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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录-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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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素云跪在地上,爬到辰曌脚边,抱着她的脚,急道:“陛下,你不要相信他,是他对奴婢意图不轨,是……”
  “够了。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辰曌阴沉着脸,一脚踢开安素云。然后走到魏紫身边,将他揽在怀里,轻声安抚:“不要怕,朕在这里,朕会为你做主。”
  她亲吻着他的额头,一下下轻拍着魏紫的背脊,这才让他惊惧交加的哭声趋近平息。
  “陛下……陛下……”一连串的眼泪从魏紫的面颊滑落,他紧紧抱着辰曌,宛若一只初生的白兔。柔弱,纤细,受尽委屈。
  看见魏紫无辜的眼瞳里冒出的颗颗晶莹,安素云恨不得将他的面皮撕下来!
  可是她不能。
  辰曌全然不相信她了。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早到她被罚去守墓时,就已经失去了陛下全部的信任。
  安素云似是在一瞬之间被抽掉了力气,她跌在地上,道:“陛下,今日奴婢来此,只是为了将这道平安符置在陛下的寝宫里,绝对没有旁的心思。就算您不相信奴婢,也一定要保重龙体,将国师的符咒束在寝宫之中啊!”
  辰曌看向安素云,眼中的宠溺退去,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你太让朕失望了。”辰曌淡淡道:“从前你就不喜欢琼林,如今又来冤枉魏紫,朕绝不能容你了。来人,把她押入暴室,不得轻恕。”
  辰曌一字一句,字字落在安素云心里,成了一把把尖刀。割喉诛心。
  可就算如此,她也并不怪辰曌。
  妖人祸国,一切都是魏紫的错!
  安素云被两名侍卫驾着往外拖,但是那二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挣扎着看向辰曌:“陛下,奴婢不知道魏紫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奴婢恳请您,您一定要相信奴婢,他绝不是好人!您不要被他蛊惑了!”
  “带下去!”辰曌怒喝,又进来四名侍卫,但他们都不是安素云的对手。
  “陛下,数十载伴驾,奴婢的为人您不清楚吗?”她挣脱他们,将他们一一击败,而后孤独的站在寝殿门口,看着辰曌,道:“奴婢不怕死,奴婢只怕您被奸人迷惑!”
  “朕不需要你来教。”辰曌挥挥手,那些侍卫便呼喝了更多的人来。
  安素云步步后退,眼睛一刻也不离辰曌。
  然而辰曌的眼中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厌憎。
  安素云内心突然就安静了,嘴角绽出一个微笑,带着痛苦和不舍,说道:“陛下,奴婢受奸人下咒,不能再陪伴您了。奴婢只希望今日之作为,能引起您一丝警觉,看清楚身边的,究竟是人是鬼!”
  辰曌的眼睛蓦地睁大。
  闻讯而来的师文昌赶到时,便见着一道紫色的身影掠过,一头撞向寝殿大门前的石柱之上。
  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她的额头撞在龙爪之上,尖利的爪牙刺入她的双眼。一时间鲜血四溢,血肉模糊。
  师文昌俯下身,探了探安素云的鼻息,颤声道:“陛、陛下,姑姑她……没气了。”
  辰曌身体一僵,凝滞片刻,背过身去微叹一声。
  良久,终是连头都不曾回,沉声淡道:“埋了罢。”
  “是……”
  师文昌吩咐侍卫将安素云的尸体抬了下去。
  辰曌关上殿门,坐在龙榻上。许是有些累,便单手撑着头小憩。
  魏紫跪在辰曌脚边,给她捶了一会儿腿,忽而瞥见掉在地上的那一道符,便轻声走过去拾起,贴在龙榻床头最显眼之处。
  “你在干什么?”辰曌感觉到眼前有人影在晃,睁开眼,便见魏紫刚收回手。
  魏紫指着符咒,笑道:“国师此举定是担心陛下的身体,陛下不该辜负国师的好意,有了这道符或许能睡得好些。等陛下的身子好些了,臣便陪您去景山祭天,可好?”
  他的话就像是暖流,流进辰曌心里,漾起层层暖意。
  辰曌颔首,揽过他的肩,将下巴轻轻放在他的颈部,齿颊在他的脖颈流连。
  “魏紫说什么便是什么,朕都听你的。”
  魏紫弯起眉眼,抱紧辰曌。
  他的眼睛落在床头的符咒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一副无所谓的恬淡模样,如果钟旭看见,一定会气得回去闭关三年!


第十四章 古籍
  安素云死后,辰曌一次也没有提起过她。连埋在哪里都不曾过问。
  数十载伴驾,一次次舍命相救,恍如不曾发生过。往事就此尘封,一笔勾销。
  狄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与武瑞安的愤怒,钟旭的疑惑都不同。
  她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觉得意外。
  “他动谁都好,只不该动安素云的。”狄姜满不在意的笑道:“以前我或许还会担心,但安素云一死,我反倒不担心了。”
  “为什么?”武瑞安道。
  “直觉。”狄姜浅浅一笑,说完便走回里间,指挥问药和竹柴做晚饭,又将书香烹好的茶水端出。
  武瑞安和钟旭留在医馆里吃晚饭,一整个下午都在讨论安素云的死,狄姜偶尔插两句嘴,但每次都能说到重点。
  狄姜:“安姑姑伴驾多年,她的死不会留不下痕迹。”
  钟旭亦是点头:“陛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倒有些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问药撇嘴道:“牡丹公子去世的时候,她不也跟没事人一样?终究不过一个婢女。”
  武瑞安摇了摇头:“素云姑姑确实不同与旁人。她早在东都之时便陪在母皇身边,多年来未有几日离身,照理说,母皇不会如此决绝。”
  问药嘟囔:“或许,陛下就是老糊涂了呢?”
  此言一出,狄姜狠狠瞪了她一眼,钟旭和武瑞安的目光也有些惊讶。
  下一刻,武瑞安很快又恢复如常,叹道:“母皇确实年事已高。”
  屋里一时无人说话,沉默许久后,武瑞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钟旭,道:“国师,你的符咒可有用处?我听闻母皇已将其悬在龙榻之上,可那魏紫却仍行动如常,哎……”
  钟旭沉默片刻,没有很快回答武瑞安,而是看向狄姜,摊开左手手心,露出当中一条细细的血线,道:“他在向我示威。”
  “谁?”狄姜和武瑞安同时一愣,就连问药都围上来,捧着钟旭的手心看。
  “我不知道此人是谁,不过既然能顺着我的符而下血咒,必然是碰过那道符咒之人。”
  狄姜微张着嘴,很是惊讶:“此人术法不俗。”
  武瑞安皱着眉头,道:“中了血咒……会怎样?”
  武瑞安不曾深入了解过玄门之事,看着钟旭自中指向手腕而去的那一条血线,虽然模样不骇人,可一听到‘咒’这个字眼,也没法往好方向去想。
  “倒不难办,”钟旭摇头淡道:“他此举并非想对我不利,只是在试探我的实力。”
  武瑞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狄姜微微颔首,咬着食指淡笑:“有趣。”
  问药托腮,瞪着眼睛看着钟旭。
  这个木头道长中了血咒,看上去还如此风轻云淡,真是沉得住气啊……
  她突然想仰望他了。
  ……
  ……
  十月初七,安素云头七这日,钟旭带着武瑞安在明镜塔中为安素云做了一场小型的法事。
  书香很认真在一旁观摩,狄姜和问药则分头在塔中乱转。
  狄姜随手抄起古籍,是一本记载着天下奇闻逸事的书,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而问药,接连翻了好几本,都没看进去,直到看到一本《古异闻奇要》的《六道轮回》篇时,心里有种格外不舒服的感觉。
  书中言:千万年前,王舍城中有佛出世,举行庆贺法会,五百人在赴会。途中遇一怀孕女子,女子随行,不料中途流产,而五百人皆舍她而去。女子发下毒誓,未来将夺取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注)。
  后女子果然占领王舍城,自封鬼母,是天下恶,欲,妄之源。
  鬼母日产万子,朝产而夕食。但是她生十夜,却孕育了整整三年。而阵痛到生,经历了整整十天十夜。
  鬼王十夜因此得名。
  众鬼子对十夜寄予厚望,认定他能带领下三道族人走向光明未来……
  “掌柜的,王舍城在哪里?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说过?”问药拿着那本书,问狄姜。
  狄姜身形一滞,接过书看了一眼,便无比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说:“古人编的故事而已,又岂会有真事?”
  “哦,但是他编的还挺有意思的,我再看看……”问药说着,要去夺书。
  可下一刻,狄姜却偏过身子合上书,紧接着“轰”的一声响起,她的手中绽开一团火花,那古籍便在火光中付之一炬。
  问药紧张的看了看底下的三人,见他们没人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才放下心来。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狄姜,压低了嗓音说:“掌柜的,您不是说了,不能在凡人面前透露非人身份嘛!”
  “有人看到了吗?”狄姜抬了抬眉。
  问药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狄姜拍了拍手,面不改色的扔下一句:“以后这种少儿不宜的书要少看!”说完,便昂首离去。
  问药愣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少儿不宜”的点究竟在哪……


第十五章 高人
  法事结束后,武瑞安和狄姜正欲离开,而此时明镜塔前的山道上,正缓缓走来一纤细修长的身影。
  此人久居深宅,甚少出门,正是三皇子武煜。
  武煜身穿白色时服,虽然衣摆领口袖口都绣着银色云纹,但打扮仍是显得太过素净了些。与喜着绛红时服的恭王爷武隆,喜着紫袍的武王爷武瑞安相比,他从外表看去,全然不似身份尊贵的皇子。
  他眉目温和,嘴角自然上扬,就算不是在笑,但看上去也给人一种始终在笑的错觉。
  问药和书香觉得此人长得很好看,直到武瑞安抱拳行礼称他作“皇兄”,二人才始知他亦是位皇子。
  钟旭和狄姜纷纷行礼:“见过郁王爷。”
  武煜微笑的说:“免礼。”
  “王爷此番来明镜塔,是……”钟旭看着武煜,突然顿住了。
  此时的他气宇轩昂,容光奕奕,全然没有从前见他时,眉心和眼下布满的青黑浮光。身上的病气似乎都已经一扫而空。
  武煜浅笑道:“实不相瞒,今日本王来,是为故去的素云姑姑设一长生牌位。”
  武瑞安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武煜会记挂着素云姑姑。
  他们自东都分别后,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十年?还是十五年?
  武瑞安猜的不错,近二十年不见,可武煜仍是记得安素云的好。
  “当年得素云姑姑照拂,本王永生不忘。”武煜看向钟旭,道:“虽然母皇下令任何人不得祭拜,但本王还是恳求国师,望国师能行个方便。”
  武煜此言一出,钟旭和狄姜纷纷看向武瑞安,眼里仿佛在说:“你怎么没说还有这样的命令?”
  武瑞安耸肩,摊手道:“母皇没有下令,是魏紫下的命令。本王才懒得管他。”
  钟旭咳嗽了一声,对武煜说:“王爷请随我来。”
  “嗯。”
  钟旭带着武煜进了明镜塔,武瑞安和狄姜则带着书香问药回了药铺。
  傍晚时分,竹柴烹了一桌好菜,几人围坐在树下,却迟迟不得开席。
  “我们在等谁?”问药捂着肚子问道,看上去已经馋得不行。
  狄姜答道:“钟旭。”
  狄姜说完,武瑞安微微有些发愣,但一想起三皇子,便很快反应过来。
  问药仍是不明白,接道:“钟旭也要来吗?他没说过会来医馆啊……”
  就在这时,店铺外响起敲门声,书香赶过去开门,便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钟旭。
  钟旭走进后院,顾不得寒暄,坐下便道:“三皇子。他们的目标是三皇子。”
  “此话何解?”武瑞安蹙眉道。
  “王爷可曾记得,我曾与您说过,三皇子身上有古怪?”
  武瑞安颔首:“不错。”
  “我原以为有人想对三皇子不利,却不想此人的目的却是为了救他。如今三皇子身体上佳,自幼带来的病症已然痊愈,这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他的背后,定有高人相助。”钟旭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人与向我下血咒之人,是同一个人。”
  “魏紫?”武瑞安不确定的问道。
  狄姜摇了摇头:“魏紫没有这个本事,”
  “你如何得知?”武瑞安不解。
  “我也算一半玄门中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狄姜笑了笑,道:“我见过魏紫,他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他背后的那个人,才是操控这一切的人。”
  钟旭点了点头:“此人隐藏颇深,如果能将他找出来,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武瑞安沉默片刻,道:“他们搬出魏紫,迷惑母皇,把持朝政,原先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如今听你这样一说,我大概能猜到他们的目的了。”
  “什么目的?”钟旭不解。
  武瑞安接道:“三皇兄无权无势,如若扶他继位太子,最好控制。所以……我猜想,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说服母皇,立三皇兄为太子。”
  钟旭和狄姜对望一眼,轻轻颔首。书香在一旁亦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问药一脸鄙夷的戳了戳书香的手肘,压低声音道:“你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嗯。”书香颔首。
  “你就吹牛吧!”问药拿起筷子,塞了一大块红烧肉在嘴里,狠狠的嚼!
  这满院子里,胸无城府,领悟力之低,怕是只有竹柴能跟她作伴了。然而她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
  三皇子武煜的陈年旧疾痊愈后,不知因何缘由,辰曌对魏紫更加信任。她不再在太极殿中召见群臣商议国事,上朝的次数便愈渐减少,有时候整月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身边只有一个魏紫。
  而左相公孙渺亦称病,不问国事,只偶尔在府中设宴款待众臣,让他们好好规劝陛下,以国事为重。
  长孙齐看着朝中一干牛鬼蛇神,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亦有不管世事的倾向。
  魏紫一人把持朝政,独揽大权。
  他谪贬了一批官员,提拔了一批官员。
  谪贬的官员当中,大多数是明面上对他露出过不满的,另一部分则是暗地里嘲笑讽刺他,最后通过种种渠道传到他耳朵里去的。
  提拔的那一部分官员,则对他恭顺有加,大赞他的政绩,称他是处理国家大事上的天才,一点就透,举一反三,比起一干老臣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其中最让人瞩目的要属新晋状元郎潘玥朗,他赋了一首词来歌咏魏紫,称他:“妙舞飘龙管,清歌吟凤吹。人言魏紫似牡丹,非也;正谓牡丹似魏紫。”
  因这一首诗,潘玥朗成了魏紫的宠臣。
  与此相悖的,原刑部尚书宋璃死后,刑部侍郎徐恒跃暂代尚书一职。徐恒跃此人办事勤勉,为人正直,因当众诋毁魏紫,被撤去官职,他的尚书一职,便由原翰林院监事潘玥朗补上。
  潘玥朗从四品官员一跃成刑部尚书,还无人能说一个‘不’字。他成了近来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就算有再多的人眼红和不满,人人见了他也只能恭敬的唤他一声:“潘尚书。”
  潘玥朗入主朝堂,成了六部之一。左右丞相不在之时,他便与兵部尚书一齐,站在群臣最前方,受众人追捧。一时间风光无限。


第十六章 女傅
  日子一晃而过,十二月末,临近年三十太平府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初雪夜,雪如鹅毛飞絮,乱舞梨花。一早起来,天地已经雪白一片,可大雪还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大雪的覆盖让行人出门极为不便,书香和问药拿着铲子,将门口的雪铲到墙角。又因巷子里住户极少,几乎整条巷子都需二人打扫,小半个时辰下来,他们从北扫到南,等回过头去看,刚铲过的道路又已经铺了满地白雪。
  问药累的气喘吁吁,看着一地雪白,很有些泄气。
  她看着棺材铺,想起平日里长生醒的最早,今日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定是见他们在扫雪想偷懒!
  “啪啪啪——啪啪啪!!”问药大力地拍打着棺材铺的门板,嚷道:“长生!你别想躲在里面看戏,我知道你在家!”
  问药把门板拍得震天响,许久之后,长生才穿着一件单衣打开了大门,看他的模样才刚睡醒,听见敲门声后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便下了楼。
  长生瑟缩着身体,道:“对、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问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赶紧穿好衣服来扫雪?难道你想把活都让我们做吗?”
  “我这就来。”长生点头,强忍着寒意,将大门打开来。
  书香自另一头扫雪归来,见着长生鞋子都没穿,被问药呼来喝去的模样,心中不忍,问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病了?”
  长生愣愣地摇头:“我不知道……”
  书香对问药道:“你给他看看?”
  “他壮得跟头牛似的,会生病?”问药翻了个白眼,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走过去,探了探他的脉搏。
  很快,问药便沉下脸,急道:“还当真病了!快把他扶到床上去歇着。”
  她话音刚落,长生便像得到了某种讯号似的,整个人软软的往前倒去,好在书香眼疾手快,上前捞起他的身子,与问药合力将他扶回房中。
  狄姜听见楼下传来的声音,慢悠悠地起床,她趴在窗户边,听见问药的声音传来——“去烧些热水,以陈菊、金银花、甘草煎汤沐浴,可驱寒意。”
  问药记住了自己曾说过的,是药三分毒,能外敷不要内服。除此之外,她还举一反三,煎汤沐浴驱除寒意,倒是自己没教过的。
  狄姜的心情突然就大好了。
  狄姜看了眼棺材铺前倒着的两把铲子,又望向天幕纷飞的雪花,吐着白气说:“瑞雪兆丰年呐。”
  ……
  ……
  晚些时候,问药和书香照顾长生睡下后,出来的时候发现大雪已经停了。路边的积雪也不知被何人清扫干净,皑皑白雪堆在墙角,虽然寒意依旧,却不会再耽误出行。
  医馆里,狄姜燃起暖炉,烹了一盏峨眉雪芽,然后缩在铺满白雪毛皮的椅子里看书。
  她的身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裹,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掌柜的,你去逛街了?”问药说完就后悔了,这才什么时辰,掌柜的平日这会儿都还在梦里,怎么会去逛街?
  狄姜打了个哈欠,说:“你们回来的正好,这些都是武王爷送来的年货,把它们归置归置,送一份去棺材铺,不要让长生一个人清冷过年。”
  问药一听这些是武瑞安送来的,忙不迭的拆包裹。
  包裹里有暖炉、棉帘、手炉、脚炉、汤婆子、等过冬物资。也有年画、春联、糖果、爆竹等装饰用品。就连银碳都有十大车,足够他们用一整个冬天了。
  “王爷真有心!”问药笑逐颜开,又问:“王爷呢?怎么不见王爷?”
  狄姜淡淡道:“年关将近,他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问药点了点头,想起街上的白雪,必然也是他临行前吩咐人清扫的,在这种时候,还依然把掌柜的放在心尖的,普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下午,书香和问药带着竹柴挨家挨户贴春联,送年画。
  狄姜听着他们愈来愈远的吵闹声,突然想起初来太平府的那一年,他们亦是如此度过。
  屋里烧着炭火,窗外银装素裹。
  一眨眼,已经六年了。
  ……
  ……
  年三十这日,辰曌在大明宫中举办家宴。
  武瑞安傍晚来接狄姜,二人到得大明宫时,天色已经暗下。
  大明宫前庭被大雪覆盖,一片雪白灿如月辉。
  武瑞安左手捧着汤婆子,右手牵过狄姜的手,四手交握放在身前,一路行去,让所有女子的眼中露出欣羨。
  家宴上,列席之人只有嫡系皇族,就算地位之高如左丞相、右丞相也不在此列。
  辰曌与魏紫同座一席,她的右手边是恭王爷及其家眷,往下是郁王爷,然后才是武瑞安和狄姜。
  他们的对面坐着叔伯辈的各家王爷,末席则坐着长孙玉茗和流芳郡主。长孙玉茗作为既定的太子妃,自然有权力坐在那里,也无人可说什么。
  只不过长孙玉茗自己的面色却有些苍白,也不知是因为身体抱恙,还是因为见着了武瑞安和狄姜……
  酒过三巡之后,武瑞安突然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席位末尾处坐着一位穿着玄衣的少年。
  那人眉目清秀,双眼澄澈,嘴角却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是武瑞安不大喜欢的一个人——新任刑部尚书,潘玥朗。
  可能此前因他身穿玄色衣裳,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所以武瑞安没有注意到。可他现在见着了就不能当作没看见了。
  “他怎么坐在这里?”武瑞安大呼惊奇,带着些许怒气质问辰皇。
  辰曌整个人都被魏紫搂在怀里,喝水吃饭都由魏紫喂食,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拉了拉魏紫的衣袖。
  魏紫接道:“潘尚书初来太平府,各家王侯不能认全,也算是与各家王爷见个礼。”
  “见礼?”武瑞安冷笑道:“依本王看,你为了抬举他,想为他在这满宫公主郡主里头挑一门亲事罢?”
  武瑞安一语道破他的意图,魏紫面色有些不大好看,辰曌亦是皱起眉头。
  “潘玥朗既不是王公子弟,自然不能出现在家宴之上,”武瑞安说完,又转头看向潘玥朗,道:“你倒也面皮厚,竟敢坦然坐在这里?”
  潘玥朗深吸一口气,微笑着不回答。
  虽然武瑞安问出了大家心头的疑惑,但是潘玥朗也没有料到,武王爷真的会当众给自己难堪。
  武瑞安不知道的是,甚至这满堂之上,只有狄姜一人知道的是——潘玥朗其实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
  狄姜在桌下按住武瑞安的手,示意他不要在这种时候与辰皇争吵。
  倒不是因为她知道潘玥朗的身份,而是年三十普天同庆的日子,他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让辰皇不开心。
  武瑞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近日朝堂被这二人搅得乌烟瘴气,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武瑞安本还想说什么,却听辰曌淡淡开口,唤了一声:“狄姑娘。”
  武瑞安脸色蓦地一沉,他本以为母皇会借题发挥,拿狄姜的身份作文章,他都已经想好了反驳的话,却听辰曌又道:“前些日子,你在东门大街上关于‘馒头’的一番言论,教朕十分赞赏。朕今日便封你作女傅,赐南珠十斗,你意下如何?”
  女傅是什么?古有三公九卿,太傅为三公之长,始于西周,为君王的老师。虽是虚衔,但极受人尊重。
  女傅顾名思义,便是教导各大宗室女眷的老师。
  此话一出,武瑞安倒是突然忘了潘玥朗似的,满目欣喜地看着狄姜。
  “陛下,此万万不可!”流芳郡主面色一变,刚一开口,便被她母妃打断。
  镇南王妃摇了摇头,示意流芳不要多言。
  流芳郡主的父亲武承毅乃先王献帝的同胞兄弟,献帝在位时被封为镇南王,掌握西南重军,可谓位高权重。连他的夫人都不反对,这满堂之上,也就没有人敢说‘不行’了。
  这两个月里,狄姜看似与寻常一般,在药铺里无所事事,但是外界对她的事迹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关于‘馒头’的言论,让她赢得了大量底层民众的好感,甚至连一大部分拥护武瑞安的女子也心服口服的称她为“最明事理的平民王妃”。
  辰曌久居深宫,亦能听到这件事,可见她的影响之深远,几乎与人人喊打的魏紫成了两个极端。
  女傅虽说是个官位,可到底只是在深宫里与女眷相处而已。魏紫与狄姜无所交集,他亦没有反对。
  满堂人的目光集中在狄姜身上,狄姜有些发愣。
  武瑞安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未及多思,便微微一颔首,道:“是,民女领旨。”
  辰曌和煦一笑:“以后便不要自称‘民女’了,该称‘臣’才是。”
  “臣……遵旨。”狄姜应下后,看了看身边的武瑞安,便见他眼中所有的怒气都被柔情所代替。
  自己的手心有些汗,却不是自己的。
  那是武瑞安替自己担心而流下的。
  若说从前世人称狄姜为“武王妃”、“最明事理的平民王妃”等,可这些词所代表的重点都是王妃。
  从此以后,狄姜又多了一重身份:女傅。
  从另一层面来说,这天下女子,要皆她不如了。
  辰曌给了狄姜如此大一个殊荣,武瑞安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与她作对,整场饮宴下来,嘴角眼里所流露出的笑容,简直要灼烧旁人的眼睛。
  他比狄姜还要高兴。


第十七章 祭天
  武瑞安和潘玥朗闹出的小插曲,最终由狄姜的女傅任命而结束。
  辰皇软软倚在魏紫身边,看似不管世事,其实比谁都看得透彻。
  她知道武瑞安的软肋是狄姜,所以她顺水推舟,抬高狄姜地位比直接安抚武瑞安还要有效果得多。
  宴会结束时,狄姜特地走慢了些,等诸位王公离席,潘玥朗与魏紫说完话后才在御花园的一隅追上他。
  狄姜丢下武瑞安,一路小跑而去,就算鞋袜被雪浸湿也浑然不觉。
  狄姜拦住潘玥朗的去路,开门见山的问他:“潘玥朗,你还记得自己的信仰么。”
  潘玥朗看着狄姜,本以为她是要与自己叙旧,却不想她开门见山却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失望是假的。
  “信仰?”潘玥朗很快便回过神来,摇头失笑道:“信仰……就是权力、财富、美人。”
  不要说狄姜了,就连追上来的武瑞安听了,都觉得有些生气。
  狄姜是知道潘玥朗的身世的,而武瑞安虽然与潘玥朗不熟,也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干系,但是很明显,他知道狄姜将他当作晚辈放在了心上。
  否则,按照狄姜清净的性子,又怎会几次三番的与他废话?
  然而潘玥朗本人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妥。
  潘玥朗又道:“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不进则退,我每一天都必须奋进。才能令曾经看不起我、不信任我的人感到愧疚。狄姐姐,连您也不相信我么?”
  “人必贪财好色、追求名利,这十分正常,可问题是追求的方式。”
  狄姜深吸一口气,接道:“我相信你可以站得很高,飞得很远,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真的要与佞臣同流合污?”
  潘玥朗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说:“狄姐姐,虽然您已经贵为女傅,但说到底也只是女傅。您不是我的尊师。还请您不要逾越了。”
  潘玥朗说完,向二人施了个告退礼,便打算离开,可还不等他转身,狄姜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佩,悄然放在他的手心。
  潘玥朗疑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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