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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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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发现的?”
  “是,是……”
  “昨天呢,昨天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没有……头些日子格外冷,难得今天天气暖和,所以想着上地看看……”
  小鱼狐疑地蹲在那具僵硬的尸体旁,默然不语。
  “我今儿早还寻思要找高大夫调养调养身子,没曾想念头一断,田里就见到了哇……”
  那张三家的说完放声大哭,惹得周遭一圈村民亦是跟着抹泪珠儿。
  “高大夫好端端的,怎么能够死了呢!他死了,我们这些人,有个病啥的,可怎么办哟……”
  “对啊对啊……”
  朗风静悄悄地俯身一番察看尸体,问道,“小鱼,你看出什么?”
  “没有致命伤口,也不像服毒。既不像他杀,也不像自杀。”
  “等等。”朗风皱眉道,“你说没有伤口?”
  “怎么……?”
  朗风抿了抿嘴唇。心说高大夫一百零六岁,会不会接连苦熬了二十几天的药……这样一想,倒是他害死了高大夫……
  失神时刻,小鱼突然“咦……”了一声。
  朗风霎时回神,顺着小鱼手指的方向,瞅见了高游鹤胳膊处一排整齐的牙印。
  其实说不上是牙印,更像是四个小孔。尚存着一丝淤紫的四个小孔。
  “被毒物咬了?”小鱼自言自语道。
  “大冷天里哪有什么毒物呢……”
  不知谁回了一句。
  朗风怔怔地盯着那具尸体和那张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高游鹤虽年老,但气血充沛,因而精神奕奕,无风烛残年的老人将死之相。朗风猜想多半与仙鹤草有关。然当下盯着身前凉尸,仿佛盯着一株枯草。被榨干的枯草。
  未及他思索,小鱼干咳了几声,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高大夫行医近百年,到了该好好休息的时候了。找一口好棺材,立一副好碑,埋了吧。”
  话音一落,忽而议论纷纷。
  “哎,可怜高游鹤连个孩子都没……老来死了都没人送葬。”
  “是啊……”
  小鱼瞟了朗风一眼,伏耳低声说,“今夜随我去泥神庙看看……”
  朗风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那泪汪汪的张三打断。
  “村长,我张三双亲俱丧,从小和高大夫亲近。按辈分算,倒能当他孙子……我愿为高大夫守上三年灵,权当报答他昔日恩情……”
  小鱼身躯一颤,但见众人纷纷作揖请求道,“村长,我愿为高大夫守灵!”,“我也愿意!!”,“村长!!为高大夫设个灵堂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引
  “你是不是觉得蹊跷?”
  “是。”
  “高大夫居无定所,加之今年冬天又格外严寒,他年事已高,一不小心崴在田圃里……或者是我们害了高大夫。”
  “何出此言?”
  “最后一次向高大夫取药的时候,我见他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想必是二十几天来为小忧的病劳累了。”
  小鱼望着夜色下寂然无声的泥神庙,沉默良久。
  一声幽幽地叹息。
  “高游鹤误食仙鹤草,长寿百年,想必大限已至,这般横死,倒是天命了。”小鱼道。
  朗风听罢眼底一黯,没有回答,心内却是自责至极。
  “我只是好奇泥神庙的七眼蟾蜍。”小鱼说,“还有这片土壤,怎会好端端地变成一片死沼。”
  “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唤我今夜来此,就是为了这个?”朗风问。
  小鱼缓缓地点了点头,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就这么堵在心里,着实难受。”
  朗风亦笑了笑,说,“这个村庄你比我了解,就像当年的墨河村。”
  小鱼一怔。
  “有一点我不明白。”朗风皱了皱眉,说,“为何不白天过来一探究竟?”
  “白天的话……就捉不到七眼蟾蜍了。”
  “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捉七眼蟾蜍作甚?”
  小鱼深深地看了朗风一眼,面色凝重。
  “怎么……?”
  “那晚我与你所遇之七眼蟾蜍,体型巨大……”小鱼顿了顿,细眯了眯眼,继续说,“据我所知,七眼蟾蜍的身型只有寻常蟾蜍的一半大。”
  朗风“哦?”了一声,不觉有些疑惑,喃喃道,“巨蟾成精也是有的吧……”
  “不可能。”
  小鱼的语气斩钉截铁到让朗风的心“咯噔”一跳。
  没有夜风,甚至没有一丁点杂音。就是这般深入骨髓的寂静却叫人头皮发麻。
  “七眼蟾蜍的寿命极短,只有一个冬天。”小鱼说。
  “一个冬天?”朗风满眼惊讶,“我记得高大夫说,那仙鹤草长在七眼蟾蜍头顶?”
  小鱼无奈一笑,叹道,“或许吧。”忽而眉头紧蹙,沉吟道,“找高游鹤看病的人几乎吃了他一颗丹药就药到病除,我在想,究竟什么丹药如此灵验……”
  一时间二人相视无语,尽皆心事重重地紧盯着暗夜里泥神庙模糊的廓影。
  “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察看了装药的两个酒壶。”小鱼说。
  朗风突然愣住,但闻耳边又传来一阵声音,“我没告诉你,是怕你疑心。”
  “药有问题?”朗风急问道。
  小鱼迟疑了一会儿,说,“无忧五根俱复,唯独不醒,究其原因,似乎只能从她服的药上下手了。”
  “是药有问题吗?!”
  说活这人,显然着急不已。
  然要回答的另一人,仍是迟疑。
  “药里倒都是极为滋补身体的药草,但……”
  “但是什么?”
  “血腥气。”
  “血腥气?!”
  小鱼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朗风满面震惊道,“你是说小忧的药里有血?!”
  小鱼轻叹了口气,说,“也不能肯定,说不准是某种特殊药草的气味。因为那天晚上高游鹤实在可疑,所以我想再到泥神庙看看。”
  朗风心说想不到这世上还能以血炼药,不过既有以人肉作药引的先例,以血炼药,倒也合乎寻常了……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低声道,“会不会是仙鹤草……”
  话音刚落,一黑影倏尔似投射石子般闪过二人的跟前。
  “七眼蟾蜍!”小鱼大喜,一溜烟冲着黑影消失的方向遁去。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草屋里,两个黑衣人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儿。
  “少主的事……究竟该不该……”
  “先别说。”
  “为什么?”那黑衣人疑惑地盯着身边另一人,问,“少主已经被全城通缉,若要为晋家洗脱罪责,何不将这妖女直接交给楼啸天?”
  另一黑衣人淡淡地回睨了一眼,说,“晋府被楼啸天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你真以为把这女子交出去,就能换来楼晋两家的相安无事?”
  那黑衣人一怔,不明所以说,“那主上要我们尽快找到少主作甚?……”思索片刻,有些难以置信道,“主上要我们保护少主离开不夜城?!”
  另一黑衣人“嗤”了一声,懒洋洋地说,“若是逃跑,勾结魔教、陷害同门,背叛五族誓言的罪名不就坐实了?”
  那黑衣人听罢缓缓地点了点头,但闻身边人又说,“因这女子,牵连了晋莫两家……楼啸天不惜封锁整个不夜城也要找到她……哼,果真祸水。”
  “嘿嘿……还不是因她身上的不死灵……多少人梦寐以求啊!”
  话一说完,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却越靠越近。
  二人相视一眼,即刻隐入了黑暗里。
  “爹爹!!朗风哥哥!!!!……”
  “爹爹!娘亲喊你回家,我们今天捉了好多小河虾呀……”
  一鼻涕邋遢的小女孩伏在门边,单露出了两只澄澈的眸子,滴溜乱转地巡视着一派漆黑的草屋。
  良久。
  “咦……爹爹不是说来朗风哥哥家嘛……”
  那小女孩嘟着小嘴搔了搔头,欲迈步离去。身子刚转过去,却僵住了脚。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块隔在草屋里的布帘,总觉得布帘内有一股异常的吸引力。她心跳倏尔加快,一个一个小步蹑手蹑脚地朝布帘走,眼睛眨巴眨巴,鼻涕止不住得往下掉。
  终于。
  “啊!!!…………”
  一阵尖厉的尖叫声过后,徒留那布帘凌空乱晃。
  影影绰绰,飘来飘去的,是一张惨白的面容。
  死沼。
  泥神庙。
  “朗风,你看。”小鱼两指掰开掌中蟾蜍的嘴,忙唤道。
  朗风闻声凭着微弱的月色,眯了眯眼,朝那蟾蜍的嘴里看去,登时一惊。
  “高游鹤胳膊上的牙痕,应该就是这七眼蟾蜍留下的。”小鱼说。
  “七眼蟾蜍……是嗜血的吗?”朗风问。如此一想,那夜出现的七眼巨蟾……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小鱼摇了摇头,踱步道,“若真像高游鹤说的,仙鹤草原是长在七眼蟾蜍的头顶,那么七眼蟾蜍定不是什么阴邪嗜血之物。”
  朗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知死沼之下……是否同我猜想的一样。”
  “什么?”
  “高游鹤当年抓了七眼蟾蜍,吃了仙鹤草,那癞蛤蟆通灵性,自懂得反击,由此咬了人吸了血,体型几十年间庞大数十倍,繁衍生息……这死沼下,定全都是七眼蟾蜍!”
  犹如一记重锤!
  朗风脑海里忽而浮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景象,胃里翻搅。他强忍着酸水,皱眉道,“依你之见,高大夫竟是被七眼蟾蜍吸干了血死的?”
  “唉……”
  小鱼没由来地叹了口气。
  “怎么?”
  “我是不相信高游鹤会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血尽而死。”
  话音一落,朗风身躯大震!
  “你的意思是……高大夫用尽浑身精血,只为了炼制救小忧的几壶丹药?……”
  小鱼听罢面色一滞,默然不语。
  殊不知朗风惊得面色煞白,失声道,“怎么,怎么会……”
  不敢相信!
  “我一直好奇为何那些重症垂危的病患得了高游鹤的几颗丸药便又生龙活虎……”小鱼苦笑一番,说,“想必那些丸药里或多或少都搀了一点血引子。”
  静默。
  今晚的月色都被云雾遮得朦朦胧胧。
  然不远处的村庄,却陡然亮起一股刺眼光明。
  夜静更阑,何以火光光明若此?
  当下小鱼和朗风二人不经意地朝那片火光方向望去,霎时吓得大惊失色!!
  火光处,不就是他朗风的草屋么。
  “小忧!!!”
  …………
  寂静暗夜,这声呼唤遥遥传开,唤声里不知包含了多少的关切与焦灼。
  原来,还有人在意。
  她痛与不痛,伤与不伤,死与不死,竟还有人在意么……
  无忧半靠着草屋门框,但觉四肢酸软无力。而映入眼帘的火光,灼得她睁不开眼。
  火光后,无数双惊疑的眼眸正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着。
  “哎哎,不是说那小伙子的娘子是个活死人吗……”
  “嗤,这你就不懂了吧。高大夫还没死的时候,人家找高大夫看过啦……”
  “啧啧啧……”
  “哎哎,我怎么瞧着,这姑娘干瘪得跟鬼一样……”
  “嘘……”
  无忧忽地眉头一皱。饶是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但回荡耳畔,竟似昊天玄雷般直要震破耳膜。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不发一语,只是与火光后的人儿对视。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在了一个怯生生躲在人后的小女孩身上。
  “娘亲……爹爹和朗风哥哥去哪了,怎的还不回来呀……”
  “嘘……小孩子,别说话!”
  殊不知“朗风”二字犹如暴击!
  无忧大脑空白地盯着那小女孩,眼神似要将其穿破。
  朗风……
  朗风?……
  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纷纷私语之际,那倚在门框处形同鬼魅的女子忽而爆发出一串大笑,疯狂至极。
  “娘亲,我怕……”
  “乖,墨墨……你爹他……”
  该女子话未说完,突然有人喊道,“村长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相逢
  熙攘的火光霎时劈开了一条狭窄小道,众人齐刷刷向来者点头示意。
  一前一后的两人,渐渐背对火光,面容掩在影廓里,愈来愈深。
  门框旁的女子,身躯僵硬有如石像。她怔怔地盯着那个刚巧也在看他的男子。
  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就这般四目相视,良久,良久……
  那张清朗的脸庞,如梦似幻。
  无忧失神地注视着他墨黑的发,再笑不出来。
  “咳咳……”
  小鱼皱了皱眉,扬声道,“大家都散了回去睡觉吧!没什么事儿……”说完拍了拍朗风的肩膀,又瞄了一眼门框旁的人儿,暗自叹了口气。
  一时间火光散去,嘈杂散去,剩下的二人隔着暗夜的黑,都像哑了般,不发一语。
  微微的月色,若薄纱,如银屑,随意地洒了一地。
  他喉结不由得动了一动。
  “小忧……”
  无忧听罢身躯一震,打了个彻头彻尾的寒颤。她窘迫地转过身,不看身后人。
  殊不知两行清泪,已落得悄无声息。
  “小忧,你不认得我了?”朗风笑问,“七里乡那晚,我同你分别后被人打晕掳走……逃出来后我去七里乡找过你……可是……”
  “可是他们都死了。”
  朗风突然愣住,只觉这句难得的回应异常冰冷。
  她语气的冷静亦让自己感到意外。
  十年啊。十年韶光飞逝。
  无忧低声苦笑。
  “我以为你也死了。”
  “…………”
  “朗风,你还记不记得,十年之前,七里乡逢集之时,我同你说了什么话?”
  话音一落,他禁不住愣在原地。
  “我说,三水爹爹不肯我拜师学艺,我却偏要做不夜城女子修仙的第一人……”
  “我记得。”朗风忙道,他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突然打断。
  只不过打断他的,是几声笑,沙哑而又无力。满腔苦涩,仿佛尽融于这笑里……
  “以前我最为痛恨邪魔歪道,不曾想这十年,我在他人眼里,竟一直是自己最为痛恨的人……”
  “你不是!”
  无忧忽而转身,仰着下巴,冷冷地睨着他焦急的眸光,嘴角有些戏谑。
  “你不会滥杀无辜,更不是什么邪魔歪道!”朗风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紧紧地箍住她的双肩,但觉刺骨嶙峋,心惊之余,接着说,“至少在我心里,你不是……”
  一丝暖流,霎时麻痹了她的心口。
  正当此时。
  “咳咳……”
  二人循声而望,道是方才遣散村民的小鱼。
  无忧细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来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是你……”
  那小鱼又干咳了几声,上前笑道,“无忧姑娘还记得我?”
  她眉头紧蹙地注视着一脸笑意的来人,眸光很是狐疑。
  “无忧姑娘月池救小鱼一命,小鱼未曾道谢,这厢谢过。”说罢作了一揖,接着说,“月池和墨河之间有一扇封禁之门,当年被我不慎打开,由此卷进了漩涡里。”
  “和我同掉入月池的那个白发人呢?”
  此语一出,其余二人不禁面色一怔。
  小鱼瞟了跟前脸色阴沉的男子一眼,转而笑道,“什么白发男子?我就发现了无忧姑娘一人呀……”
  无忧哼了一声,道,“你既险中救我,难道没有看到?”
  “是我让小鱼只救你一人。”朗风沉声说,“他们的目标在你,你被抓到了,只有死路一条。”
  无忧“哦?”了一声,笑问,“你认识他?”
  “谁?”
  “晋、行、风!”
  朗风身躯一震,面不改色,说,“不认得。”他语气斩钉截铁得甚至有些声音颤抖。
  中原。
  万毒涯。
  “掌门。”
  “说。”
  “找到她了……”
  “在哪?”
  “白银城白银山……”
  风吹雨披着一件素衣,眉头紧蹙地注视着跟前人,道,“你和亡柳去一趟白银山,把她带回来。”说罢轻咳了几声。
  残花看得出来,这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显然被极力压制。
  “掌门,万一她不肯跟我们回来……”
  “她肯。”
  残花一怔。
  “如今不夜城满城通缉令,白银城里想必也有晋家人在找。她没有地方可去。”
  “可是小忧她性子固执……”
  风吹雨叹了口气,颜色黯然。
  残花几番欲言又止,终问,“掌门冒死取走了十二祖巫墓里的巫灵胎,究竟想作什么……如今巫毒渗入骨髓难以根除,内力又去了近八、九成,这……”
  话未说完,风吹雨忽而打断道,“千里红最近有什么消息?”
  残花听罢缓缓地摇了摇头,回说,“红尘客栈近来平静。除了无名派前些日子弟子暴动……”
  “暴动?为何?”风吹雨忙问道。
  “自无极被选为代理掌门后,着手处理无名派一应事务。先是称无量真人神功未成,须要再闭上两年关,后称戒律堂无相私通魔教,将其软禁……”
  “私通魔教?”风吹雨霎时笑了。
  残花亦笑了,道,“掌门才在药缸子里泡了不过一个月就出来,毒老头要发现了怕是得气死。”
  风吹雨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泡了一个月还不够?要真泡上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天,我还不得泡得跟馒头一样烂在药缸里……”
  残花登时哑然,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
  风吹雨突然“咦”了一声。
  “你见过向姑娘了?”
  “?……”
  “你肯定见过了!!”
  “…………”
  风吹雨一脸笃定地盯着残花,满眼嘲笑,道,“你我这么多年交情,按年纪我算是你大哥了。怎么,刚才眼神就有点魂不守舍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嗤,还装呢……”
  残花皱了皱眉,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成天叹什么气呀!!”
  “掌门,我……”
  “你什么你,有话快说!”
  残花睨了他一眼,嘀咕道,“我听手下人说,向跃冰削发入了啼红寺……”
  风吹雨眼底忽地掠过一丝惊讶,说,“啼红寺的慈悲老尼什么时候收外派弟子了?”
  “向六拳和慈悲师太的师妹慈云师太是故交……”
  又一声幽幽地叹息。
  默然良久,残花眼眶泛红,声如蚊蝇,道,“掌门,你是我大哥,我没什么好瞒你的。向六拳死于我手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跃冰……唉,都是我造的孽。”
  “你和亡柳即刻出发去白银城,我替你去啼红寺要人。”
  “这……”
  中原,啼红寺。
  夜已经很深了,万籁俱寂。
  莫名传来一阵悠远的木鱼声,“咚……咚……咚……”地回荡在漆黑一团的寺庙里,衬得气息神秘。
  原来饶是夜深若此,仍有未眠人。
  “师父……”
  “勿言。”
  禅房内,一须发尽白的尼姑盘膝而坐,正不疾不徐地敲着手心捧着的木鱼,身旁样貌年轻的小尼姑紧紧抿着嘴,分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跟前人的举动。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破例收了那个叫向跃冰的女子?”那老尼姑忽而睁眼,眸光锐利。
  那小尼姑点了点头,悻悻地说,“师父是看在亡去的慈云师叔的面子上……”
  那老尼姑哼了一声,道,“向六拳当年差点娶了你慈云师叔。”
  “啊……”那小尼姑似乎很惊讶,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兀自嘀咕道,“我怎么没听师姐提过……”
  “向家拳未出世时,他向六拳不过一个愚笨的农夫,何以配得上你慈云师叔?”
  “这样啊……”那小尼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慈云师叔乃是大户人家的嫡小姐,想来向六拳一介草莽农夫亦是配不上的……可是师父,照您说法,我们就更不应该破例收了向六拳的女儿呀!……”
  那老尼姑苦笑一声,道,“罢了,深更半夜,为师糊涂了,只是误导了你。”
  “误导?师父何来误导我?”那小尼姑满眼疑惑。
  “向六拳曾为救你慈云师叔,断了手。”那老尼姑顿了顿,神思飘远,继续说,“慈云死前嘱我,她欠向六拳一份人情,今生还不了……”
  那小尼姑怔了怔,默然不语。
  “记着,以后没有向跃冰这个人,只有净衣。”那老尼姑道。
  “是,师父……”
  师徒二人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晃着油灯微光,木鱼声不止。那小尼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
  “睡去吧。”那老尼姑道。说罢缓缓闭目,表情平和。
  那小尼姑伸了个懒腰,起身欲要吹油灯。
  “勿吹灯。”那老尼姑淡淡道。
  殊不知那小尼姑刚提起一口气,愣是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今夜有客人要来,你快些睡去吧。”
  “是……”
  那小尼姑轻手轻脚地开门,一溜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一声幽幽地叹息。
  “怎的还不进来?”
  那老尼姑声音缥缈,依旧闭目。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倏尔穿越房门,悄然无声。
  “慈悲师太久等了。”来人深作一揖道。
  “无极差你何事?”
  “是关于生死门的事……师父说风吹雨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希望同其余三大正派联手,一举剿灭生死门……”
  那老尼姑闻罢忽而大笑。
  来人满额大汗,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欲望
  话说高游鹤以自身精血为引炼药,终致气血两竭,寿尽而亡。其实皆因十年前一个路经白银山的疯道士。那疯道士吃了他施舍的一壶酒,酒兴之下预言十年后泥神庙将重建,彼时七眼蟾蜍之秘不保,仙鹤草绝迹……当时他并未意会,谁知十年后,预言成真。而且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百余年的寿命竟会葬送给一萍水相逢的女子……
  是日刚过五更天,村庄里下完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泥泞村路上仍残留着湿裂的纸钱,白花花的,半没在土里。延续了七天的哭声终于遁迹。可事实上,无忧总觉得耳边有哭声。虚无缥缈,却又经久不绝。
  醒了之后,她很少睡觉。只是呆呆地坐着,或者望,远望。望那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山峰……
  “啪”得一声脆响,从草屋内传来。
  无忧站在门外看门内忙得热火朝天的人儿,嘴角不觉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空气里有甜甜的馒头香气。
  她有点饿了。
  “小忧,你帮我拿碗筷吧,饭马上就好。”
  朗风掀开蒸笼戳了几下白胖胖的馒头,登时被烫得龇牙咧嘴。
  连无忧都不知道他做起饭来这么熟练。
  “要我帮忙吗?”
  “呃……不用,我自己来。”
  “墨墨上次送来的小河虾很好吃。”
  “是吗,要不今天我们一起下河?”
  无忧笑了笑,说,“我怕冷。河水太凉。”
  朗风一怔,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僵在蒸笼旁,喃喃道,“以前下河你比我还勤快呢……”
  “还不都是吴青山。”
  无忧脱口而出的话,让二人都面色一震。
  “你……果然记着他。”朗风眼底一黯,故装无谓地将蒸笼重盖。就算草屋依然是那间草屋,他朗风依然是朗风,但发生过的事毕竟已经发生了,不能挽回了,不是吗……
  “朗风,你和我,都是喜欢逃避的人。”无忧顿了顿,苦笑道,“我曾经无数次想回到十年前最平淡的日子里,后来发现,无论我怎样去弥补,无论我怎样试图让昨日重现,三水爹爹不会回来,七里乡亦不会。罪魁祸首,都是我……三水爹爹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死得那样惨……”
  “小忧……”
  “现在我只希望眼前这一切不要是假的。”
  话音一落,二人四目相视,默然不语。
  “我们今后就生活在这村子里,什么都别管了吧。”
  说话这人,却不是屡次欲言又止的朗风。
  无忧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有你在,我就觉得七里乡还在。”
  “小忧,我想问你一事。”朗风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眸子,然她的身影在一阵接过一阵的蒸气里变得异常朦胧,他几乎看不清她的眼神。
  “我信你。”不待朗风开口,无忧忽然说道。
  “但凡我仅剩三分相信,我都信你。”
  “我还没问你呢……”朗风笑说。
  正当此时。
  “咳咳……”
  二人循声望去,不觉一怔。
  “大清早的,我打扰你们了?”
  朗风睨了满眼坏笑的小鱼一眼,低声嗔道,“别胡说……”
  “是是是……”小鱼好笑地看了二人几眼,道,“再过两天便是墨河村祭祖之日,你们俩……可愿同去?”
  “…………”
  “墨河村祭祖……我们能去?”朗风疑问道。
  “当然,我说了算。”小鱼回说,转而道,“春暖花开,大好风光,还不出去看一看?”说罢用后肘捣了捣无忧,“去吧?”
  当下二人紧紧地盯着无忧的神色,很是期待的样子。
  终于。
  “我们顺路去买点酥饼吧。”无忧道。
  小鱼登时喜道,“无忧姑娘不管吃什么酥饼我保准都给你买到!”
  “……”朗风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其实玫瑰酥我会做……”
  无忧愣了一下,但闻小鱼白眼道,“人家没说什么酥饼,就你知道……”
  “对了,”无忧眸光一亮,问,“这几日你可有我说的那个人的消息?”
  “这……”
  “没有?……”
  小鱼轻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连接墨河和月池的封禁之门本就难以控制,有时候百年消禁,有时候三天两头消禁……况且那天状况太混乱,满池的寒水门弟子都在找你们,我……我想救两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说罢趁眼前人不注意瞄了朗风一眼,心说这样苦瞒何时才能到头啊……唉。
  突然静默。
  朗风满眼复杂地凝视着她皱起的眉头,说,“小忧,白银族的后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无忧听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黯然道,“我只是不懂,他为何几次三番地豁出性命救我……”一丝苦笑掠过心头,“我欠风叔太多……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她现在恐怕跟彼时的三水一样成为一具焦尸了吧。
  “你好好活着,就算报答他了。”
  无忧循声看着小鱼,说,“我醒了这么些天……还没谢你。”说完要作一揖。
  小鱼连忙拦住她,道,“别,我都是看在朗风的面子上。若不是他杀了水……”话未说完,不觉有些惊讶,急笑道,“若不是朗风从水里救了墨河村的老老少少啊,我们哪能有今天的安稳!”
  “呃……馒头好了。”朗风将锅里小菜慢慢盛到碗碟里,故装不经意问道,“小忧,你……你……呃……”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望,道,“你过来吃饭吧。”心说自己怎的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难道说句我们在一起,我陪着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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