。
    沈映泉定定坐了两个时辰。
    终于缓缓起身,走到木床边上,居高临下看住兰不远均匀起伏的后背。
    斟酌片刻,轻轻拿起兰不远放在身侧的右手,一缕轻柔和缓的内力探进她的脉搏。
    空空如也。
    “怎么会没有经脉!”沈映泉面露震撼,“天底下竟然当真有如此废材的资质!”
    喘了几下,他瘫坐在床沿,喃喃自语:“难怪…难怪没有爆体而亡,没有经脉的话,进入躯体的灵力无根可依,即刻就散掉了吧……竟有如此奇事!”
    沈映泉两颊微微耸动,脑子里纷乱地闪动着念头。
    一时觉得祸害遗千年,像兰不远这样的人,恐怕是老天也不愿收的。一时觉得幸而她没死,躲在女人身后,终究是耻辱,日后恐生心魔。一时又后悔没能当机立断杀掉她,留下无尽后患,总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思来想去,愁肠百结。
    便在这时,一阵酥麻的恐惧袭上心头,沈映泉抬起颤抖的视线,发现兰不远果然醒了,直勾勾地盯住他的手。
    “大师兄,你趁我睡着,除了牵我的手,还做了什么?”兰不远掩了掩胸前的衣裳。
    沈映泉两眼发黑。
    “我只是看一看,那黑色灵气对你身体有无影响。”
    兰不远挑着眉,笑得意味深长:“那有没有呢?”
    “暂时没有。”
    “那就好。”她快速转走了头,“大师兄下一次想要抚ˉ摸我之前,记得先征得我同意哦。”
    “谁他妈抚……”向来云淡风清的沈映泉气得胸膛乱鼓,恨恨吞下一口闷气,憋得胸前剑伤隐隐有崩裂之势。
    兰不远把脸埋在了被褥里,继续装睡。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回顾完这一夜的出生入死,再想想方才沈映泉那句“难怪没有爆体而亡,原来是没有经脉的废材资质”,兰不远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自从吸纳了那黑色光球,兰不远便开始犯困。之前在自己屋中吸纳灵气之后,感觉精神充沛朝气无限,而这一次吸纳了黑色光球,却是神思倦怠暮气沉沉。鉴于这两次吸纳灵气后精神状态的迥异,兰不远大胆地推测,这便是情绪给人带来的影响。
    心情愉悦,人就来精神,不渴睡。反之,则浑浑噩噩,便是醒着,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就好比,若是寅时要被拎起来念书,自然是万般不愿呵欠连天,与被褥缱绻缠绵。但同样在寅时,若是约了三五知交,要去寻一些久违的乐子,那自然神采奕奕,说不得早已醒了多时,等得心焦了。
    这一次,过程虽然凶险无比,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二人都受了重伤,自己却平平安安得了那么多灵气,兰不远原是窃喜的。便是那灵气之中挟裹的负面情绪稍微影响了她的状态,令她精神不佳很想睡觉,她也愉快地忍了。可若是如沈映泉所说,其实灵气半点没捞着,那可不要太糟心!好比雁过拔毛,雁没逮着、毛没捞着,却淋了一头鸟粪,这个……有点不能忍。
    兰不远默默叹了口气。
    吃了这么个闷亏,总得寻个地方找补回来才是。
    她悄悄用手抚了下前胸,那里藏着地下洞窟中捡来的四个小纸人。
    喜气的大头娃娃,每一个身上都带着焦黑的致命伤。
    四个纸人、四方神兽。黑色光球上方那几蓬仿佛被击散的浓郁灵气……
    沈映泉和夏侯亭认为地下的不是八相聚运阵,一是因为那黑色的怨气显然不是龙气,二便是阵中没有守护光球的四方神兽。
    但这本不该出现在阵中的纸人,却让人不得不多心。
    红、黄、蓝、绿,四个纸人色泽艳丽,显然不是尘封于地下多年之物。
    唯一有可能,也是最不可思议的解释便是——有人在他们之前,进入过地下的阵法,击杀了四方神兽,留下了纸娃娃,却没有动那黑色光球。
    如果是这样,这件事似乎轮不到兰不远来操心了。
    她开始思考另一件头疼的事情。
    便是来自沈映泉的神秘恶意。
    宝册那事,其实并不算完。沈映泉若只是想要她的小命,带到后山,三十三种死法任卿挑选,还不比偷出宝册来塞到她身上弄得鸡飞狗跳最终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得轻松愉快?
    对付这么个人人喊打的外门弟子,着实没必要搞那么多事,还弄得他自己一身骚。
    他的目的?
    眼下虽然利用黄舒的身份制住了他,但问题并没有解决。不找到他的如此行事的真正原因,危机便解除不了。
    沈映泉若只是想让她因偷窃宝册而获罪,在天枢阁外面,他大可以当众揭穿兰不远身上藏有宝册的“事实”,或者直接擒了她,扔到掌门面前,兰不远自然辩无可辩。
    而他做的,却是再拉一个张令下水,骗兰不远往山门处走了一回,反倒叫她寻到破绽,戳破了谎言。
    沈映泉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如果兰不远当真是个蠢蛋,遂了他的心,叫人以为她真的偷走了宝册然后交给了一个外人,那么,沈映泉之后将要做什么呢?
    宝册分明在他手上,他不会当真叫宝册丢了,否则连累了整个青陵派,他自己也讨不了好。
    他想要用什么方式,“寻回”宝册呢?
    兰不远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讯息。
    

第28章 烟花曲

  次日,宫中派来一位特使,探查青陵山的山崩是否妖兽作祟。
    得到消息的夏侯亭和张有涯各自率了人在山门处恭候着。
    夏侯亭面色有些发白,双目中却是流光溢彩,只瞧那春意盎然的神情,简直叫人疑心皇帝是派了个和他有首尾的宠妃过来。
    沈映泉换了身干净衣裳,脸色惨淡,时不时轻轻咳嗽几声。
    奇的是,掌门张有涯的脸色竟然比这两个重伤在身的人更加难看。
    众人等到正午时分,终于见那特使气喘吁吁爬上石阶。
    一个肥胖的宦官。
    夏侯亭当即绿了脸,径自拂袖而去,那宦官被千层石阶生生榨了两斤肥油出来,腻腻地糊在身上脸上,见夏侯亭不悦,一张原本喜气洋溢的脸顿时垮成了茄子,颠着两只胖手,苦哈哈地追住夏侯亭解释去了。
    “奇哉怪哉!”兰不远摇头晃脑,“显然,夏侯将军品阶比这位特使高得多,那他为什么要巴巴跑到山门口来迎接?”
    “大约以为来的是别人。”沈映泉不知何时站到了兰不远身旁,语声淡淡,平视前方。
    兰不远嘻笑:“难道是心上人不成?”
    沈映泉微微一怔。昨夜便发现,夏侯亭时不时不经意地抬手抚一抚胸前,似乎那里藏有一物,叫他安心。每当那样的时候,夏侯亭的目光总会特别软和。
    心上人吗?沈映泉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畔浮起一抹苦涩。
    少时,夏侯亭亲卫小跑过来,说是将军交待,他与特使已前往后山,无需青陵派弟子陪同。于是张有涯有气无力地招呼一众内门弟子,前往天枢阁继续参悟宝册。
    沈映泉假称闭关,绕了一圈,潜入了兰不远闺房。
    “大师兄啊,夏侯亭和特使在一起恐怕是分身乏术,你……当真是来保护我的?真的不是另有所图?”兰不远隔着木桌,小心地同沈映泉保持距离。
    沈映泉阴沉着脸,拎起桌上那壶冷茶,一杯接一杯往腹中灌。像是借茶浇愁。
    兰不远挑挑眉,无所谓地走到床沿坐下。
    沈映泉突然冷哼一声,道:“你也配!”
    兰不远只怔了一瞬,旋即曼声唱道:“说要的是他,说不要的也是他。先动心的是他,先厌弃的也是他。心悦时,我便是那柔情似水,变了心,我就成了死水沉潭。欢喜时,我是那烈火焚他心,久了倦了,便是死灰也不复燃。分明是他负了心,万般不是加诸我身。郎啊郎,恨不得,下一世你做女来我做男!”
    沈映泉先是嗤之以鼻,渐渐,那调子刁钻地趁虚而入,刺得他胸腔正中微微一痛。他有些不自在,等到兰不远慢悠悠唱完,背上竟是爬满了冷汗。
    “这是什么?”
    兰不远跷起了脚:“花楼女子唱的小曲。”
    沈映泉一怔:“她们唱这样的?”
    兰不远笑了:“大师兄没去过花楼?不,她们不常唱这样的。若是大师兄想听她们最爱唱的,等天黑了我再唱给你听。”
    她促狭地挤了挤眼睛,眼角处的铅粉细细碎碎地落下来。
    沈映泉嘴角一抽:“不必了。”
    “大师兄有心仪的人?”兰不远把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托腮若有所思。
    “没有。我有未过门的妻子,幼时定下的。”沈映泉目光微垂,“所以,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兰不远双手捧心,一脸受伤。
    “是哪一家的小姐?”
    沈映泉满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啊?”兰不远胸无城府地笑道:“我不过是个孤女罢了,没有任何倚仗,没有得力的娘家做靠山,便是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罢了……哎那个大师兄啊,我记得你爹是兵部尚书对吧?”
    “问这个做什么。”
    “大师兄,你难道不知道女子嫁人要慎之又慎?嫁人并不是嫁给一个男子那么简单的,而是嫁给他的家族,首当其冲的,便是婆媳关系。一个好的婆婆,甚至要比一个好的夫君还要重要……我自然不能不关注大师兄你家中的情况啊!”
    沈映泉呻ˉ吟:“其实你不必考虑这些。”
    兰不远感动:“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介意我出身是不是?你是要为我扛起一切吗?若是旁人轻我慢我辱我,你要为我出头,是不是?那什么幼年定下的婚事,你会为我推掉是不是?”
    沈映泉:“……”
    兰不远目光微闪:“大师兄啊,我记得你娘是孙丞相的女儿?你娘名声可是响亮得很啊,听说曾经有一次,兵部杨侍郎为你爹准备了一位美人,藏在烟花巷后面,你爹只说要去看一眼,就被你娘咬掉了半只耳朵,那些讨嫌的市井小民在背后偷偷给你爹取了外号,叫沈半耳。”
    沈映泉:“……”
    “你娘这么厉害,那你爹身边自然没有什么妾室啰,日后,你身边也不会有吧?你娘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不许你爹有别的女子,也不该往你房中塞人才是。”
    沈映泉苦口婆心:“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好吧。”兰不远垂下头,嘴角微微向上弯。
    外祖父姓曾?八修士之首?呵呵……
    静了片刻,她叹息一声:“其实我也并不着急成亲。不知大师兄可曾听说过,在我九岁那年,有幸遇到我的干爹何员外,他收留我,认我做了干女儿。我那干爹和干娘,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仿佛想到什么很好笑的事,兰不远笑得弯下腰去,捧了腹,又道:“我那干娘是继室。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干爹只要一和女子说话,无论对方是古稀老人,或是学语幼童,她定要不依不饶大闹一番才肯罢休。有时候闹腾得厉害,干爹急眼了,就不给她银子使,你道怎么着?她竟抱了干爹的先夫人何曾氏的牌位说是要砸……大师兄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
    沈映泉双拳捏得“咯吱”作响,身子微微地颤抖。
    “你、接、着、说。”僵硬干涩的字眼一个一个往外蹦。
    兰不远沉吟片刻:“何家的事情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大师兄,干爹收留我,其实也是不得已。他不得已,我也不得已。他有把柄在我手上,而我,只是图一个温饱罢了,大师兄金枝玉叶,想必没尝过腹饿到自己的内脏蠕动着、将要自己把自己吃掉的滋味吧。”
    

第29章 系铃人

  沈映泉额头青筋直跳,两只眼睛“呼呼”往外冒着赤火。
    兰不远看了看沈映泉脸色,又苦笑道:“没有尝过饥饿滋味的人,又怎么会懂得,为了一口吃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干爹既能保我衣食无忧,这样的机会我又怎么会错过?至于何家的家事……我只知道,干爹从前是有个夫人的,还有个儿子。后来他遇到了干娘,大约是负了心罢,先夫人便投江自尽了,也是个烈性的女子。先夫人投江之后,那个孩子也不见了,家里的仆人都说是被干娘害死了。”
    沈映泉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然、后、呢?”
    兰不远心想:“少年你真是太年轻了!就你这样把心事写在脸上的,离开宗派一准被吃得渣都不剩!”
    她叹息一声:“大师兄还记得我方才唱的小曲吧?是不是觉得我唱得情真意切?其实我便是想到干爹那位先夫人,心有所感罢了!”
    “你……”沈映泉目光微闪,“与你何干?”
    “我方才说过,如今那位干娘是个妒忌心极强的女子,我虽然只像是养在外院的一条猫狗,干娘却也是容不下。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也很难过啊。有一次,我无意间见过那位先夫人的字画。书画都是灵性之物,睹物而知人。我观那些遗物,便知道那是位心善又聪慧的女子,奈何所嫁非人,落了个凄惨结局。同为女子,我自然是感同身受,不瞒大师兄,我曾在无人的夜里,为那位夫人掉过许多眼泪呢。我曾想,若是那位夫人还在,定会待我如同亲生女儿罢!”
    沈映泉眼眶微红,声音也诡异地涩了:“你,也是性情中人。”
    “师兄今日才知道?”兰不远睨他一眼。
    “是。”沈映泉低头笑笑,“师妹是真性情,俗人倒是容易误解你。”
    “师兄这是将我引为知己了?”兰不远果断顺竿爬。
    沈映泉微怔,不由记起在那地下洞窟,兰不远闲散淡定的侧脸。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笑:“知己倒不至于。只不过,又对师妹多一重了解罢了。只可惜,师妹永远不会懂我。”
    兰不远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心想:“才怪。”
    早该猜到的。像兰不远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半点值得图谋的地方,沈映泉费了那么多心力,甚至不惜在一定程度上牺牲色相来做那个局,剑锋所指,便是那宝册的归处。
    若是兰不远无力辩驳,在青陵山搜不到宝册,夏侯亭的目光会不会直接投向兰不远的养父何员外?若是在何家搜出了宝册,必定逃不过满门抄斩的命运。
    虽然不是什么精妙的设计,但却是简单粗暴有效的借刀杀人。
    沈映泉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一个京郊的富户?
    若说和何家有这样深仇的,便只有十多年前投了乌江的先夫人,以及那个失踪的儿子。
    兰不远原本怀疑那个“外祖父姓曾”的人,和沈映泉交情匪浅,所以沈映泉知道埋骨之事,也存了心要为那位曾夫人报仇。
    于是她的话语之间便存了试探的心思。不想,沈映泉竟是个直肠子,将心中所想在脸上演绎得精彩纷呈。兰不远若是还看不出沈映泉其实就是那个“失踪”的小公子,那当真可以洗洗干净找个舒服姿势去死了。
    原来大师兄竟然是干哥哥啊……兰不远猥琐地笑了。
    ……
    这两日,夏侯亭给黄舒下了药,让他不吃不喝蒙头大睡,连接不断地做美梦。直到夏侯亭离开青陵山那天,黄舒才迷迷瞪瞪地醒来。
    夏侯亭一行已护送宝册到了山门外。
    张有涯率着三百余名弟子相送,夏侯亭个子比旁人高出许多,站在牌匾下,目光悠悠扫过一众弟子,没有见到黄舒,心中隐隐有些遗憾。
    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太子年纪尚小,还不懂得守口如瓶,只能下了致ˉ幻药,叫他浑浑噩噩睡上几日,醒来之后再记不起那夜的事情,便是有些印象,也有兰不远和沈映泉打消他的疑虑。
    夏侯亭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石阶下。
    一众弟子正要散时,只听一阵清脆的衣甲碰撞声由远及近,夏侯亭又折返回来,遥遥立在十丈外的石台上,中气十足地喊道:“兰不远,解铃还需系铃人!”
    说罢,不待回应,身形一纵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兰不远:……
    众人神色古怪,低低的议论声响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连护送宝册的将军,都能和她搅到一块儿去?!”
    “解?系?啧啧啧……”
    “不对呀,若是有首尾,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夏侯将军是个稳重人啊!”
    “难道你不觉得,只要和‘兰不远’这三个字沾边,就很难稳重得起来吗?”
    “这倒也是……”
    “哎呀谁推我!哪来的鸟粪!衰!”
    沈映泉目光微闪,若有所思。
    夏侯亭此举,似乎大有深意?眼风一斜,见兰不远一头雾水,正望过来。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神使鬼差地,沈映泉竟然读懂了兰不远的唇语:“夏侯将军当众对我示爱哪,师兄能忍?”
    沈映泉默默转走了脸。
    夏侯亭此刻的心情十分畅快。
    前日,国师让他给兰不远带话,不知为什么,夏侯亭觉得很委屈。
    他有些恼恨自己讲述青陵后山惊魂夜时,给了兰不远过多笔墨,引起了国师的注意,在那帷帐之后,国师分明低低地笑了。
    哪怕是嘲笑也不行!
    国师那样谪仙般的人,怎么能和兰不远这种……这种……这种不知所谓的家伙扯上半点关系呢!亵渎!分明是亵渎!
    可是,太子没得到龙气,虽不是自己的错,却也辜负了国师的重托,若是再连传话的小事也办不好,日后哪里还有脸再见国师?
    可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传话,实在是叫人联想颇多。兰不远若是追问起来,自己便不能隐瞒这是国师的交待。一想到兰不远双眼放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模样,夏侯亭心口就抽着疼。若她不知好歹,再来一句“是不是国师也看上我?”夏侯亭觉得自己会崩溃的。
    思来想去,终于想到这么个妙招,喊完就跑,完美解决了问题。
    却不想,竟是给自己挖下一个天坑……
    

第30章 阴墨刺

  解决了传话难题的夏侯亭只觉神情气爽,连擦身而过的人都感觉到他身上满是公狗般的春意。
    “方才过去的,是夏侯亭大将军?”石阶上,容貌姣好的女子停下脚步,蛾眉轻蹙,望向擦身而过的一行人。
    女子一身浅绿衣裳,袅袅立在青陵山深碧色的树荫下,更显娇嫩鲜艳。
    高大英俊的将军银甲铿锵,风风火火从身边掠过,留下淡淡的健壮男子专有的味道,叫这位避让到石阶边上的女子微微羞红了脸。
    女子身旁站了个黄裳男子,单手虚虚拢着她的肩,见她视线追随着夏侯亭而去,当即皮笑肉不笑,温柔地说道:“是夏侯亭没错。师妹……他就那么好看?”
    男子年纪在三十五六,眼眶黑青、肤色腊黄、鼻尖微钩,长得勉强算是俊俏,却有种说不出的阴鸷。
    “尹师兄,你这样说话,我要生气了。”女子耳尖微红,有些气急败坏。
    “好好好,师妹莫要生气。”男子急忙安抚,“师妹,我只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姓沈那小子,心头有些不畅快。这不也是关心则乱嘛,好师妹别气了,大不了今夜师兄我好好……”
    女子沉下脸来:“师兄若是想要我死,只明说了便是!”
    “哎呀!”男子连扇自己耳光,“打嘴!打嘴!又在外头乱说话了!”
    他动作摆得极大,那耳光落在脸皮上却只是轻轻地“噗”一声,半道红印子都不曾留下。
    女子目露忧色:“沈映泉已是炼气后期,你可有把握?若是送上门去丢脸,倒不如及早回头,你我之间,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师兄从此就把我忘了吧!”
    男子嘿嘿一笑:“师妹且安心。就凭他?哼,待我把他踩在脚下,狠狠践踏蹂躏一番,再当众道出他外室子的身份,他但凡要点脸,便会乖乖答应退亲。否则,我便‘不小心’废了他,大不了回头跪一宿祠堂就是了!”
    “可师兄你也只是炼气后期……”
    男子扯起一边嘴角:“师妹莫不是忘了我身上带着什么?”
    女子微微变了脸色:“尹师兄!那阴墨刺在正道修士眼中乃是邪物!你若是用它对付沈映泉,会惹来大麻烦的!”
    “师妹安心!阴墨刺之所以会被称作邪物,那是因为它能吸人精血,我已将它喂得饱饱的,不吸只吐,藏于袖中,出其不意给他一下,谁会知道我身上有这宝贝!”男子洋洋自得。
    阴墨刺是罕见的妖兽,原身为墨鱼,成妖之后,口中能吐出一条尖刺扎人。若是饥饿时,便会将人的精血吸食殆尽,若是饱足状态,则会分泌麻痹毒素,被蛰之处酸软无力灵力阻滞,事后却是查不出任何异样。
    “我还是有些担心……”女子一双嫩葱般的小手轻轻拉住男子前襟,“尹师兄,我担心你……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阴墨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师兄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男子大拍胸脯,“放心,放心!昨儿我让它足足吸了二十人精血,到后头,已是边吸边吐,再也吃不下半口了。交手时,我用它戳姓沈的一下,只叫他手臂酸软就是了。再说……”男子不屑地冷笑,“区区阴墨刺,在我尹金华眼中,还算不上什么大事!”
    “尹师兄,不管怎样,你可千万要当心些!”女子愁容满面,娇弱的模样叫人恨不能将她捧到手心里好好呵护。
    “师妹啊……”男子眼中跳动着淫ˉ邪的火焰,“我记得师妹初次与我好,还百般不愿寻死觅活,这阵子,是否尝到师兄的甜头,离不开师兄我了?”
    “你还说……”女子粉拳轻捶男子的胸膛。
    男子哈哈一笑,捏了捏女子白嫩的脸颊:“师妹昨夜真是叫人爱不释手,直到现在,我这腰还酸麻酸麻的!”
    女子羞得满面赤红:“尹师兄!就算我和沈映泉顺利退了亲,可毕竟也损了些名声。若是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你们尹家哪里还能让我进门呢!”
    男子眸光微闪,似是在打什么主意。
    女子当即正色道:“我们许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我叔父只要还做一天离宗宗主,许家的女儿便绝不会沦落到给人为妾为婢!师兄若是有其他想法,便是逼我去死。叔父若是得知你对我做的事……你自己掂量吧!”
    “怎么会怎么会……”男子一叠声讨好,“定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你进门,做正正经经的夫人!既是夫人,又是道侣,我的好师妹,师兄怎么敢有其他想法呢!”
    女子轻轻“嗯”一声,埋头向着山上走去。她的腰间系着两只不大不小的银色铃铛,行动时发出细小的“叮叮”声。
    尹姓男子落后两步,见女子浅绿的衣裙下面,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又见那银铃晃在眼前,顿时想起一些靡靡的情景,当即压不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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