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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录-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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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玥朗说完,向二人施了个告退礼,便打算离开,可还不等他转身,狄姜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佩,悄然放在他的手心。
潘玥朗疑惑:“这是?”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狄姜淡淡道:“李姐托我在必要的时候将它交给你,虽然我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做,但现在我不得不这样做。”
潘玥朗表情古怪,一听说是母亲的东西,急忙鄙夷的脱手甩去。
“不要急着扔,”狄姜摁住他的手,说:“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到那时,我会在见素医馆等你。”
潘玥朗眉头紧蹙,半晌没有答话。
良久还是将玉佩收回怀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武瑞安在一旁,看到那玉佩古旧的流苏,突然想起六年前,狄姜似乎曾拿着一枚玉佩来找过自己。
而那枚玉佩的主人武菀颜……已经作古多年。
……
……
大年初一,辰曌在魏紫的陪同下,去了景山祭天。
辰曌身穿玄色翟服,亲率文武百官,三公九卿于明镜塔祭天。
这是两月以来,辰曌第一次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
五彩旗帜在风中飘扬,文武百官亦皆着玄衣,腰挂白玉佩,独有魏紫身穿五色绣罗衣,锦缎披帛,十分打眼。
每年初一祭祀神州地祗,天神太乙。往年祭天仪式都由皇帝亲自主持,而今年,主祭却由魏紫担任。
辰曌的身子在这半月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到了景山,辰曌让魏紫带领群臣祭拜,自己则独身一人,在明镜塔中问了钟旭三个问题:
“朕的病,药石无灵,是不是?”
钟旭颔首:“是。”
“接下来,朕会如何?”
钟旭回答:“初嗜睡,而后咳嗽不止,高烧不断,形如枯槁,缠绵病榻,不治而薨。”
辰曌想了想,这与前段时间的病症相仿,而幸亏当时有钟旭出手相救,否则如今江山已经易主。
辰曌又问:“朕还有多久时间?”
钟旭反问:“您想有多久?”
辰曌答:“顺其自然。”
钟旭说:“两年。”
辰曌微微颔首:“比朕想象的要久,看来他们的目的还不止于此。”
钟旭不大想管朝堂上的纷争,也没看出来魏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辰曌身上被下了与自己一样的血咒。
一种不留痕迹,杀人于无形的咒术。不同于从前他所听闻过的任何一种。
但幸运的是,他能应付。
第十八章 教学
初五这日,狄姜第一天到宫中授课。
授课的对象狄姜大多都已经在秋猎中见过了。这些女子皆是王公大臣的嫡女,以流芳郡主为首,约莫有十八人。狄姜看名册时发现长孙玉茗亦在其列,但到了清心斋时,却没有见到长孙玉茗的身影。
问过内监才得知长孙小姐请了病假,未来两个月都不会来上课了。
狄姜没多想,拿着本佛经进了课室。
流芳郡主一干人等本就十分难缠,宫中夫子先生换了几波,也没能将她们教化得多好,更不要说狄姜之前曾与她们结下的仇怨。这几乎让她寸步难行。
各家公主小姐们绣花的绣花,嗑瓜子的嗑瓜子,总之似是说好了似的,全然没有了大家小姐的气度,对狄姜的态度更是三视:轻视、无视、蔑视。
流芳郡主最过分,斜坐在蒲团上逗猫。
檀木雕花的课桌上放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花脸猫,见狄姜来了也不打算收起来,反而愈加欢快的逗弄。
流芳郡主对着猫咪微笑,道:“有些人啊出身微贱,拿着鸡毛当令箭,竟还真敢来。小团子,你说她可笑不可笑?”
猫像听懂了似的“喵”了一声,引得女子们哄堂大笑。
狄姜“啪”地一声将佛经拍在桌上,也不知是惊扰到了花脸猫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那只猫突然兽性大发,挠了她一爪子,然后飞快的跑掉了。
“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对你好都养不熟!”流芳郡主吃痛,捂着受伤的手背低吼。虽然没有见血,却也不打算再去抱它了。
“好了。上课。”狄姜清了清嗓子,淡淡说着。
她抬了抬手,吩咐女婢将她带来的佛经挨个传下。
流芳郡主看了经卷两眼,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撕成两半,洒在空中。
同时,她嗤笑道:“陛下封你做女傅,并非真心认为你的身份才能可以做女傅。陛下不过是为了王爷才抬一抬你的身份,说到底是看在武王爷的面上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不成?”
流芳郡主说得不错,辰曌本意确实是如此,她也并不期待狄姜真能给这些公主小姐上什么课。
然而狄姜又要再次让她刮目相看了。
狄姜不疾不徐,缓缓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今日我站在这里,你们就得听我的。”
狄姜虽然性格恬静,不喜争斗,但也并非如外表那般是颗好捏的软柿子。
她想了想,便放下了经书,看着满堂女眷,问道:“你们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么?”
“什么?”众女眷一脸发愣。全然听不懂她的意思。
“看来是没有了。”狄姜微微点头,戒尺轻拍手心,笑道:“那这第一堂课,便带你们去参观屠宰场。”
“什么!?”众女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猪圈,屠宰场,菜市口,一起见了罢。让你们看看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狄姜说完,一拍镇纸,传令下去,着令各部准备。
狄姜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杀进了太平府南郊外的一家屠宰场。
这是屠宰场第一次迎来身份这样尊贵的客人,一时间都激动得无法自持。若不是有禁卫开道,只怕这些小姐的衣裙都会被围观的人群扯落。
“大家平时如何,今日就如何,为保教学效果,力求真实。”狄姜站在广场发话,屠宰场中的各部人员便立即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狄姜站在猪圈门口,盯着公主小姐们一个个的往里走,自己却始终站在门口,美其名曰:“我从小到大见惯了,就不看了,你们在里头多待一会,沾沾地气。”
狄姜点了点头,禁卫官便按照吩咐“啪”地一声,给猪圈落了锁。
狄姜在外头,有专人伺候下午茶点,悠哉悠哉的过了半个时辰。
等禁卫再次打开猪圈大门的时候,便见流芳郡主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扯着嗓子对自己嚎道:“你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一定!!!”
“哎呀郡主,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狄姜不疾不徐,指着她身后的女子,佯装惊讶道:“她们怎么都好好的?唯独您……莫非在猪圈里滚了一圈?”
流芳郡主脸色发绿,气得浑身发抖。
她的反应很明显,被狄姜说中了痛处。
她在猪圈里一个不慎,跌了一跤。
狄姜啧啧叹气,却也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指着屠宰场的西边道:“下一个地方,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死得很难看’。”
屠宰场既然叫屠宰场,自然是要杀生的。
她们刚从猪圈里回来,肥肥嫩嫩的母猪和小猪,虽然肮脏,但也是生灵。当她们亲眼见着这些猪被绑起来割喉放血,开膛破肚,是人都会有些不大舒服。一个二个竟捂着肚子干呕起来。
“可怕吗?一点也不。”狄姜面色从容,一副浑然不惊的模样。
“你、你是不是人啊!带我们看这个!”小姐们指着狄姜的脸,大骂她没心肝。
狄姜拿着戒尺,巡视了一圈,朗声道:“生活本就艰辛,你们能安稳度日,必定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这里每一个人都比你们活得辛苦,他们的痛苦磨难百倍于你们。可你们不仅不珍惜安乐日子,却整日捕风捉影,编排旁人,全然没有一点大家长姐之风,未来就算嫁了王公贵臣,到死也只是个眼界浅薄的深闺妇女。你们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也不配为百姓所拥护。”
屠宰场里鸦雀无声,就连屠夫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瞪口呆的看着狄姜。
公主小姐们紧闭着嘴,眼底除了恶心和厌恶,也多了一丝疑惑。
狄姜的话与从前所有的夫子都不同。
古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们的世界里,从来都只知琴棋书画和三从四德。她们不需要眼界,亦不需要“地气”。
小姐们被送回家的时候,全都红着眼,活像被狄姜给欺负了。尤其是流芳郡主,始终赌咒发誓一定会让狄姜付出代价!
狄姜无所畏惧,对她说:“臣……拭目以待。”
……
……
一整天下来,狄姜带着这一群没见过市面的大小姐东奔西跑,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她晚饭都不想吃,只想缩在椅子里。
问药和书香来问过几次,她都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来烦自己。
狄姜闭目养神,虽然身体很累,但内心却不觉得。
看着那一群不学无术的大小姐被自己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内心别提有多神清气爽了。若不是为了维持自己淡然从容的形象,她早就当众捧腹大笑了!
“是不是很累?”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充满了关怀和怜惜。
狄姜睁开眼,便见武瑞安站在自己眼前。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恭喜你,你又出名了。”
武瑞安面带笑意,一脸风轻云淡,狄姜也便知晓这个“出名”怕也是褒义,便放宽了心去。
武瑞安听问药说狄姜没吃什么东西,便嘱咐她进去熬了些小米粥,随后道:“辛苦就不要做了。有我在,母皇不会为难你。”
“不辛苦。”狄姜摇了摇头:“跟她们待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变年轻了。”
“……”武瑞安楞楞地说:“你……很老了吗?”
武瑞安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问过狄姜的年纪。
“你是哪一年生的?”武瑞安道。
狄姜想了想,权且将来太平府的那一年算做属相吧,遂答道:“我属龙。”
武瑞安算了算,说:“二十二岁,比我还小两岁,哪里老了?”
狄姜咳嗽了两声,道:“算是吧。”
“那生辰呢?”
“七月三十。”
“七月三十!”武瑞安大惊。
“怎么了?”狄姜小心翼翼地问。
武瑞安一拍脑袋,懊恼道:“你竟不告诉我!都已经过了!”
狄姜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道:“王爷的生辰是一月十七吧?”
武瑞安一怔。点了点头。
狄姜回想初识武瑞安时,他恰逢生死劫,生辰这日正经历着生死,自然不算过生日。而后他从军三年,回来的时候已经四月。再然后云梦泽一别两年,重逢时已是六月。
狄姜带着些许遗憾地开口,道:“我们相识六年,竟没有在一起为对方庆祝过生辰。”
武瑞安亦是微微叹气,但很快他就牵起她的手,轻声道:“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新生。”
狄姜浅浅一笑,无言以对。
他说的是事实。
狄姜与武瑞安相处越久,就越觉得每一天都是恩赐。
这样可爱又纯粹的灵魂,世间实在是太少了。
第十九章 困惑
狄姜的授课行为,在世族门阀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大臣联名上奏,奏请辰曌撤下狄姜女傅一职。称她带着名门千金在菜市口招摇过市,简直不知所谓。
但奇怪的是,魏紫并没有同意这个诉求,甚至连辰曌都颁布圣令,令狄姜的授课从七日一次,增加到三日一次。
王公世家女子知悉后,皆大感悲伤,连忙央求自家父亲将自己早早嫁出去。从此远离学堂。
这些女子绝大部分都已经及笄,已到适婚年纪,于是众大臣便经常在家中举行宴会,受邀者多为前途无量的未婚适龄男青年。
这其中的佼佼者莫过于三王爷武煜,刑部尚书潘玥朗了。
原先武煜因为陈年旧疾,让所有身份尊贵的女子望而却步,他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但自从他病愈后,性格竟比从前要开朗许多。他不再将自己关在王府,经常在外走动。加之他天生模样上佳,又是辰皇嫡亲子嗣,很快便风生水起。
武瑞安本也是条件极佳,但是他对外的形象俨然已婚,这些宴会的主人便不再邀请于他。
半个月后,辰皇下了两道旨意,皆是喜诏。
其一,三皇子武煜赐婚与辅国大将军的孙女刘令月。
其二,流芳郡主赐婚与现任刑部尚书,潘玥朗。
圣旨一下,婚期便立即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商议定夺。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狄姜有些惊讶,武煜和刘令月不足为奇,可流芳郡主和潘玥朗……他们分明是有血缘的至亲!
难道潘玥朗还未参透玉佩玄机?还是说他已经参透了,但只要能平步青云,一切都无所谓?
狄姜揉了揉额头,无比头痛。今日下午还有课务,她没什么心情,便随手拿了本医书进了宫。
清心斋里,原本请假了一大半的小姐们今天齐刷刷的全都到堂。除了长孙玉茗。
流芳郡主端坐在蒲团上,不无骄傲地挺直了身子,对狄姜道:“狄女傅,今日本宫来,是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本宫即将大婚,以后不必再劳烦您了。”
原来是耀武扬威来了。
刑部尚书是六部之首,潘玥朗又是状元郎,流芳郡主嫁给他,面上自然是有光的。这满堂女子,数她嫁得最好。她有骄傲的理由。
狄姜再次揉了揉额头,打开医书,扔给流芳郡主,道:“你来读。”
流芳郡主将狄姜的沉默误解为了失落,对此十分满意,便听话的拿着医书朗读起来。
狄姜坐在女傅的位子上,看着下首的流芳郡主。她的眉目里充斥着即将为新娘的幸福和优越感,丝毫也没有灾祸降临的自觉。
耳朵里是流芳郡主自得自满的语气,一部医书也能被她念的慷慨激昂,着实不易。
两个时辰下来,狄姜让不同的人轮流将医术读了几段,自己则不置一语,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下课后,众女子临走时,流芳郡主驻足,拍了拍狄姜的肩膀,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意味深长的微笑,道:“狄女傅,您的年岁怕是不小了吧?本宫听说您在武王爷身边已经许多年了,怎么,他还不打算娶你吗?”
狄姜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啧啧……真可怜。”
“到底缺了些家世,及不上郡主您。”
“何止缺了家世?能带我们去那种地方,只怕人品也有问题。”
“可怜了武王爷,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女眷们七嘴八舌,说话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难听,然而狄姜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狄姜现在满心思想的都是潘玥朗。
潘玥朗的秉性她很清楚,原本该是个光明磊落,不染尘埃的少年郎,怎么短短三年,再次相见,他便摇身一变成了个不择手段的佞臣贼子?
这不该是他的人生轨迹。
……
……
出宫的路上,狄姜路过御花园,突然瞥到湖心亭里一道绚丽的身影,身穿五色华服的魏紫正与一个和尚交谈甚欢。
那和尚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佝偻着身躯,身高不过到魏紫的腋下。
他的穿着打扮不属于宣武任何一家寺庙,但他的面目却又与宣武人士相仿。
莫非是番邦来的……那位背后的高人?
狄姜看了一眼,本想多加留意,却因内监在旁不好驻足。很快便在内监的带领下离了宫。
离宫之后,狄姜没有回医馆,而是去了景山明镜塔。
“你知道宫中来了个和尚么?”狄姜问钟旭。
钟旭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那是何人?”
“据说是魏紫认识的民间高人,三皇子的病被他治愈。从此便得了辰皇信任,奉为上宾。”
“果然如此。”狄姜冷笑一声,随后又问:“你见过他了?”
钟旭摇了摇头:“未曾见过。陛下禁止我入宫。”
狄姜有些诧异,细细一想,眉头又放开了去:“怕不是陛下禁止,而是魏紫的命令罢。他们到底还有些忌惮你。”
钟旭点了点头:“朝堂之事太复杂,人心险恶难以招架,在明镜塔中倒乐得清闲。”
狄姜失笑:“可你是闲得住的人么?”
钟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答话。
二人坐在明镜塔尖的露台上,看着山下万木凋零,霜雪漫天,倒别有一番意趣。
半晌过后,钟旭才皱着眉头,说:“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有所困惑。”
“什么困惑?”狄姜接道。
钟旭答道:“从前在白云观作掌教时,誓言斩尽天下恶鬼,至少在那一段时日里,我算是做到了。而后遇到长生祭剑之事,对生命的意义产生了怀疑,而后我不再只与鬼灵相处,有了你们这些……朋友。虽然我许久不曾诛妖,但伏魔卫道之心从未变过。我本以为当上国师,可以做更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却不想连曾经可以做的事都不能再去做了。”
钟旭的话听上去难懂,其实也好懂。
他对如今的身份,有些疑惑和动摇。
他甚至觉得没有意义。
“嗯,”狄姜点了点头,道:“所以呢?”
“所以我在疑惑,究竟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钟旭一声叹息,眸子里满是苍凉。
狄姜悄声微笑,摇头道:“其实你们都没错,只是你还不适应这样的方式罢了。现在不能捉鬼伏妖,并不是说永远都不可以,你有自己的价值,只是你还不知道。”
凡人的世界,与钟旭曾经只手遮天的鬼族全然不同。
人心曲折,做事的方法亦有不同。
人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得不作出谋划和牺牲,人称之为‘谋’。
而这显然与素来仗剑而行的钟旭的理念全然不同。
钟旭的苦闷溢于言表,狄姜反倒坦然起来。
有了困惑,才会有新的目标。
当有一天钟旭厌倦了这个世界,她才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他带回去。
鬼族,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第二十章 婚期
一月十七这一日,是武瑞安的生辰。这日早上,他一早去了大明宫求见辰皇,想趁魏紫上朝之际,与辰皇谈谈心。
但是结果还是与往常一样。深宫被侍卫重重把守,辰曌闭门不见。武瑞安一直等在殿外,一次次的请奏,可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午时,师文昌从宫里走出,听另一人禀报后,穿过重重守卫,来到武瑞安面前,焦急的说:“王爷,陛下这边奴才会看护,请您放心。可朝堂之上,还请您多加照拂。”
武瑞安见他面色急切,凝眉道:“朝中出事了?”
师文昌颔首,道:“回王爷的话,韩城和赵琛两位大臣在今日早朝时得罪了魏大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武瑞安闻言,话不多说,立刻转身去了太极殿。
太极殿上,魏紫做了一个大铁笼,把韩诚关在里边,在笼子当中烧炭火,又在一个铜盆内倒入五味汁,韩城只得绕着炭火行走,烤得渴了就去喝五味汁,烤得痛了又会在里面转圈跑。而赵琛则被人绑在地上,然后放出鹰鹞,生食他的血肉。
满朝大臣被要求站在一旁观刑,一个二个皆面无血色,汗如雨下。
武瑞安赶到的时候,韩城已经被烤焦了,躺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已经死去多时。而赵琛的五脏六腑都被吃尽,却还没有死,他的的号叫声极为酸楚凄厉,让人不忍再听。
“都给本王住手!”武瑞安的厉喝让众臣都似看见曙光。
武瑞安手握兵权,又是辰皇嫡子,魏紫再是嚣张狠厉怕也不敢得罪他。众臣齐刷刷的向他望去,面露哀求。
“你们在干什么?”武瑞安指着赵琛说:“还不快放开他!”
武瑞安说完,却没有侍卫敢妄动,他们乞求的看着魏紫,但魏紫全然不为所动。
不等魏紫回答,武瑞安已经径直走下台阶,从一侍卫腰间拔出长剑,一剑挥去,四只鹰鹞皆被一剑封喉。
鹰鹞拍打了两下翅膀,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武瑞安解开了赵琛的绳子,将他扶了起来。
赵琛的双眼已经被鹰鹞啄去,两个眼眶猩红一片,空空荡荡。可武瑞安仍觉得他在看着自己。
“赵大人,你坚持住,本王立刻让太医来救你。”
武瑞安握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拦腰抱起,却见他通身伤痕,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赵琛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他颓然的放下手,便再也没有呼吸。
武瑞安长叹一口气,放下赵琛。
他眼中的心痛被愤怒所取代,提剑指向魏紫:“你究竟想做什么!”
魏紫斜倚在台阶上的御塌上,见了武瑞安也不打算起身,懒懒道:“武王爷,臣在处决死囚。”
“死囚?”武瑞安满脸不悦,韩城和赵琛两位大臣前些日子才见过,又怎会成了死囚?
“韩大人和赵大人犯了什么错,你竟要如此对待他们?”
魏紫对潘玥朗点了点头,潘玥朗便往前站了一步,面不改色的说:“韩诚和赵琛目无王法,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金额多达二十万两。死刑并不冤屈。这是账簿,还请王爷过目。”
武瑞安哪里会看什么账簿?
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账簿怕也做不得真。
武瑞安几步上前,夺过账册,几下便撕得细碎。纷纷扬扬的纸片洒在太极殿前,众大臣的眼睛通红,大部分都为二位老臣流下眼泪。
魏紫淡淡一笑,妖娆道:“撕了没关系,臣还有誊抄的副本。他们既然敢贪赃枉法,便早该想到有此一天。我不过是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武瑞安冷冷一笑,“好一个替天行道!”
“锵”地一声巨响,武瑞安提剑而起,一剑落在魏紫头顶,剑被桎梏在鎏金椅背上,一时不得拔出。魏紫头顶的紫金琉璃冠被削去一半,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这才躲过一劫。
“来、来人!护驾!”潘玥朗大喝一声,侍卫们立即上前,将武瑞安团团围住。
武瑞安哪里管的了他们?
他一心只想要魏紫血债血偿!
他再次提剑而起,眼前绽开一道道血光,皆是出自宣武国铁骨铮铮的将士。
武瑞安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直到惊觉眼前被自己一剑刺穿腹部的小侍卫,正是那个在树林里一脸骄傲的对自己说:“天下再是美艳的女子,也不如我家中的娘子。”的那人时,他产生了短暂的怔忪。
也就在这一瞬间,武瑞安被人卸去兵刃,关进了大牢。
……
……
下午,赵琛的家人来刑部领尸体时,长子当场晕厥,尸首便由他大伯领回。他的夫人见了尸首便疯了,当夜凌晨,便在自家井中自尽身亡。
韩诚和赵琛都是长孙齐的心腹,二人在户部就职,平日里油水颇多,却也都是两袖清风的性子,从未中饱私囊。
此次得罪魏紫,不过是因他二人看不下去长孙齐的消沉,给辰曌连上了几道折子,请她归朝,诛杀佞臣,以正朝纲。
这佞臣是谁,满天下人皆知。可两相不闻不问,女皇也执意维护,这才白白的丢了性命。
二人之忠君爱国,为民请命,敢于直言劝谏,可算是亘古忠臣。
民间听闻此事者,自发在屋顶悬挂黑布,以示哀悼。
就连见素医馆亦是如此。
狄姜亲自命书香将黑布遮住医馆牌匾,宣布停业三日。
这三日,她原本想去明镜塔,与钟旭商议如何将武瑞安救出来,却不想他很快便被放了出来。
辰曌下令释放武瑞安,作停职处理。
与武瑞安被停职的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道诏书。诏书是一纸赐婚旨意——两年后,庚子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是大吉之日,武瑞安和狄姜将在那时大婚。
狄姜带着问药赶到武王府,她见武瑞安没受什么折磨便放下心来。
问药拿着圣旨,翻来覆去的看,看完便将其扔在一边,冷笑道:“呵,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这要放在以往,狄姜一定会斥责问药,让她不得无礼。但今日,她也说不出话了。
韩城和赵琛两位大人的惨死,已经传遍了太平府,武瑞安当众行刺魏紫一事,在民间的形象再次成为举世罕见的英雄。舆论和魏紫的脸面再次将武瑞安推向风口浪尖。
但这时候,原本该维护武瑞安的辰曌并没有维护他,这一行为无疑让天下百姓都跟着寒了心。
比起狄姜和问药,武瑞安倒很轻松。他收起勋章,钢盔,军靴,对狄姜笑了笑:“被停职也不是第一次,我无所谓。何况我走上戎马路途原也是为了你,如今既然能娶到你,放下又如何?以后我的人生就只有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武瑞安眼底有无奈和担忧,但嘴角眉梢的笑容也是真的。
狄姜微微一笑,轻声颔首道:“我会的。”
第二十一章 玉佩
时间一晃而过,立夏这日,三皇子武煜与辅国大将军的孙女刘令月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辰曌赐新府一座,毗邻武王府。
这些时日以来,魏紫请了高人入宫炼丹,辰曌身体渐好,却也无法在宫外行走,故不能亲自参加婚礼。
郁王府建成以来,头一次大宴宾客便是此时。左相因病没有到堂,右相却是携了夫人亲自来祝贺,二皇子恭王爷带着儿子前来,皆受上宾款待。
唯独武瑞安,似乎在这一时,被所有人遗忘。
武瑞安本也携了狄姜去新修的郁王府,却是以戴罪身份被魏紫的人阻拦在外。只能远远看着,不得入大堂观礼。
“真是岂有此理。”武瑞安自是愤怒,但见三皇兄与魏紫在堂中相谈甚欢,也无可奈何,执了狄姜的手掉头就走。
狄姜一言不发,跟着他离开,临走时,忽然瞥见湖边站着一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正是潘玥朗。
柳絮在他身边飘舞,院中的蔷薇花落了一地。他双手作揖,对眼前身型壮硕,抚须大笑的男人躬身行礼。
男人眼底充满了欣赏,似乎对潘玥朗十分满意。
狄姜内心一沉,脚下便有些迟疑,武瑞安注意到狄姜的不对劲,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敛神道:“那是镇南王,我的叔伯,亦是潘玥朗未来的岳丈。此番他从封地回来,表面上是为了参加三皇兄的婚礼,实则怕是为了流芳郡主的婚事。看此情形,怕是大婚将近。”
闻言,狄姜更加头痛了。
回到武王府,武瑞安捧着礼盒回了兵器房。
兵器房在武王府的西南隅,毗邻练功房。双开的大门走进去,入目便是满房间的兵器。
二十余把剑被悬挂在墙上,每一把都巧夺天工,锋利无比。
武瑞安将盒子里的寒铁剑放回墙上空置之处,随后将礼盒扔在一旁。
“走吧。”武瑞安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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