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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配宝典-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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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明白这一点,对安子常的愤恨更加深一层,所以在见到自己的族妹朝义公主之后,她接受了朝义公主的劝告,跟她一起委身突厥的新可汗颉利,姐妹共侍一夫。——目的就是鼓励颉利可汗有一天能驱使突厥大军,攻打大齐!
对她们来说,现在这个大齐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夏侯老夫人看了朝阳公主的信,对她很是不满。——再如何恨别人夺了她父皇的江山,也不能做卖国贼,跟外族勾结,杀自己的同胞吧?!
“算了,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以后不要再跟她们有来往就是了。”夏侯老夫人淡淡说道,又吩咐下去,“明儿给秦国夫人杜氏送帖子,就说我想上门拜访她。”
正文 第612章 下手
夏侯老夫人的帖子送到杜家的时候,正是方妩娘和许言朝要启程回长安的时候。
杜恒霜忙着要给长安的朋友亲戚送礼物过去,就把夏侯老夫人的帖子推到十天以后。一来不想给自己家里的事儿添乱,二来也想多些功夫准备准备。她不用细想也知道,夏侯老夫人上门绝对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儿。
方妩娘知道了,还劝了杜恒霜几句。她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在许家做了十来年的当家主母,又有许绍这个人精在旁提点,她对士族门阀家的人情往来早就熟得不能再熟,比杜恒霜只高不低了。
“……其实我们回长安,是早就说好的,该准备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不用特意留出这么多的日子。”方妩娘一边把阳哥儿抱在怀里逗弄,一边对杜恒霜说道。
七月的定州已经很是炎热。
杜恒霜花了大钱买了窖藏冰回来,敲成小块,用铜盆装着,放在垂地的湘妃竹帘后头,有两个小丫鬟摇着大柄的芭蕉扇,将习习凉风顺着湘妃竹帘的缝隙送了过来。
那沁凉的风穿过屋子中间的暑热,等到了屋子那边坐着的人身上的时候,已经变得清爽适中了。
杜恒霜极是怕热,不过担心阳哥儿和方妩娘受不了这冰凉,才没有把冰放到她身旁。
她从榻上的小矮几上拿起自己的紫藤柄团扇扇了几下,笑着道:“不能这么说。娘是亲娘,夏侯老夫人身份再尊贵,也是客人,总不能为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客人,怠慢自己的亲娘和弟弟吧?”
方妩娘横了她一眼,“就知道嬉皮笑脸。你如今脸皮越发厚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杜恒霜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用团扇遮了脸,只露出一双明眸。“娘说笑了,我是再正经不过的一个人。怎会嬉皮笑脸?”眼珠子却转得滴溜溜的。
阳哥儿在方妩娘怀里待了一会儿,就扭着身子要下地,“娘……娘……吃冰……要吃冰……”他冲杜恒霜嗷嗷叫。
杜恒霜放下团扇,板起脸,“阳哥儿,你忘了你前些日子偷着把姐姐的冰都吃了,还拉了几天肚子?你怎么就记吃不记罚呢?”
阳哥儿刚一岁多。虽是早产,但是在诸素素和杜恒雪的共同照料下,长得很好,比正常出生的孩子都要胖几分。
而且他好像继承了萧士及的天生大力。随便动弹两下,方妩娘就制不住他了,忙松手让他下地,生怕让他一跤跌倒地上。
阳哥儿说话不如哥哥姐姐清楚,但是行动能力比他们两个强多了。
一到地上。就如同一颗小炮仗一样冲了出去,往湘妃竹帘那边跑过去,钻过帘子,小手指着小铜盆大叫“冰!冰!冰!”
杜恒霜头疼,用团扇捂在额前。呻吟道:“我也没缺过他的吃的啊,怎么能馋成这样?”
方妩娘笑眯眯地抿一口清茶,“这就叫只愁生,不愁长。”
“阳哥儿,过来,去找小姨给你做冰吃。”杜恒霜扬声叫道,冲着湘妃竹帘招手。
竹帘一阵晃动,阳哥儿从竹帘底下钻出来,又哒哒哒哒地从他们面前跑过,往屋外冲。
跟着他的丫鬟和婆子忙跟上去。
“姨……姨……吃冰……阳哥儿要吃冰!”
从撑开的窗扇外传来阳哥儿的声音。
“阳哥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啧啧,你娘也真放心……”这是许言邦的声音,坏笑着弯腰一把将阳哥儿举起来,抱到杜恒雪住的屋里。
阳哥儿他们吃的冰,是杜恒雪从诸素素那里学来的。从窖藏冰上敲下小冰块,再拿木杵碾成冰粉,撒在用水果汁拌的白玉粿条里面,又清凉又爽口,酸酸甜甜,就连杜恒霜都爱吃。
不过杜恒雪说这东西特别寒凉,每七天才许他们吃一次,一次吃一小碗,不能吃多。
上次阳哥儿贪吃,把安姐儿没吃完的冰碗全给吃了,晚上就拉肚子,半夜起来七八次,吓得杜恒霜好几天没阖眼,直到阳哥儿不拉了,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小孩子忘性大,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方妩娘看向窗外,悠悠地道:“这一次回去,我会好好跟老爷说说雪儿和言邦的事儿。”
杜恒霜点点头,“是要说了。虽然不需要他主动结亲,只要他不出手阻拦,让雪儿和许二哥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方妩娘点点头,“若是看上雪儿的是老大言辉,我是宁愿雪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趟这个浑水。——许家嫡长媳这个位置,雪儿是坐不住的。男人的情爱能管多久呢?你别看言邦现在对雪儿百依百顺,等成了亲,就知道这样的事儿不是长久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你啊,也要好好想一想。”这话是在说杜恒雪,其实也是在杜恒霜。
杜恒霜默默低下头,捏着帕子揉成一团。
“不说这个了,你那杜伯去哪里了?最近怎么没有见到他了?”方妩娘像是不经意地问起杜先诚。
杜恒霜心里一动,知道娘到底还是看出来了。虽然杜先诚现在的模样跟之前海西王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但是在跟他做过几年夫妻的方妩娘眼里,时间长了,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杜伯有事回老家去了,要过一阵子才会回来。”杜恒霜含笑道,转了话题,“娘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定州这地方好东西其实有限,不过皮子不错,我在这里已经让人盘下一个皮货店,专门去西面和北面收皮子,硝好了放店里卖。”
方妩娘笑道:“你已经给我装了两大车了,太多了我担心在路上太招眼。”
杜恒霜也就罢了,说起夏侯家的事儿,问道:“娘,夏侯小郡主似乎对言朝很有意,娘怎么看?”
方妩娘含笑道:“言朝还小,还是先把你的事儿安置好了再说。”
“我?”杜恒霜诧异。“我有什么事?”
“你不打算再嫁吗?”方妩娘敲了敲桌子,“夏侯元可是对你好得很呢。若是他不想娶你,你跟他走那么近做什么?”
杜恒霜恍然。原来方妩娘是想着如果杜恒霜嫁给夏侯元。那许言朝就不好娶夏侯无双了。虽然他们姐弟不是一个姓,但毕竟是姐弟。在别人看来,这就跟换亲没有两样了。
“娘不用管我。夏侯小王爷是夏侯氏的嫡长子,我是没那福气跟他做夫妻的。”杜恒霜叹息一声,“若是娘觉得我跟他来往不妥,以后我会避嫌的。”事实上,她一直觉得夏侯元跟许言朝差不多,就像一个很亲近的兄弟一样。而夏侯家这样的士族门阀。子弟众多,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夏侯元又是世子小王爷,他的婚事。可不是听他自个儿想娶谁就娶的。
杜恒霜早就想得很清楚了。特别是自从昨夜七夕之后,夏侯老夫人马上送帖子要上门跟她说话,就已经很明显了。
方妩娘挑了挑眉,“你倒是说得轻松。我看那夏侯家已经允了,夏侯元才敢不断示好的。”
杜恒霜摇摇头。含笑道:“娘想多了,还不如回去跟许大人说说言朝的亲事,就不要想着我这里了。我不是小姑娘了,再不会为了嫁人要死要活的。”
方妩娘恍惚想起了当年她想让杜恒霜跟萧士及退亲之时,杜恒霜绝食抗议的时候。
那时候杜恒霜比夏侯无双现在的年纪还小一点。却已经坚贞不渝,还痛斥过自己这个做娘的“嫌贫爱富”……
可是她的这份坚持,终究还是付诸东流了……
方妩娘转过头,装作不在意地拿帕子印了印眼角,将渗出来的泪轻轻擦去。
杜恒霜别过头,从榻上站起来,“娘去歇着吧,我出去走走。”
方妩娘叫她,“回来!外面大热天的,你走哪里去?”
“后院池塘边上的凉亭不错,我去看看,把晚食摆到那边吧。”杜恒霜快步走了出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喧哗声从院门口传来。
“哥哥,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大少爷!大少爷!别跑这么快啊!老奴追不上了!”
杜恒霜蹙眉。这是怎么啦?
这个时辰,阳哥儿和安姐儿应该在夏侯家家学里进学,怎么跑回来了?
杜恒霜想了想,往门前回廊上的大柱子后面躲了过去。
只见平哥儿闷着头绕过院子中的影壁跑进来,身上小小的袍子被撕得一条一条的,布片在空中飞舞,看着一片狼藉。他头上的发髻被扯散了,一头黑发披在肩上,衬得他的脸越发雪白,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而左脸上一个大大的手掌印就更加明显。
杜恒霜看得心都抽起来了,再顾不得躲闪,忙从柱子后头转出来,快步走下台阶,叫道:“平哥儿,平哥儿,到娘这里来,快到娘这里来!”
平哥儿本来是想赶紧跑到自己房里换身衣裳,不想让娘看见他的样子担心,但是一看见娘亲满脸焦急地迎过来,不知怎地,他顿时觉得满腹的委屈藏都藏不住了,一头扎过去,抱着杜恒霜的腿哇哇大哭起来。
杜恒霜蹲下来,心疼地将平哥儿揽在怀里,问道:“平哥儿,你这是怎么啦?快告诉娘……”
平哥儿摇摇头,抱着杜恒霜的脖子嚎啕大哭,就是不肯说话。
安姐儿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看见娘亲蹲在哥哥面前,抱着哥哥劝哄,也冲过去,捏着小拳头对杜恒霜叫道:“娘,娘,他们欺侮哥哥!他们欺侮哥哥!”
杜恒霜柳眉倒竖,脸上凛如寒霜,“谁?谁敢欺负我儿子?!”
安姐儿大叫:“是夏侯家的人!他们说娘的坏话,几个人追着哥哥,要脱哥哥的裤子!还说哥哥是‘兔儿爷’……娘,什么是‘兔儿爷’?”
听见安姐儿的话,杜恒霜气得浑身发抖,头晕目眩,几乎抱不住平哥儿了。
平哥儿察觉到杜恒霜的异样,忙停了哭泣,扭头看着杜恒霜涨红的脸,忙哽咽道:“娘,我没让他们欺负!我打他们了!我给娘报仇了!”
杜恒霜紧紧抱住平哥儿小小的身子,将脑袋搁在他稚嫩的肩上,泪如雨下,喃喃地道:“……是娘不好,是娘不好,让我儿受委屈了……”
“没有!娘,没有,我都报仇了!”平哥儿挺了挺胸膛,“我用钱伯和爹爹,还有娘教给我的本事狠狠揍了他们一顿!”
杜恒霜用手背抹了泪,站起来摸了摸平哥儿的头,“先去换衣裳,一会儿再跟娘说说是怎么回事。——哼,谁敢欺负我儿子,我跟他没完!”
平哥儿和安姐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的养娘赶了过来,将他们领去洗漱换衣裳。
“姐姐,出什么事了?”杜恒雪从自己住的厢房走出来问道。
许言邦在她身后走出来,胳膊上抱着胖嘟嘟的阳哥儿,阳哥儿一手捧着一个冰碗,一手拿着一支木勺,自顾自从冰碗里舀冰果汁粿条吃,浑然不觉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杜恒霜定了定神,对杜恒雪道:“平哥儿跟人打架了,你去看看伤势要不要紧。”
杜恒雪大奇,“平哥儿也会跟人打架?——我就去看看!”
许言邦想了想,将阳哥儿交给他的养娘,也跟着杜恒雪往平哥儿房里去了。
杜恒霜正要将跟着平哥儿上学的小厮叫过来问话,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夫人,夫人,外面有夏侯家的人抬了个死孩子过来,说要平哥儿偿命!”
杜恒霜心里一沉,脸上寒霜更盛,“偿命?凭什么!”她死也不信自己刚满六岁的孩子能打死人!
“来人,赶快去请小王爷过来,就说,我这里出了点儿事,跟他们夏侯家有关。还有,去定州府衙报官,就说有人冲撞柔嘉县主的仪驾。”杜恒霜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手心里悄悄爬出了汗。
“夫人,那外面的人……”那婆子急得满头大汗。她是定州人,是杜恒霜来了定州之后买的婆子,没有经过事,而且对夏侯家奉若神明,不仅不敢得罪夏侯家的主子,就连夏侯家的猫儿狗儿她都不敢得罪!
正文 第613章 威吓
杜恒霜看了那婆子一眼,问道:“他们人在哪里?”
那婆子哭丧着脸道:“已经抬到外院去了。”
杜恒霜气结。这还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能让人进来了?!
“霜儿,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方妩娘跟着出来,忙扯了扯杜恒霜的袖子。
杜恒霜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娘,您在这里帮我看着,我带人去看看。”说着,带了自己的下人婆子往二门走过去。
方妩娘就叫人把正院的门关好,不许人出去。
杜恒雪从平哥儿的屋里出来,道:“平哥儿无事,就是脸上被扇了个红印子。”
方妩娘大怒,“谁敢打我家平哥儿?!”说着,忙去平哥儿屋里看他。
许言邦道:“咱们快去外院,刚才听说夏侯家居然已经把孩子抬过来了。”说着冷哼一声,“最好是真死了,不然我拍也把他拍死!”
杜恒雪推了他一把,嗔道:“你就知道火上浇油。——快去给我把药箱拿过来,我去看看。”
许言邦呵呵一笑,快步走到杜恒雪屋里取了药箱背在背上,“走,咱们一起过去。”
杜恒雪想了想,这个时候,也是要有个男人的时候,又想到许言朝,皱眉道:“言朝怎么没有回来?”
许言邦想了想,“言朝跟平哥儿和安姐儿不是在一起,可能等下就回来了吧。”
两人匆匆忙忙往外院去了。
外院待客的大厅里,已经候着几个夏侯家的人。
杜恒霜带着下人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大厅的地上放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一个面如金纸的孩子,因是躺着。看不出身高,身上的衣裳是绸衫,不过已经有些旧了。绸衫是暗绿色的,洗得有些旧。已经褪色了。
一个妇人跪在那孩子身边,哭得哽咽难言。
四五个满脸怒气的男子将他们围在中间,怒视着杜家的下人。
钱伯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双手搭在身前,两眼微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杜恒霜看见钱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这些事情。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遇到的时候,却不是不唏嘘的。
“夫人!夫人来了!”
杜家的下人看见杜恒霜带着人进来,忙如释重负地迎了上去。
杜恒霜点点头。对屋里站着的那些人颔首道:“请问几位是谁?到我家有何贵干?”
那地上跪着的妇人抬头看见杜恒霜,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又赶忙低下头,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娘没用。护不住你……等你爹回来给你报仇啊……”
杜恒霜听着眉梢直跳,双手交握在胸前,深吸一口气,又问道:“请问几位是谁?到我家有何贵干?——如果再不说,我就着人将你们赶出去了!”
跟着来的一个男子这才咳嗽一声。上前拱手道:“你是萧宜平的娘亲?”萧宜平是平哥儿的大名。
杜恒霜点点头,看着他们,并不接话。
那人只好又道:“你儿子在夏侯家的家学动手伤人,将我侄儿打死。请你把你儿子交出来,给我侄儿抵命!”
杜恒霜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请问你如何称呼?”
那人说了一长串话,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说。杜恒霜心里有了底。
那人犹豫一下,道:“我是……”
杜恒霜打断他的话,“这位公子,这件事光凭嘴一张,是说不清楚的。人命关天,我比你们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说着,她看向那正在哭哭啼啼的妇人,柔声道:“这位娘子,请问你如何称呼?”
那妇人不说话,继续低头哭。
“我们夫人问你们话呢!秦国夫人的话,你们都能当耳旁风,真当你们姓夏侯就了不起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就不信你们夏侯家个个都是这样不讲理的人!”欧养娘上前一步,挡在杜恒霜身前说道。
那几个人一听,脸上的神情很有些狼狈。他们只听说杜氏是寒门庶族商家出身,曾经嫁过威风凛凛的柱国侯萧士及,但是萧士及本人也不过是一个粗俗不堪的武夫,而且他到底兜不住福,被陛下夺了爵,丢了官,如今只是长安城的一个看门人。杜氏的秦国夫人封号,能吓得住一般寒门庶族的老百姓,却是吓不住他们这些真正的士族门阀中人。
而欧养娘的一番话,却是绵里藏针,根本就没把夏侯家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样的人,难道真是那人说的“吓一吓,让他们老实一些,不要痴心妄想”的那种人?
这几个夏侯家的人有些犹豫,暗忖自己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
“说不说?!”钱伯也走了进来,一声怒吼。
那人赶忙道:“我们是夏侯家小五房,我大哥是王爷的祖父的堂弟的重孙……”那人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们家同夏侯家嫡系,也就是西平郡王夏侯林和小王爷夏侯元那一支的亲戚关系。
杜恒霜听得脑袋发涨,听来听去,只能总结出一个观点:就是他们跟夏侯家嫡系关系很亲密。
按照大齐寒门庶族的规矩,亲戚间有“三代亲、四代疏、五代了”的说法。
当然,这只是寒门庶族的规矩,对于士族是不适用的。
大一些的士族门阀,都是一族上千人聚居在一起,别说隔五代,就算隔十代,只要五百年前是一个姓,那就是一家人。更别说这样血缘很近的亲戚。
杜恒霜有些不耐烦,出声打断他的话,“行了,我知道你是姓夏侯,但是地上那个孩子,你如何知道他已经死了?可让郎中验过伤?让仵作验过尸?”
那地上跪着哭泣的妇人忙道:“动都不动了。还要请郎中?都没气了,还不是死了?——秦国夫人,你想为你儿子脱罪。也不要空口说白话啊……”
“真是好笑。如果不动就不用请郎中,我看这天下的郎中都要一头撞死算了。没气了又如何?没气了也可能是憋着了。”杜恒雪走进来。正好听见那妇人在大放厥词,忍不住出言反驳。
那妇人愕然回头,看见是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娘子走进来,很是不虞,恼道:“我难道会拿我儿子的性命说笑?!”
杜恒霜指了指地上门板上躺着的孩子,对杜恒雪道:“雪儿,帮着看看这孩子还有没有救。”
杜恒雪从许言邦手上接过药箱。就要走过去瞧。
那妇人却护住门板上躺着的孩子,大声道:“你们居心叵测,不能碰我儿子!”
“我是郎中,我看看你儿子还有没有救!”杜恒雪很是诧异。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娘亲,不说请郎中来给儿子瞧伤,反而一个劲儿地说儿子死了。
“不用瞧!早没气了!”那妇人又大声道。
杜恒霜也看出端倪了,冷笑一声,“来人! 把她给我拖开!”
她的两个婆子立刻冲上去。一左一右将那妇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拖到一旁候着。
那妇人杀猪般尖叫起来。
跟着来的四五个男人也黄了脸,想冲上来抢人。
钱伯立刻带了四五个男仆冲过来,将这些人都抓起来。
“好你个秦国夫人,居然仗势欺人!”刚才说话的男子很是气愤地嚷道。
“住口!——到底发生什么事?”夏侯元心急火燎地闯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这大厅里剑拔弩张的情势。
杜恒霜看见夏侯元过来了,就把刚才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又道:“雪儿想瞧瞧那孩子的伤势,可是她不许。”朝那边的女人努了努嘴。
那妇人看见夏侯元来了,有一丝的慌乱,忙大声嚷道:“没有!我没有不让她们瞧!只是这孩子命苦,已经被秦国夫人的儿子一砚台拍在后脑上,给拍死了,她们瞧也没用!”
夏侯元看了她一眼,背着手冷冷地道:“瞿娘子,三哥离家这半年,你就把他儿子照顾死了,你说等三哥回来,会如何想呢?”
那妇人缩了缩脖子,兀自嘴硬,“又不是我做的!是秦国夫人的宝贝儿子做的!”
杜恒霜听起来怪怪的,遂问道:“这到底是谁的儿子?”
夏侯元的一个随从就跟杜恒霜解释,“这孩子是夏侯家小五房老三原配生的儿子。原配死了,这个瞿娘子是填房,瞿娘子自己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都还小。”
杜恒霜冷笑道:“难怪,瞿娘子想铲除原配的儿子就直说,可别拿我们做挡箭牌!”
“你胡说!”瞿娘子满脸惊慌,拼命摇头。
跟着瞿娘子来的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狐疑之色。
杜恒雪见那女人被扯开了,就蹲下来先摸那孩子的脉搏。那孩子的脉搏确实很微弱,而且跳动比较缓慢,她凝神诊了很久,才有了些把握。
再看那孩子后脑的伤势,确实有些严重,但是不至于就被拍死了。
杜恒雪拿出银针,往这孩子脑袋上的穴道扎进去。
大厅的人紧张地看着杜恒雪手上的银针,就连瞿娘子都忘了吵闹,眼神闪烁地看着杜恒雪。
没过多久,那孩子嘤咛一声醒来,张口吐了一口黑血。
杜恒雪松了口气,将银针拔出来收好,道:“好了,刚才是淤血堵住了关窍,现在吐出来就没事了。回去好生将养,多吃些阿胶补补血。”
那孩子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抬头看见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没有看清楚是谁,以为是他后娘,忙爬起来跪着往后退,连声道:“娘、娘,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不敢了,我再不敢偷弟弟的东西吃了……”
哗……
大厅上的人想起刚才杜恒霜说“瞿娘子想铲除原配的儿子”的话,不约而同看向被两个婆子抓住胳膊的瞿娘子。
钱伯见状,忙窜过去将瞿娘子的下颌拉脱了,命那两个婆子将她拖到旁边的屋子,别让那刚刚醒过来的孩子看见。
杜恒霜明白钱伯的意思。带着丫鬟走过去,对那缩在屋角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你娘打你了吗?什么时候打你的?你告诉我,我叫人去给你爹送信……”
那孩子用手捂着脸。从手指缝里看见不是他后娘,顿时没有那么害怕了。又听说要去给他爹送信,马上放开手哭道:“我是夏侯乙,我今儿在学里跟人打了架,害怕被先生罚,就跑回家躲着。回家饿了,吃了几口弟弟早上没有吃完的饼,就被娘用棍子打……好疼……好疼的……”一边说。一边嚎啕大哭。
杜恒霜回头,看着夏侯元道:“小王爷,看来事情就是这样。”瞿娘子失手打晕了原配的儿子,以为他死了。就急中生智,想拿杜恒霜的儿子顶罪……
夏侯元俊脸涨得通红,对杜恒霜拱一拱手道:“秦国夫人,这一次是我们夏侯家对不起你,你且等一等。我定会给你个交代。”然后对着夏侯家的人怒喝一声:“走!”
“等一等,把她也带回去。”杜恒霜忙让人把瞿娘子从里屋推出来。
钱伯给她接好下颌。
瞿娘子哭得满脸泪痕,拼命摇头道:“不是……不是我……那孩子素来爱撒谎,没有的事儿……跟我无关啊……”
杜恒霜冷笑道:“瞿娘子,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我可是受教了。今儿的事儿,我跟你说,还没完!”
瞿娘子瑟缩一下,委委屈屈对着杜恒霜福身道:“秦国夫人,是小妇人一时心急,让秦国夫人受委屈了。您也知道,我是填房,对这原配的孩子,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管严了,人说我是后娘,虐待原配的儿子,是棒杀。不管吧,他如今才七八岁,就坏成这样,以后不成器,人也会说我是捧杀他。总之一句话,女人嫁人,最好不要给人做后娘,真是说不出的辛苦和委屈……”一边说,一边呜呜地哭。
杜恒霜冷眼看着,不置可否地道:“您也太能说了,这世上后娘那么多,像您这样做的人真不多。别自己做不到的事,就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先回去,在学里打架,欺负我儿子的事,等你儿子伤好了,咱们再计较。”
瞿娘子听得心中发虚,不敢再争辩,含含糊糊道了歉,让自己的小叔子背起那个孩子,跟在夏侯元一行人后面快步离开了杜家的外院大厅,往大门口去了。
此时杜宅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夏侯氏远房偏支的族人,浩浩荡荡,人声鼎沸,愤怒地拿着石头砸着杜家的大门。
夏侯家派来的两个门将见是夏侯家的人,很是惊讶,忙道:“你们做什么?这是夏侯家要关照的地方,你们怎地不听小王爷的话?”
一个男人阴沉着脸从人群中走出来,冷声道:“你们是我夏侯家的护军,却在这里为虎作伥!你们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小崽子杀了我夏侯家的子嗣!——他不抵命,我一头撞死在这里……”
那两个门将一下子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地将手放在腰刀上,在门前站得更稳,淡淡地道:“你们想进去,就先把我们打死再进去。——这里是小王爷所托,不敢有误。”
那说话的男人眼里阴霾一闪,倒也没有坚持,只是背着手道:“居然是小王爷所说,我们就给小王爷一个面子,等着他过来说个青红皂白。——到底是要护着这个贱人的贱种,还是为我们夏侯家的子孙讨个公道!”
萧士及戴着笠帽,皱着眉头从街角转过来,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再回长安,一见这幅情形顿时黑了脸。
正文 第614章 士庶
萧士及在街角停住脚步,笠帽下眸光一闪,身形往旁边退去,不动声色地站到街边看热闹的那群人当中。
他昨夜把齐月仙甩脱之后,在定州城外的山顶坐了一夜,伤心难过之余,本是想马上就走,但是总挪不开脚步,他不知暗骂过自己多少遍,这样婆婆妈妈,简直不像是个男人!——他其实也搞不清都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他特意挑七夕的时候来定州,本是存了一丝念想,想杜恒霜是不是已经消气了,他再求一求她,说不定就能让她回心转意。他想向她忏悔,告诉她他真的知道错了,想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一次,他定不会再如上一次一样,把她为他做的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他已经明白过来,夫妻一体,双位共尊的意思。他只希望,他醒悟得还不算太迟。
可是来到定州城,亲眼见了昨夜的七夕,他才恍然,原来已经太迟了。
盛筵散场,曲终人散,没人会在原地等他。
那个时候,看见杜恒霜和夏侯元如同一双璧人在月下灯前走过,看着杜恒霜重新绽放出的秾丽笑颜,萧士及的心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摘了一样,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他总算是相信,杜恒霜是真的铁了心不要他,要离开他。
他是男人,总不能在对方表明不要他,不喜欢他的时候,还不要脸面硬贴上去,这样做,只会越发招对方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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