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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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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到底是低估了那只妖狐。”
“不是我低估,是你没用。妄称要比天的人,怎么会眼巴巴地被困在这林子里几个月。”
“若是不老山庄的入口这般好找,哪还有什么不死灵。”
“是这林子里的咒迷惑了你。”
“哼…我眼如明镜,什么幻象,根本就迷惑不了我…”
“你早该认输了。”
“我为何要认输?此生我何时输过!”
“哼…你要是没输。师父当年为何放心让秦瑟偷渡魔教而不是你…”
“师父将掌门传给了我。”
“是,师父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但《天残卷》的事他却对你只字未提,就算死了也是单单唤了秦瑟一人的名字!你…不是师兄弟里最为得宠的吗?为何师父他老人家连《天残卷》的事都……”
“住口!!…”
…………
静谧森林,蓦然被这突兀的话音惊起了几只飞鸟,扑棱棱地,掠向天又低向地。而石头上盘坐那人,喘息的声音似乎更深重了。他的周围空无一人,陪伴他的,业只有那团影子而已。
幽幽地一声叹息。
长夜将至,长夜如厮。
忽地。
不知哪里的碎石,“噼里啪啦”地滚。
如此长夜,如此安寂,这突如其来的碎石滚落之音竟不刺耳,反倒有些可爱。
“哼…卑劣伎俩,以为我会信吗。”
确实。幻林里的一切都不能信。
远处仿佛闪过一丝光。
后来石头上那人才知那丝光是她手里紧握的火把。
她啊。她是谁啊……
“师兄,你怎样了?!”
火光间,从黑暗中浮现的,是一张极温婉的脸庞。弯月细眉,杏核鹿眼,还有几十年如一日不变的纤细的腰肢。
“无极师兄?”
这一唤,他倏尔面色一怔。
不消说,无眠自进入幻林后没日没夜地苦寻,想着若能赶在无相等人之前寻到无极,便是上天眷顾,给她消除心头疑的机会。若是寻不到,她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但无眠现下瞅着石头上盘坐那人,蓬头垢面,鹤衣褴褛,再满地的枯枝花瓣,竞鼻头一酸,哽咽道,“无极师兄,你这是何苦……你哪里受伤了?”
又一声幽幽地叹息。
“没曾想我心里头摆脱不掉的,居然是你…”
“师兄…你说什么?”那无眠满面焦急,伸手要去扶石头上人,“你一别三个多月,音讯全无。我跟无相师兄他们都担心得不得了。”
“是吗。”
那无眠点了点头,不经意瞥见了他手背上几道狭长深邃的血痕,眼神一颤,忙转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素帕,蹲下身子,喃喃道,“师兄怎的被困这林子里了?幸亏只是些皮肉伤……”边说边捻着帕子轻轻地擦拭他手上的血污。
出奇地。
“师兄……”那无眠身躯一颤,慢慢地将目光从止住她动作的另一只手,转移到跟前这人的脸上。不知怎的,她注视着那双刻在脸上的眸子,和那眸子里她的倒影,竞感觉莫名熟悉。然不待她厘清这熟悉归于何处,跟前这人却是夺过了她手里的帕子,“滋啦”一声用嘴撕开了半个口子,继而单手包扎起伤口开来。
先是左绕一圈,再用被撕的一边往右绕,穿过无名指,系结于大拇指指根……
一系列动作,分毫不差地落在她无眠的眼里。因为离得太近了,近得她连结是活结还是死结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怎么会……”那无眠登时惊愕。她满眼难以置信地盯着跟前这个人和跟前这张脸,嗓音近乎颤抖,“只有无量师兄才这样系…只有无量……”
然而回应她的,仍旧是冰冷到近乎不屑的目光。
她的惊愕,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哼…你之后,应该就是入口了。”
话音刚落,他眼底霎时滑过一丝狠戾。
那无眠满眼泪花,只觉一阵疾风劈头盖脸!她下意识地一个躲闪,咽喉处登时撕开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空气中,弥漫着摄人心魄的香气,甜腻而浓烈。
她震惊到一个踉跄,远远地望着石头上屹立如同山峰一般的人物儿,哑然道,“师,师兄……你要杀我?”
一声冷哼。
“妖狐!纵使你百般变化,我无量却都识得你!”
此话一出,那无眠顿觉耳畔一阵轰鸣,“师兄,你,你说什么……”然不待她反应过来,那兀自屹立如同山峰般的人,那双目凌厉如同绝世尖刀般的人,那浑身杀气森森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竟是无数次午夜梦回叫她痛哭流涕的人吗……
“你果真…你果真是无量师兄吗?”不知怎的,这话里惊讶之余,还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那无眠哪管什么幻林什么危险,当下满腔思念化为心口一热,奋不顾身地又冲到那人跟前,紧紧地拥着,仿佛他立马就要消失了一般,嗫嚅道,“师兄,无量师兄……你快告诉我这不是幻觉。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那人身躯一震,失了话语。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拥着他的女子,亦是身躯一震。
一缕淡淡的血腥气息,霎时绽开在两人之间。
那无眠禁不住抖了抖。是这林子里的夜晚太冷,还是她的心冷。她慢慢仰头,看着他下巴上淡淡的胡渣,和他那双再不愿放进她倒影的眼睛,忽而喉内一股腥甜。
那只微张的缠着素帕的手,就如此这般地贯穿她纤薄的胸口……
空旷森林,像是突然落雨。
有雨声,一滴一滴,一滴一滴一滴……
“无,无量师兄……”她捧着他的脸,眼眶通红。殊不知一开口,满是鲜红。这鲜红的血液,哽住了她的喉。“你活着就好,你活着…活着就好……”
一片暮色中,谁还能看见她的血。火把是未熄的,地上的火把耀得二人似着了火。那人轻轻收手,眼睁睁地看着这副温软的身躯宛若断线木偶般重重地倒将在地。伴随着“嗵…”地一声,那人,那男子斜睨着自己火光中被素帕缠裹得一丝不露的手掌,忽而眸光剧颤。
他的指根之下,素帕撕裂处,分明藏着一朵兰花。
“哈哈…哈哈哈!!……”
“妖狐!一条帕子,我便能信你了吗!!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不惧你!区区一个幻林,休想困住我!!……”
一席怒喝,不觉又惊起几只飞鸟,扑棱棱地,在半空盘旋不去。
他哼了一声,纵身扑向那半空飞鸟,几乎头也不回地,要狠狠扎进这片深不见底的苍穹。
叹息。
回应他的,是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叹息。
“啧……人都被你杀光了,真扫兴。”
像天在说话。
而他就这般赫然凌立天下,面带微笑,不惊不躁。
“妖狐,不论你藏身何处,我早晚找到你。”
“唉…为一本破书,你至于吗?”
“哼…《天残卷》果然在你手里。”
“是啊,在我手里又怎样?”
“秦瑟呢?我要见他。”
“这个嘛……你恐怕见不到你那宝贝师弟了。”
话音一落,漆黑天穹,忽然风起云涌!
“喂,先说好了。你要是输了,自己乖乖地滚出不老山。”
他笑了笑,缓缓闭目,再不说话。睁眼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番风景。
阳光明媚,万木蓊郁。一汪清澈湖水,如遗世明珠般镶嵌在群山之间。
桃源。真如桃源!
另一边。
十二夜宫,窥月台。
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人头。
“没想到中原来了这么多人……”
几个孤零零的人影相比窥月台上的浩浩荡荡,愈发显得微不足道。
那莫承才没由来地瞎嘀咕了几句,瞟了瞟身边的莫同忆,伏耳小声说,“师父,我听说什么斗阳宗的人抓了血阿狱的无肠公子……”
那莫同忆眼神一颤,随机瞪了他莫承才一眼,示意别说。至于为何别说…当然是怕……
“嗤……师父,你放心吧。连我都听说的小道消息,他堂堂不夜城城主,还能不知道?我看说不知道,其实是装不知道吧……”
“承才,住嘴。”
那莫承才翻了个白眼,见那一袭华服的人遥遥从大殿走来,登时转身也要走。
“承才,你往哪去?”那莫同忆登时急问道。
“懒得听他客套话。”
确实。
万人窥月台,都巴巴地望着他楼心月一人。夜风吹拂,吹得他衣袍猎猎作舞。
出奇地,楼心月淡淡地看着万人前站定的几名男子,回了一揖,面无表情,道,“心月身为不夜城城主,本该随远客同去。但无奈琐事缠身,几不得空,还请原谅。”
话音一落,随即有人接话道,“城主毋需如此。楼城主差了一干弟子为我等引路,已是仁义。”
接话这人,不是他邯钟离又是谁!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咒1
却说邯钟离一行人等当夜出发前往不老山,设想先行驻扎在寒水门昔日三试之地,待天明时再随楼心月分派的引路弟子进林搜救无极真人。月黑风高,那邯钟离、无相、蒋英殊三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几名啼红女弟子,一路无话。
从十二夜宫到不老山的这段路程,一直鲜有人迹。放眼望去,道路两边,尽是黑漆漆的寂静树林。说来也奇,万人行路,竟听不见一丝嘈杂,换句话说,此番不老山之行,中原四大正派都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任意从随行人群中拎起一名弟子,其修为造化绝不亚于十年。
“应楼城主请求,我们这般徒步,算是不扰民了吧?”那蒋英殊轻轻一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是了。能凭内力脚不沾地,且丝毫不拖无相、邯钟离后腿的人,他蒋英殊在年轻一辈的弟子里再怎么骄傲都不过分。因为他有资格。连《天残卷》如此关系重大的事,天刹老祖都放手叫他一个黄毛小子全权处理,可见对其偏爱之深。
“不知蒋师弟可听过一句话?”那邯钟离亦是一笑,目视前方,语气很轻松。
“什么?”
一声轻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话音一落,那蒋英殊怔了怔,鼻子里哼道,“邯师兄咬文嚼字,师弟不懂。”
“所以啊,趁你还年轻,多读些‘好书’。千万别被外表花哨的书迷了眼。”
“哦?!”那蒋英殊似笑非笑,转而问道,“听闻邯师兄抓住了无肠公子,想来要到杨宗主面前邀功讨赏了?”
那邯钟离“哈哈”一笑,叹道,“蒋师弟的消息真灵通。”
“不敢当。方化挈方长老出山,声名在外。”
那邯钟离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地缄住了口。
当下又无话。
墨色苍穹,星月黯淡。一行人马参差不齐地蜿蜒在山林间,密密麻麻,俯瞰之如十里游蛇。
赶到三试之地时,业已逼近天明。四列人马不约而同地分守空旷地带,停留修整。万人前,忽地闪过几个雪青人影。不消说,这几人便是楼心月指给邯钟离等人的引路弟子。
“见过各位师父、师兄,我叫祝乃星,系此番幻林引路人。”
只见一面容稚嫩的少年向他邯钟离三人深深作了一揖,双颊微红,不知怎的,身子竟有些发抖。
“小兄弟,你冷吗?”那邯钟离上下打量了那祝乃星一眼,佯打趣道。
“不,不冷……”
“怎么还结巴了?”
“我,我遇事容易紧张…让师父们见笑了……”
“这样啊……”那邯钟离点了点头,不经意问道,“祝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对幻林这般熟悉,厉害呀……我听说这幻林又叫作‘不死林’,险象丛生……祝小兄弟可有甚对策?”
那祝乃星一愣,登时哑然。
不知谁突然“咦”了一声。
“天亮了。”
“天亮了?”
那邯钟离循声看向远方,仍旧漆黑一片,眉头一皱,不由得狐疑起来,冷冷道,“方才……是谁说的天亮了?”
此语一出,不光是他斗阳宗弟子,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副宗主,方才并没有人说话啊……就你和……”那诚心诚意二人不知何时到了邯钟离身边,当下一番耳语,叫他邯钟离几番皱眉,眉几不得展。
“这才到哪,邯师兄就开始幻听了。”那蒋英殊斜睨了祝乃星一眼,接着将目光收回到自家弟子,语气自是讥讽。
一声冷哼。
“我邯钟离从不信这世上有鬼。况且……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才可怕……既然有人放着人不当,要当鬼来作怪,那我邯钟离也只好替天行道了。”
这一席话语,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那邯钟离甩了甩袖,转身朝林深走,边走边说,“我去方便一下,就不再跟各位废话了。”说罢大步流星。殊不知一丝光如疾射烟火,霎时穿透深林,继而迸散林间。
道是日出东方。
“真,真的天亮了……”
一时间众人哗然不已,就连他要去方便的邯钟离,都被这忽然迸散的曙光惊停了步子。在他的正前方,万丈阳光,璀璨夺目。如潮汐褪去般,墨色苍穹,竟不知何时泛起了白光。
“好美……”
当下几个啼红女弟子,一时间看痴了眼,纷纷感慨。
这突如其来的林间日出,幻秒至极,甚至给人一种“日升于此而月落于此”的错觉。未到天之涯,海之角,便见此奇景。倘若真到了天涯海角,看那日升月落无尽,亦不过如此了吧……
“好像,好像有人……”那祝乃星冷汗满面,自是与身边人等的陶醉状对比鲜明。毕竟是已经在幻林里摸爬滚打式地走了一遭的人,这林子里任何的风吹草动,他祝乃星当然比中原远客敏感。只有他知道这林子的诡怖。没有切身体会的人,根本不知道那种一遍遍轮回的煎熬……
如同炼狱。
就是炼狱!人间炼狱。
“你们,你们听……有打斗声。就在……”
就在那万丈阳光倾泻之处!
“唉……连方便的时间都不给我邯某人。”那邯钟离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身朝无相与蒋英殊道,“且容我邯某人去给二位探探路。”说罢一把抓起那祝乃星,霎时化作一道疾风,再无踪影。
“副,副宗主!这……”那诚心诚意相视一眼,一人随之没入万丈阳光,一人却是留在原地。
留下的是诚意。
那蒋英殊睨了身后森然而立的一干斗阳宗弟子,似笑非笑道,“你们副宗主探路,别急。且休息休息,等天大亮。”而后转向无相道,“道长这一路都没说话,莫非有什么心事难言?”
出奇地。他无相摇了摇头,依旧是耷拉着眼角,显得事不关己。殊不知他蒋英殊业习惯了他无相一贯的面无表情,笑说,“道长曾说早已派人来了这幻林,不知何处约见?我听那楼城主的意思,似乎这几个月来夜宫没什么远客。”
那无相目光一怔,注视着他蒋英殊。良久。
“道长这样看我……是英殊说错了什么话?”
“天刹老祖让你来,是为了‘《天残卷》’……还是‘不死灵’?”
话音一落,蒋英殊倏尔愣住。
“道长,道长这是什么话……我师父命我来此,亦不过为了真相……”
“好个‘真相’!”那无相大笑一声,虽心头苦涩,面上却不露分毫,随即又对蒋英殊道,“望你接手天刹阁后,这世上真正再无《天残卷》。”
言下之意……
那蒋英殊听罢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说,“杀鬼宴上那假扮乌小七之人费尽心机散播的《天残卷》…怎么恰巧是记载不死灵那几页?道长早该想到吧……无论《天残卷》出世与否,至少这世上不死灵传言是真!”
无相点了点头,失神道,“不死灵…不死灵……当初你来碧山也是为了不死灵……”
殊不知他蒋英殊听得一番云里雾里,问道,“道长这话……”
“邯副宗主估计一时半刻回不来,你且先同他们休息吧。”
无相说罢迈步要走,那蒋英殊登时拦道,“道长就没想过这假扮乌小七人是谁?!”
“莽苍、啼红多次会面,这个问题已经提及很多遍了。”
“若道长想法同我如出一辙……”
“是无肠。”
那蒋英殊一惊,下意识说,“果然……”
“乌小七叛离生死门,另立旗帜,杀鬼大宴断不会邀请生死门其余三派。彼时血阿狱无肠公子、副使残花、风吹雨,乃至之后万毒涯万毒王齐齐现身……”
“诛杀乌小七!”
那蒋英殊突然抢白,无相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他蒋英殊眼冒精光,边想边道,“乌小七既然叛离了生死门,风吹雨势必不会让其活到杀鬼大宴那一天……所以杀鬼宴上的乌小七定是假的!副使残花已死,万毒王当时还未到朝都,这样的话,只剩风吹雨和无肠没露面……再照身手看来……”
一声轻咳。
“哼……邯钟离在啼红寺之时就那般着急要抓无肠……可是这无肠……跟不死灵有什么关系呢……他风吹雨,他残花,他万毒王……跟不死灵又有什么关系……”
简直愈想愈疑。
不一会儿,天穹大白。黑夜如潮汐褪去。
那无相如此这般地听蒋英殊嘀咕许久,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眼下四派聚齐移动,虽很显眼,但不至于被……”话未说完,只闻一记凄嚎霎时响彻浩瀚林间!
那般撕心裂肺,那般伤心欲绝。
蒋英殊反应倒快,左手一扬,但见七、八名天刹阁弟子立马出列朝哭声来处奔去。
谁料……
“是柏师,柏师叔……”
“柏师叔怀里……”
“无,无眠师叔……”
林深处,渐渐显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沐着初露晨曦,伴着隔夜薄雾,一步一趔趄,一步一趔趄……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那蒋英殊皱了皱眉,一个闪影便到了众弟子之前。一时间所有人盯着那缓缓走来的人影,屏息不语。只有他无相依旧原地而立,连动都没动过。
“大家千万别信!这是咒!都是幻象,幻象!!”
此时拼命呼喊的人,自然是寒水门的引路弟子了。
“幻象?!”
“怎么可能,幻象这样真实……”
“你忘了?柏师叔和无眠师叔现在碧山……”
“喂,天刹阁的,干嘛指着我派玄真子?”
“都说是幻象!!…”
“你怎么知道柏师叔没来!说不定他来了呢!”
“天刹阁的,”
“你叫谁天刹阁的?!”
一路而来,还是头一次这般聒噪。
那蒋英殊耳畔一阵“嗡嗡嗡”,被搅得心头燥热,当即喝了一声,道,“吵什么吵!”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咒2
饶是如此这般地安静了下来,他蒋英殊亦是吃了不少记白眼。当下众人只闻一声闷哼,目光便重又落回从林间趔趄踱步而出的那人。
轮廓已尽显了。面容业已尽显了……
只是这人满脸泥泞,双目通红,亦不知何时瘫坐在地,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仿佛谁都看不见,就紧紧地拥着怀里女子的身躯,喃喃道,“师姐,你的心呢……你的心哪去了……我要把你的心找回来……”时哭时笑,惹得周围看客唏嘘不已。
“这……”那蒋英殊登时哑然。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而待意识到碧山无名“三无”道长之一的无眠已死的时候,他竟有些头皮发麻,心想果真这幻林里存在此等厉害人物儿能将她无眠道长一击即中,掏心致死……想着想着,益发不敢掉以轻心,随即回头看那无相,说,“道……”然“长”字未出,“轰”地一声,但见四周灰烟四起!
灰蒙蒙的迷烟,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密林填塞得滴水不漏!
烟之快,是蒋英殊等人始料未及的。
但是这烟,好像没毒。他蒋英殊本来还担心是放出的毒瘴,而现下置身一片灰蒙蒙的迷烟中,除了视野受挫,其他貌似毫无影响。
“众弟子听令,原地待命!”
“是!”
“是!是!”
“是!是!是!……”
山林里,莫名传来了回音。
伴着回音而来的,似乎还有一点子刀剑怒喝,狂风呼啸。
“寒水门弟子在何处?!”那蒋英殊细眯了眯眼,三丈之外,尽是弥漫灰雾,当下脸色薄怒,连喝两声道,“寒水门弟子在何处?我系天刹阁蒋英殊,速速现身!……”
出奇地,他蒋英殊的声音仿佛被吞没了一般。
没有回音,亦没有人回应。
整个林子,像死了。
“天刹阁弟子在何处?!”
“天刹阁弟子在何处?!”
“天刹阁弟子在何处?!!”
…………
又是一连三问,杳无音讯。
蒋英殊忽然有种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的错觉。他冷哼了一声,不停地扫视着周遭流动的灰烟,眸光一亮,随即闭上了双眼。屏息,屏息而听。此时与其相信他的眼睛,倒不如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忽地。
但闻他低喝一声!左手疾速探进灰烟中,像抓到了什么似的,登时青筋暴起,止不住地后退,然睁眼时却是惊了一下,愕然道,“是你?”
现下满头冷汗站在蒋英殊跟前的,不是他邯钟离是谁!
话说那邯钟离同诚心趁万丈阳光迸散之时遁入光口,本以为拎着一个所谓的引路弟子便能确保后退无虞,谁知光口之内,一番别有洞天里,那祝乃星早就消失得连点渣滓都不剩。只见满眼白雪皑皑,纷飞雪花中刀光剑影,喊杀声不绝!于是他邯钟离与那诚心便凑近看,这一看不要紧,大雪中腾天落地,几乎杀红了双眼的两帮人,竟全是他斗阳宗的人!
“你说幻象里究竟是真是假?”那蒋英殊笑了笑,表情无奈,瞟了身旁面色铁青的男子一眼,接着说,“换作往常,我定认为幻象就是幻象,幻象里的一切,便都是虚幻空无。现在看来嘛……幻象里的一切倒也不全是虚假。对吧?邯副宗主。”
是了。蒋英殊言罢,邯钟离蓦然回过神来,像是心有余悸。
“生死门的人混进来了。”邯钟离道。
那蒋英殊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讽道,“你我都肯为了本《天残卷》进林,生死门的人什么时候混进来都不稀奇吧?”暗想怪只怪你邯钟离自作聪明兵分两路,到头来还不是一盘散沙被玩得团团转……
“哼,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我斗阳宗人今日尽亡……”
“邯副宗主多虑了。这幻林既带了一个‘幻’字,说明真真假假,真假难辨。邯副宗主方才看到的未必是真,当然,我现在所看到的邯副宗主你,也未必是假!”
“你什么意思?”
“邯副宗主方才不是说了吗,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眼下之计自然是尽快走出这迷瘴,和无相道长他们会合,如此一来……”
其实邯钟离亦非乱了阵脚,然相比蒋英殊一番冷静下的头头是道,邯钟离确显得有些慌乱。就如同他和诚心眼睁睁地看着两帮斗阳宗人打得如火如荼,却不知究竟该帮谁。因为两拨人的面孔,都太熟悉了。想来方化挈也是被无肠公子阴了一道,否则怎会出现方才那般水火不容的局面。要知道在那中原大地,他斗阳宗可是出了名的戮力同心!就算偶尔有些内部冲突,但远不至于刀剑相向……
“无肠公子定是跑了。”那邯钟离咬牙恨道。
幽幽地一声叹息。
“可怜邯副宗主你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蒋英殊又叹了口气。
那邯钟离登时狐疑,只闻跟前人继续道,“楼心月未任不夜城城主之前,十二夜宫的主人尚是他爹---楼啸天。据说楼啸天曾动用上古神器九天玄火炉两次。一是牧渔与不夜交战,这二嘛……恐怕邯副宗主你就不知道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唉……世人都以为他楼啸天第一次舍命动用九天玄幻炉,是要逼退牧渔城百万龙牲。殊不知他楼啸天真正动用九天玄火炉的第一次,却只是为了要杀一个弟子……邯副宗主,不管你回答与否,我只问你,你为何一定要抓她‘无肠公子’?”
话音一落,那邯钟离哼了一声,说,“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蒋英殊却笑着摇了摇头,道,“邯钟离啊邯钟离……我话都问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又何必再打着官腔跟我隐瞒呢?方才你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你既知道了,何须问我。”
“那我便不问。”
“你……”
“唉……九天玄火炉此等上古神器,区区一个肉体凡胎怎能驾驭得了哇……邯副宗主就没听过不死灵一说?”
此语一出,邯钟离立马怔住。
“据说动用九天玄幻炉,将不死灵辅以凤麟龙骨,便可获上古不死灵力,千秋万代,不伤不灭……常人若被九天玄火炉所炼,片刻即灰飞烟灭……说来也奇,偏偏那个手戴饮血镯的弟子,竟硬生生地抗……”
“你说楼啸天曾经要用九天玄火炉杀掉的弟子便是她无肠公子?!”
终于。
蒋英殊点了点头,笑道,“邯副宗主平日比我会交际,脑子灵光,怎的现在连这点小事都想不通?”
那邯钟离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良久,低声道,“无肠是不死灵传人……这世上,竟真有不死灵……”
这样说来,杀鬼大宴上被恶意散播的《天残卷》,其上所记载的不死灵秘法,都不是巧合了……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她无肠公子?!
出奇地,二人言语时刻,灰烟似乎淡了一些,淡到隐隐约约显出了参天树木庞然的廓影。不知是不是风吹的缘故。但是这林间的风,若有若无,似乎对这灰烟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平静。
平静到连风声都一清二楚。
蒋英殊细眯了眯眼,耳根微动。突然,他一掌推开邯钟离,大喝道,“正北,西南!”
果不其然!两道寒光仓啷啷从他邯钟离的正北、西南面疾刺而来!
寒光后,是模糊黑影,“嗖”来“嗖”去。其身形之快,几乎肉眼难以捕捉。一闪而过的,使人警惕的,永远只有杀气森森的寒剑剑光。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花香。
摄人心魄。
似乎这花香,是伴着剑光乘风而来的。
当下那蒋英殊与邯钟离相距不到十丈,各自压低身子屏息,缓缓扫视四周,面色凝重。
“是你斗阳宗人?”
“难道是你天刹阁的?”
“我看都不像。”
“是敌是友?”
“似敌非友。”
那邯钟离哼了哼,皮笑肉不笑道,“没曾想我邯钟离跟你这个毛头小子还挺有缘分。歪打正着都能碰到一起。”
那蒋英殊睨了一眼,亦笑说,“承蒙邯副宗主多日教导。”
话音一落,无数道黑影,霎时劈开灰烟犹如离弦之箭般汹涌而至!悄无声息地,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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